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海南-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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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泊螯说：“只要是你的就行了，不要管我从哪里找到的！”
　　毕志磊感激地说：“李总，我会报答你的！”
　　李泊螯说：“那天在东郊椰林吃饭，小涂说她一定要帮你把表买回来，我就给那个老板打了电话……”
　　涂丽婕也感动地抓着李泊螯的手，说：“李总，真感谢你，你是个好人！”
　　毕志磊又给李泊螯道谢了一会儿，才给大家说了迟到的原因：“今天晚上有个姓张的小姐请泓伯吃饭，要明天把泓伯介绍给她老板。杜泓伯这次的机会比较可靠，我们帮他研究明天应聘的事情……”
　　“我这也没有什么事情，医生护士都是随叫随到。他们一有时间就过来看我，一点也不寂寞。”涂丽婕知道找工作对杜泓伯和大家来说，更为重要。
　　“今晚上谁给阿曼辅导？”毕志磊问。
　　“汪新望辅导。”欧阳莉雪回答。
　　“能不能保证阿曼考上重点大学？”
　　“应该不成问题，说不定还能考上前几名的大学。”欧阳莉雪很有把握地说。
　　“我要是有文凭了也去给阿曼辅导。”站在欧阳莉雪跟前的丁东国说。
　　“你可以参加函授呀，你参加函授我们给你辅导。”欧阳莉雪说。
　　毕志磊接着说：“我和东国都得上函授，我说是本科毕业，学的全是军队那一套，和经济挂不上钩，以后要学点经济类的专业。”
　　丁东国见毕志磊这么说了，也说：“咱俩一块读函授，有了大学文凭，再不用造假文凭骗人啦！”
　　大家听了都笑，毕志磊也笑着说：“你把咱这些人说得也太没出息了，到那时候说不定咱自己的公司都办起来了，自己当老板再不给别人打工啦。”
　　“其实呀，现在好多人都在说假话。我前几天在东湖三角池看广告，有个求职广告上写，赵小姐，二十一岁，大学本科学历，四年工作经验。我看了以后就琢磨，这个赵小姐十七岁就大学本科毕业了？从小学读到大学毕业得十六年时间，她一岁就开始读书了，真是神童！谁知在她的求职广告上，有十多个电话号码希望和她联系。”
　　“说不定那些电话号码都是假的，她骗人家，人家也骗她。”欧阳莉雪说，说得大家都笑。他们差不多都找到工作了，没找到工作的也有事情做，不愁吃喝住宿，最困难的日子终于挺过来了，心情也就愉快了。
　　“其实，老板也知道这些求职的人在弄虚作假，老板需要的是工作能力。你弄虚作假进来，但工作能力不能弄虚作假。老板可以把你招来，也可以把你炒掉，你们说谁在骗谁？”毕志磊说。
　　“还是老板厉害，最终吃亏的还是打工仔。”丁东国感慨地说。
　　“老板也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需要综合素质。就像李老板挣了那么大的资产，没有一点手段还行？”欧阳莉雪又奉承起李泊螯，她在为筹集开饭馆的资金铺垫道路。
　　大家说笑的时候，毕志磊小声问涂丽婕：“晚饭还没吃？”
　　“下午的时候，邢国强过来说不让我在医院吃晚饭，阿姨给我送饭。”
　　“国强一家都是好人！”毕志磊感慨地说。
　　“咱们以后要是发展起来了，一定要好好报答人家！”涂丽婕接着说。
　　他们正说着，房门被推开了，邢国强的母亲提着饭盒走进来。毕志磊赶忙跑过去接过饭盒，说：“阿姨，你说一声我们骑车去取就行了，何必劳驾你再跑一趟。”
　　“我不放心阿婕，专门来看阿婕的。”她走到涂丽婕跟前，在她额头上摸了一下，说，“不烧了，不烧了就好！”
　　涂丽婕感激地叫了一声“阿姨”再说不出什么了。
