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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昂岔口-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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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5月3日晚
会不会……
————献给张达芳的诗
你可曾想过我们有一天会变得很老很老吗？
象两株枯萎的花儿耷拉着脑袋想些什么
那些遗憾、后悔和那些拥有、期盼一样深刻
象两株老树的年轮在轻轻地诉说
或者看到几十年前的张晓东在轮椅里坐着
或者还有那个一点也不斯文的苏泉在棺材里睡着
对他们说不清楚的纠缠不清的感情涌上心头
还会再一次高傲地说一声：不行，我没有空！
时间化解了那些尴尬、仇恨、僵硬、痛楚
所有的一切象青春一样——都过去了！
这些恩怨再一次浮上心头依然那么亲切
“是呀，当时我没有同意，是多么好笑好玩呀，苏泉！”
我们会在老人院里的过道里重逢（象第一次一样）
发现你我的今天还在空中，没有走开！
苏泉
2003年5月4日夜
相遇相识
那个相遇的情景犹在目前一遍遍重演，有时也不得不承认那是宿命。然而每一遍似乎都感到一种用铁锤子敲到湿木头上的感觉，沉闷的咚咚声一下又一下，让人无比阴郁，哭又哭不出来，用刀子刺进胸膛却又不流下哪怕安慰的一滴血。你能感受这样的痛苦定格吗？要说这仅是人世间历史发展的一瞬，每天都有一些人相遇，其中一些人偶然匆匆而过，也有一些偶然，各种可能*叉闪过，极易忽略地混在千变万化的世界中。那是我过完十九周岁生日的第三天下午，在1108教室与1109教室中间的过道或走廊吧，是我们俩第一次真真正正相识，故事便这样简简单单地开始了，没有人在意。也许以前在人群中或某个特殊的地方见过彼此，甚至凑巧两双目光碰撞过那么一次：激动。但这一次才看清对方的面貌。我们来到了1号楼前的报架前的西边的第二个凉椅上。每一个第一次相遇的人们都是那么真诚，难忘，讨人喜爱，你知道，我并不会说话，在许多人眼中只是个只会开玩笑的傻子。在那个凉椅上，真叫人难忘的夕阳仿佛又洒到我的脸庞，纸上闪着金光，笔尖也闪闪发亮。
我们聊到了什么呀？当人们为了保持对话的连贯性和不时与尴尬抗衡以及许多偶然因素进进出出的时候，人们的对话中搀杂了不可避免的多样的Social lies ；Peace…keeping lies ； Protective lies ；Trust…keeping lies 等等，那些不真实的东西正如社会的世俗与虚伪一样是社会的有机组成部分，我们认可并且和它们和平相处着。我们有自己的真性情，不可能一下子表现出来，很需要进一步了解。我已经说过人们的“首次真诚”，所以我们总要表明一些自己的真实的一成不变的东西，那些东西是需要慢慢理解并且在人生的上下文中反复出现。聊聊各自，过去暗中浮现。还带着模仿性地询问了对方的生日，电话号码以及时代性较强的QQ，那时候我叫有故事的人，那个号像往事往日一样早就丢进了生活的废纸箱。就这样，我成了你认识的男生们中间的一个，你也成为结识的姑娘中的一员，这一算作历史性的会晤虽然事后看来意义重大，但当时似乎并没有留下什么可能有下文绵延不绝的引子。
还记得你当时的笑，是形容不出来的，那一刻你最真实了。你高中的片断。生活真好，聊起天来没完没了。那一杯子水，许多细节让我感到些许的甜蜜，但我又那么不敢肯定你不在乎这些的。安详的夜，安详的对话。是不是我应该后悔当时我在夜色中半近视地说了一句，关于你的眼角的那颗痣，不知道你是否在意，也许这一句无意的不敬，生出了你讨厌我的祸。那个人太直，不知道拐弯抹角，不知道讨人欢心。时间悄悄地过去了，怎么也挽不回来。永远，你想得到吗？我们一生中的一瞬那么过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就像我写笔抒情的这一刻永远逝去一样。
