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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安稳-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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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皇子身上有外族的血统。”这个秘密,知道的人不多。

“五皇子——”说到君南夕,老爷子也叹了口气,“贵妃当年因意外艰难产下五皇子,五皇子一出生便被断定活不过二十五,这些年也一直身带疾病。要不然,倒是个——”

君南夕在大昌是个特殊的存在,这个特殊不仅指他深得帝心。还有一点便是由于他身体的原因,注定子嗣艰难,而且命还不长,这无疑是断了继承皇位的路了。而君南夕也正因为这点曾向周昌帝表明过他无意于皇位的决心,而周昌帝也默许了。

这或许也是周昌帝格外宠爱这个儿子的原因之一吧,毕竟其他几个成年皇子个个虎视眈眈瞄准他屁股底下的位子,父子之情掺杂了太多的外因。对他没了威胁的君南夕更能让他感受父慈子孝的天天伦。

所以这些兄弟虽然嫉妒他,却也不敢把他往死里得罪。就怕他一气之下站到了自己对立的一面。

谢意馨一怔,她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消息,难怪

“五皇子的病,没法治吗?”谢意馨没发现自己的声音带了一丝涩意。

“一个字,难。”

难怪上一世,祖父默许她嫁给了朱聪毓,原来君景颐与君沂钰的胜数都是五五开,而老爷子则认为三皇子的赢面更大一些。而老爷子也没猜错,只是祖父他猜中开头,没猜中结尾。

“不过,圣心难测,我们猜的,不一定都对。”

想到这,谢意馨叹了口气,谢家的选择真心不多啊。君景颐,谢家是不能选了。不提上一世,单这半年,她为了自救,可没少损害过君景颐的利益,估计他心中多少都有点数,怕是恨不得掐死谢家了吧。难道真要选四皇子君沂钰么?这个,真的得慎重啊。

谢意馨一边想一边吃,捡着自己爱吃的不紧不慢地吃着,等回过神时,竟然也吃了半饱。

宴会嘛,自然是推杯换盏,觥筹交错。

行宴过半,有人提议众女展示一下在闺阁中所学之才艺。

此提议得到了长公主及在座大多数人的认可。长公主立即招来下人,迅速地将残羹冷炙一收,就地整饬出表演才艺的场地来。

表演从宴席尾端开始,一直往前,琴棋诗书画各式各样都有。

谢意馨饶有兴趣地看着众女一个个卖力地表演,不住地点头。这些人醉翁之意不在酒哇,

不过她也理解,像她们这样的女孩子,夫君多半是在这里挑了,能让自己加分给对方留个好印象的事怎么卖力都不为过。

再者,有传言,皇上将于万寿节之际分封各王。谢意馨知道这事是真的,毕竟皇子们都大了,特别是大皇子,今年已经二十有五,儿子都启蒙了。三皇子今年二十,封王之后,他的皇子妃便会订下来,如果这一世的轨迹不变的话,三皇子妃不是别人,正是蒋家的嫡女蒋初蓝。而四皇子五皇子年十八,也到了议亲的时候了。皇子妃多半也是从她们这群贵女里挑。

太祖曾有言,为子孙后代计,君家子弟最好年过二十方要孩子。所以皇子们都晚婚,而且娶的女子多半也是十六七的。

这可把世家们愁坏了,虽说上行下效,但自古以来的风俗习性不是一下子就能改的。他们想把家中的女孩嫁给皇子,可是又怕到时皇家看不上,届时年龄又大了,找不到好姻缘。

现在好了,皇上已透露出口风,在封王之后,会为某些个皇子指婚。这消息如何能不让这些世家大喜,虽然只是某些个,并不是全部,但聊胜于无嘛,今年没选上的姑娘可以尽早嫁出去了,年纪稍小的那一茬还能再留留,明后两年再看看能不能嫁给皇子还是可以的。

在场的贵女们多半也是得了家里的暗示了,所以这番表演真的很卖力。

夏日日长,贵女表演过半之时,金乌才西垂。

轮到王雪芝表演时,她选择了琴,谢意馨不意外,毕竟所有的才艺里面,她的琴是学得最好的。可让谢意馨皱眉的是,她选择的竟然是阳春白雪这首曲子,这曲子的难度以及意境,绝非她现在能表达出来。

