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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红酒绿-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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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三月始终那么谨小慎微,擅于讨他欢心,偶尔的脾气也不过是情趣的点缀,现在这样,怕也是下了狠心。他向来骄傲,知道已经事无转寰,于是,呼吸忍不住一乱,喉咙里憋着的一口气喷薄而出,转而笑着问:“你以为你们还能在一起……”
三月也傻在那里,看着他乳白色的毛衣被血染红,呆了半晌才哑着声音说:“我早就不敢去幻想能和他再在一起……”
她笑得玲珑剔透,嘴角红到极致,反而紫黑。
他们血淋淋的开始,又血淋淋的结束。像是卦象里的血光之灾,不过是一个劫数。
过了劫,他再也没有见过她。
命运是个无情的婊 子
遇到一个人其实难,又容易。但也正如小白龟的《贞观天下》里说,命运是个无情的婊 子。印证这个至理名言一般,罗雅再次遇到褚颖川。
时值傍晚的下班高峰期,人群沸腾霓虹闪耀,车流如整匹无法扯断的绸子,罗雅等着过马路时看见褚颖川站在车边。他的车和他的人一样醒目,只是那样子不像是在等人。
罗雅低着头只想快步走过去,但经过褚颖川身边时到底忍不住,于是就看到了他脸颊潮红的不正常样子。
“你怎么了?”
褚颖川笑了一笑:“是你?我没事,我很好。”
但模样实在不对,罗雅忍不住上前探他的额头。不禁吓一跳,烫的几乎可以煮熟鸡蛋了。
褚颖川却不耐烦的一手拨开她:“走开”
罗雅想,不能跟一个生病的人计较,于是半搀半扶,吃力地把他弄上车,按记忆开到他住的酒店。在服务生的殷勤下把褚颖川弄上床,他似乎已经烧的神志不清,一把抱过罗雅,在她脖子旁一阵嗅。
卧室里还是他的老习惯,总要点上灯。床头柜上有台笔记本电脑,祥云图案,已经摔成了两半,灯下大红如血。
嗅了半晌,褚颖川不知为何发起脾气,把罗雅拼命一推,她毫无防备跌到地上,柜子上的台灯都差点被带翻。还好床是铺着近年来十分流行的雪尼尔纱地毯,毛绒绒的颗粒减去不少落力,罗雅虽然摔的“咚”一声,却也不觉得疼。
罗雅爬起身顾不得别的,拿出丰厚的小费叫服务生找来医生,开药打吊瓶,又叫来粥和汤。也不知道他能吃哪样,于是自己尝了尝,偏又觉得到底是外面的食物,味精太多。于是又找来人备好食材,开了套间里简直就是摆设的厨房。
没成想,里面的东西倒是用过的。冰箱里的蒜瓣是扒好的,还刻成一朵一朵小花,但因时间有些久,打了蔫。
罗雅熬了一锅皮蛋瘦肉粥,做得有些神不守舍,明明不用辣椒,却切了一盘子,不经意间仿佛弄近了眼睛里,眼泪流个不停。
做好粥去喂褚颖川,他烧退了但因药里的安眠成分迷迷糊糊,张开眼看了看她,突然笑出声:“怎么跟个兔子似的?”
温柔的声音更让她止不住眼泪,逃似的跑出来,已经哭的直打嗝。
再遇到褚颖川是半个月后,音像店的门口。精致的仿佛芭比娃娃的女人在对他发火,最后转身而去。
罗雅看出神,没注意脚下,于是一脚踩空,跌坐在台阶上。
“怎么这么不小心。”
褚颖川看见她,扶起罗雅后却再也没放手,仿佛没察觉自己的姿势有多暧昧,仍旧温情惬意的姿态。
褚颖川忘记过罗雅的人,却对她的家十分自来熟,进门把外套挂好后,便在客厅的沙发上蜷腿坐下,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一台台播过去后,说:“这节目真少,才三十几个。”
罗雅瞪着这个宛若主人的人,转身走进卧室,砰地一声把门关上,忍不住懊恼自己为什么鬼迷心窍的把他捡回来。
没多久,她只听客厅里传来一声杀猪似的惨叫,慌忙冲出去,迎面正对上二十九寸彩电里恶鬼吃人画面,清晰的不能再清晰的黏糊糊血迹和五脏六腑。罗雅尖叫一声,捂住脸叫:“你在看什么?!”