拆建的废墟，乱糟糟的现场，颠簸不平的路在夜色中醉醉地横在面前，你想一想，是不是觉得沧桑。变化呀，你好狠心啊，真有物是人亦非的另一种感觉。我记得在路上还说到了爱情时，有一个我一直秉持的观点并且欲保持永久独立性的看法：迁就。这个观点顽固的可怕，以至稍有出现就告诫自己：你的灵魂是自由的，你是你自己！但这并不能阻止去爱一个人，当遇上自己喜欢的人时，除了行动，还能有什么表示呢？第二天下雨恰巧你在我前边走，没有撑伞。一切都是偶然，缘分难以理解。
当我现在重温这一切的时候，不知道你在做些什么，我却明白你就是重温回味一千一万次，它也不会再来一遍，尽管它就在眼前，像你那款黄色书包一样清晰。
…………
后来的那###封信都没有找到，是根本没有，还是苏泉把它们遗失了，无从知道。不过在苏泉的乱纸堆里发现了一张小纸条：
不期缘尽，此信甫始即为终篇，尚有余言千许，无由启口，遂怅然罢之。古人云：“交绝不出恶声。”彼此各有看顾，别时留言：善走之！他日有缘，或可朝花夕拾；若此生无遇，当则相忆为诚。
2003年5月9日
据此也可推断苏泉与张达芳的感情就这么结束了。幸亏苏泉多年留下的书信草稿，我们得以领略他的情感魅力。
如今我再看这些东西的时候，就想起那个下着小雨的下午，我和苏泉在1号楼前耳语了几句之后，把这封信回给了他，他忧郁的走掉了。就是这些文字，没想到他还细心的保存着。为什么总是要等到再没有机会可以选择的时候，我们才死心、才有所明白？
通常人们谈到过去，便是指表层记忆中的过去，这种过去是可以意识到的、凝固的。然而还有一种过去，一种人无法意识到，却可以通过艺术的创造加以开拓，从而使人的精神得到提升的过去的记忆，那是一个比表层的领域远为广大的黑暗的领域，人所能发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这样的过去的记忆里储藏着人的生命已经有过的一切，而且它可以无限止地生长，因为它就是人的未来。具有特异功能的艺术家，就是能够将这种古老祖先遗传下来的记忆开掘出来的人。那是一个超自然的过程，支撑着人将这一过程持续下去，只能是体内那不息的冲动。（残雪《可以生长的过去》）
那年轻时所经历的一切或许都是冲动的惩罚。苏泉，权且佩服你能够将过去留下来让我这偷生的人来享受这份快乐。假如我说我多么爱你，你嫌迟吗？
第十章 我将我写这首诗时的泪水献给你（还想到其它）
这是大学毕业后的一个晚上苏泉收到程欢的一个短信之后，所谈起的分开时的“惨状”和仿若“劝君更进一杯酒”之后的泣下沾巾。那个晚上，苏泉独自在自己的房间里哭了个翻天，几乎不能自我控制了。因为这一切是与大学四年的人和物、青春和过去连在一起的。那个晚上，大学四年的一切委屈都涌上了心头。这种情况下，苏泉哭着写就的一席话，不是诗，是比诗还要被人看不起的宣泄。
我将这首诗献给你，程欢
我将我写这首诗时的泪水献给你
四年啊，没了
都分开了，走了
就这话，我还能写些什么？
为什么没有珍惜，当我回首
谁来留驻时间，我太没有力量
谁来回顾，谁能止住我眼泪
以后，我们还会见面吗？
哭泣能代表什么？
我的四年的青春啊
我的年轻的朋友啊
我将这首诗献给你，程欢
我将我写这首诗时的泪水献给你
你听得见吗？
你想得到吗？
还记得我们认识的那个晚上吗？
凉椅上，一个大学社团
那是几年前啊？
才几年啊？
如今都要离开了，
虫豸！
虫豸！
时间你如蜉蝣是为什么？
还记得我给你写过一小段诗吗？
见习那段时间
我让人转交
给你
记得吗？
还记得我们在宿舍口角吗？
不就是一场球赛
一个电视节目
换台
你还看吗？
还记得我们在校园相遇
没有言语
多么可惜
是吗？
还会回来吗？
还记得我给你占的座位吗？
自习、看闲书
聊天，一起
去大食堂
再去一次吧！
你现在在哪里啊？
我的泪水的倒影里只有我自己！
哭过了，会没事的吗？
我不单单在为你哭
我的大学四年？
我的一次次的失败，
我的那么多没有回报的努力，
我的懦弱的性格，
为什么，不让我多留一天？
前几天，还想着尽快离开，
到这个晚上，我的泪水
留在了离开大学的最后一天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只是在想，我的大学四年那么不完美，缺憾占据了全部，我像一个小孩来到这个地方，一片鲜艳的花儿和嫩绿的草，可怜那些埋藏在心底的理想没有实现，坐在属于自己的孤岛上静静回忆已经丧失并且悲悼的那个世界？
