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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庭三代经营旅馆的悲喜剧:新罕布什尔旅馆-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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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溜溜的,只穿了双暗绿色短袜。
“死了!”新罕布什尔来的女人倒抽一口气。
“死了?”弗洛伊德小声问,“谁去弄个清楚!”
约兰塔把手从皮包拿出来,往那人的鼠蹊部挥了一拳,他两膝一曲,咳了两声,然后又摆平了。
“他没死。”约兰塔说着挤出房间。
“他只是昏倒在我身上。”尖叫安妮说,她似乎有些惊讶。但我后来想,当你真以为安妮“来了”的时候,绝不可能又理智又清醒。与其撑着神经错乱地回家,昏倒大概还安全些。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09 第二家新罕布什尔旅馆(13)
“她是‘妓女’吗?”那丈夫问,这一次轮到他太太伸手捂住女儿的耳朵,她连眼睛都想一起遮。
“怎么?你‘瞎’了不成?”弗洛伊德说,“她当然是妓女!”
“我们都是妓女,”英琪说,不知道从那儿跑出来抱住母亲——看到安妮没事,总算放心了:“有什么不对?”
“好了,好了,”父亲说,“大家都回去睡觉!”
“这几个都是你的小孩?”新罕布什尔来的女人问父亲,她不确定该指谁,随手一挥。
“唔,有些是。”父亲和气地说。
“你应该感到惭愧,”那女人对父亲说,“让孩子跟在这么下流的地方混。”
我想,父亲从来没考虑过我们“混”的地方有多“下流”;母亲也绝不会用这种语气对他说话。无论如何,这突如其来的责难令他呆住了。弗兰妮后来说,她可以看出父亲脸上那份假不了的茫然——接着逐渐转为他这辈子最接近内疚的表情——然而,即使父亲的梦想为这个家带来了哀愁,我们还是宁可看他做梦;我们可以接受不顾现实的父亲,但如果他真为我们担过心,真像一般该负责的父亲那样有“责任感”,我们大概不会那么喜欢他。
“莉莉,你不该来的。”父亲对莉莉说,把她从门边带开。
“还用说。”新罕布什尔来的丈夫说着,拼命想同时蒙住女儿的眼睛和耳朵——可是自己却盯着床上那一幕不放。
“弗兰克,麻烦带莉莉回她房里,谢谢。”父亲轻轻地说,“弗兰妮?”父亲问:“你还好吗,亲爱的?”
“没事。”弗兰妮说。
“我很抱歉,弗兰妮,”父亲说着,带着她往廊下走去。“为这一切。”他又添了一句。
“他还会‘抱歉’!”新罕布什尔来的女人讥笑道,“让孩子住在这种恶心龌龊的地方,然后说他‘抱歉’!”但弗兰妮立刻反击,只有我们可以责怪父亲,旁人谁也不许。
“你这个烂屄。”弗兰妮对那女人说。
“弗兰妮!”父亲说。
“你这欠插的老母猪。”弗兰妮对那女人说。“你这没用的软脚虾。”她对那丈夫说。“我正好认识一个人可以告诉你什么叫‘恶心’,”弗兰妮说。“爱布哈(aybha),或者戛雅沙那(gajasana),”弗兰妮对他们说,“你们知道那是什么吗?”我知道,我觉得手心开始出汗。“就是女人脸朝下趴着,”弗兰妮说,“男人躺在她上面,把他的生殖器往前压进去,然后扭腰。”新罕布什尔来的女人一听到“生殖器”三个字,连忙闭上双眼;可怜的丈夫恨不得把他全家人的眼睛和耳朵一起蒙住。“这就叫大象体位。”弗兰妮说。我忍不住打个寒战。“大象体位”和“母牛体位”就是“梵俨塔”的两种主要体位,而最令恩斯特陶醉的则是前者。我觉得一阵恶心,而弗兰妮说着哭了起来,父亲迅速把她带走——熊样不改的苏西熊担心地跟在他们后面,嗥叫而去。
