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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怎样走上自杀这条路的-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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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海——”车小梨像受了委屈的孩子终于盼到了家长一把把头扎进林福海的怀里。

  我不愿意走近他们,离开门边走到过道里的椅子上坐下。

  我在下班路上买了一些水果,想了想又去超市买了一只杀和清理好的鸡,一些枸杞和红枣,赶回家炖了一锅汤。炖的仓促,鸡肉出锅时还有些硬,红枣和枸杞已经胖大了起来。已经够补了吧,我对自己说。

  “补的很。术后第二天就可以喝这汤了。”下午那个做过流产手术的同事胸有成竹地保证。她是婚后自己和先生一致决定不要的小孩,所以说起这类事昂首挺胸、光明磊落。

  “你问这个干什么?”说完她暧昧地扫了我肚子一眼。

  “帮一个朋友问的。”我一下红到脖子根,窘迫地掉头就走。我这个在她们眼中一贯有些生疏和怪异的动物此刻一定是在她的注视下更令人狐疑地逃掉了。

  我跟她们的距离感也许更多了一层,也许一米,或一公里,甚至十万八千里。对我的不喜爱也许更让她们打定主意拿这件事来猜测我,然后评判和裁决我,最后以此把我划的离她们更远。但我不在乎。我懒得跟她们解释。我懒得跟任何众人解释。

  此刻我脚边放着水果和装满汤的保温瓶,但是一点不想把这些补品送进去。林福海来了,车小梨也许能多倍于它们地索偿回来。

  我有些厌倦。我对她做的已经够多。行善到此为止。换了别人我也许会行善到底,始终饱含一颗救人一命的光荣的心,但对她我不想。

  我觉得她有点脏——一个被包养的女人。

  那晚送她来抢救、性命攸关之时我浑然不觉,现在尘埃落定我碰她一下都觉得有点脏到自己。说不上来,一种粘腻的甩不干净的感觉;像蠕虫一点一点从手指蠕爬到全身,而且是松松散散地爬,让人痒而抓不到,就是觉得厌烦。

  风水轮流呵,那个23岁的我一定想不到现在的我成了她满怀鄙夷的对象。

  23岁的我坐在医院的椅子上无趣地乱想。“术后”。。。。。。我那同事不知道并不是手术,而是被脚硬生生踹下来的。“三脚,一脚比一脚狠,那女人就对我肚子踢。一边踢一边还嘿嘿给她自己助威。她就是打算好最多三脚就把它踢下来的。”

  手术只是最后收拾了一下现场而已。

  然后它,那个还不知性别的婴孩,就在她房间里,在楼层过道里,在电梯里,在路上,在出租车上一路流淌了下来。我惊恐地坐在急诊室外的椅子上,瞪着脚下洁白的瓷砖。头顶的白炽灯光飘下来无力地和地上的白重合在一起。夜晚的医院里输液车、病人和护士静默地来来往往。

  原来我救的是一个孕妇。那是我第一次碰到流产,在23岁的我惊恐的眼里它宛若奇观。流产原来就是一个婴孩像河流一样流淌。

  恶心从我的胃里泛起,几乎就冲到嘴边。

  那个出租车司机也一定恶心坏了。“他 妈的老子一开始就该猜到那俩就不是什么正经好女人!” 然后他再心痛地看一眼车座上那摊血污。也许已经被后来哪个无辜的乘客帮着蹭去了一点,但现在它那样黑红地盘据在座套上,并已入座三分,渗透融合成了车座的一个细胞分子,再也剥离不去。“他 妈的老子一天拉的活都不够洗它的!”

  “思凡?!你是——思凡?!”

  我从对司机的想象和深深愧疚中抬起头,茫然地看着前方。一段纤细的腰在我眼前,我再往上抬头,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在我眼前。

  记忆一点点将我唤醒,将我拉站起身子。我左看看她,右看看她。她的眼神充满激动和期盼。我擦擦眼睛,她也擦擦眼睛。我点点头,她也点点头。两双胳膊热烈地抱在一起。

  “小芸!”

