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的定数-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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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矜冰浅笑，心叹自己在计较什么呢？

　　慕情

　　韩矜冰大学军训的地方在ｂ城的市郊山区里。
　　她们刚来听到名字的时候，暴笑出声，西峰山，听起来像不像《西游记》里孙大圣三打白骨精的地方？
　　军训的项目无非就是站军姿，踢正步，军体拳，练队列……到哪里都一样。
　　每天清晨６点出操，吃早饭，然后开始训练，有时候休息时间拉拉歌，虽辛苦，但韩矜冰觉得过得很充实。
　　有时候累得全身酸疼，躺在床上，偏偏还就睡不着，想想白天，不记得早操跑了几圈，不记得喊了多少遍口号，不记得中饭吃了什么，不记得某人因为什么哭了……但始终不会忘记的，是那种近乎刻骨铭心的感觉，那些熬过一天就是胜利的日子，那种明明有泪，但忍住泪水才有意义的坚持……
　　16天的军训生活快结束的时候，山区基地来了另一所大学J大的一批大一新生。
　　两个大学碰到一起，当然要一较高下。于是，两校各自组织篮球队，在韩矜冰她们离开前一天，要进行校间的友谊篮球赛。
　　韩矜冰向来不爱凑热闹，也不热爱体育运动，更不爱花痴的盯着篮球帅哥大作白日梦，但拗不过同宿舍的微微，说是难得可以挖掘一下本校男生的帅哥潜质，除了校际联赛，哪里能找人这么全的时候。
　　被微微拉着，韩矜冰她们和篮球场边上里外三层的女生挤在一起，看着这么多人兴奋的尖叫，呐喊，助威，甚至有的扬着嗓子喊某个男生的名字，韩矜冰觉得年轻真好，有热情真好，可她自己，从来都是淡然旁观的。看场上矫健步伐，看巧妙躲避，看默契传球，看猛力弹跳，看强力灌蓝，看远投三分，看精准罚球，精彩之处，她也会会心微笑，并鼓掌真心赞赏，但那份卓定的淡然，就是游离于人群之中，徘徊于喧嚣之外，似这鼎沸的现场她从未置身其中。
　　但今天似乎，有丝不同，韩矜冰隐约感受到了视线，似穿过热气沸腾的篮球场，定定的落在她身上。
　　韩矜冰望向对面人群搜寻，
　　刘瀚羽！
　　他并不难找，即便在众人当中，他仍然是最出色的，气质卓越于身形之上，随意的插手而立，静静地望着她。
　　韩矜冰不知道他们对望了多久，不知道场上形势谁优谁劣，不知道比赛什么时候结束的，不知道观战的人什么时候走得所剩无几，直到身边微微频频拽她的胳膊，冲她喊道：“矜冰，走不走啊？”她这才回神，转头看着同伴不满的神色，脱口而出：“微微，我还想呆一会儿，你自己先回去好吗？”
　　微微疑惑得看了她一眼，叮嘱别回去太晚，快熄灯了，便先走了。
　　韩矜冰看向仍站在原地的刘瀚羽，不说话，也不动。
　　刘瀚羽露出个大大的笑容，从旁边的学弟那里拿过一个篮球，进了篮球场，开始练球。
　　韩矜冰看着他在场内自如的运球，带球旋转回身，一次次漂亮的空投入蓝，果断地抢篮板，迅速转身，篮球就像他身体的一部分，在他手中，似乎有了生命。
　　她的视线随着他的步伐纵跃在这个篮球场，在柔明的月光下，他的轮廓似乎都被勾上了一层朦胧的月晕，闪着温柔的光。一个慌神，球冲她这边飞来，韩矜冰躲闪不及，被撞到了右膝，她没有叫出声，疼得蹲下身，
　　刘瀚羽慌忙跑过来，急急得问：“对不起，疼吗？哪里？这儿？”说着一手扶住她胳膊支撑，一手覆上她的手，轻柔的按揉，被他的手包裹着，矜冰觉得那热度直直地渗过手掌熨烫着她。
　　韩矜冰不语，低着头，刘瀚羽一手托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望进她眼睛，“还在生我的气吗？”
　　韩矜冰摇头，“没关系，也不是很疼。”
　　“韩矜冰，不是今天。”他直视她迷茫的眼，那眼中有丝丝泪光，看来刚才那下还真的不轻，心头不忍了下，清澈眼眸中，湿漉漉的，像秋天的小鹿，雾蒙蒙的，水汪汪的，透着隐约委屈。
　　“韩矜冰，我喜欢你。你，对于我是特殊的。”