　　“我给你炖了只鸽子，十鸡不如一鸽，吃鸽子很补人。以后隔几天我就给你炖只鸽子，病都是假的，吃好玩好休息好身体就好，这才是真的。”邢国强的母亲说。
　　欧阳莉雪打开饭盒，给碗里盛上鸽子肉和汤。毕志磊赶忙接过，端到涂丽婕跟前，说：“趁热吃，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啦。”
　　涂丽婕从毕志磊手里接过碗，轻轻喝了一口，又对邢国强母亲说：“真好喝，谢谢阿姨啦！”
　　“别说话，把饭盒里的鸽子肉和汤全吃完。”邢国强母亲说。
　　

闯海南　第二十章（1）
第二天，杜泓伯没吃早饭，就提着装得鼓鼓的提包走出南港大厦，把提包绑在自行车的后架上。临上车时，还充满信心地和毕志磊、夏侯博击掌。杜泓伯骑车走出去好远了，毕志磊和夏侯博还站在那里，望着他越来越远的背影，不知道这次的运气咋样。这时候，他们突然想，要是跟前有个神庙，哪怕有个像邢国强家的香炉，他们一定会烧上一炷香，祷告神仙保佑杜泓伯成功。
　　杜泓伯提着满满一提包作品和获奖证书，跟在张小姐的身后走进老总办公室。张小姐替他作了一番渲染性的介绍后，就把他推到前边，用目光鼓励他作自我介绍。他还是没有勇气自我吹嘘，嘴张了几下没有吐出一个字。突然，肚子里一阵咕噜作响，他想起上岛以来的苦日子，要是还站不住脚以后就没有办法发展。勇气霍然来了，牛气十足地拉开提包的拉链，把几十本杂志和几本散文集、小说集，几十份获奖证书，朝老总的大班桌上一放，在老总目瞪口呆中拿起那本《新华文摘》，指着目录对老总说：“这是中国最权威的杂志，在上边发表文章的都是*、陈云、夏衍这些人物。这是我的中篇小说，只有某个流派的代表作才有资格……”他竟滔滔不绝地演说了五六分钟。
　　半晌，老总才清醒过来，说：“你上次来为什么不说这些？”
　　“我不好意思说。”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这些情况，我不可能花费那么大的工夫去了解每一个应聘者。我马上派司机跟你一块去拉行李，公司解决你的吃住问题。然后咱们去喝早茶，张小姐也去。张小姐给公司介绍人才也是贡献，我给张小姐多开一个月的工资。”
　　张小姐说：“我把账结了还有事情要做，早茶就不喝了。”
　　老总在一张便签上写了几个字，交给张小姐，说：“我刚说了，多给你开一个月的工资，你拿上这个条子到财务结账。”
　　张小姐接过条子，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又对杜泓伯说：“别忘了下个星期到老地方见面。”
　　喝早茶的时候，老总和杜泓伯把工作和待遇谈妥了，公司包吃住，月薪两千元。老总请杜泓伯以他家族为背景写个电影剧本，剧本费两万元，先付一万，写好后再付一万。
　　傍晚的时候，太阳刚刚被高楼遮住一半，整个城市的光线还十分灿烂。蔚蓝色的天空上，几朵白云定定地悬在上边，蓝得纯净，白得也纯净。下班的高潮来了，街道上的人开始多了。杜泓伯揣着一万元人民币，骑着自行车朝毕志磊公司的住处驶去，轻车熟路，春风得意，看什么都顺眼。觉得今天的夕阳格外灿烂，天空格外晴朗，海风格外凉爽。又顾不上欣赏风景，想尽快见到毕志磊、欧阳莉雪。他们物色的铺面需要两万元的转让费，现在有了一万元，想办法再弄一万元就可以接手了……
　　他又不放心地把口袋摸了一下，那沓子钱还在，一百张百元大票，银行的封条还没有撕开。他一口气骑到南港大厦，上了八楼见了毕志磊和夏侯博，才长长出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那沓子钱，朝床板上狠狠一砸，大叫一声：“狗日的钱！”随之，就放声痛哭起来，哭得眼泪汹涌，狼嚎一样。
