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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妃成长手册-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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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真的去了西疆以后,他才知道,不管你以为你掌握了多少军事技能,当你手刃敌人、沾上鲜血的那一刻,内心依旧惶恐不安。
今日的白衣颜色未变,可是穿它的人却变了太多。
这世上又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呢?
河上的画船传来歌女的声音:
飒飒东风细雨来,芙蓉塘外有轻雷。?金蟾啮锁烧香入,玉虎牵丝汲井回。?贾氏窥帘韩掾少,宓妃留枕魏王才。
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一寸相思一寸灰……他咀嚼着这句诗,竟觉得心头一片茫然。
他还以为这辈子也不会再回到这个地方了,这个繁华又热闹的地方,这个埋着他大悲大喜的地方。
其实他该感谢先皇的,若不是当初他的一纸诏书,自己又如何会失魂落魄地去了西疆,又如何会在那段醉生梦死的日子里逐渐变得麻木起来,然后在战场上杀敌之时也变得不再畏惧双手沾满鲜血了呢?
初到西疆的那些年里,他酗酒,过着醉生梦死的日子。
母亲的无辜惨死、痛失所爱的一片空白直接把他压垮,他觉得自己失去了一切,如果不是自小就不屑于那些因为一点挫折就轻生的懦夫,而他怕自己成为自己最厌恶的那种人,说不定他也会就此走上不归路,一了百了。
所以他每一次上战场都是抱着无所畏惧的心态,死了就死了,这也算是死得其所,而不算是轻生的懦夫了。
只可惜上天似乎格外眷顾他,那么多次和死亡擦肩而过的经历也没能带走他,反而给了他显赫的战功,和一身难看的伤疤。
后来呢?
后来有一天,当他又一次抱着同归于尽的英勇无畏从战场上归来时,却连翻身下马都是摔下来的。
他的将军府里奔出来一个女子,那样惊慌失措地抱着他,也不顾浑身的衣裳都被他身上的血污弄脏,只是一个劲地问他,“你还好吗?还能撑下去吗?”
然后回头慌张地喊着,“来人!快来人!大夫呢?快去找大夫!”
那是先皇赐下的一桩婚事,她的名字叫陆雅玉,人如其名,优雅温婉,气质如玉。
他从没碰过她,也几乎没与她说过多少话,从她进府的那天起,他就告诉她,他已经是个半死人了,哪怕活着,心也死了。而这是皇帝赐的婚事,他们谁都拒绝不了,他注定只能负了她。
可是他也洒脱地对她说,“若是你愿意在这里住着,当一个锦衣玉食的将军夫人,那便住着,府里的一切你都有权利管。而若是有朝一日你找到了心上人,不想在这里住下去了,那便跟我说一句,然后带着你需要的一切离开就好。”
三年来,她和他一直相敬如宾,在外人眼里琴瑟和鸣、幸福美满。
他不曾逾越过半步,而她亦始终温和美丽,像一个真正的将军夫人。
那日他跌下马来,浑身的伤口都在往外汩汩冒血,他却好似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忽然笑着对她说,“原来你也有这样的一面。”
不再温和,不再沉静,不再永远高贵典雅,而是染上血污、花容失色地叫人找大夫来救她。
那天起,两人的关系有了新的转折点。
陆雅玉是小官小户人家的女儿,能嫁入将军府对她的知县父亲来说简直是这梦里才会有的事,而父亲因为她的婚事得到了很大好处,从此官运亨通。
她告诉卓定安,她约莫这辈子都只能当个有名无实的将军夫人了,因为若是她与他和离、又或者他把她休掉,那估计她那得意洋洋的父亲会立马被一群识时务的官员给踩下来,再无出头之日。
再后来,卓定安终于慢慢地平静下来,走出了那段醉生梦死的日子。
他和陆雅玉有了更多的交集,偶尔一同读书写字,偶尔一同散步谈天,像是多年的老朋友,越来越亲密。
可他们都知道,若是一开始就少了点激情,这种感情也就不是爱情了。
也好,没有爱情,一直这样平和亲密地相处下去又有什么不好?