褚颖川看的兴起,一脸茫然的回头说:“鬼片啊……”
心里不期然想,胆子这么小,就不像她半夜看鬼片还能吃着爆米花,一边吃一边举着拳头说,吃掉吃掉!骨头露出来了,哦也!
莫名的,褚颖川抽出DVD,起身离开。
罗雅恍惚地站在阳台上看褚颖川发动车子,转身见客厅茶几上,烟灰缸里还冒出薄雾,飘荡地就像梦幻一样。
半个月后,下班到家,罗雅刚给褚廉打完电话就听见有人敲门,不知道为什么就知道是他,心怦怦的一阵跳。
急匆匆的打开门,褚颖川站在那里,仿佛察觉她呼吸里的急促,唇角上挑,露出浅淡的笑。
褚颖川进来后随意将外套仍在沙发上,直奔冰箱找水。
罗雅正把他的外套挂起来,身后就听他说:“上次来时咖啡还是一满罐,现在已经空了。半个月,你不要太勉强自己。”
罗雅突然觉得不知所措,明明知道他这样的关怀,看起来虽无微不至,但终究不过一直兴起。
转过身眼里霎时涌上水光,仿佛随时会落下来。
她穿了一件淡粉色的纯棉T恤,简单的五星图案。似是什么颜色,在她身上都带了一种简单。
褚颖川想,也许一开始就是这简单,吸引了他。
罗雅慢慢走近前,双手搭在褚颖川的胸腔,仰起脸,一点一点接近。
胸前的手有点儿冰凉,褚颖川自然而然的低头,眯著眼睛,用一种模棱两可的色彩,笼罩住罗雅。
他俯下身几乎舔吮到她的唇,她却施力将他缓缓推开,最后抵在褚颖川胸前的手臂伸的笔直,摇着头落下泪说:“你的眼睛里没有我,你的眼睛里没有我!”
褚颖川懂她说什么,但只做不懂,淡淡的笑。
“颖川,我和褚廉分开了。”
“我努力告诉自己不是因为你,但是确实就是因为你。”
“颖川,以前我遇见你,你眼睛里没有人。现在我遇见你,你眼里已经有了人。”
“我是个简单的人,简简单单过日子就好,原本不该为了你卷进你们的怪圈子,现在退出来还来得及。”
乱七八糟的说着,哭到最后罗雅反而笑出来:“颖川,去找你喜欢的人吧!”
褚颖川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说:“奇怪的女人……”
偏偏电话响起来,接起来里面是褚廉醉得含糊的声音:“哥,我撞人了。”
无论如何是自己弟弟,赶到D城最顶尖的医大附属医院时,褚廉正做检查,ct、mri、x光各种仪器照了一个遍,最终得出的结论只有五个字——轻微脑震荡。
连院都不用住。
被撞伤的人就没那么幸运,褚颖川原以为顶多是在加护病房里,没想到是要面对两具焦黑的尸体。刑警说,车被褚廉撞翻后,又撞上了一辆瓦斯车,到医院就已经没有呼吸。
褚颖川正在头痛,那边家属已经来了,二十多岁的女孩子哭的像个泪人,直喊着:“妈妈……”
大约见褚颖川揉着额角,褚廉又神志不清,主治医生忙上前问:“小姐,那是你父亲吗?”
女孩子娇蛮的回头啐了一口,喊说:“我爸爸早死了,那是我妈妈养的老白脸!连鸭子都配不上!”
褚颖川再抬眼竟然看见三月站在门口,他以为自己出现幻觉,眨了眨眼。三月还是站在那里,拎着一包行李,乱蓬蓬的辫子,半散开,被灯光留下层层金黄挑染,更加衬得目不转睛的眼,黑的出奇。
护士上前问:“小姐,你是?”