　　甜忆

　　韩矜冰站在学校大厅通透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点点街灯，寂静的夜，虽然一盏不足以照亮夜空，但无数盈盈灯光却使这黑夜不再暗淡，就这样宁静的看着，她竟然也满心充盈着温暖，嘴角不自觉地浮起一抹笑意，手抚上脸颊，心里叹口气，唉，最近似乎常这样。
　　自从军训回来之后，到现在也快两个月了吧，她和瀚羽很自然的走到了一起，她早晨会打电话叫他起床，互道早安；他会给她打好水送到宿舍楼门口；她会陪他上选修课，替他整理笔记；他会排队给她买最爱吃的糖醋鸡柳，哄她吃菜里的胡萝卜；她会在篮球场旁的石阶上安静地坐两个钟头，看他和队友排阵型，练传球，试走位；他会带她去紫竹院划船，因为她说只有那里是竹影中泛舟……
　　“在想我吗？”
　　一双温暖臂膀从背后围上她的肩，一双手捉住她的手，触到温度后，扳过她的身，不悦到：“你又不乖了，在这吹冷风，手这么凉。”
　　双手揉着她的手，见她许久仍是微低着头，不言语，刘瀚羽低下头对上她的脸，竟见那眼中透出一抹调皮笑意，点点莹光闪烁，亮晶晶的像天上的小星星。
　　“好阿，敢耍我！说你多少次都不听，明知故犯是不是？”刘瀚羽咬牙切齿到。
　　韩矜冰将头抵向他胸口，撒娇到“别生气了，我知道错了。”
　　刘瀚羽顺势将她抱个满怀，宠溺地说“嗯……知道错了，你每次都这么说，然后就坚决不改，下次照旧，是吧？“
　　矜冰双手勾上他的脖颈，开怀的笑出声，“亲爱的，你怎么这么了解我……”
　　“奖励你一下！”她说着软唇擦过他脸畔，串串银铃笑声响在他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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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叮咚咚的什么声音响起来，韩矜冰吃力得睁开眼，还在努力的分辨，叮咚声一遍遍不知疲倦，过了许久，她才反应过来，是手机设置的闹铃。爬起来翻出手机按掉，起身进去盥洗室洗漱，直到冰凉的水拍向僵硬的脸庞，韩矜冰才清醒过来，今天是周六！
　　她昨天居然就那么靠在沙发上睡着了，现在醒来才觉得周身酸痛，还好是裹着毛毯睡的，要不然说不定今天就挂了。
　　打开电视，拨来拨去都是那几个换着台轮流播的电视剧，体育台在转播NBA，说来她看篮球还是因为刘瀚羽，看他打得多了，渐渐也能看出点门道。和他一起看篮球点评时，哪个球是哪个球星在哪场比赛进的，他都能准确无误的说出来，矜冰当时着实佩服了他一段时间，后来还跟着他学投篮……
　　韩矜冰猛然晃了晃头，是昨晚想太多了吗？怎么现在看到什么都能想起他来？
　　关掉电视，她拿起电话，打给发小儿青，约出来逛街。
　　女人还不是都一样，烦恼的时候，失恋的时候，需要发泄的时候，甚至减肥瘦身的时候，总之情绪不好的时候，把自己扔到购物的海洋当中去，天下没有花钱的不是对不？
　　和青逛了CBD附近开不久的新光三越，各有收获，提着missk精致的包装袋，直到下午3点两人才累得走不动的坐在B1的寿司店里解决温饱问题。
　　看着陆续上桌的各色精致寿司，两人都默契的不再说话，直接进攻美食。
　　酒足饭饱后，喝了口清茶，韩矜冰放下杯子，手指在桌上转动杯身，看着袅袅须腾而上的蒸气，一丝难以察觉的清愁浮在面上，悠悠叹了口气，却解不了微蹙眉头间的那抹无助。
　　青从洗手间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神情的韩矜冰。
　　“矜冰，你有事？”
　　她抬头，“阿？没有，只是发呆而已”，然后巧笑嫣然，浮上另一张面孔对上青疑惑的脸。
　　“矜冰，不要瞒我，我们认识多少年，你了解我如同我了解你。”
　　韩矜冰被说得笑容有点僵，“青，别担心我，只是最近常加班，工作有点力不从心。”她这不算骗人吧，确实是工作累心，只是那累心的根源她自动隐蔽了。
　　青无奈的笑，对这个回答不置可否，只道：“别太累了，要心疼自己，有事儿说话。”
　　矜冰点头，发小儿就这点好处吧，青永远知道她在什么时候需要安慰，什么时候该留给她空间，痛苦得几乎熬不下去的时候，青也曾陪在她身边，无需言语，有时候陪伴就是最坚定的支持力量。