若是真有朝一日,她爱上了谁,他也就笑着祝福他们,就像祝福老朋友。
这样多好。
卓定安的心里一直没有放下过有些事情,可是他知道,世事总是不如意,放不下便让它好好待在那儿,日子总要过下去。
他是如此坦诚地对待雅玉,而雅玉也全然理解他,这样一对夫妻自然也有感情,只是这感情一开始就更像是种亲情。
往事白驹过隙般在脑中浮现,他觉得像是做了个很长的梦,以至于抬头看见前方那个定定地望着他的女子时,仍旧以为是梦境未散。
他笑出了声,“这未免也太过真实。”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这个梦境一直没有散去,他就这样看着那个人,却惊觉哪里不对。
若这是梦境,为何她会老去?
三十多岁的妇人,眉眼虽然美丽,但却不似从前那般青涩……而她看他的眼神,也绝非从前他接触过的,带着怨,带着恨,带着泪,带着痛。
他竟然在这里遇见了顾欢阳!
作者有话要说:
这次我发誓!三章之内必有大婚!不然么么挥刀自宫!
太子V:魂淡你本来就没有小JJ!#揭竿起义请点赞+转发+10086#
这章太子不发图,发一张看着很有赶脚滴图,容真和黄桑在江南的温柔乡╭(╯3╰)╮
☆、第054章 。归去
卓定安倏地僵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他怎么也没有料到会在这里碰见长公主,因为十五年未曾相见,他一直以为今生今世也许都不会再看见她。
这些年来他很少梦见她。
起初是因为太过想念而不断梦见;后来是因为太过想念而不敢梦见;到最后竟然不知为何再也梦不见。
而如今她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和记忆里那个神采飞扬地说要嫁给他的小姑娘重合在一起,可最终他望着她,却意识到这早已不是他的小姑娘。
从他离开皇宫前往西疆那天起,她就已经嫁作他人妇。
长公主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似是费了好大力气才忍住胸口膨胀到发疼的情感;声音颤抖地叫了一句,“卓定安?”
他瞬间明白了她的心思;她也和他一样以为这是一场梦……不敢相信;却又忍不住想要确定。
他很艰难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朝她点了点头,晦涩地说了一声,“微臣参见长公主殿下。”
微臣。
长公主。
这样的称呼令她禁不住晃了晃,浑身发凉。
多么遥远的距离。
初相见时,他也是这样称呼她,而今阔别重逢,他们终于回到了起点,就好像那些过往通通是场梦,十五年过去,烟消云散。
她明明给了他那封信!她明明告诉了他自己这些年来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又是如何在对他的放不下和对现实的绝望中挣扎,他却恪守君臣之礼,只肯叫她一句长公主殿下?!
她忽然伸出手来问他,“信呢?”
卓定安似是诧异地抬起头来望着她,“信?公主说的是什么信?”
她一愣,“秦殊……没有给你那封信?”
卓定安茫然地摇摇头,“我在前线抗敌,驸马爷在城内驻守,大军回京以前,微臣并未与驸马爷交谈过,自然也不曾给过微臣什么信了……怎么,公主有信要交给微臣?”
长公主看着他这般自然的神色,进退有度、礼仪俱全,又听他用这样稀疏平常的语气问自己难道有信要交给他,只觉得一颗心瞬间坠入冰窖。
他怎么会这样对她?
在她一心以为他也会和自己一样十五年来都活在痛苦与思念中时,他却并未和她想象中一样,反而在重逢之时面色如常,像是真的只是在面对一位高高在上的公主。
他觉得她会有信给他是件很奇怪的事?
是了,她已嫁为人妇,他也有了如花美眷,难道两人还有必要一叙旧情么?
此时此刻,秦殊有没有把那封信交到他手上似乎都不再重要。
长公主的眼睛里慢慢蒙上一层水雾,却死死地盯着卓定安,眨也不眨地问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告诉我,我是谁?”