  “思凡!”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一章 重逢
11)“小尼姑年方二八, 正青春,被师傅削了头发。每日里,在佛殿上烧香换水,见几个子弟游戏在山门下。。。。。。”

  我扭着身子碾着小碎步沿路边一阵欢走,抛个水袖,摆个云手,再给个玲珑的远看眼。天真蓝,秋天的银杏叶疯疯傻傻地铺了一地,眩目的金黄色是回给天上来的碧蓝一个大笑容。

  我嘤嘤呀呀地哼着小曲,脚步越碾越轻快,从心到脑袋小半个身子被高兴充盈着,光亮得几近透明。我越碾,透明的部分越多,我几乎要合在透明的阳光里,成为它的一部分。

  “你说你,非要拿这曲子给自己取名字!”小芸清脆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我不停,继续唱:“他与咱,咱共他,两下里多牵挂——”

  我用我笑眯眯的后脑勺也能看见小芸也一定像我一样,半透明地在阳光里一耸一耸地前进。

  “你呀,还是这么犟!臭石头一块!”

  我“噗哧”一喜:我的小芸还是这么可爱。

  初中那三年每次我我行我素,她就爱这么给我判刑。10年了一句一词一点都没变,连语调都一如往昔。

  “那我也是玉——玉石。”每次我都不慌不忙笑着纠正。那时我十三四岁,是一个心里昭昭耸着一棵出淤泥不染的青莲的清高少年。我从来不对别人说我是玉石,除了小芸。清高的人只悄悄对着自己自恋。我拿小芸当自己人。

  说不上来我们是什么时候好上的,应该就在我转学到她们班后不久。因为我记忆里和她的那三年是一张饱含书写的一点缺角都没有的三年——哪怕有缺角我也擅自拿想象把它补上。

  因为那三年是我23岁之前最静谧安心的三年:小芸是我的出口,我自由自在地对她抒解我的悲伤,以及任何由悲伤招致的感伤和幻想。

  “思雅。”小芸一开始那么叫我。

  “不要这么叫。”

  “这不是你名字吗?老师同学不都这么叫你?”

  “我不喜欢这个名字。”我带恨地说。

  头一天晚上我父母爆发了剧烈的争吵,那是我记事以来他们头一次。那么多年我父亲破天荒不再给我母亲冷脊梁。我真替我母亲欢喜——那些激烈的吵骂毕竟是带热气的。

  我风度翩翩惯了的父亲连忙将我母亲拉到里屋。60年代初建的砖混墙声音轻易就能刺穿。我母亲情绪激动得胸脯起伏,但也没忘配合他,顺从地一起进去。她知道她丈夫一向清高,不愿被对门他的同僚听见丑事,何况他俩正是美院副院长的竞选对手。

  门阖上后我一点点遗落他们吵架的字,但是我远远站着,我不屑靠近门口偷听。我只替我母亲欢喜。她温水煮泥鳅地熬了那么久,终于有机会跟她的心上人你来我往地正面交锋了。她一日日自己一个人深情表白,一年年自己一个人满腹委屈,但没有他听,都只是她自己一个人孤芳自赏、怆然悲凉的独白。如今对白的序幕终于拉开。我的母亲,哪怕此刻正声泪俱下地控诉,也会让她满足舒坦得像在深情剖白吧。

  他们开门后我立刻不动声色地在我母亲脸上搜索。我有些失望。她的脸色比进去之前更苍白,一块僵硬的被风干的石头,连水色也失去了。她没有一滴动情抒发的眼泪和一片尽情发泄的潮红。她折身又进门将她的铺盖抱到了我房间。

  我怨怼地瞪了我父亲一眼。他又回复了他的风度翩翩。他轻轻巧巧像个无事人,脸上是被狂风掠过后的空地,一无仅有,一派平静。他像没看到我眼神似的,咧起嘴角,笑盈盈朝我走来。