三月笑,只是笑意并没有到达眼底:“那是我父亲。”
医院特有的刺鼻消毒水味道中,哭声吵闹声嘈杂的连救护车的声音,也显得非常飘渺,恍如隔在另一个世界。
主治医生微微上前一步,咳了咳略显尴尬的对三月说:“那个……那个……因为烧伤的面积比较大,我想……要看的话需要一下心理准备。”
三月一笑,声音清脆的问:“死的是陶发,左手没有三只手指,对吗?”
医生愣了愣,才回答:“对。”
“那我就不看了。”
医生的目光此时反倒露出悲悯,大约以为三月年纪轻轻,受的刺激太大,低声问:“就你一个人吗?你母亲或者家里……”
三月平静地说:“我母亲几年前就已经和他离婚,所以跟他没有关系。我爷爷奶奶很早就去世,我都没有见过,我是他唯一的女儿。”
褚颖川看着三月,她离自己不过几步,白炽灯落下的光环罩在她头上。漆黑的眼明明是在看人,却仿佛没有焦点,他疑心这满屋的人,大约谁也无法进入她的眼内。
蓦地,死去女人的女儿尖叫:“不!我不要赔偿,我要告他们!明明就是他们酒后驾驶!明明就是他们不对!!”
三月侧过头去看那哭叫的女孩,别人并没觉得怎样,但褚颖川分明看见三月的瞳孔都开始收缩。
“我要赔偿。”三月低低说:“我不需要走什么法律程序,我只要赔偿。”
女孩的哭叫声戛然而止,猛地扑过来,在被别人拉住后用力吸了口气,高声喊叫:“什么人生什么样的种,就知道钱!那是你爸爸,你爸爸被人害死了,你要钱???!!!”
三月看着她,身穿银色亮片纱衣的美人,连同色的裤子都是散摆,更托出一双细得如筷子般的腿,衬着丰满的胸与臀,很像她的母亲。
其实很久很久以前,她也不过是偷窥过那个女人一眼。
三月低下头,也不做声,只是填写医生递过来的表格。
医生鲜少见如此合作的家属,不禁和声和气的问:“火化日期?”
“这个我不管。” 三月手顿了一下,然后,嘴角向两边微微挑起,眼睛也眯了起来,温和的笑说:“你们随便火化随便扔掉就好。”
医生呆呆地看着三月将填好的表格,随手往桌子上一扔,大约觉得自己听差了,又问一遍:“什么?”
“你们怎么处理无名尸体?”
医生顿时挺直背脊,用严厉且坚定的声音斥责:“百善孝为先!而且,这不合规矩!”
“抱歉,我没有义务和时间处理,我来只是确认尸体。” 三月拿出打火机,点燃一支烟,些微的火星映红了她的眼。
女方亲属呼呼啦啦来了一群,哭叫的女孩声音已经低下去,抽泣着,仿佛是累了。
三月忍不住微笑。想起自己女同学结婚后偷情,被丈夫捉奸在床,盛怒下打电话要叫人,据说她的丈夫在黑道很有些关系,奸夫一时惊吓,顺手拿起床头灯砸了过去,丈夫就再也没有起来。
她那时天真的问同学:“奸夫杀人,被判终身还是死刑?”
同学嗤笑了出来,嘴上迪奥的唇彩看起来就仿佛是她脖子上的足金项链,一样闪闪发亮。
“他家里多的钱打点加赔偿,根本不用坐牢,前两天还满街逍遥呢!”
此刻亲属们七嘴八舌的吵杂,像早晨菜市场里小贩们的开价吆喝。女孩却越来越慌乱,仿佛滑板的人遇到海啸,力单势微的没有了逃脱升天的可能。
三月觉得隐隐头痛,转身离开,恍惚间,听见耳边有人在叫:“三月……”
她忍不住皱起眉,抱住双臂,心中仿佛有一个声音,不停的大喊:不要叫,不要叫!
从来没有人知道,她讨厌那个名字,带着厌恶的男人女人,想起出生的月份,随意为她起名。仿佛喉咙里的黏痰,咳的一声吐出。
褚颖川也避出门,不远处出了廊道就是医院的环形大厅,明亮的灯吊得格外高,更将黑白相间的理石映照得净明透亮,如同撒上一层白霜。而三月,穿着红色的连衣裙似火红的枫叶,走在霜上。
他忍不住唤她:“三月……”
可她仿佛什么都没听见,偏身边的人不合时宜的开口说:“卫少来了!”