众人一开始都很吃惊,这首曲子,少有人敢挑战啊。

看着王雪芝落落大方地行礼,镇定无比的开始。所有人期待地看着她,就是上席的几位皇子公主都认真了起来。

可惜,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不出谢意馨所料,开始一段,王雪芝确实还不错。只是,到了中间处开始磕磕绊绊起来,不明显,但内行之人一听即明。可以想见,高/潮之处她更不可能谈得上去。

有不好的人发出嗤笑声。

王雪芝的脸红了起来,又弹错两个音。

谢意馨抿嘴,以她这样的状态,根本就不可能完成这首曲子。谢意馨有点生气,想表现,也得看场合!在场的贵女哪个不是挑自己擅长又熟练的,偏她挑了个高难度的,画虎不成反类犬。如此一来,丢的不仅是她王雪芝的脸面,连谢府的脸面都被她丢尽了!

一旁的文氏铁青着脸,恨不得上前撕了她。

“蓉青,把你手中的箫给我。”谢意馨冷静地说。

谢蓉青本来是预备表演吹箫的,见谢意馨要,忙递了过去。

众女看着场中苦苦支撑的王雪芝,表情不一,有不屑的,有幸灾乐祸的,有冷漠为之的。

就在大家以为王雪芝就快支撑不下去崩溃之时,一道婉转悠扬箫声响了起来,赫然是阳春白雪的韵调。

众人寻着箫声望去,见谢意馨半倚在椅背上,眉目平和,十指纤纤,在夕阳红霞映衬下,衣袂翻飞,竟然有股遗世独立的味道。

坐在上席的几位皇子亦目不转睛地看着。君南夕更是眼含笑意,手指无规律地敲着桌面。

殷慈墨眼睛闪了闪,她没想到,谢意馨还会这手。

就在箫声响起的那一刻,耳边的琴声为之一振。

接着,萧声顺利地汇入琴音,一开始是平稳熟捻地领着琴声前行,如果母亲扶着孩子蹒跚而行,过了一个又一个高难度的坎。渐渐地,待琴音弹得顺了,箫声似乎慢慢放手,不再引领,而是和着琴声,向前奔去。琴音的表现越来越好,箫声便渐渐小了,若虚若幻。只有在磕绊不顺这处,箫音才会略清亮一些,帮着描补一二,给琴音指路。

一曲罢,全场寂静,接着,在几位皇子的带领下,响起如雷的掌声。

“想不到谢大小姐的箫技如此了得。”君景颐赞道。

朱聪毓也目不转睛地看着谢意馨,心中很不是滋味。

谢意馨放下箫,淡笑,“三皇子过奖了。”

场中贵女见她如此表现后,还一脸淡定,有不屑的,有撇嘴的。

其实不是谢意馨装,而是这首阳春白雪是朱聪毓最爱的曲子之一,前世她为了得到他一句赞赏,曾下过苦功练习过。朱聪毓曾说,再也没有人吹得比她更好了。那些都过去了,现在的她压根就不想想起关于朱聪毓的一切,重生至今,她是一次箫都没有碰过。要不是恨王雪芝给谢家丢脸,她也不会出手。

“是啊,谢大小姐的技艺果然精湛,比起某些半桶水还要显摆的人,真是好太多了。”有人直接嘲讽开了,惹不起你谢意馨,可你不是有个拖腿的表妹么?

闻言,王雪芝红润起来的脸又迅速地苍白下去,原本的感激消散得一滴不剩,垂下的眼眸中有屈辱与愤恨,表姐为什么要进来插一脚?难道就为了用她的拙劣来衬托表姐她的技艺有多高超么?是,她是弹得不好,可她宁愿自己承担这一切后果!

对王雪芝的神情,谢意馨视而不见。有些事,她的确做错了,能想通最好,想不通,那就算了。因为有些人钻了牛角尖,别人说再多,她也是听不进去的。再者,前世她谢意馨都不怕王雪芝,这一世,更是不会怕了。

“谢大小姐,你这样不行啊,怎么可以帮忙呢。”

“可是刚才宴会上也没规定不能帮忙不是?”谢意馨挑眉,“而且这是我和表妹商量好的,一起弹奏这首阳春白雪,你们不觉得琴箫合奏比单独的琴音或箫音更好听一些么?”