  他还是那副右肩微微下垂,瘦高地拖曳着脚步从远方款款而来的驾势。他从来都是那么风度款款,让任何人觉得他是不远千里地走来看你。

  “来,我把你上次画的那幅牡丹给你讲讲。”他是多么温柔的语气,像任何时候对我那样温柔。

  我不理睬,我立刻背转身朝他。我愤怒之极,对于他的若无其事。报复的气流在我胸中上下回荡,我要替我母亲还他一个冷脊梁。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二章 小芸
12)“思凡你真厉害,这剧的词你到现在还记这么清!”小芸跟在后面喊。

  我这才回过头,一溜儿碾碎米碾到小芸身边。“我这不是想原音重现,我们好重温当年嘛。”

  “要不你就叫我思凡吧——思雅这个名字我讨厌。”当年我对小芸说。

  叫什么都好,就是别叫思雅。

  “我给我女儿取名为思雅,就是为了思念你。”不久前我在台灯下读到的那句情话,我父亲给那个雅的情话,让我的心里又爬起一只令人作恶的虫子。而他头天晚上对我母亲的恶行,他不再只是冷,而是冷热加击地亏待我母亲,我心里那只虫子更膨胀成一只巨大丑陋的阴影。

  “思凡。”我对小芸脱口而出我当时脑中闪现的一个京剧名,我在我那个博学多才的父亲书架上偶然看到的一个剧本。难耐寂寞出逃的色空小尼姑在小孩子我的眼里有邪魔一样令人着迷的大胆。

  我什么书都看,经常如饥似渴。后来我知道这习性也是拜我嗜书如命的父亲所赐。我无话可说,我有他的DNA,我只能好的坏的都照单全收。

  那就叫思凡吧,再怎么邪魔都比叫思雅叫的出口。

  从此我就让小芸叫我思凡,在任何私下场合。有一天我把换名的原因,以及相关的前尘往事都告诉了她。善良的小芸立刻握住了我的手,眼里升起了雾气。

  她同情我,同情我母亲,并把对我母亲的同情转加给我。从此她满怀深情地叫我思凡,我满怀深情地接受。我们秘密的、将我们划开于他人的、有来有往的深情更夯实了我们的亲密。

  “真不敢相信我们竟能重逢。”我凑近小芸,给她一个亲爱眼。阳光下小芸光洁的脸上一层柔嫩的绒毛,柔嫩的就像她自己。

  “哈哈你还是那么调皮!”小芸也努力抛转眼丝,结果却成了挤眉弄眼。“哈哈,思凡还是你做的像!”

  我们对视欢笑。笑着笑着两个人眼神恍惚了,又凝聚下来,都饱满平静地看对方。两爿风拂柔情起涟漪的深塘。两双至真至纯的亲爱眼。

  前晚我们在医院重逢时,我们到最后还眼神恍惚,被十年后的意外和惊喜击打的。她看望她住院的舅妈后正往外走,却瞥见了我斜搭在椅背上眼神涣散的脸。

  “我回来后一直到处找你,可惜以前的初中同学没一个知道你的联系方式。”小芸捡起一片银杏叶在手里转着玩。

  是不知道,我想。

  那三年我只跟小芸来往紧密。也时而有三四个伙伴,但蚂蚁们爬过来后闻闻对面的蚂蚁,始终还是不对味,就又爬走了。而我和小芸早已合成了一块铁,在一群蚂蚁中间,一块坚实紧密的整体,他们也顶多只能在我们表面爬上爬下。

  “你呀,那时老板着个脸,也不爱笑,也不主动跟同学们玩。你还偏偏有才,又会画画又会背诗的,同学们更觉得你高不可攀了。”

  “其实你多好,又多有趣!”她啧啧地笑,有点得意的样子,像自己识货识得了宝。

  我眼睛一热,感激地挽住她胳膊。有她拿我当宝就够。

  “待会儿你见到他可别板着脸呵!他要不高兴我可会伤心!”她又威严又娇羞地对我下命令。 。。

第三章 陆平
13)我肯定让他不高兴了,因为他不跟我说话,我定是板着脸。我低头看着心里一个小的我:她局促地脚蹉着地,心慌张地往下沉,沉到半腰处;她焦急地四面拉伸她木板的脸,满头大汗地想将它拉出一个笑容。但是外面那个大的我还是抬起头,板着脸;她渐渐缓慢运动上面的肌肉,尽量摆出一副安详的面容。

