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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欺不可-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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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权纵横朝堂数载,断不会依罗宁所言。焦作卿囚禁梁氏的事虽然隐晦,他却听到了风声,梁滨那匹夫看重梁氏,若为了梁氏发疯,未为不可。纵然梁滨愿意为了梁氏放下对焦作卿的成见,反驳罗宁所参之事,届时御史以梁滨与焦作卿关系丛密,有包庇之嫌为由否认,最多落一个举证不利。张权岂会做这种毫无益处的事,何况梁滨会不会反咬一口,还是未知数。

“几位爱卿所言都有理,既然各执一理,不如听听朕的看法。”

“臣等恭听圣训。”

“朕以为几位爱卿各有道理,要理清孰是孰非为今之计只有将当事人宣来当堂对峙,一问便知。来人,去光武将军府请告病的光武将军和焦夫人来朝,说朕有要事请问光武将军和焦夫人。秦安,你找人将那女子带来。连侍郎,你家护卫要认出那动手的家奴不难吧。”

“请皇上指派两名高手随臣府中护卫一同前往,臣担心焦府中的那些恶奴不肯就范。”

“这个简单,让宫中侍卫走一趟就是。众位爱卿对朕的提议没有意见吧。”

“皇上圣明。”

殿中几人各怀心思,心道做都做了,再来问他们同意与否,他们能说不?

郑源徵这一招是同宋敏舒学的无赖手段,管你同不同意,先给你戴一个高帽,让你不得不同意。半年多不见,也不知道他的小贵妃过得如何。想来不会差,那个惯会顺杆往上爬的小人儿,一贯会享受,在皇庄没有晨昏请安,还不知道过得怎么一个逍遥。

一个时辰后,有侍卫来报,证人都已在正寰宫外等候传召。郑源徵一声宣,以光武将军梁滨为首的一行人走进正寰宫。

“臣(臣妇、草民、民女)参见皇上,吾皇万岁。”

“平身。”

“不知皇上宣臣与小女前来所为何事。”

“朕今日宣梁将军与焦夫人来朝,只为御史参了焦尚书一本,理由是焦尚书宠妾灭妻,至于焦尚书押妓,纵奴行凶伤了连侍郎府中女眷,便索性将人一同宣来对峙。梁将军对御史台所参之事有何看法。”

“臣是焦尚书的岳父,臣所言恐怕御史台不会取信。”

“所言是真是假在场诸位一听便知,罗御史又不是昏聩之人,岂会不信。梁将军尽管说来,朕听着,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皇上所言有理。”

众朝臣随身随声附和,郑源徵微笑地点头。

“臣遵旨。”

说罢,梁滨便将焦作卿宠妾灭妻,纵妾伤子,致使唯一嫡子夭折,尔后因梁氏要面君讨要公道,唯恐有碍名声,遂将梁氏及近身仆人囚禁于后院,派人看守,对外声称梁氏病重一事娓娓道来。梁氏忍辱负重在仆从的舍命帮助下才能逃回将军府。梁滨一怒之下派人责问焦作卿,焦作卿随即赴将军府请罪,梁氏不愿随焦作卿回复,梁滨便许了梁氏在将军府中暂时休养一段时日。不料突然听闻焦作卿押妓一事,梁滨恼恨之下大骂焦作卿不知好歹,谁料御史台一早知道焦作卿押妓的事,又听了他的怒骂之词,才有了今日之事。

梁滨说的不偏不倚,似乎那曾被囚禁的不是他的女儿,夭折的也不是他的外孙,押妓的更不是他的女婿,让旁人感觉不到半点虚假。

“焦尚书,梁将军的说辞,你可认。”

“臣自问对梁氏不薄,不想梁氏竟在梁将军面前如此污蔑臣。臣痛失爱子,梁氏伤心过度将臣的一名妾室踢打致死,臣也只是担心梁氏会再施暴使人致死,让梁氏在院中休养,命梁氏近仆伺候,不得轻易外出。谁料梁氏的近仆生出不主之心,暗中拾掇主子做出有郑源份的事,臣一片好意,全让那些奴才弄拧了。至于押妓一事,更是无中生有,请皇上为臣做主。”

“大人,您怎么可以不认如娘了。您昨日还与如娘欢好,临别时还向如娘保证,一定会为如娘赎身,怎的才过了一晚,便不认了。”

