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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尘缘-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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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颖看了看我,又说道“你看,乐雪都给吓坏了,你不能只管自己痛快啊。”
听到这句话,倪落尘低下头来看我,如果没有记错,这是我们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对视。他的目光深邃,内敛,总是有太多太多我读不懂的东西,我的心莫名的开始慌乱。不得不承认,此刻,我被他独特的男性气息,诱惑得有些狼狈而不能自持了……
直到徐颖轻轻推了我一下,我才回过味来,急忙抬起手,轻轻抚上他的背,柔声道“听话,我陪你去医院。”
我还是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去哄一个男人,说完自己都有些难为情,可对于倪落尘来说,似乎又很受用。他乖乖地点了点头,望向我的眼神变成了一种依赖和信任。
我和徐颖如获重释地彼此对望了一眼,不由得松了口气。原来,这个高傲清冷的男人,任起性来,还真是有些令女人吃不消。
…
来到更衣室,我手忙脚乱地帮倪落尘换衣服,他有时候配合,有时又像故意难为我似的,害我除了紧张就是尴尬,最后连裤链都忘记了给他拉上。他发现后,不满却又坦然地说道,“要专心点,否则这样出去,明天说不定会见报的……”
我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手伤成这样,也亏你还有心情想那么多。”
帮他整理好衣服,用围巾将他那只伤手裹了又裹,似乎还是不够塌实。我总觉得他的衣着过于单薄,便用眼睛四处搜索,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可以让他更暖和一些。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指了指旁边的休息室“隔壁还有床被子,需要吗?”
我瞪了他一眼,便径自走了出去。真搞不明白,为什么他的心情突然好了起来……
…
冬天的暮色,夕阳总是仓促而短暂,不经意间,天空便深蓝一片。
来到外面,冷风不时的袭来,我急忙帮他拉了拉衣领。他安慰我说不冷,可他的唇却微微的发抖,色泽也如纸般的苍白。
“会开吧。”他把车钥匙扔给了我,自己坐进了副驾驶的位置。
对于开车,我并不陌生,军校刚刚毕业我便考到了本子,只是去哪家医院却成了目前唯一的难题。以倪落尘的个性,他一定不耐烦那些挂号,候诊的琐碎程序,而我熟悉的部队医院,又过于偏远。忽然,我想到了在附近一家医院做护士的乐雨,急忙拨打了她的电话。似乎是老天也在帮忙,她说马上就下班了,不过她又告诉我,说别急,她会一直等着。
我放下电话,刚刚舒了口气,却听到倪落尘淡淡地说道“换家医院吧。”
“怎么?”我不解地问他。
“没什么,不想麻烦乐雨。”
“你是她的偶像,也是她儿时的玩伴,又是她多年的好友,这么多种身份摆在那里,不去麻烦她麻烦谁?”我笑着和他开起玩笑,却唯独没有提及他还是乐雨的姐夫。
倪落尘没有再说什么,他这个人总是把情绪掩藏的很完美,令人琢磨不透。只是,直到车子开到医院的门前,他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我和倪落尘下了车,见乐雨已经早早地候在那里,单薄的护士服包裹着她瘦小的身躯,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我不由得有些心疼她。从小到大,乐雨的外表总是柔美得像个公主,需要别人的怜惜和包容。我想,江潮虽然有些粗心,但他一定会是个好丈夫,是能为女人遮风挡雨的好男人,他也一定会好好的疼爱乐雨吧。
心里忽然就疼痛起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埋怨她,道“穿这么少还来接什么,我又不是找不到处置室。”
乐雨没有理会我的话,只是不停的看着倪落尘和他的手,她眼里的关怀和责怨,令人有一丝费解。我突然想到这么多年,她与倪落尘一直保持着联系,应该是再熟悉不过的老朋友了,便没有多想什么。
走进处置室,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药水的味道。由于我带的兵都是军医学校的学员,经常穿梭于部队医院和门诊,自然对消毒水的味道没有特别的感觉,只是看到倪落尘脸上有一丝惊慌闪过,我也不由得替他捏了一把汗。我知道,许多男人经历再大的磨难,也会临危不惧,唯独害怕消毒水和医用酒精的味道。
“别紧张,一点都不疼……”乐雨温柔地笑了笑,走到倪落尘身边,慢慢打开缠在他手上的纱布。血已经有些凝固了,纱布相互粘合在了一起,她一面小心翼翼地去揭,一面轻柔地责怪道“在空调房里画图,也能把自己伤成这样,真有你的……”
我和倪落尘对望了一眼,心照不宣。似乎整个过程,唯一的罪魁祸首便是我一个人,我倒不是怕承担什么罪名,只是心里一直过意不去。
清理完伤口后,乐雨柔声问道“只需缝合三针,要打麻药吗?其实,三针很容易就挺过去了,如果打麻药也是要多挨那一针的……”
倪落尘不语,而是把眼睛看向我,他似乎是想找一份依赖,需要有人为他来拿主意。我便问道“麻药是不是会影响伤口愈合?”