  后面那么多年我也没有问过陆平,当时我是否是一副安详的面容。我也没有告诉他,那是23岁的我当机立断觉得最得体最优雅的一个面容。

  我尽量感受自己的面容,一边尽量不动声色看对面他的。他的嘴角还是没有牵动,没有说话的意思,但也不是不高兴。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我。我看不出他的心思,我只感觉到了危险:丝缕般的危险,一条银河系的残留悬空在宇宙中般,缓缓移动,又静默又幽远。

  我们面对面站着,沉默不语。后来俩人的眼神都停留在我们之间的半空中。

  以后的那些年我不止一次自作多情地想:他当时也一定是在注视那条丝缕般的悬浮物,也使劲要敏捷地将它细量出;他站着一动不动,面不改色,但心里也有一个小的他摩拳蹉地,急促紧张又蠢蠢欲动。

  “你们俩怎么还傻站着!都没自我介绍吧?”小芸笑嘻嘻地卫生间走出来。

  “思凡!”她接着转向她旁边的男人,“而这位呢——陆平!”

  思凡思凡。。。。。。一个忧虑立刻尖尖地跃起:对面的男人也许知道小尼姑色空的故事。思凡思凡。。。。。。我一定不能让他觉得我如怀春得私逃出庵的小尼姑般轻浮。

  
  “不是,是思雅——宋思雅。”我迅速接嘴。

  “咦?”小芸不解地看了我一眼。

  我不解释,又重复了一遍。“宋思雅。”

  小芸愣了一会儿,旋刻恍然大悟似的,歉意地嘿嘿一笑,朝我挤眼睛。

  “思凡刚刚真对不起,不小心把咱们的小秘密泄露了。我知道你不想别人喊你思凡,知道你的事儿。可我一不小心就没把陆平当外人了。。。。。。”她吐吐舌头,脸上飞起红云。

  红色也悄悄从我脖子升起。我嗫嚅着嘴想解释,我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将它紧闭,把真相关起来。我暗怀鬼胎地站在灶台前,竟有些不敢动。

  烧水壶里的水咕噜咕噜掀起盖子,小芸关了火,移到旁边抬头从橱柜里拿茶叶。

  “还是茉莉花茶?”

  “你还记得?”我心里一阵暖。

  “当然啦!你和阿姨都爱喝这茶。对了,阿姨怎么样了?这些年她还好吗?”

  “回头跟你说。” 我只想简单一句打发。

  我有些烦躁,此刻并不是为了我妈,是为了什么我说不清楚。我只觉得心里有条蛇,荡着它的脑袋迫不及待地想出洞,某种好奇和兴奋,隐隐地还有失落。我一时摸不清这情绪更让我烦躁。

  “你很爱外面那男人吧?你都没把他当外人了。”我笑着说。

  一提到他我心里立刻安定下来。非常清晰的小情绪,像一只小却结实的手明确地抓住我。我心里着了慌。

  “嗯。”她脸上又绯红。“我觉得我非他不嫁。”她羞涩而坚定地朝我笑,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她在等我笑话她,她知道我要是笑话了她就是祝福了她。

  我们默契地对望着。我开心地笑,我的小芸就像这么多年一直在我身边一样,我从来没失去她。但我突然说不出取笑的话,我飞速地转着脑子想说点有趣的什么,逗我的小芸开怀一笑,但我的脑子陷入了泥浆,越紧张越转不起。我一急,紧紧挽住她的胳膊。

  小芸将它当作了取笑的升级品,另一种更心照不宣更深刻的祝福,她紧紧攥住我的手,几乎是叹息地说:“喔思凡,你知道我现在多幸福吗?我最爱的两个人,你和他,此刻都在我身边。”

第四章  回家
14)“普天下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幸福的滋味。”小芸的叹息是从她的心底飘出的,飘在我耳边。她松开我的手,再重重攥回它,让我再次接收她对我的情谊。她呢喃了几声,想再说些什么,却哽咽住。我的小芸总是这么感情烂漫,不会克制和掩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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