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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红酒绿-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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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颖川弯起了嘴角,俯近时眼也笑的眯细,几乎是贴着三月嘴唇,那样温情体贴的姿态,问:“想去哪里?”
  三月迎着昏暗路灯的眼一晃,褚颖川突然看到了一波一波水花,无声爆开。
  他有些气血浮动,忍不住伸手去摸她的脸,仍旧是干涩的一片,没有一点水迹。
  三月说:“我不知道……”
  褚颖川又笑,手指从她的脸颊滑到她的下颌,又从下颚滑到颈项,最后顺着胳膊,滑倒了她的手指,十指相交,握住了她手。
  车子启动后,三月仍旧转头,将额头贴在车窗上,天气那么热,可车内的空调开的足,窗玻璃凉的她不禁颤抖。
  窗外,没有月亮,夜晚的海乌黑的无边无际,和天空融成一体,仿佛巨大渗人的黑洞。她不由得怕,可褚颖川好像察觉,更加抓紧她,仿佛是安慰。
  三月慢慢地放松下来于是,闭上眼。
  闭着眼,但三月依然能感觉到窗外的灯光,先是间隔一阵子落到她的周身,有点幽暗,连带着脑海里掠过的往事,甜蜜的不甜蜜的,温馨的,不温馨的,都恍恍惚惚。后来灯光的间隔渐渐密集,她张开眼,首先见到的是一张巨大的007海报。眨了眨适应光线的亮度,她叫不出新任邦德的名字,但只觉得那张静止的画面里,大叔挺直的身姿,深黑色西服,自信而充满激情,犹如深夜的夏风温柔地掠过,出奇英俊,几乎不亚于皮尔斯。

  渴望

  闭着眼,但三月依然能感觉到窗外的灯光,先是间隔一阵子落到她的周身,有点幽暗,连带着脑海里掠过的往事,甜蜜的不甜蜜的,温馨的,不温馨的,都恍恍惚惚。后来灯光的间隔渐渐密集,她张开眼,首先见到的是一张巨大的007海报。眨了眨适应光线的亮度,她叫不出新任邦德的名字,但只觉得那张静止的画面里,大叔挺直的身姿,深黑色西服,自信而充满激情,犹如深夜的夏风温柔地掠过,出奇英俊,几乎不亚于皮尔斯。
  也许是三月的表情泄漏了什么,褚颍川抓住她的手,忍不住笑:“007?不会吧你?!”
  她横了褚颖川一眼,说:“虽然每部007都是英雄美人的无聊,但是我喜欢就是养眼……”
  褚颖川无声地笑起来,猛地一个急转弯,调头逆行,也不去管后面一列车刺耳的刹车和叫骂。三月被惯力抛的整个人都黏在褚颍川身上,吓的尖叫:“你疯了!要干什么?”
  他顺势搂住她不让她起身,又一个右转弯时连看都没去看前路,狠狠的吻住三月。
  三月吓得想要叫,却被褚颍川吞噬的更深,她的手只有去锤他,但却不敢使力,怕更加失控,平白去增加死亡的和意外的赢率。
  前面又是一个右转,三月挣扎里瞄到一辆卡车直直迎面过来。褚颖川握着方向盘,连动一下的意思也没有。她起先是惊恐地张大眼,可随即缓缓的闭上眼,认真的全心投入这个疯狂的吻里。奇异的当得所归的安心里,他咬住她的唇,三月从他的出气知道他在轻笑。
  率先转开方向盘的,是那辆卡车。两辆车险险错开,两辆车其间的缝隙不超过十厘米。已经可以感觉到气流激烈的拍到车的玻璃窗上,传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他们的吻也结束。
  当车子终于停在电影城前面时,褚颖川悠哉地为三月打开车门,刚才的疯狂不见任何踪迹,温柔又英式的绅士修养。
  三月刚要下车,手机就响起来,她拿到手里看着卫燎的号码,还没想到是接起来还是不接时,电话就被褚颍川扯过去,转手摔倒地上,粉粉碎。
  三月反倒愣住,被褚颍川不由分说的拽下车。人行道上年轻的情侣起先被横空异物吓了一大跳,然后愤愤然地嘟囔说:“妈的,有钱人就 是牛X,吵架都摔摩托罗拉AURA,你倒是摔我身上啊!”