乐雨回道“当然了……”
“那直接缝合吧……”选择完,我突然也觉得自己有些残忍,如果我爱他,也会舍得要他受这份痛苦吗?我不停的在心里问自己这个问题。
缝合前,乐雨执意要倪落尘躺在诊床上,还特意为他换了块消过毒的白布单,说怕他虚脱,嘴里也不停的开着玩笑,“三针对大男人来说不算什么,挺挺就过去。”说真的,我从未遇到过乐雨这样体贴的护士,心里总是感觉到有些怪异。我想倪落尘大概也同我一样吧,他微闭着眼睛,始终保持着沉默,似乎在刻意逃避什么。
缝合器械从消毒包里被拿出时,处置室突然就安静下来,止血钳与消毒盘碰触的声音却显得格外刺耳。乐雨到底是做了多年的护士,技术自是没的说,只是眨眼的工夫,三针便缝合完了。她给倪落沉一个安抚的微笑,便又低下头,用盐水棉球帮他擦洗那只伤手,甚至连染到指甲里的血迹都擦得干干净净。
我看到倪落尘的额头渗出了细汗,这是从手受伤到现在,他刚刚表现出了脆弱,不由得令人有些心痛。我走过去,帮他擦了擦汗,乐雨却取笑我说,老公受难的时候,躲得远远的,哪是个合格的妻子。其实她不说,我自己也清楚,像倪落尘这样的男人,大概他身边所有的女人都会小心翼翼的去呵护他,怎么会舍得让他受如此大的委屈和伤害,我不懂他到底在坚持什么……
包扎完伤口,乐雨又给他打了一支破伤风疫苗,并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然后说她还有个约会,便把我俩扔在处置室,自己匆匆地走了,和刚才的温柔细心判若两人……
10、良药苦口
冬天的夜晚总是来得毫无防备,我和倪落尘走出医院时,天已经黑了。来到一家餐馆,我点了猪肝,菠菜,牛肉,鳝鱼……凡是能补血的,都没有错过。虽然我知道他的左手和右手一样灵活,可还是把菜陆续夹到他的碗里,哪怕他多吃一口,我便会心安了,我总觉得自己对他的关心,更像是一种弥补。
看到倪落尘恹恹的没有食欲,我突然觉得有些心痛,在这场毫无实质的婚姻里,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能给他什么,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真正接受他,哪怕只是身体上的接受。
…
吃过晚饭,我和他安静地坐在车里,似乎都等待对方开口。
半晌,我自嘲地笑了笑,说道“倪落尘,是不是全世界的女人都比我温柔?比如徐颖,比如乐雨,还有你身边的那些年轻的女孩……”
“还有张曼玉,林青霞,还有芙蓉姐姐和凤姐?”他淡淡地撇了撇唇,语气有些嘲讽。良久,我听到他轻声的叹了口气“可是,这些人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有些不太懂他的意思,难道这辈子他宁可委屈求全,也要维持这样的婚姻吗?是因为他心中那个无望的背影,还是因为离婚会影响他的形象和名誉?可是,面对一个无法付出的婚姻,我做不到心安理得的去拥有……
“倪落尘,我想回家住几天,把我们之间的关系想清楚……”
“怎么了?是不是我今天的态度令你失望了?”倪落尘把头从窗外转了过来,脸上带着一丝惊慌。突然,他低声说到“乐雪,今天是我不对,我不该对你任性,也不该倔强,我们再试试,好不好……”
白色的月光将他的侧脸映得苍白,我似乎能感觉到他的无力。
