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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意带来了伤害:我的自闭症男友-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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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他做题的样子,就像——哦,这道数学题好像刚巧铺在餐桌上了。现在,他好像觉得惊讶,因为他从来不在意什么。
终于,我解释清楚了,就坐在那里,等待。我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一种说不出来的别扭如鲠在喉。
斯密蒂·提布斯伸手把书拉近了些,然后拿起我的笔记本,撕下一张白纸,提起铅笔——这些动作简单、自然,好像世间只有他一人。他用铅笔顶端的橡皮轻轻地把图表擦掉。
他开始解题了,慢慢地,写着什么——记下一些法则和推论——详细地,没抄捷径,没有省略,更没有假设。他的动作简洁、精准,让我想起了爸爸那建筑设计师的手。
我开始忘却他是谁,只是呆呆地看着他工作的样子。我开动大脑,逐行读着他写下的东西——相当有技巧,堪称完美。于是,很自然,我彻底疑惑了。我不假思索地说:“但……”
他停下笔。我回过神来,想起自己身在何方,觉得尴尬不已。“怎么了?”考尔德问。其实没什么。我只是没明白——我落掉了一项连接,属于逻辑思维错误。
斯密蒂·提布斯又等了一会儿,看我不再说话,才又继续工作起来——接刚才的地方,他仅仅又写了几步,再回头看看刚才的论证。这回,他仔细检查刚刚做的图表里的每一根线。我宁愿没看见他这么出色的论证,等他终于完成了这道证明题,连最笨的人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于是,我明白了。
我明白了很多事。
考尔德这次做得很对。
只是,里面还有更多的含义。
“跟我说说,他哥哥到底是什么样的?”我们一走出提布斯家,我就迫不及待地追问考尔德,“他跟斯密蒂像吗?还是,他很普通?”
考尔德笑起来。“他可不像斯密蒂。”他回答,搓搓手,哈了口气,以抵御夜晚的寒意。然后,他转过身,看着我,好像要看透我的心思。“我再跟你透露点斯密蒂的事,”他终于松口了,“如果你感兴趣的话。”
好像我还能另有所图似的。考尔德自顾自咧嘴笑起来。
“这可不是一般的问题,”他说,我点点头,“所以我只告诉你一个人。”我又点头,“其实,在两岁之前,斯密蒂是个很正常的孩子。后来有一天,斯密蒂的妈妈带孩子们去社区的游泳馆,因为阳光很好,斯密蒂就睡着了。她妈妈用毛巾给他盖好,又继续游泳去了。我估计她根本没想到会有什么事发生。”
“她把一个两岁的孩子单独放在泳池里了?”我说话的声音怎么听都像出自我妈妈之口。“我知道你什么意思。”考尔德耸耸肩,“我估计,她觉得如果孩子醒来,四处乱窜,肯定会有人注意到的——泳池里一直有很
多人在游泳。要么也可能是,她让罗素看着他。反正,后来,等救生员把斯密蒂从泳池里捞出来,他都快淹死了。事实上,他已经没有呼吸了。”
考尔德把衣领立到耳根。“但后来他们救了他,他在医院待了没多久就回家了。从那之后,他再没说过一句话。起初,大家以为是伤口很疼,损耗了他的体力。慢慢地,他们意识到,他的大脑留下了永久的伤害。斯密蒂的爸爸痛不欲生,我爸爸说,从那以后,他就开始沉默寡言。不管怎么说,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阿门。”我悄声道。一会儿,他又补充道:“可我看来,斯密蒂并没有被毁掉。” 我也倾向于他的看法,因为仅仅用两分钟,他就解开了那道