卓定安垂眸看着地面,维持着方才的模样,恭恭敬敬地叫了声,“长公主殿下。”
一模一样的称呼,连语气都是一样的尊敬疏离。
他叫她长公主殿下,再也不是从前的欢阳。
她 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卓定安的鼻子,一字一句地说道,“好!好你个怀远大将军!你说的没错,本宫是长公主,而你自然该叫本宫一句殿下!今日能在此处遇见 将军,本宫自然是十分开心的,毕竟将军战功显赫,如今又被擢升为一品大将军,本宫竟然三生有幸能在有生之年亲眼见你一面,实在是难得,难得!”
她这么疯疯傻傻地说了一通,然后忽然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走了。
转身的瞬间,她终于眨了眼,于是眼泪猛地断了线,再也停不下来。
她走得极为辛苦,步履艰难,如临深渊。
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卓定安的拳头捏得死死的,指节都已经泛白。
看着那个清瘦的背影摇摇晃晃地离去,他要费尽全身力气才能制止自己冲上前去把她抱入怀里,而衣襟里贴近胸口那个地方,有一封被他小心翼翼折起来的信,染了他的体温,就好像这样便能融入他的骨血。
她已是有夫之妇,是全天下的长公主,哪怕驸马对她不好,那也是她的家事。
而他是战功显赫的怀远大将军,也是雅玉的丈夫,就算没有夫妻之实,始终难以逾越这个名义上的束缚。
各有各的家庭,各有各的人生,注定再也没有相聚之日。
*****
翌日的早朝之上,顾祁终于做出了对定国公的决定。
忽生急病实乃人之常情,并非人的意志可以控制的事情,而定国公在生病之前,对西疆事宜尽心尽力,足以见其忠君职守的决心。
然其做事不够仔细,缺乏防备心,竟误食毒菇,延误军情,幸而恭亲王等人及时赶到,这才没有铸成大错。
最后,太子下令,要定国公在府上安心养病,从前所管的事务暂且由尚书令沐青卓接管,一切待到病好后再做打算。而这一次延误军情,对他的惩罚便是半年之内俸禄上缴国库,且将皇帝赐给他的淮北领地收回一半。
可明眼人都看得出,后面这条所谓的惩罚其实压根不痛不痒,真正的惩罚是前面那一条——转交事务给沐青卓,这相当于是在卸赵武的权,长沐青卓的威风。
定国公受了惩罚,可沐青卓却也不见得就有多欢喜。
若是真的论延误军情之罪,定国公可能连这个国公的封号都要丢掉,可如今太子也不过是卸了他的部分实权,实在是毫无诚意。
果然是血脉相连,没办法下狠手。
谁又知道他病好以后,太子会不会又重新把卸掉的权利归还于他呢?
沐青卓只能告诉自己,一步一步来,总有一天赵武会被自己完完全全踩在脚下。
而朝臣们亦不难看出,虽然沐青卓如今处于上风,但定国公尚有翻身的余地,朝中局势尚且不明,再加上又有新的势力兴起。
看来今后的好长一段日子里,朝堂上都会很热闹了。
西疆的事情落下帷幕,赏罚也都定下,而此时此刻,所有人似乎才想起件事情——
太子殿下的大婚似乎也该举行了。
太子册妃乃国婚,自然是怎么隆重怎么来了。
顾祁先是命人送了传书去江南的皇帝行宫,可十日之后,江南来了回音,说是找不着皇上和容皇贵妃了。
顾祁倏地从书桌后站起来,“你说什么?找不到皇上?”