褚颖川见三月猛地转过头,静止片刻后,伸出双臂扑了过来。他下意识伸手去迎,三月却错过他,直直扑入卫燎的怀抱。
褚颖川转头,正看见卫燎长长叹出一口气,说:“十五……”
“褚少!”
身边的人有些惊慌失措地提醒,褚颖川这才收回僵硬的手,一点点握紧。他迈步离去的瞬间,已重新恢复滴水不露的神情。可心里混混沌沌,总隐隐觉得哪里有点不舒服,但又说不出是哪里。
卫燎带三月回到家,普通的越层,并没有向小言里,保存以前的点点滴滴。但仍有一样,完全保留了以前的痕迹,就是卧室里的公主床
卫燎拿出一件睡袍将三月推进洗手间,转身又去整理床被。等三月出来时,就看见厚厚如云的床纱散开,折射着床头灯来的淡黄光线,模糊了卫燎侧面的轮廓。
微微高起的颧骨,更显得水一样的眼格外秀长。她想,他瘦了。
她远离家乡,远离亲人,早早已经抛弃自己的父亲,刚刚死去。而他,大概那是过去生活,过去痛苦的唯一痕迹。
卫燎知道她睡觉的时候喜欢有声音,于是找出笔记本给她,哄小孩子似的哄着她躺下。
“睡一觉,醒来一切都会好的。”
三月依偎在卫燎怀里,不禁轻笑,声音如同在医院里一样的清脆:“我并不伤心,你知道,他那种人不值得。”
“十五……”
卫燎叹了口气,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说。
三月鬼使神差的点出笔记本上的《实习医生格蕾》。其实,那是部有些小白的美剧,男女主角配角,演技并不高超,揭示人性但总有些流于肤浅。但正因为这样浅显易懂,娱乐大众,又带着些童话色彩才成为上榜的热门美剧。
三月喜欢,大抵是因为她那么同情女主角梅瑞德斯的身世。
梅瑞的母亲患上帕金森忘记她,甚至对她说我要是没有梅瑞多好,我不该要孩子。父亲离开她,杳无音信。梅瑞那么勇敢,跑去问二十多年不见的父亲,为什么不要我?童话里的父亲温柔哀伤的说,对不起,我很抱歉。
三月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梦里,竟然见到家乡的桃花。边陲的小城,四季只有冬日亢长,花时也短暂得常常还未注意,就已经杳然无踪。只有三月里的桃花是最鲜艳的,微红、浅粉……因为稀少所有更惹人注目。在她坐在父亲的肩上,一朵朵如团团的云彩,她像个公主,张开手……父亲笑着……
只有那么一次……
后来18岁离开家去上大学,万家灯火呼啸而过,她只有自己,车窗玻璃上倒影的只是一个仍沉睡在梦境的最深处,不肯醒来的女孩。
在那之前,她只坐过一次火车,随着父亲三天三夜的车程,一堆人挨挨挤挤,许多味道混在一起。她才8岁,穿着一条红红的连衣裙,还不及父亲的腿高,在天 安 门前留下一张合影。很多事都忘记了,只记住有十九层的宾馆,电梯坏掉,父亲背着她,一步一步向上攀爬。寂静的廊道里,她趴在父亲背上,不知不觉中,陷入了梦境……
18岁以后,她似乎经常在旅途中,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往往都是几天几夜的旅程,仿佛看不见尽头。
三月以为很长的一个梦,睁开眼天都没亮,原来那么短。
此时万物敛声,空调嗡嗡的吹动床纱,灯光一样的暖色微微摇曳,卫燎就在她身旁和衣守着。
此刻,本应是天上人间。可不知道为什么,三月只是紧紧拢起自己肩膀,像是蜗牛蜷缩进自己壳儿里。
她无法抑制就想起很久之前,幽暗咖啡厅里,他的阿姨石青,声音极慢,一字一句甚为优雅,那么刻薄阴毒的话说出来,竟也动听如歌。
“陶三月,你的父亲是强 奸 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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