“住嘴,朝堂之上,哪有你这低贱女子说话的份。”

张权一声厉喝,如娘身子一缩,颤抖不已。

“相国,如娘既是皇上宣来的证人,如何说不得话。”

连恒站住来,不甘示弱地看着张权。

“焦尚书,朕问你,可认得眼前这个女子。”

“回皇上的话,此女正是臣救下的如娘,臣也确实说过要纳如娘为妾,可臣从不知如娘竟是一名青楼女子。朝廷有律法明文规定朝臣不得押妓,臣怎敢明知故犯,藐视君威。如娘,究竟是谁怂恿你,胆敢欺骗本尚书。”

“天地良心,若没有焦大人的许诺,如娘怎敢诋毁朝廷命官,如娘虽是青楼女子,也是不容人诋毁的。想如娘纵横欢场多年,竟天真相信了大人与如娘在床榻上翻云覆雨时说的那甜言蜜语,如娘当真瞎了眼,蒙了心。”

“你休得胡说,污蔑朝廷命官,其罪当诛。”

焦作卿怒目瞪向如娘,心中后悔不已,如果当初知道如娘是这样一个女子,纵然知道那滋味再郑源他也不得碰。

“依焦尚书所言,是被这女子骗了。那纵奴行凶又是怎么一回事,焦尚书可要认清楚了,这几个奴才可是焦府的家奴。”

“回皇上的话,这几人确实是臣府上的奴才。”

“大人,老奴有罪。老奴不该为了护住这个逆子,借着大人名声和连侍郎府上护卫闹了起来。是老奴败坏了尚书府的名声,老奴唯有以死谢罪。只是老奴九代单传,还请大人看在老奴在府中伺候多年的份上,留老奴这逆子一命。皇上,是奴才这逆子被人拾掇蒙了心,冲撞了连侍郎府上女眷,尚书大人不知情,请皇上责罚奴才。”

焦府的那名老奴重重磕在地上,磕了几下头上有血留下。而一旁那老奴的儿子,早已吓得不知所措,低着头哆嗦不已。

“可恨的奴才,胆敢借主人名声行肮脏之事,死一万次也不足以弥补你等犯下的错误。”

“老奴该死,该死。”

相国一喝,焦府老奴又使劲磕头。

“停,要磕头回尚书府磕去。连侍郎,这焦府家奴背主纵马行凶,焦尚书并不知情,朕看这样,焦尚书不如将这两名家奴交给连侍郎处置。”

“皇上,适才相国有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两人既是焦尚书府中家奴,臣不敢越界处置。”

“连侍郎,你是什么意思。”

张权冷眼对上神情严肃的连恒,心下一恼。

“下官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焦尚书除了管教家奴不严,以至家奴纵马行凶冲撞了连侍郎府上女眷,其他皆事出有因。若各府后院之事也拿来朝堂说事,又至国家大事于何处。”

张权扭头对着郑源徵双手合抱作揖。大有郑源徵今日不还焦作卿一个公道,便会毁了朝纲一般。正在此时,禁宫侍卫长严礠正怀抱一物单膝跪在正寰宫外求见,只等郑源徵宣他入殿。

“启禀皇上,经焦夫人举报,臣率一干侍卫确在焦尚书府中一处暗室里搜到了进贡之物和白银二十万两。”

1、25小胜

侍卫长严礠正的话无疑是当头一棒,将焦作卿从天堂打下地狱。焦作卿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一切都完了。那二十万两白银是他利用户部尚书职位新近所得,还没来得及处理,而那些进贡之物原是新皇登机前炒了叛王府邸时被人克扣下,他通过一番手段得来的。焦作卿自问密室只有他一人知晓,不想梁氏竟知道密室的存在。梁氏,都是这个贱妇,他的一生都毁在这个贱妇的手中。

焦作卿双目通红,瞪着梁氏,恨不得扒梁氏的皮抽梁氏的筋。正在此时,焦作卿突然打了个冷颤,巨大的威压袭来,压的他喘不过气来,顺着威压释放的方向看去,只见梁滨一双虎目瞪着他,煞气十足。焦作卿心一紧,慌忙低下头。郑源徵冷眼看着梁滨和焦作卿的动作,冷哼一声。

“好一个心善无辜的焦尚书,府中随便一搜,便搜到二十万两白银和进贡之物,恩。”