　　巡店

　　周一晨会，韩矜冰坐在会议室最角落的位置，听着各部门的一周工作简报，视线停留在手里A4的绩效本上，3月14日，空白页上的日期被她描了一遍又一遍，浓重得看不出来原有数字。听着耳边时时传来的低沉声音，她将头埋的更低，似乎只要这样，就可以听不到也看不见。
　　“韩助理，”
　　……
　　“矜冰，韩矜冰”，有人在不时地碰触她的胳膊。
　　“韩助理，你是第一天参加管理会议吗？”
　　韩矜冰听到那个沉稳的声音带着讥讽点到她的名，仓促抬头，正看到刘瀚羽凌厉的眼神射过来，“是”，她下意识的答道。
　　回神儿才马上反应过来，“哦，不是，我是说刚才正想到有个客户订单需要紧急处理。”
　　刘瀚羽冷冷的接：“是吗，那我希望你能拿出你的专业素质来。另外，会后发邮件给全国各分部，以后月简报以你上周五交上来的那份为范本，每月第一周周五上报。”
　　“是，刘总。”　韩矜冰答道。
　　此后的会议内容，她再也不敢怠慢，字字句句倾听。
　　散会后回到座位，韩矜冰揉了揉后肩处，觉得全身都较着劲儿，动一下就牵的哪儿都酸疼。
　　唐佳见她一回来就悄悄溜过来，小小声凑近她说：“矜冰姐，明天老板要去巡市场，你带我一起去吧。”
　　韩矜冰一听就皱起了眉头，“你哪儿听来的小道消息？”
　　“唉呦，矜冰姐，你怎么不信人呢，是早晨开会前，肖静姐进来通知大家的啊，你那时候正好没在，人家是好心告诉你哦！”
　　“我没在？那就当你没跟我说过，我也从没听到过。”
　　“别嘛，矜冰姐，肖姐进来可特别说明了，你们三个助理都要去，说是老板特别强调的。你就带我去嘛，好不好，好不好啊……”唐佳摇着韩矜冰的胳膊，晃得她眼前一阵晕眩。
　　“好好，小姑奶奶，你愿意跟着就一起去，可以了吧？”
　　唐佳欢呼了一下，叽里咕噜又说了一大堆才跑开。
　　韩矜冰轻笑，还是小女孩儿呢，对什么都新鲜。
　　一天的工作在忙忙碌碌中很快滑过，韩矜冰当晚赴了个饭局，平时不常见面的几个朋友聚在一起，相谈甚欢忘了时间，回家竟快午夜，简单洗漱后休息，结果次日还是起晚了。
　　她打开冰箱，这才想起面包饼干上周五就吃光了，本来每周末去超市补货，可上周末去逛街完全给忘了，又不能空腹喝牛奶。看了看时间，路上买也来不及了，算了，一天不吃也无所谓。
　　韩矜冰赶到公司的时候，正好大家都到齐独独等她。
　　她歉然的微笑，乖乖的跟在大家后边上车，结果最后一个永远最倒霉！公司的商务车能坐下6个人，她是第7个，韩矜冰微笑着站在车门口，身后停着刘瀚羽的Blue　bird，不停的用眼神求助，哪位好心人可怜可怜我，我不要去坐老板的车阿……
　　肖静从车里侧过身，“矜冰，我有事情刚没来得及请刘总确认，你来坐这里吧。”
　　韩矜冰恨不得上去拥抱以表感恩，点点头，眼中闪着感激的光。
　　一行人从早晨8点出发一直到近13点，从城东延b城主干道至城西，沿路转了三个商业集中区域，最后到IT高新科技区，韩矜冰就职的天宇公司是全球最大的药妆品牌在中国大陆设立的分公司，看着旗下各下级代理公司越来越繁密的网点脉络，她其实也是由衷感到骄傲的。
　　唐佳这小丫头因为第一次出来巡市场，看什么都新奇，又不敢拉着韩矜冰问东问西，只能时不时跟她咬咬耳朵，像个小跟班儿不离她左右。
　　韩矜冰看着走在人前的刘瀚羽，剪裁合身的西装，贴合着他流畅的背部线条，完美衬托出他匀称精炼的骨架。什么时候了？他也在她不远处这么走着，踏着稳健的步伐，好像一伸手就能够得到，但却怎么赶也赶不上……
　　韩矜冰忽觉眼前身影晃了晃，接着模糊一片，脚下就软了去。
　　“矜冰姐！”耳边响起小佳的惊呼，还似带了声浓浓的担心。
　　“矜冰姐，你怎么了？”
　　“韩助理，韩助理！？”
　　周遭响起无数声音，嘈杂的混淆在一起，她只分辨出一声“冰，还好吗？”
　　她听到那个声音在说“谁认识她家？”
　　小佳焦急的语无伦次：“我去过，我去过，上次我和矜冰姐打车回家，先经过的她家，就在……”
　　“好，你帮我扶住她，跟我来。其他人，肖静先安排大家吃午饭，下午继续巡场，明天交巡查报告。”
　　韩矜冰觉得被靠进一双有力臂膀中，耳边响着“冰，坚持一会儿，我们这就到家。”
　　似被放进了平坦的车厢，听到车门关闭声，“地址写下来”，“行了，你回去找肖静。”
　　接着，汽车启动的声音，还有，似乎，脸上被羽毛抚过，那么轻柔。
　　韩矜冰觉得自己好像腾空了一样，全身都轻飘飘的浮在半空中，双臂不自觉地环抱在一起，好久都没有过这么安心的感觉了，似乎可以听到沉稳有力的心跳，一下下的呼应着她的频率。
　　终于落地了，躺在柔软的草地般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韩矜冰醒来睁开眼，光线有点暗，迷朦中有一双眼睛正注视着她，那么深切专注，定定的，无言的锁住她。
　　韩矜冰被那眼底的一抹伤痛刺伤了眼，一瞬眼泪就滑下来，沿着眼角滴在枕边。
　　温暖的手抚过来，拭去了泪，却并未离开，熨烫在她颊边。
　　一滴，两滴，泪水填满了他和她贴合的缝隙。
　　“冰，久违了，你的眼泪。”
　　韩矜冰闭眼，第一次在他面前哭，是多久前的事？

