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城-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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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方的天果然闷热，当我们站在车站门前的时候已经满身大汗。韩梦席挥舞着手臂大口喘着粗气。仰头对我说：“你能活到现在真不容易啊？”

　　我踢着他说：“走。”

　　估计我也是太久没回来，一下子和韩梦席一样适应不了这样的闷热。韩梦席像条哈巴狗似的在后面喘着粗气跟着我。生怕一个不小心我就跑了。

　　我急冲冲的坐上车，享受空调的凉爽。用川话告诉司机地点。韩梦席刚坐上车听我说的话，半天没反应过来说：“你不会是想把我卖了吧！”

　　司机一听韩梦席的话，乐了说：“是从东北来的吧？”

　　韩梦席像听鸟语一样的盯着出租车师傅，然后对我说：“他说什么？”

　　我不理会他，准他和出租车师傅乱聊一通。重庆并没有好大变化，依旧是杂乱的街道。只是原来一些旧的房子焕然一新。不知道家里现在是什么样子。

　　当我站在家门前的时候，我颤抖着双手很是怅惘，家里的门换了。是最新的防盗门，也不知道家里到底有人吗？进门后我应该说什么？妈；惊奇吧！我回来看你了。然后再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好！就这样！我嘘了一口气，敲门。

　　“你找哪个？”奇怪的是这声音并不是从门里传出来的，而是楼梯道里，我惊奇的发现现在的科技真发达，不用敲门里面也能感应到。韩梦席却打断我天方夜谭的胡思乱想，抓着我的衣服指着楼道里一个提着菜篮子的老太太。那老太太一看见我激动的菜篮子都扔了。

　　我兴高采烈的张开双臂唤了声：“妈。”

　　我妈被震惊住，直到反应过来真是她唯一的宝贝女儿，拉着我几个箭步回到家中，我很尽责的没有遗忘韩梦席，顺便把他一起拉进来。

　　我妈进门后。反锁了门，顺便顺着门缝敲了敲，我真为我妈的智商默哀，这门都关死了，她还能在门缝里看见什么？正想着我妈一抽一抽的哭了起来，我这才发现我妈确实有些反常。她不是过了更年期了吗？

　　我说：“妈，我又没死，你见了我没有必要这么激动吧！”

　　我妈不理会我的冷幽默，甩着膀子给我一个耳光。我摸着脸，我的脸最近真倒霉，总是被人甩来甩去的。

　　“你这个不孝女啊！”她拉着我的身子不停的摇晃，边哭边抖。

　　我跟着她的身子，泪水再次泛滥，因为我发现我妈真的老了，两鬓有了白发，身子更加佝偻。终于我妈停止了无意义的摇晃，抱着我嚎啕大哭。

　　过了许久，我妈拉开我，###着我的脸说：“疼吗？”

　　我勉强笑着说：“不疼。”还是我妈心疼我，打了我还会问我疼吗？

　　我妈拉着我坐下，此时才发现有个韩梦席在那儿，忙招呼着一起坐下。说给我们倒水。韩梦席的脸灰蒙蒙的，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喝着水说：“妈，你见到我也没有必要这么激动吧！我差点没被你吓死。”

　　我妈低着头；颤抖着手对我说：“寒寒啊！你到底想瞒我瞒到什么时候？”

　　我莫名其妙的盯着她说：“瞒什么？”

　　我妈刚止住的泪水再次泛滥：“警察都已经找到家里来了。”

　　我听了脑袋嗡嗡作响。。。。。。

第八章
如果我妈不说，我想我不会有现在的感觉。抑制不住的颤抖。我曾经在心里给过自己很多栖息的想法。虽然我会怕，但我并没有真的觉得自己是个罪犯。更没有从实际想过自己被人通缉。也许是心里某个声音让我总觉得自己是幸运的，他或许不是被我打死的，或许他是死于自然死亡。。。。。。至少我无法相信我的命运会跟随着那一晚逆向而行。我无法把自己和犯罪嫌疑人罪名划分在一起。