  本来要发火的三月,倒哭笑不得起来。
  褚颍川拽着三月快步向前走,脚步大地她有些跟不上,踉踉跄跄地。她去瞄他的脸色,他的下鄂绷紧,棱角随着霓虹灯光更加尖利,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冷峻。
  见到三月在看他,褚颖川把脸转向另一边,问:“你换手机了?”
  三月这才猛地想起自从和卫燎复合,换掉的诺基亚N92,便下意识的一手绕上散落在胸前的长发,绕上在松开,再绕上,然后说:“我换男人就换手机。”
  她以为褚颖川必然发火,不成想他不怒反笑,说:“那你又该换手机了,我还是觉得诺基亚好。”
  正巧电影城的旁边,就是家诺基亚专卖店,他就要拉着三月进去,她急忙反扯住他:“咱们先去看电影,看完出来再说别的。”
  褚颍川定定看住三月,她闪闪的眼睛里依旧是一层雾气似的水光,她的手温度极低,凉的似乎连她自己都在微微轻颤,仓惶失措—般。
  褚颖川伸手理过她耳边的乱发,自发带上落下的一缕顺着她的肩,流水一样淌下来,上面还浮着疑似巧克力冰激凌的凝着物。
  他一面擦掉冰激凌,一面说:“成啊。”
  然后,携着三月的手,慢慢的走向光影绚烂的影城里。
  电影开始前照例是广告,褚颖川扫了一眼,觉得无趣里想起刚才车上生死擦肩而过时那个吻,于是也不管后面的人,便倾身过去。
  可是刚刚碰触到三月,便觉得湿漉漉的,这才发觉她哭的一塌糊涂。他叹了口气,看了看巨大屏幕里的柯达广告,橙色的温暖光线,正将影厅里一大半的空间变得风光明媚起来。
  而三月孩子似的将身后紧缩,几乎是想要把自己缩进靠椅里,眼却瞪得大大的,静静望着他。
  褚颖川瞬间觉得心里的一角有什么东西被触动。
  “第一次见有人看广告看哭的,而且还是这么温馨的。”
  她一面哭,一面说:“我一直奇怪,是自己的生活太个别,所经历的都是个别中的个别,我自己只是恰巧生活在个别里。正常的人的生活不是这样的,正常人的生活应该是柯达广告里那样……我只是阴暗的丑陋的个别。”
  屏幕里已经开始了意大利干燥的发绿的沙黄色,灰尘漫山里偶尔现出的绿色,如同三月的泪,已经变得模糊了。朦胧中,似乎有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蓝色正在蔓延出来,蓝苍的海开始摇晃着三月苍白的脸,摇摇晃晃的眼睛里的痛苦。
  她哽咽的说不出话,于是,褚颖川就替她说出:“可你会突然发现,柯达里生活才是不正常,我们现在才是正常的,否则为什么要时时刻刻经历,否则那种阳光为什么只有在广告里才能看见?。”
  三月抓住褚颖川的手。
  褚颖川的身世,其实三月早就知道,类似《渴望》的故事。维族的贫农少女,下放的高干子弟。没有举手长劳劳,两情同依依,只有避难似的结合。文革后,一同返城,终究齐大非偶。男人爱上了流亡归国的考古博士,以前的恋人。但他们的家庭,不允许离婚,于是,女人遣送似的回到家乡,终身不能再嫁。
  这样的婚姻产生的孩子,想来也是不受欢迎的。
  呼吸里有他惯常的英式烟草的气息,和着酒气。回忆就像海浪一样涌上来,压在胸口。母亲咒骂,而她每次上前都会被狠狠推开。
  记忆会模糊,痛苦却不会。仿佛一种病,固执的不肯痊愈,长痛不止。
  褚颖川也看着三月,水一样的眸,映进影片里蓝到了痛楚的颜色,鲜明的让人心悸……
  他突然觉得无趣,于是静静坐回椅子里,他闭着的眼睛,一副倦怠的模样。
  Ps:钢材质的AURA,照说灰常抗摔,原谅我,剧情需要;所以粉粉碎。
  再ps:傻瓜鱼,国内的车架势在左侧,所以握手时,咋能摸到右手的订婚戒指咩?