证明题。
“可能,只是表面看来如此吧,”我说,“可能只是外表功能丧失吧。比如,表皮神经无法正常工作了,或者是大脑跟语言中心断了联系,所以他不与人交流。”
“像是,但不是。”考尔德回答。我笑了。他看看我,不置可否。
“你真的以为,他只是拒绝跟别人交流吗?”我问,“拒绝开口达十五年之久?看来,不像。” “这是个秘密。”考尔德咧嘴笑笑,拖长了声调。我真想踹他一下,那样我就舒服了。从那个夜晚开始,我跟考尔德一样,沉迷在斯密蒂的秘密中。
我的自闭症男友3(1)
我颇花费了一些时间,慢慢适应跟考尔德和斯密蒂一起散步。你得努力找到正常聊天的感觉——要一直保持礼貌,才不会有人觉得尴尬。我以前从没意识到我的话里会有这么多问号,也从不知道有人能回答你的问题是多么重要的事。跟斯密蒂·提布斯在一起,哪怕只有短短的几秒钟,你都会怀疑自己是否真实存在。
关于他,我们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他正站在那儿。可对我们这样的正常人来说,这点还远远不够——我们还需要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的思维会怎样跳跃,以及为什么那样。于是,很自然地,我开始自以为是地描画他的性格——估计你明白,就是通常人们对待自己的宠物、可爱的男孩,或者著名人士时,往往会采取的方法。那叫什么来着?对,拟人论。你这么做,是为了可以把对方和你喜欢的东西联系起来——你的狗狗,上帝,什么都行。你这么做,就可以关心一些东西,或至少,生命有了些意义。要么,你这么做,是因为可以感受到别人也正关心着你。
“这么做的危险在于,”保罗曾告诫我,“最终发现你在意的东西根本不是那样,只是你一直在自欺欺人罢了。”
那可能是完全错误的,于是最后,你只能依靠编织的谎言,或是美梦过活。
我不想那样对待斯密蒂,我想真诚地面对他。于是,我试图通过事实来解读他,比如,他的穿衣打扮。考尔德曾跟我说起,斯密蒂自己挑选衣服。所以事实说明,斯密蒂的工作是有条不紊的。这证据不够有力——电脑程序也有条不紊哪。我又一转念,有谁,愿意一次又一次帮我解开数学难题——现在,我们俩基本每天晚上都去他家——这样的人肯定十分善良,而且颇有耐心。
所以,在我看来,他只是有些保守,但为人厚道,宽容忍耐。
要不,就是我看错了。
因此,对我来说,斯密蒂·提布斯一直以来跟我们俩一起步行去学校,已经可以说明问题了。现在,每天清晨,斯密蒂走出家门,沿小路走上人行道,步行去学校。考尔德则会站在自家前面的小路上,等几分钟,然后和斯密蒂一起走。等他们俩一起经过我家门前,我——已经在家门口等了至少三十秒钟——再加入他们俩中,这样,我们得以一起去学校。天气好时,我们三个看起来就像“蓝色天使”的航班演习。
当然,我们俩谁也没看出来,到底斯密蒂是否接受这样的安排。“只要他一天不让我们了解他的真实想法,”考尔德说,“我们就当他愿意。”
我知道这有些自欺欺人,于是,便开始留意观察。我想抓住点什么——语言间的一点暗示,一点反应。我想看他挠鼻子,或者失足绊倒时羞怯、困惑抑或恼怒的样子。我更想从他身上找出一点点生命的迹象。
我开始怀念那些能跟妈妈倾诉心里话的时光。过去,我们常常一起解决问题。现在没机会了,于是,我只能求助于考尔德,到底该怎么样——他有一只天平似的脑袋,所以我相信他的判断。多数时候是这样。
“看,”一天下午,我甜甜地对他说,“承蒙你的好心,把我引见给你的好朋友,要不,我也把你介绍给我的一个朋友?”
很显然,就我们俩这关系,对彼此的信任是不需要什么回报的。他满脸狐疑地看看我,动了动身子。
“什么?”他问,“还有谁能让你放在心上?”