那传书之人战战兢兢地说,“行宫里只有守宫的老嬷嬷,说是皇上和容皇贵妃已经走了好久了,早就没在行宫里了。”
震惊之余,顾祁忙吩咐万喜调配江南的官府人马全力寻找皇上和容皇贵妃,同时要注意保密,不可泄露出去半点信息,以免召来有心之人。
因担心父皇和母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这一日顾祁都寝食难安、心神不宁。
可黄昏的时候,忽然有加急传书送来,顾祁匆匆忙忙地打开来看,先是看到了父皇的字,略微放松了些;然而看着看着,神情又冷了下来,到最后已然阴沉到了一种境界。
信是皇帝写的,说是两人不愿一直住在行宫,因此就在江南四处走走,权当出游。
他还说顾盼的身体一直不好,这些年来大病偶有,小病不断,恐怕是那场天花留下的后遗症。因此顾祁的大婚时,他们恐怕不能及时赶回来,因为担心顾盼的身体经不住长途跋涉。
顾祁不知心头是种什么感受。
在他一个人经历这么多事情时,父皇和母妃似乎并没有为他担心过,西疆战乱、朝臣逼婚,他的每一封送去江南的信都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毫无回应。
他甚至觉得父皇是已经忘了有自己这个儿子,他们过着他们世外桃源般的日子,而他却一个人在皇宫里苦苦挣扎。
而今他这个太子即将大婚,身为父皇的人竟然不回宫参加大婚典礼,是真的因为盼儿身体孱弱,还是这只是他们不愿回宫的借口?
是啊,江南多好,温柔乡,旖旎梦,远胜这幽深皇宫千万倍。
一旦抛下,他们又怎么舍得回来?
顾祁的眼神一点一点冷下来,到最后竟变得寒冰一般,再无一点温度。
也许他该感谢父皇,如此踏实安稳地把这天下交托于他,然后纵享天伦之乐。
盼儿,母妃,还有他,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三口。
而自己呢。
顾祁忽然笑了,眼神一片死寂。
他已经坐拥天下,拥有了盼儿所无法拥有的富贵荣华、权势江山,也许合该失去些什么,这才是公平的。
他挥笔写下回信:望盼儿早日好起来,儿子理解父皇的一片苦心,宫中一切也会尽心照管,请父皇放心。
最后一点落笔极重,墨色浸染开来,像是被泪水浸渍一般。
*****
江南水乡,清林之中。
身着青衫的男子站在湖边垂钓,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投射在他身上,斑驳细碎。
察觉到手里的细线动了动,他倏地一抖手腕,将鱼竿抛起,呵,只见鱼钩上咬着一条好大的鱼!
他动作利落地把鱼取了下来,然后抛进脚边摆着竹篓里,里面已经装了好几条鱼,他提起竹篓看了看,沉甸甸的,便收起鱼竿,打算往回走。
岂料一转身,竟看见林子边上站着个人,静静地看着他。
“盼儿呢?”他走向一身素衣的女子,她伸手来接竹篓,他便摇摇头,“太沉了,你提不动。”
女子也不强求,只笑了笑,跟着他一同往回走,“盼儿在睡午觉,我来看看你钓到鱼没。”
其实这点重量也不算什么,她哪里会拎不动呢?他老这么护着她,好像她是易碎的玉石,她也就只好依着他,皆大欢喜。
“晚上喝鲫鱼汤吧。”他提议。
“可是盼儿不爱喝鱼汤,他比较喜欢清蒸鱼啊。”她有些犹豫。
男子倏地停下脚步,沉着脸望着她,“所以是儿子比较重要对不对?”
“……也不对。”她忍着笑意凑过去点了点他的额头,“你还能再幼稚点吗?以前哪回不是盼儿依你?你爱吃辣,他吃得眼泪哗啦的也陪你,怎的你这个当父皇的就不知道偶尔也让让他?”
脸色还是很不爽,但眼里已有迟疑。
最终他妥协道,“那好,两条清蒸,两条煮汤。”
看了眼竹篓,他十分谨慎地补充道,“小的清蒸,大的煮汤!”
女子忍俊不禁,哈哈大笑,“你呀你,哪里像个当爹的人!”
这么一路往竹屋走,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收敛了笑意,转过头去望着他,“真的不回宫了吗?”
这个话题好像有些沉重,把他面上的轻快愉悦地赶跑了。
他摇摇头,“不回。”
“可 是祁儿大婚,哪里有做父皇的不回宫参加的道理?你还是一国之君,祁儿也还没登基,天下人会怎么想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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