　　我尽量让自己的心平静，勉强的挤出个笑容说：“妈，没事，我就是回来看看你。”

　　我妈抽噎着看着我说：“都怪我，让你学什么不好，学那些乱七八糟的。现在打死人了可怎么办啊？”

　　我越听我妈说，心就跟着凉。看来真是法网恢恢，北方出的命案，都追查到南方来了，还真不能忽视现在人的办事效率。我抱着我妈瘦小的身子说：“没事，我没事。总比被人打死好吧！”

　　我妈看着我，眼泪模糊了她的眼：“你个傻孩子啊！还说没事。怎么可能没事呢？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吗？”

　　我妈其实是个挺坚强的人，标准的重庆妹子，平时不说话，说话就带着几分霸气。很少有这么软弱无力的时候，我看着她，本想说点安慰的话，可话一到嘴边，鼻子眼睛跟着一起酸。我捂着脸说：“妈，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他妈真没脸见人，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回来了。

　　韩梦席听不懂川话，看着我们娘俩一起哭。坐立不安的叫了声：“阿姨。”

　　我妈这才意识到还有一个人在，擦着眼泪说：“你们都饿了吧！我给你们做饭去。”

　　韩梦席忙说：“不用，我来就好，阿姨，你很久没见到寒雪了，你们多聊会。”说着他不由分说的消失客厅里，钻进厨房。

　　我妈惊讶的指着韩梦席说：“他。。。。。”

　　我也挺惊讶的，这是我家，怎么感觉他像回自己家了。我说：“一个朋友。”

　　我妈惆怅的盯着厨房说：“他知道你的事情吗？”

　　我说：“恩！”

　　我妈说：“寒寒，你打算怎么办？”

　　我心如刀割，真希望这次没有回来。至少此时我不用面对我妈的悲哀，我妈的质问。

　　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什么，挤出我相信最难看的笑容说：“还没想好呢？我就是想来看看你，看完了我就走。”

　　“走？去哪？自首吗？这样也好，至少。。。。。。”最后我妈也说不下去了，哽咽的甩着嗓子哭了起来。

　　我说：“妈，你别这样。”

　　韩梦席穿着一件特喜剧的大围裙端着两盘菜出来，看见我们还在哭。便说：“阿姨，饭好了，叔叔呢？”

　　我妈泪眼婆娑的抬头，半天没反应过来他说什么。韩梦席摸着头重复说道：“阿姨，饭好了，叔叔呢？”

　　我妈神情恍惚的说：“他不在家。”

　　我一看我妈那恍惚的样子，更难受。“爸他去哪了？”老实说我现在宁愿被警察抓到，至少我能好受点，我他妈的怎么就那么天真，真以为自己和以前一样呢？就是出来散散心。

　　我妈这才反应过来我们说什么，泪水像收不住的洪水一样再次泛滥说：“还不是因为你，你爸去东北找你了。”

　　不知何时韩梦席已经做了许多菜，他拉着我妈的手坐下说：“阿姨，不管怎样？我们都先吃些东西吧！吃完了，我和寒寒就走。这里也不安全，真要是被抓到，还不如自首呢？”

　　我妈看着韩梦席，恢复了几分神智，转头看我。我这才知道，人家都进来半天，我还没机会介绍呢？我看着韩梦席说：“他叫韩梦席。”

　　我又说：“我妈。”算是小小的介绍了一下。

　　韩梦席端着碗放在我妈面前信誓旦旦的说：“阿姨，放心吧！我会照顾寒寒的。”

　　我妈拉着他的手说：“好孩子。”

　　我现在也懒得理他说什么照顾不照顾，只想快点吃完快点走。不知是韩梦席的手艺太差，还是这顿饭的氛围太过沉闷，总之这顿饭真的是很难以下咽。

　　一时无话，我妈吃的很少。韩梦席很自觉的去洗碗。我妈拉着我的手进了房间里。拿出一个折子塞在我手里说：“寒寒啊！妈老了，经不起什么大风浪，你要是不想进去就逃吧！”