　　献血

　　刚升入大二，学校组织全年级义务献血。
　　韩矜冰168的个子，将将90斤，本来可以逃掉，但她AB型的血人数相对稀少，所以也就被迫坚持了。
　　之前验肝功的时候就抽了一管血，而且还不能吃早饭，她体质的关系，常年的低血糖，平时不打紧，但不吃早饭就很容易头晕，所以以往都是刘瀚羽严格监督她早晨的饮食。
　　献血之前在校医院外排队时，刘瀚羽陪在她身边，矜冰还在不停的安慰他：“没事，你看我不是活蹦乱跳的，抽那么一点血，其中还有大部分是水分呢，人体不是72％都是水，我刚刚喝了满满一大杯水，早都稀释了。你看别人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再说你去年不是也献了，谁像你这么担心了，不让来还非跟着来，跟个管家婆似的，你当我是泥捏的，纸糊的阿？一碰就倒，一戳就破？”
　　他正心急火燎的，顾不上跟她扳杠，就听她一人振振有词，还越说越离谱，气的他顾不得周边众目睽睽，一把拉过她吻上她的唇，堵住了未出口的喋喋不休。
　　韩矜冰立时羞红了脸，再也不说话，只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小声地嘀咕：“坏瀚羽，霸道，无视人权，独裁者，哼……”
　　“嗯？说什么呢？我可都听见了。”
　　矜冰抬头，笑容灿烂：“夸你呢，夸你知书达理，善解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