“臣不该听信小人之言,一时糊涂犯下这欺君罔上的大罪,臣罪该万死。臣无颜以对皇上,本该一头撞死以谢天下,只是若放任那小人继续为害一方,臣纵死也无颜面见先帝。”

焦作卿能坐上户部尚书之位,绝不是仅靠依附张权就能得到的。贪杯好色是时下大多数男人的本性,焦作卿好这一点算不得大错,只要稍微注意点,不被人拿了错处,自是无碍。若非梁氏出谋梁滨使计,焦作卿怎会入了如娘这一套。

略一思考,焦作卿已经事情的前因后果想了个通透。如今禁军侍卫在焦府搜出违禁之物,他的官位绝计保不住,如果谋算的好,借张相之首,使一招偷梁换柱计,或能保住性命,何况他手中握有张相一直想要的东西。

焦作卿一声痛哭,声音战栗,仿若痛不欲生。

“既然焦尚书心知所犯之罪不可饶恕,朕就成全焦尚书的求死之心。至于那些奸佞小人,就不牢焦尚书费心,以免焦尚书临去前还无法安心。来人,除去焦作卿官帽朝服,打入刑部大牢,三日后问斩。”

“皇上,焦尚书一时糊涂触犯东启律法,既已认罪,皇上何不让焦尚书把话说话,将挑唆焦尚书的奸佞小人一并绳之于法。”

“朕以为,一时糊涂也罢,故意为之也罢,错就是错。朕从焦作卿今日所言来看,此人绝非善良之辈,死到临头拉几个垫背的未为不可。朕宁可多费心思调查焦作卿嘴中的所谓佞臣,也不愿多听焦作卿一句话。相国历经两朝,也被他所蒙骗,可见焦作卿此人本性狡诈,心机之深。相国不必多言,众卿也不要再劝朕,朕心意已决,众卿再要言语,便是同朕作对。”

“臣等谨遵圣喻。”

梁滨、连恒首先站出表明立场,大将军宋毕昇紧随其上,以宋毕昇为首的武将当即随声附和。张权见状,心下一恼,暗恨焦作卿被人设计连累于他,恼烦郑源徵的无所顾忌,更对当初同意立郑源徵为新帝后悔不已。一个没有母族,不受先帝宠爱的皇子一继位便敢明目张胆与他作对,步步紧逼,不过是依仗了宋毕昇势,迟早有一日他要让郑源徵知道与他作对的下场。

“吾皇英明。”

见张权表态,以张权为首的文官纷纷附和,一时间朝中上下无一人反对郑源徵所提,跪在殿中的焦作卿头脑一昏,眼前一花,浑然不知身在何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回是彻底完了,即便他将手上的东西交给张相,这条性命也保不住了。可恨,可恨,都是那贱人梁氏。

“来人,将焦作卿押入刑部大牢。”

“皇上,是梁滨那小人挑拨臣,他先将梁氏嫁给臣,以姻亲关系迷惑臣,而后拾掇臣做出欺君罔上之事,梁滨才是国之盗贼,臣冤枉 ”

焦作卿被侍卫押下,叫喊声指责声,声声不断,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宫门外,还能隐约听到断断续续的呼喊声。

见如娘及焦府两名奴才还跪在殿中,郑源徵神色恹恹。

“主人是贪赃枉法之辈,这两名奴才成日里在主人身边耳濡目染,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来人,将其押入大牢,三日后与焦作卿一并问斩。焦府中的女眷充入宫中归为贱籍,男丁流放三千

里。”

焦府老奴听罢软倒在地,那老奴之子当堂晕厥,两人随即被侍卫拖走。张权听郑源徵话里的嘲讽,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只恨不能一刀了结了焦作卿,更恨郑源徵忘恩负义。

“如娘是吧,回你该去的地方去。”

“贱妾谢皇上成全。”

如娘吓出一声冷汗,如果不是心知这引诱焦作卿一事再无第四人知道,她只怕会以为郑源徵已看穿了一切。坐在帝位上的郑源徵不过十岁,释放的威压却让她有种死亡随时将来临的恐惧感。

“梁氏,朕今日看在梁将军的份上结束你与焦作卿的婚约,自今日起,去万佛寺念三年经文再言婚嫁之事。”

“臣(臣女)谢皇上大恩。”