  再再ps:习俗订婚右手,结婚左手,不是咩?

  审查

  褚颍川不再出声,三月反而能好好的看片子。
  可是《大破量子危机》这部电影,看了个开头,就已经大失所望。索然无味里,三月闭上眼偎依在褚颍川的肩膀上。渐渐地,耳边平缓轻微的呼吸让褚颖川知道,三月已经进入了梦境。
  屏幕里枪林如雨,不停噼噼啪啪的声音远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三月眨眨眼,意识渐渐清醒,便不由得惊呼:“糟糕,你怎么也不叫我?被人发现会……”
  “谁也不会怎么样,我包下了这里。”褚颍川一手撑着额角,肘倚在扶手上,歪着头,有些孩子气的轻笑。
  全封闭的影厅见不到阳光,所以三月也拿不准是什么时间,眼前只有没有明亮感觉的灯光,就恍如秋末的金线菊,疏疏落落,枯萎的不见颜色。
  这样的暗沉沉里,褚颍川的眼睛仍是那样紧而黏的定着三月,慢慢倾身,彼此的呼吸愈加的近,几乎跨越咫尺。
  此情此景,若换成别人,也许真的就意乱情迷。可三月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那么分明看见他眼底的凉,好象秋天的雨落在周身,阴阴的凉。
  如同看到自己。
  三月倏地推开褚颍川,慌张地说:“不,我昨夜抽风,只想找个人哭一下,我没有别的意思……”
  他也不去迫她,只靠回,在软绵的椅背里陷进去,拿出烟斗,点燃吸上一口,舒爽却意兴阑珊的吐出一口烟气:“怎么不去找你的卫燎,难得人家紧锣密鼓的安排好一大家子,来给你惊喜。”
  抬眼迎上三月惊疑的神情,忍不住嗤的一声,笑说:“也不是什么秘密,他满天下的找个东北菜的厨子,自己一道菜一道菜的试,连个生日蛋糕也去找特定五星级酒店里的师傅,提拉米苏那玩意还逼着人家做成寿桃型……”
  “说起来,主意还是我帮他出的呢,你应该感谢我。”
  三月好象完全痴呆了一般,看着褚颍川。
  他习惯性在扶手上磕了磕烟灰,继续说:“三月,有些梦虽然美,但终究会醒。”
  她思念起卫燎。
  《实习医生格蕾》里,梅瑞德斯·格瑞和德瑞克。德瑞克让梅瑞德斯面对母亲,面对父亲,面对过去一直逃避的痛苦。三月终归是学过心理学,如何不明白,逃避永远不能解决问题。如果她像梅瑞德斯般因为不能承受,而选择离开他……只是想象,心就僵硬成一团没有生命物体,如同死去。
  她无论如何,有卫燎在身边,他身上,有自己活了这么多年所没有的东西……
  三月看着身旁的褚颍川,含笑说:“那就让我变成植物人好了。”说完,三月转身就要走开。
  陡地,褚颖川拉住她,也跟着起身,说:“我送你回去。”
  三月不停地努力抽回手,说:“不用。”
  “我坚持。”看她那副急于撇清的神态,褚颍川反而失笑:“走吧,别矫情了,咱中国十三亿人口,差不多人人都知道咱俩有点什么,现在才想起来抛清?”
  三月终于忍不住脱口骂:“去死!”
  到底挣不开,被褚颍川拖出影院。外面已经是天光大亮,阳光刺的褚颖川伸手挡住眼睛,最后索性把额头靠在三月的肩上,发出了安心的叹息声。
  三月使劲去推他,但牛皮糖似的就是推不开。在外人看来,也不过是年轻情侣你侬我侬,情多处而已。而且上班的高峰期,车水马龙,几乎没有人去注意他们。
  将车子发动起来,见三月戒慎地看他,褚颍川忍不住伸手去揉她的头,笑说:“傻孩子,你见过谁大白天飙车的?”