见我许久没有回答,他才淡淡地说道“好吧,我不想勉强你,一切都随你的意……”
一丝冷漠又回到他的脸上,这才是真正的倪落尘吧……
车子缓缓启动,一路上我们没有再说话,只任月光将车窗外的雪融合成苍白一片……
…
来到我曾经最熟悉的小区院里,我将车停在楼下,二的窗户只亮着一盏昏暗的灯,或许老爸老妈还在看电视吧。
我把乐雨交给我的药放在倪落尘的怀里,尽量使声音平静“我走了……记得按时吃药,伤口别沾到水,否则会感染……你,好好照顾自己……”
关上车门,我没有再回头,只觉得身后有道目光死死的纠缠,我的脚步也越来越沉重了……
…
“乐雪?你怎么……这么晚回来,吵架了?落尘呢?”老妈见我进屋,急忙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我身边,不放心地询问。
“没吵架,我就是想你和爸了……”我抱着老妈,不知怎么声音竟然有些哽咽。倪落尘那么包容我,怎么可能吵架,我想我是天下最没良心的女子吧,在这个时候,却把他一个人孤单的丢下了……
“这么大了,还撒娇,吃过饭没有?”
“吃过了,妈,您别忙了,去看电视吧,我又不是客人……”
和老妈老爸打过招呼,回到自己的房间。我没有开灯,悄悄趴在窗口向楼下望去。那辆黑色的兰博基尼已经关掉了大灯,从昏暗的车窗似乎能看到那张俊逸苍白的侧脸。心忽然揪起一把疼痛,是的,我为这个触目繁华,却依然能独自体味一份寂寞的男子,感到心痛了……
…
夜越来越深,我辗转在冰冷的床上终究无法入睡。忽然想念那抹淡淡古龙水的味道了,想念在无眠的夜里,那个干净温和的声音。原来彼此相依,相互取暖也是一种幸福。
我掀起窗帘,楼下的车里依旧泛着昏黄的灯光。他为什么还没走,是不是也和我一样,习惯了彼此的味道,也认定爱情并不是婚姻的全部?我的心里像长了草一般,莫名的慌乱,似乎一刻也坐不住了,急忙穿好衣服,悄悄带上房门,向楼下跑去……
耳边传来低柔的音乐,隔着一扇车窗,我看到他对着天边的那抹白月光出神,他的脸淡薄宁静,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或许,他的脆弱只有在夜深无人的时候才会表露出来吧……
我轻轻咳了一声,他回过头来,愣了一下,那双淡漠的眼睛即而泛着月光一般纯净的光亮。打开车门,我几乎被他连拥带抱的弄上了车,我们没有任何交谈,车便缓缓启动了……外面的积雪在车轮下发出吱吱的声响,我渐渐有了睡意,随着一抹淡淡古龙水的味道,我的身体被他用外衣裹住,上面还有他淡淡的体温。
…
不知睡了多久,我感觉身侧像有个火炉一样温软的东西,忽然被惊醒了。我急忙坐了起来,发现自己已经睡在家里的大床上,身边熟睡的依旧是有些陌生却又熟悉的他。我打开床头的暗灯,披上睡衣,走到大床的另一侧,见那只受伤的手乖乖地放在被子外面,只是纱布已经不见了,伤口缝合的地方显然是被水泡过了,周围有些红肿。一定他洗澡沾了水使伤口发炎了,我急忙用手去抚他的额头,有些烫手,亏他还睡得香甜。
我不敢怠慢,急忙去找来家里的急救箱,用雷夫诺尔将纱条浸湿,轻轻给他擦拭。或许是药水有些清凉,或许是我的手重了些,倪落尘哼哼唧唧地睁开眼睛,像睡毛了的小孩子一般,有些可爱。
“你在让伤口沾水,看我揍不揍你。”