我的自闭症男友3(2)
“你为什么从来不出门呢?”我直白地问道。
“我出去呀,”他愤愤不平,“我一直跟你出去呀。” “我是指,跟女孩子们。”我说。这一次可明显带有暗示的含义。
他气急败坏。“笨蛋,”我说,“我还以为,你会跟我说,你害羞呢。”
“我确实害羞,”他回答,“我一直害羞。”
我斜眼看看他,满眼嫌恶。
“普莱提格家的人都害羞。”他怒气冲冲。
“你早就该约哈莉啦。”我说。
他张大嘴。“得了吧。”他说。
“你什么意思,‘得了’?”我问,“你们俩简直太般配了。” “金妮,”他小心地说,好像在跟一个白痴对话,“最近你有没有注意到我?我是说,仔细地看。你觉得像哈莉那样的女孩,会跟我这样的人约会吗?她甚至不会看我第二眼。”
忽然,我明白了。“你喜欢她,对不?”我恍然大悟,问道。
他默默点头。
“为什么你从没跟我提起?”
“不是什么事都需要向你汇报吧?”他极力维护自己的尊严,尖锐地指出。
我看出他的倔犟(最近,这种现象时有发生)。“你从没约过她,因为她聪慧可人。就这个原因,不是吗?”我问,“难道你也跟那些人一样,一定得找个小鸟依人,却呆头呆脑,对你没有威胁的女朋友吗?考尔德,我简直无法相信,你不敢约她出去,只是因为她可能比你更聪明。我对你太失望啦。”
他瞪着我。“你才错了呢。”
我抱起胳膊,盯了他好一会儿。“证明给我看。”
“没必要向你证明,”他怒吼,“以后,别再跟我提这个。”
我笑得前仰后合,接着,我们俩转移了话题。但是,如果他想就这么敷衍了事,绝对没门儿。
第二天,我给我们俩带来了麻烦。事实上是考尔德的错,他应该事先提醒我才对。不过,成长总是有代价的。当别人都完美地各司其职,向来守纪律的人却犯了糊涂,或许正因为这样,所有的事忽然都变得滑稽不已。你努力——你说:“好吧,伙伴们,现在我们该认真起来了……”然后,每个人都乖乖回来,好好工作。你努力将心思放在工作上,控制自己不要大笑,可一旦有人溜进来大放厥词,你辛苦维系的大厦还是瞬间倒塌。
尽管这样,我还是欣然接受了。
我没弄明白,那天晚上到底是什么驱使我们俩这么做,但事情确实不妙。我们只是觉得滑稽,起先我一直感觉良好,直到被几个棘手的难题困住——那几道正常人的思维都解不出来的破题——尤其是当我意识到,施恩夫人态度严肃,我只好于第二天乖乖上交了一份带着签名的检讨书,随信附上提布斯给我做单独辅导时写下的资料。
或许,我们应该等风头过后再去斯密蒂家的。
然而,面对提布斯夫人,我们一直装出一人做事一人当的成熟气概。尽管有点疯狂,但我还是控制自己,面对面地跟她侃侃而谈,我问她晚上会去哪里。这就是我心里所想,因为,几乎每
次我们俩过来,她都急着出门。
看起来,她对我的问题并不反感。“其实,”她看看表,回答,“我有点迟了。我在‘儿童救助会’当会计,隔周的周二开一次会。你知道‘儿童救助会’吗?”
我必须承认,自己根本没听说过。然而,我却注意到,考尔德一直盯着我,好像我丢了魂儿似的。
“嗯,我们这是一个慈善协会,致力于保护内城区的儿童——尤其是那些低收入家庭的儿童——免受虐待。我们在市中心建了一个避难所,工作已经颇有成效。有可能的话,你们愿不愿意去
我的自闭症男友3(3)
我们那儿做义工呢?”