　　毕志磊、夏侯博望着那沓子钱，望着痛哭的杜泓伯，也有了想哭的欲望。上岛这些日子，卖报纸、擦皮鞋、找工作，不就是为了挣钱？到酒店的洗手间喝不掏钱的水、吃没有营养的炒粉、冒着酷热的太阳奔波，不就是为了节省钱？没有钱说什么都是空的，钱才是货真价实的东西，才是发展的基础。

闯海南　第二十章（2）
这天晚上，毕志磊把大家召集到南宝路老四川饭馆。说是张小姐在这里请杜泓伯吃饭，杜泓伯的运气就来了，这个饭馆是咱们的福地。大家听说杜泓伯挣了一万块钱，还找了很不错的工作，都高兴地对毕志磊说，今天多点几个菜，好好庆贺一下。毕志磊真的多点了几个菜，还要了五瓶啤酒吃喝起来。
　　大家都给杜泓伯敬酒，把酒喝过，杜泓伯就对欧阳莉雪说：“咱们已经有了一万块钱，再弄一万块钱，咱们的饭馆就可以开张啦！”
　　丁东国说：“我这个月的工资、老毕这个月的工资、夏侯博这个月的工资，加上以后杜泓伯的工资，扣除饭钱也能拿出不少，再借些钱就可以开张啦。”
　　“实在不行，咱们就向李老板和石小姐借上一些，到时候还给他们，哪怕多付点利息。”王杰超说。
　　“咱们最好不要再向李老板、石小姐张嘴了，人家已经给涂丽婕捐助了那么多钱，咱们再张嘴就显得太贪婪啦。”毕志磊说。
　　那么大的缺口怎么办？
　　谁也没有一点办法，吃喝的场面顿时冷落下来。
　　“秦琼不得意卖黄膘马，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丁东国感慨地说。
　　一个星期后，杜泓伯按照和张小姐的约定，来到老四川饭馆。张小姐还是点了四样很不错的菜，要了一瓶冰啤。杜泓伯感觉她是一个很善于外交的人，对于这类人，他常常怀有一种本能的提防。
　　张小姐给他杯子里倒啤酒，杯子倒得满满的没有溢出来一点。杜泓伯觉得她倒啤酒很有经验，就说：“你倒啤酒真有一套，好像专门训练过一样？”
　　张小姐说：“我上大学的时候，课余时间到一家饭馆促销啤酒，那个时候练下倒啤酒的功夫。”
　　喝过两杯啤酒之后，杜泓伯就试探着问：“张小姐，你有什么事情要我做？”
　　“这个……我都不好意思张嘴！”张小姐又给杜泓伯杯子里倒满啤酒。
　　“按我们陕西的规矩，在一块喝过酒就是朋友，朋友之间应该坦诚相待。”杜泓伯端起酒杯，一口气喝了大半杯，做出一副很豪放的样子。
　　“杜老师是痛快人，这种事情在文坛上没有先例，杜老师也不一定会同意。”张小姐还是觉得不好意思，迟疑着不肯说。
　　“只要不犯法，我能做的绝不会推辞。”
　　“那我就直说了，我想买你一部中篇小说，价钱肯定使你满意。”
　　“那有什么难的，我从内地来的时候带了五部中篇小说的手稿，都没有发表，你挑选一部就行啦，稿酬按国家规定的标准就可以。”杜泓伯以为张小姐兼任哪家文学刊物的组稿任务。
　　“杜老师理解错了，我说的是你要卖掉小说的署名权。”
　　杜泓伯把刚端起的啤酒杯子放下，惊讶程度不次于听到跟前爆炸了原子弹，海南还有做这种买卖的？作家写出作品，无非两个目的，一是出名，二是挣钱，他是把名看得比钱重要得多的人。作家要是连自己作品的署名权都可以卖，和海口宾馆前边的*有什么区别？他觉得张小姐根本就不应该提说这个事情，就像富婆以为自己是卖春的鸭子，上来和自己谈价钱一样。
　　“杜老师，你应该了解海南。钱在海南比内地重要一万倍，在海南你想向别人借钱比登天还难……”张小姐谈起这些，口若悬河，又滔滔不绝了。
　　杜泓伯还是接受不了张小姐的说教，觉得自己还有尊严，难道尊严也可以当做商品卖掉？

闯海南　第二十章（3）
“杜老师，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从明天起第三天这个时候，我们还在这里见面，我听你的答复，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杜泓伯跑到医院找到毕志磊他们，刚把张小姐的意思说完，毕志磊就说：“泓伯，咱不能卖。咱可以卖血，就是不能卖作品，更不能卖尊严！”