这话当然是假的了,在场的都是聪明人,自然心知肚明,不过是给一套好听一点的言辞圆过去罢了。

“呵呵,想不到你家这个大女儿不光箫吹得好,还长了副伶牙利齿。”长公主出来打圆场,对着文氏说了一句。

然后又微笑地对谢意馨说道,“不过这样不行啊,之前那些姑娘们都是一人表演一个才艺的。现在你和你表妹两人表演一个,前面的姑娘们不就吃亏了?不行不行,一会你还得单独再来一个。”

“臣女遵命。”

下一位表演又开始了,谢意馨聚精会神地看着。旁边,传来一道轻声细语,“表姐,谢谢你。”

谢意馨头也没转,只道,“以后做事三思而后行,别再做这种自不量力的事了,不是每一次都有人替你解围的。”

“是。”王雪芝咬着唇应了。

☆、41

表演越往上,越受人瞩目。毕竟排在宴席前面的都是大家女子;她们的才艺表演寻常不能见呢。

轮到殷慈墨之时;大家都看向她,这次她当上四品女官之后第一次在众人面前亮相;大家都非常想知道她的才艺如何。因为大昌朝的女官数量太少了,她又凭什么被挑中呢?虽然救灾三策是她提出的;但谁知道是不是殷家的幕僚智囊想出来的,由她顶替了而已。

殷慈墨含笑站起;“我给大家作首诗吧。”这回;殷慈墨不打算藏拙,有谢意馨刚才的珠玉在前。若此次不能彻底折服他们;明天就该有闲话传出,说她名不副实了。所以她不能低调!

“好;来人,笔墨伺候!”长公主欣然允诺,“殷女史素有才女之名,对你的诗,大家都很期待啊。”

一旁的侍者很快捧了笔墨上来,殷慈墨素手在雪白的宣纸张抚过,然后拿着笔,蘸了蘸墨,在上面龙飞凤舞起来。

没一会,便搁了笔,“好了。”

众人很意外,这么快?

“拿来我看看。”长公主道。

殷慈墨招来侍者,侍者看到哪有一行的诗,愣了一下,迟疑地看向殷慈墨。

殷慈墨摆摆手,“拿上去吧。”

接过宣纸,长公主一看,也是一怔。

长公主与侍者两人怪异的反应被众人看在眼里,对那张纸上写的诗更好奇了。

七公主君清溪离得近,一眼扫去便瞧完了,不由得惊讶地念出声来,“香莲碧水动风凉夏日长!”

寂静!有点领略的人都在苦苦思量;不懂的人也不敢乱嚷嚷,都闭着嘴等迷底揭开,毕竟今天的场合达官贵人都在,还是少说多听为妙。仔细出口成祸,嘲笑不成反而衬得自己无知又愚蠢。没看到连一向与殷慈墨不对盘的左霜都没出声,

谢意馨表情淡然,丝毫不为此间所困。

无意中扫过的君南夕眼中划过一抹讶异,接着便是了然。

“好诗,妙啊!”王潜大叫一声,拍案而起!“这首诗应该这样解,香莲碧水动风凉,水动风凉夏日长。长日夏凉风动水,凉风动水碧莲香。”念完,王潜仍意犹未尽地咂巴着嘴。

殷慈墨笑了,“王编修高才,此诗叫回文诗,这种诗将字词排列成文,回环往复都能诵读。这句是夏景诗,明白了这点,此诗就不难解了。”

王潜听完,眼睛莫名一亮,“莫不是还有春景秋景冬景诗?”

“王编修说得不错,这是小女感四时变化所做的四时山水诗,此诗还有三句,加上刚才那句。分别是:莺啼岸柳弄春晴夜月明,香莲碧水动风凉夏日长。秋江楚雁宿沙洲浅水流,红炉透炭炙寒风御隆冬。”

“妙,妙啊!”王潜一拍大腿,站起来,执笔在宣纸上挥毫泼墨。

在场的才子们纷纷摇头晃脑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只觉得回味无穷。

没一会,便写满四张纸,每张纸上写着一首诗:

莺啼岸柳弄春晴,柳弄春晴夜月明。

明月夜晴春弄柳,晴春弄柳岸啼莺。

香莲碧水动风凉,水动风凉夏日长。

长日夏凉风动水,凉风动水碧莲香。

秋江楚雁宿沙洲,雁宿沙洲浅水流。

流水浅洲沙宿雁,洲沙宿雁楚江秋。

红炉透炭炙寒风,炭炙寒风御隆冬。

冬隆御风寒炙炭,风寒炙炭透炉红。

殷慈墨的这首四时山水诗将宴会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才子们争相传阅,接下来,皆是众男子对她的谥美赞赏之词。

见殷慈墨吸引了众男的目光,众女心中虽然发酸,却也不得不承认殷慈墨的才华确在她们之上。

轮到谢意馨之时,有感于刚才那一曲阳春白雪她所表现的高超技艺。众女心一紧,眼睛刷地看了过来,颇有种虎视耽耽的味道。

不少人开始担心了,刚才殷慈墨的山水四时诗已出尽风头,如果谢意馨再表现出色,风头都让她们俩出尽了,这场宴会上哪里还有她们的立足之地?

谢意馨莫名的就明白了她们的担忧,不由得莞尔一笑,“我会的曲子很少,就不表演声乐了吧。”

此话一出,众女心莫名一松,接下来一句话,又把她们的心提了起来。但谢意馨的回答让她们彻底放下心来,要知道,就算谢意馨字写得再好,也不可能如殷慈墨般自成一派不是?这么一想,对她也有了莫名的好感。

“不知谢大小姐要表演什么?”

“我给大家写副字吧。”

闻言,殷慈墨的眼神一暗。她刚才之所以那么卖力表现,想给这些姑娘一个下马威,绝了她们挑衅的心思是次要目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她现在虽然是女官了,但在太和殿及御书房等地并不得重用。这回未尝没有借这首诗向皇帝展现才学之意,以求能尽快上位。

自己如此高调和尽力,接下来的那些贵女们不更应该竭力表现吗?可谢意馨却浑然不在意,反倒显得自己太过郑重其事了。

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让殷慈墨憋闷不已。

接着,谢意馨摊开纸张,全身心浸入地写起字来。

周身弥漫着一股宁静人心的气息,整个人宁心静气,似乎不为外物所扰,手腕更是笔走龙蛇,挥洒间如同行云流水,显然功底极佳。

没一会,字便写好。呈上去,长公主见她写了一首前人的诗,对她的字略赞了两句,谢意馨也没太在意。

“谢大小姐,你怎么挑了一首前人的诗,不自己作一首?你祖父乃帝师,你这当孙女的,不会那么不济吧?”有人尖锐地问道。

众人看过去,发现说话的人是祝尚书家的庶女祝莲。

而祝家的主母莫氏,自顾自地喝茶,既不阻止,也不呵斥,完全一副放任不管的姿态。

想到之前祝霏之死,再看莫氏如今苍老了十岁的样子,众人恍然。哀莫大于心死,唯一的女儿死了。丈夫毫不愧疚,还不想为女儿讨个公道。据说当日莫氏从慈宁宫回家后,还被祝尚书斥责了一顿呢,说她妇人之见,耽误了儿子的前程。当时莫氏冷笑连连,不止骂了祝尚书狼心狗肺,连一干庶子庶女都骂了。据说骂得很难听。下人们有板有眼地往外传,莫氏也完全不管。

“比试才艺规定了必须作诗吗?”谢意馨毫不客气地反问。她最讨厌别人拿她祖父来说嘴了。特别是她话中还暗讽了她祖父名不副实!

“没有,可是——”

“那不就行了?我作不作诗又关祝小姐什么事呢?”谢意馨淡淡地反问。

见她如此逃避作诗,祝莲自以为得计,当下紧咬不放,“可是你作为帝师的孙女,连首诗都不敢做,不觉得惭愧吗?虽然我们也知道,你做的诗一定比不上殷女史的四时山水诗。但你连我都不如,就太说不过去了吧?”说着,她扬了扬刚才写的诗。

“在我眼中,女儿家当以贞静为要,女红管家是主要。可琴棋诗书画,乃小道末技,我们这样人家的女儿,也不求才女的名头,会一些就行了。精,则是闺房情趣,不精,也无伤大雅。所以祝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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