我莫名地有些恼怒,很想把他从被子里揪出来,狠狠地揍上一顿。他却笑着看我,也不作声。我将伤口包扎完,拿来退烧和消炎药给他,他却不用手接,而是张开嘴巴看着我,我笑了笑将药放进他嘴里,才想起忘记了拿水。待我把水拿来,他将药咽下后,皱起好看的眉苦笑,我的心忽然抽动了一下,似乎是被某种东西触在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苦不苦?吃点甜食解解药味吧……”
“嗯……”他哼了一声,突然把我抱在怀里,滚烫的双唇霸道地压在我的唇上,双手肆意地在我背上揉搓……
“你的手……”
我担心他碰到那只伤手,却忘记了这个时候不该说话。他果然得寸进尺;滚烫的舌尖攻进我的唇齿间,像收复失地搬,一寸寸掠夺,我的声音和意识被吞没在汹涌的浪潮中,无法自拔。
渐渐的,我喜欢上了他口腔干净的味道,还有一缕药的香苦,也渐渐迷恋上了他的柔唇与不失力度的吸吮,这是江潮不曾给予过我的……
突然想到了这个名字,我毫不犹豫地推开了他,此刻,我不知道是背叛了自己的心,还是因为想到江潮背叛了我的婚姻,只是一种犯罪感在心里油然升起……
倪落尘没有再勉强我,怀抱渐渐松开,我坐起身体,背对着他,默默擦着嘴角……
“生气了?”
“没……”
“乐雪,对不起,我没控制住自己……”
该说对不起的其实是我,我一直没办法尽夫妻间的义务,这也是我想逃开这场婚姻最主要的原因,我无法生活在深深的自责中。
倪落尘像是听到了我心里的挣扎,他坐起来轻轻抱住我,在我耳边低语“乐雪,其实这么抱一辈子也挺好的,真的,我从来没想要你给我什么,你也不要刻意强迫自己付出……”
我转身也回抱了他,他身下的肿胀依旧顶着我的身体,不知怎么,我忍不住流泪了……
倪落尘笑了笑,抬起手臂帮我擦干眼泪,“我只当是为我流的……”
“才不是呢……”
忽然一阵窒息,他惩罚性的搂紧了,我不得不点头,承认。
11、何为幸福
我被电话铃声吵醒,睁开眼睛,天刚蒙蒙亮。我看了看倪落尘正在熟睡,急忙接起电话。
“周莹,什么事这么急,一大清早的……”我披件衣服想要起身,倪落尘却动了动,将手臂缠在我的腰上。我急忙拉过被子将他盖好,怕惊醒他,便没有再动。
“乐雪,江潮回来了……”
“……”
是这个名字太有震撼力,还是江潮回来得太突然,我被定在那里,木木的不知所措。
“乐雪,我就是告诉你一声,让你有个思想准备。另外,今天晚上学院要举行欢迎会,你能去吗?”
“倪落尘正在发烧,我离不开……”我急忙找个不是理由的理由来拒绝,我想周莹能理解我的心情,一个被抛弃的女人,即便不恨,也无法面对那个男人光华璀璨的那一幕。但我知道,那些战友未必会了解,我在他们心里,早就是当今的女陈世美,见利忘情的女人了。
“乐雪,不想见就别见了,反正学院开学后,江潮也就调到军区去了,以后大家也没有什么见面的机会了。”
“嗯。”我淡淡地应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周莹只知其一,她并不知道江潮将会成为我的妹夫,即使军营里碰不到面,生活中还是脱不了干系的。这是生活跟我开的一个天大的玩笑,我与我爱的男人成为了家人,而他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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