被安妮一叫吓昏的恩客醒过来一看,发现弗洛伊德、我、新罕布什尔一家子、安妮、英琪还有贝贝都在看他,窘得半死。我想,至少他没看到熊——还有我家其他人。跟往常一样,老比利慢吞吞地踱进来,她刚醒。
“怎么?”她问我。
“安妮没吵醒你吗?”我问她。
“她早就吵不醒我了,”老比利说,“吵到我的是五楼那些该死的新世界设计家。”
我看看表,还不到清晨两点。“你一定还没醒,”我对老比利说,“激进分子不会这么早来。” 。。
09 第二家新罕布什尔旅馆(14)
“我清醒得很,”老比利说,“有几个激进派昨晚根本没回去。有时他们会待一整夜,通常都很安静。八成给安妮的尖叫吓到了,不知把什么玩意摔了,然后又在那边窸窸窣窣捡东西。”
“他们晚上不应该在这儿的。”弗洛伊德说。
“我看够了这种下流事。”新罕布什尔来的女人说,好像自觉被冷落了。
“我可全看过了,”弗洛伊德神秘兮兮地说,“下流不下流,习惯就好。”
贝贝说她这一晚干够了,便回家去了。安妮带英琪回去睡觉。她那尴尬的男伴想不露声色地溜出旅馆,但新罕布什尔一家人的眼光一路都没放过他。约兰塔随弗洛伊德、老比利和我来到二楼楼梯口,仔细听着楼上的动静,但激进分子——如果他们真在那——已经安静下来了。
“我太老,不想爬楼梯,”老比利说,“头脑也不差,不想蹚别人的浑水。不过反正他们在上面,”她说:“你们自己去看。”然后回街上,去干她那门优雅的职业。
“我看不见,”弗洛伊德说,“爬到五楼要花我半个晚上,再说,就算他们在,我也看不见。”
“球棒借我,”我对弗洛伊德说,“我去看。”
“带我去就行了,”约兰塔说,“管他妈的球棒。”
“反正我也不能没棒子。”弗洛伊德说。约兰塔和我向他道晚安,开始上楼。
“要是有任何动静,”弗洛伊德说,“就过来叫我,要不然明天早上再叫我也不迟。”
约兰塔和我在三楼楼梯口听了一会儿,只听到新罕布什尔一家子把所有家具推过去顶住门的声音。年轻的瑞典夫妇一直睡得很好——显然很习惯某种高潮或者谋杀。布根兰的老头八成一进房门就死掉了。而四楼的英国自行车迷大概都还烂醉如泥,我想;不过我们站在四楼楼梯口,倾听激进派的动静时,倒遇到了他们的其中一个。
“怪得要命。”他小声对我们说。
“什么事?”我问。
“我好像听到楼下传来一声要命的尖叫,”他说,“但是刚刚楼上又传来拖尸体的声音,怪得要命。”
他看看约兰塔。“这捞女懂英文吗?”他问我。
“她跟我一起的,”我说,“你最好回去睡觉。”那时我差不多十八九岁,但举重的成果已经不容忽视。自行车迷乖乖回去睡觉。
“你想是怎么回事?”我问约兰塔,朝无声的五楼点点头。
她耸耸肩,方式跟母亲或弗兰妮完全不同,但毕竟像个女人;那双大手又放进吓人的皮包里。
“我何必管?”她问道,“或许他们能改变这个世界,”这说的是激进分子,“但他们改变不了我。”
这话多少给了我一点勇气,于是我们一起登上五楼。打从三四年前帮他们搬打字机和办公用具以来,我就没再上去过。甚至走廊看起来都不同了。堆满箱子和瓶子,是化学药品,还是酒?我想着。如果是化学药品,也比油印机所需的还多得多。也许我早该猜是给车子用的,但我没想到。我敲离我和约兰塔最近的一扇门,心中毫无猜疑。
恩斯特开门,面带微笑:“怎么了?”他问:“睡不着?太多高潮?”接着他看到我背后的约兰塔:“要避人耳目是吗?”他问我,然后请我们进去。
他的房间和另两间相通——我记得以前只通一间的——而且屋里的摆设也完全变了样——尽管多年来我从未看过任何大件物品进出,除了那些像是史劳本史吕瑟修车用的必需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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