梁滨心知这是对梁氏最好的处置,梁氏虽举报焦作卿有功,实为私仇。且梁氏将焦作卿那名小妾踢打致死,弃夫奔逃便失了为妇应有的德行。若非梁氏是他的女儿,这一世恐怕只能与青灯古佛相伴。

“不知众卿还有何事要奏,无事就退朝罢。”

郑源徵一声令下,众臣跪地恭送郑源徵离去。张权抬头对上宋毕昇,眼中闪过一抹深意。

回到紫宸宫,郑源徵只觉继位一年来,数今日最痛快,走到御案前,提笔疾书,不过片刻已写满了两页纸。将信放入信封,打上火漆交道秦安手中,郑源徵眉角上扬。

“景。”

“回皇上,那几人已经消失。”

黑影从暗处闪出,无声无息。郑源徵满意地点了点头,如此一来连府女眷被袭一事再没有线索可查。可惜了,于方那只老狐狸狡猾得很,不然他何至于利用连恒联合御史台参焦作卿一本,以于方的能耐,真要与张权对立,张权今日损的就不止是一个焦作卿。

“于婕妤回宫后有什么动静。”

“于婕妤回宫两月,除了每日给太后皇后请安,从不踏出采英殿一步。不过舞阳公主不时去采英殿,与于婕妤十分投缘。”

“皇庄中呢?”

“宋贵妃自两月前与刘太医闹了一场后,至今仍拒绝刘太医的诊治。”

“继续盯着,宋贵妃不许有任何差池。”

“是。”

慈安宫内,听完张权愤恨不平地指责完郑源徵的一通话,太后眯了眯眼,轻轻一笑。

“相国,你太急了。谁若沉不住气,便输了。皇帝既然想折腾,就随他折腾一番,你只需弄清楚他折腾的资本,就不会如现在一般气急败坏。历经两朝,相国能在先帝眼皮下翻云覆雨,怎的被这幼子乱了心神。”

张权听罢,恍然醒悟,心中更加惭愧。

“太后所言甚是,臣太过焦急了,不过一个焦作卿,便随小皇帝折腾去。”

太后笑着点点头,看着紫宸宫的方向,目光深邃。

随着盛夏来临,气温一度拔高,皇庄中虽没有皇宫中炎热,却也不凉快。用了一碗冷置后的茶汤,宋敏舒顿觉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凉爽,悠闲地坐在秋千椅上,任随香随缘一下一下推动秋千椅,好不自在。两月没有碰医书,大把的时间突然空下来,除了睡觉,宋敏舒无事便在院中荡秋千。

每日随香都会问宋敏舒是否要请在院外求见的刘潜进来,她只当不知道。说她任性也好,糊闹也罢,没有谁能打着“为她好”的旗号摆布她的意志。学医是为了更好的生存,可如果学医会让她不痛快,便违背了她的初衷。她不管刘潜当初否定她的目的何在,她不想委屈了自己,就此妥协。遇到阻碍她不会绕道而行,那只剩踏平阻碍一途,最多用的方法不一样。

“刘大人,未经娘娘宣召,不得入翠屏苑。”

见刘潜甩开阻拦的宫人冲进翠屏苑,宋敏舒勾唇一笑。这世上要达成某些目的,以妥协来换取委曲求全,不是她宋敏舒所为。

1、26添堵

今日的刘潜换下那身太医院袍服,作寻常打扮,比穿上官服多了几分洒脱。宋敏舒想,刘潜这样的人,不该存在于皇宫中,成为一名太医院只会限制了他的才能。他应该游走在世间各个角落,遇到有意思的病患才出手诊治,这才符合神秘高人的形象。

“臣奉皇上旨意,特来翠屏苑给娘娘诊脉。娘娘配合臣走一个过程如何。”

“可是刘太医看我这样好好的待在翠屏苑中,哪里有半点生病的样子。被刘太医调养了半年,我

的身体没见多少起色,反倒是停了两月的药,这病却慢慢好了。这人啊,有的时候本就没病,纯属吃多了没事干脑子里胡思乱想,成日瞎折腾。”

刘潜不在意的一笑,走上前一步。宋敏舒眨了眨眼睛,伸手拿点心,不料刘潜忽然靠近,右手迅速扣住宋敏舒的脉门。宋敏舒手一缩,却被刘潜紧紧扣在手中,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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