  语气太过温和暧昧,三月反而不知如何应对,低头借着打开收音机避开他。收音机打开后,早间新闻女音清脆播报今天的温度,并提醒今天下午有雨,出门记得带伞等等,然后嗓音陡地一转:“XX集团总裁,卫燎涉嫌营私舞弊被羁押审查。因数目巨大牵涉甚广,已交由帝都专门成立的经济调查组立案审查。”
  三月正整理自己的头发,她的发质不好,一夜功夫便如毛草。听到新闻,她的手一抖,桃木的梳子掉到脚下。她穿的是露趾的鳄鱼嘴凉鞋,砸的脚趾都发着麻。
  三月明明听到播音员的声音汇集到耳朵里来,可无论如何就是集中不了,那样奇怪而心不在焉,思绪飘忽。随即,她下意识的将拎包一折个清空,也不管稀里哗啦的撒了扫除都是,只是在去找手机。
  她要打电话给卫燎,她要打电话……
  怎么找也找不到手机时,褚颍川把他的那款诺基亚递给她。
  “现在你就是打也打不通。”
  低低的声音,甚至带了些怜悯。可三月脑海里依旧是那种奇怪的心不在焉,明明听到就是无法集中精神。好半晌,她接过手机。固执的一遍又一遍拨出那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号码。手机的显示屏,十一位数字,一遍又一遍晃着,却比她更加的固执,仿佛永远都不肯接通。
  褚颖川猛地抓过她的手,没有防备间诺基亚落在地上。她抬起眼瞪着褚颖川,浮着薄薄水膜的瞳孔里,恨恨的乌黑,却不肯作声。
  对持了半晌,她也不管车子正在行驶中,就去开门。褚颖川下狠力的拽住她,声音却低且轻地问:“你干什么?”
  “我要回家。”
  褚颖川看着三月,顿了一会,说:“这种审查,他名下的所有都在列内,你现在去不止脱不了干系,弄不好还会让他陷得更深。”
  三月脱口而出:“是在我的名下……”可话说到半截,就不由得咬紧牙关,自己也觉得天真。
  褚颖川的眼一转,对呆傻原位的三月说:“先去我那里避一避吧。”
  三月吃了一惊,这才猛醒过来似地,猛摇头说:“不,不用!”
  褚颖川偏偏出其不意地开口问:“你还能去哪里?”
  清晨的眼光泛着金黄,被车窗玻璃折射,一连光串特有闪光射进眼里,眼前渐渐冒出金星,模糊一片。三月自己问着自己,是啊,还能去哪里?家眼见这回不去,别墅那里,满满的是自己的亲人……
  原来,天大地大,真的就无处可去。
  车子终究调转方向,回到酒店。三月有些楞,没有想到竟然还是那间酒店那间ROYAL ROSE的夫人房。以往褚颖川总之半个月不到就要换上一家,感觉他似足印第安人,只不过迁徙的地方是一个总统套房到另一个总统套房,流浪也要来得比常人奢侈。
  ROYAL ROSE似乎一直被封闭,双层纱的窗帘直拖到地面,严丝合缝,不见一丝的阳光。三月脑子里还没反应过来,脚步就先于意识,往后一退。
  褚颖川回头,见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又渐渐多了惊惧,仿佛一直被水打得湿透的猫,退到了不能再退的犄角里。他忍不住想要笑,但还是忍住,轻声说:“先去泡个澡,好好睡一觉。我去帮你把手机卡补上。”
  见三月还是恪醍懂的样子,不得不又说:“你找不到他,可他要找你时,不就能找得到了吗。”
  说到最后,带上京味的上挑,轻微的仿佛在嗔怪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三月这才仿佛是被惊醒似的,低下头尽力不去接触他的目光,走近了浴室。
  褚颖川却未走,反而坐在床边,昏昏里,摸出烟斗和火柴。噼啪地一声,发着浅蓝的火苗窜高,眨眼间火柴已经燃尽大半。红木烟斗在手指间一明一暗,仿佛两朵同根花寂寥的纠缠不清。烟草的灰烬沾在指间,柔腻毛草,一如她的发,在枯黄灯下,泛着海蓝。
  三月要是再有心情泡澡,那真的就是没心没肺了,匆匆的洗漱出来,不想迎面而来的是一阵烟草的苦香。她恍惚看去,没想到褚颖川还没有走,借着修长指间烟斗一明一暗的光,他仍旧是昨晚的白色T恤,一夜下来,衣服已经成了隔夜没洗的抹布,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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