　　妈妈的手骨瘦如柴，我却觉得格外的温暖，妈总是这样宠着我，我突然有些生气，我宁愿她狠狠打我，告诉我没有我这样的女儿。我把她的存折扔回床上说：“妈，要不是你这样惯着我，我也不至于有今天。”

　　我妈气的整个身子发抖，狠狠的又给我一个耳光说：“你。。。。。”她气的已经说不出什么了，抓着凳子支撑着自己。

　　我说：“我什么？我不孝吗？我是不孝，还不是你们惯的。要不是你让我学那些跆拳道什么的，我能打死人吗？要不是你惯着我，让我任性的十六岁就去东北读书。我能像今天这样吗？都是你们害得。”

　　我妈哭着一屁股坐在床上说：“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我是你妈啊！。。。。你这个不孝女。”估计我妈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自己说什么都不知道。

　　我说：“你就当没我这个女儿，我以后什么样子都不用你们管。”

　　说完我泪水决堤，转身就跑。

第九章
我知道无论我走了多远，身后都会有一个人一直跟着我。所以当我漫无目的的走在重庆大街上的时候，我选择了在适当的时候，放慢脚步，等后面的人追来。

　　他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抱怨道：“敢情你不拖这么多东西了，跑那么快。”

　　我低着头，不想让韩梦席看见我已经成为核桃的眼睛。韩梦席哎了声说：“我们这是去哪里？还是先找个地方住下吧！”

　　我嘘了口气说：：“我妈没给你钱吧？”

　　韩梦席摸着我的头，让我前面不听话的毛发顺畅说：“给了。”

　　我瞪他，他立刻补充道：“但是我没要。”

　　我不想再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调侃说：“这次我可真要你照顾了，因为我什么都没有了。”

　　韩梦席的眼睛瞪的格外大，很是诧异的说：“什么叫什么都没有了？”

　　我给他一记白眼，这还用说吗？“就是没朋友，没亲人，没钱，没地位。。。。。”

　　“等。。。等等等。”韩梦席没等我继续废话下去，笑嘻嘻的说：“你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我踹他一脚说：“能不废话吗？”

　　他很无奈的摇着头说：“我也没带钱出门，看来这次真要自食其力了。”

　　我不可置信的望着他，还真没想过人霉了喝口水都塞牙，他是在开玩笑吗？他怕我不信补充的说道：“真的，我急着去追你，根本没想过带钱。”

　　我说：“那信用卡呢？”

　　他很沮丧的说：“没有信用卡，只有透支卡，都是欠费了的。不过没关系，我会赚钱嘛！”他信心满满的拍着胸脯说。

　　我抽干力气，真恨不得倒在这，然后一下子再也醒不过来了。我这是什么运气啊！不是说绝处逢生吗？我现在都这样了，再退一步肯定是悬崖。

　　韩梦席见我沮丧，笑着说：“早知道我把我那宝马卖了。”

　　我坐在皮箱上，南方的天不似北方，没有大片的云彩。没想到我寒雪也会因为钱而烦恼。真不知道身边这个嬉皮笑脸的家伙是跟着我做什么的？

　　韩梦席看我的脸色不好讨好的说：“也不是一点钱没有啦！放心吧！我还有本事，又不是赚不到钱，我们这样的英雄怎么可能被钱所困，我就算卖身也养活的了你。”

　　我噗哧一笑，卖身，还真是不错的主意。

　　韩梦席摸着他的狮子头，一起傻笑。

　　我说：“现在该怎么办呢？”

　　他说：“先找个地方住下吧！东北暂时是回不去了。重庆这里也不安全，我们坐车到一个小点的区县。”