　　丁东国也生气地说：“狗日的，她把咱们这些人看成啥啦。咱刚上岛的时候，没吃的没住的咱都没卖。现在好多了怎么能卖？”
　　欧阳莉雪也说：“我觉得作家要是连署名权都卖，和小姐卖自己的肉体没有什么区别。”
　　王杰超思考了好半天，小声问杜泓伯：“泓伯，你把这部小说卖了，以后还能不能再写小说？”
　　杜泓伯说：“只要我不死，肯定还能写小说！”
　　“张小姐没说给你多少钱？”
　　“听她的口气，可以给八千块。”
　　“那就卖呀，卖了咱们再写。现在的一块钱顶以后的一万块钱，你把这篇小说卖八千块钱，咱们就能把饭馆办起来，十年以后可能发展成十个亿的五星级酒店。为什么不卖，傻瓜才不卖哩！”王杰超说得理直气壮。
　　“你说的是屁话，杜泓伯写小说就像女人生孩子，谁愿意把自己生的孩子卖给别人？”丁东国冲着王杰超就是几句。
　　王杰超嘿嘿一笑，说：“小说就是小说，孩子就是孩子。杜泓伯写一篇小说，别的刊物才给几百块钱，人家张小姐一下子就给八千块钱，多划得来的事情。再说，咱们现在办饭馆就缺这点钱，这笔钱可真是雪中送炭呀！”
　　杜泓伯还在思考王杰超的话，自己活着就能继续写作，不在乎一两部中篇小说。现在是创业阶段，这时候的钱是未来发展的基础，就像万丈高楼的地基，没有地基永远不会有高楼。张小姐说得也有道理，在商品社会里什么都可以买卖，尊严是什么，不乞求别人就有尊严，有求于人的时候就没有尊严。就像今天自己去应聘，老总坐在大班桌后边，自己毕恭毕敬地站着，怎么不敢给人家讲尊严。尊严是个屁，尊严只有在你有吃有喝不求人的时候，自己给自己头上戴的虚无缥缈的光环，这光环谁都看不到，只有自己能感觉到。有朝一日，把事业干成了，有了自己的公司，谁会在意这个公司是靠出卖小说署名权发展起来的，甚至会成为一个美妙的故事记载下来。想到这里，他鼓足勇气说了一个字：“卖！”随之又对欧阳莉雪说：“你明天就找那家饭馆把转让合同签下来。”
　　第三天，杜泓伯提着从内地带来的密码箱，里面装了五部还没有发表的中篇小说手稿。只用了两个小时，张小姐就选中了其中一部五万字的中篇小说。
　　“杜老师，咱们朋友归朋友，生意归生意，生意有生意上的规定。咱们还是按规矩来，先签个协议，免得以后说不清楚。”张小姐拿出打印好的协议书。
　　杜泓伯接过协议，草草看了一遍，无非是双方一旦签署了协议，杜泓伯不再拥有本小说的著作权，日后不得反悔之类的条文。杜泓伯看过，苦笑了一下，说：“我不会反悔的，协议就不要签啦。”
　　张小姐从提包里取出八千块钱放到杜泓伯面前，说：“签了对双方都有好处，这是生意场上的规矩，咱们还是按规矩来。”
　　杜泓伯还是不想签。张小姐把钢笔帽子拔开送到他手边，直直地看着他。他只好接过钢笔，签上自己的名字。他觉得自己像个处女被嫖客奸了，这个嫖客就是张小姐。如果仅仅把自己奸了也就算了，事情过后还要和自己的*合影留念，再把留有自己处女红的毛巾拿去做纪念。又仔细一想，觉得奸自己的不是张小姐，是张小姐手里的八千元人民币，自己是被人民币*了。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闯海南　第二十章（4）
张小姐又拿过一张纸条，说：“这是收据，也请你签个字。”
　　杜泓伯在收据上草草签了字。张小姐拿起那沓子人民币，在手里拍了几下，炫耀地说：“你点一下。”
　　杜泓伯接过钱，说了声：“我信得过你。”把钱装进密码箱，提起来就走，一分钟都没有停留。
　　五个月后，杜泓伯在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