“下个暑假吧。”我后退半步,回答道。我的缺点就是,总也记不住短期内的承诺。
“跟你们说——有关斯密蒂的——如果你们愿意,也有时间的话,其实可以到外面做很多事情的。”她拽了拽背包带,微笑着,伸手打开大门,“玩得开心点儿。”她的手停在门把手上,稍有迟疑,“斯密蒂有你们这些朋友挺好的。”她说,然后带上门,走了。
突然,我感觉自己不至于那么没用了。
“进来呀。”考尔德边说,边拉着我进了餐厅。
斯密蒂跟着我们一起进来,一如往常——每个晚上,神秘地飘忽而至,来到餐厅,坐下解数学题。
说起来很荒谬,我开始自顾自解释这道题的难点所在,但很快就把自己都搞糊涂了。几分钟后,我听见考尔德的声音在耳畔急促地响起。我不敢直视他,因为害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彻底崩溃。
考尔德坐在那边,不时跟自己发火,每次他爆发之后,我不得不停下来,做个深呼吸。我的胃开始绞痛,脸上的肌肉僵硬不已。
我们俩试图调整状态。可越努力,情况越糟。最后,我坐下来,双手握拳,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而考尔德则顺势躺在桌子上。我们停不下来了。
在经历几个来回之后,斯密蒂合上双手,放到腿上,很明显,他讨厌我们俩这样做。我后悔极了,并赶紧调整自己。考尔德反应缓慢,最后,屋里总算静下来。斯密蒂再次拿起铅笔,伏在桌上写东西。
“对不起,”考尔德说,“我知道,你觉得我们俩是浑蛋……”
瞬间,斯密蒂愣住了,脸上掠过一丝阴暗。
“我们真的不想伤害你。”
斯密蒂眨眨眼,又接着做题。我呆坐在那儿,想问自己,为何沉迷于一闪即逝的感觉。确实,我欠他一个解释。
“等等。”我说,我伸手拉住斯密蒂的胳膊。
他放下笔,推开桌子,站起身走了出去。
我看着考尔德,又盯着斯密蒂坐过的椅子,再转回头看看门口。他真的离开了,撇下做了一半的题,走了。
“我做错什么了吗?”我问考尔德。
“没关系。”他冷静地回答。他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我帮你把这些送回家,我们走吧。”
我们静静地离开。
“你碰了他,”考尔德回答了我刚才的问题,“我早该提醒你的——谁都不能那样,连他父母都不行。”——我沮丧极了——“不是你的错。”考尔德呼出一口气,安慰我。
我呆呆地站在人行道中央,死死盯住自己的脚背。
考尔德转过身,看我一眼。“怎么了?”他问,“我说过了,不是你的错。”
“不,”我喘不过气来,“事情确实发生了。”
“是呀,”考尔德说,“我们俩简直蠢得要命。”
“不是那个,”我提醒他,“是这个——看,他为什么要离开餐厅?”
考尔德难掩怒意。“不是跟你说了嘛,他拒绝碰触。”
“好吧,就算这样,他为什么把双手放在大腿上?”
“因为那时候我们不太高兴嘛。”
“你道歉时——你说过的,‘我知道,你觉得我们俩是浑蛋’,
他当时突然愣了一秒,好像被什么击了一下似的。”
“所以呢?”考尔德问道,开始仔细回想。
“所以说,那些动作难道不是反应吗?他对我们的话有反应啦。
当时,我们俩都没在意,但我们回应他了,就跟往常一样。这简直就是个对话的过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考尔德眨眨眼。“开始有点明白了。”他呼吸急促起来。
“可能,他在慢慢习惯我们。或者说,我们发现了一直以来真实的情况。”
“不对,”考尔德回头看看斯密蒂的家,说道,“并不是一直那样。”他手插进口袋,脖子缩回夹克衫的领子,又眨眨眼,“为什么是现在?”他看着我,问道,“这只能说明,我们俩太执著了。我们看到了一直想要的结果。”
“你真是那么认为的?”我不耐烦地问。
“金妮,”他说,“我不知道还应该怎么想。”他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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