　　这个空茫的城市，哪里才是我漂泊停靠的港湾？突然我会想到要不然我自首算了，但这个想法一闪即逝。我好像把自己逼在了一个暗淡阴冷的悬崖边，无力的感受着它侵袭而来的寒冷。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会选择坠落，那时的自己是否会感觉害怕还是享受尘埃落定。突然间一个景象在我脑海中浮现，新年的钟声响起，我和一个深爱的男孩穿梭在人群中，一起聆听着新年的钟声，嘀嗒。。。。嘀嗒。。。。咚！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十章
这次的客车比上次的火车更加的肮脏，地上满是垃圾，客车上挤满了人，很多人衣衫不整的躺在地上昏昏欲睡。韩梦席也睡着了，和个小孩子似的拉着我的袖子，像怕我突然消失，我拿出一件衣袋里的长袖盖在他身上，这样破烂肮脏的车却把空调开的很大。他缩了缩身子，看来很累。看着他的样子，我的心里说不出来什么滋味，又是生气，又是无奈。我能走哪去呢？现在的我一无所有，只有狼狈不堪的脆弱。

　　客车开往的地方我和他都不熟悉，陌生的地方接收着陌生的我们，会不会有着陌生的故事。朦胧中我好像看见前方仍旧朦胧的未来。

　　不知何时我也睡着了，醒来的时候衣服已经盖在我身上，韩梦席###的探头道：“到了。”

　　我望了望窗外，很多客车没规律的排在前方，像十年前杂乱无规律重庆的街道。我带着一种复杂的心情下车。扑面而来的混杂的气味，我厌恶的捂着鼻子，望着韩梦席，他咧嘴笑看着我说：“哈哈！没看出来，你还一千金小姐，这味道都适应不了。”

　　我本想回他几句，但发现他扭曲的脸和迅速奔跑的样子时，忍不住笑了。这家伙肯定比我还不适应。

　　本来我很懊恼找房子的事，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找房子又不是一两天的事情，我们身上的存款有限。住宾馆的话对于现在的我们实在是浪费。可真是绝处逢生，在我最狼狈的时候还真让我遇见了点高兴的事情，刚走出车站，就见一小老太太在贴租房传单，我眼尖，盯上去打量了一下。那老太太的手颤巍巍的，上面的租房俩字格外显眼。我走上前问道：“太婆，你这房子一个月好多钱？”我当时也没想太多，就想着便宜。一般房子别人是不会租上一个月的，这就代表着我和韩梦席要交上三个月以上的房租，还要保证我们在找到工作前不会吃的只有空气。

　　婆婆打量我许久，笑眯眯的说：“这房子便宜哦！三个月只要500元。”

　　我一听乐了说：“婆婆你不是开玩笑吧！”我险些说她这么大年龄，还行走江湖，太不地道了。

　　婆婆笑脸变成尖锐的眼神，凶恶恶的说：“你是外地的吧！这破大点小地方，我那房子又小，还能租上好多钱一个月哦！”

　　我一听，是啊！我愣是把铁岭想成沈阳了。立刻换上笑脸说：“婆婆，你也别到处贴了，我们刚从外地来，就想要租一个房子，麻烦你带我们看看吧！”

　　婆婆再次换上笑脸说了句：“要得。”

　　我心道这婆婆真不愧是南方人，熟练的把川剧的变脸融入到了生活。

　　说实话，我并不想租这房子，虽然婆婆的房子里一应俱全，空调，电视，沙发。。。等等，而且很干净。但是它却出奇的小，它好像把一个本来只有卧室大的房间强行分出客厅，卫生间，还有厨房。但是我还是住在了这里。因为韩梦席见到了这房子，就犯病了，说什么也不走。拉着行李坐在上面就和我讲道理，从政治思想到革命历程，从现实生活到长远规划。总之是让我心动了。其实我也没想住什么别墅豪宅，就想有个干净点的地方能住就行。这房子我不是不喜欢，只是现在并不是我一个人。。。。。。

　　我看着他意味深长的说：“我现在住的地方也有了。你可以回去了。”

　　韩梦席诡异的笑了笑：“你和我住在一个空间害怕啊？”

　　我瞪着他说：“怕？怕什么怕？别看你有两下子，但是在我眼中就和个小屁孩似的。包准两下把你踢飞。”

　　韩梦席不屑的看着我：“算了，你还是别租这房子了，要不然哪天你对我有不轨之心，我还真有点害怕。”

　　我敲他说：“什么叫我别租？是你租，我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