现在，我多想抽支烟，喝杯酒，在这个夜里，我来告别我自己，用真感情，不需要掩饰，还有谁愿意在最后的时刻来欺骗自己？
程欢，没和你喝过酒吧，以前我把你忽略了，或许，一切都太让人伤心了啊？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人们总不能很好的记住彼此。
你看，到处都透着毕业的信息，都在做着一个“离开的动作。”
凌乱的楼道，吵闹的楼前空地，小区里搬运行李来来往往的人，忙乱的身影，毕业了，谁还在在乎谁？谁还想得起四年的青春？收破烂的、卖旧书的，还有那些扔弃四年旧物的毕业生们。
我想着这些无法不去看看的人和物，我假装很高兴，嘴巴故意合拢不住，说什么大学毕业了，是解脱，其实我的心在被自己欺骗自己的虚伪绞着，绞得我好痛。
为我四年哭一哭！以后谁还想这些，人一辈子有几个这样的四年啊？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哭吧，没有比这更值得的了。
我还能说什么，象21世纪一样，我没有信仰，只有自己的个人记忆，所有的集体记忆都是空白的充实，没有，又何必总是逼迫人们来记住那些无关我房上霜的东西。离开之前，告别那些纯真的年代，以后我们会变得复杂，谁还记得谁？
让我记住我认识的每一个人吧！
我只愿保有我个人的记忆就是了，忽然想起，有一个久久没有敢启口的问题，我一直很关心：
我不知道我在你们心中是什么印象？
苏泉，被多少人“奉承”说是：有才华的人，可是苏泉虽也相信自己是个才子，但是，但是请允许加上“不得志”三个字吧，生之不辰，或许谁都会好受点的！
苏泉受到了多少误解呀。苏泉和别人在一起时，往往是玩，有时为了休息，有时为了“使人们相信他的故事”，但无不为了保护自己。起先出于谨慎和紧迫感，后来出于谨慎和厌倦，苏泉始终把自己同别人的交往划定种种界限，保持传统程式。结果，许多经常见到他或至少屡次见到过他的人只知其一，便以一概全，把看得清的部分当作难以捉摸的整体。
苏泉的艺术和生活一样，抱有双重宗旨：既要隐瞒，又要表露。所不同的是，生活变化大而进展小，艺术则变化小进展也畸路发展。从这四年的不忍离去想到了这么多不值得隐瞒的也从未表白的东西。最后一幕的落幕词应当是关于大学出口的问题。
当我踏出这芜杂的门径
关在里面的是过去的日子
青草样的忧郁，红花样的青春
——穆旦《园》
从这里出去吗？苏泉，我没有想过，可是当你走进来的时候，就时刻存在着走出去的可能，而且那一天在等着你，不管是四年，还是什么时候，只不过你因为其他事而忽略，或者你忽视，但是它总是存在的。它不至于来得突然，但一旦来到，你总是会惊讶，来了，到了，完了，走吧，想什么？
你还会发现，我分明还是从入口出去的啊。是的，历史向来是这样的，让你怎么进来，还要让你从哪里出去。留你一个人去走。你会觉得你带走了什么，或者什么也没带走，这些都不重要，你来过这里，也许没有人会记得，包括这里的孔子雕像、劝学石柱等等，这里的小水池，还有这里的人，会有什么足迹，你会题写什么墨迹吗？又有如何？来过又走了，再简单不过了。
想想四年前，你是傻乎乎的来到了这里，你的爸爸妈妈跟着你，给你拿着行李，你去排队，你去交各种费用，去领各种物品，你从校区找到宿舍，你妈妈还不放心，给你把床铺铺的整整齐齐，临走前，还对你的那时还不认识的舍友兄弟姐妹嘱咐道：
“好好处啊，在一块互相照顾着。不要有矛盾……”
是你的父母把你留在了这里吗？还是什么把你抛弃了？总之，你留在了这里，刚开始你还觉得是被人抛弃了，或者流放在了哪里，实际上，你在毕业以后走出这校门的时候你也是怀着这种仿佛从武陵渔人的小舟沿着青青的溪流向某个你不知道的方向走，你以为有桃花源这样的地方，你还这么认为吗？难道在物欲横流的大街上吗？你要走进社会了，你总是不乐意，或者假装很服命，还挺高兴，解脱了！其实你在你姥姥的房间里看着四年的东西堆在一块时，还真不少，那么沉重，你哭了，旁若无人，你就那么撕心似的哭开了，你要发泄这些，却不象去卫生间一样，马桶的水哗啦一声，或者两声，没事了，你总是会有事的，因为，刚一毕业，你的痛苦那么淡，象高血压病人的食物一样，但是回忆刚刚开始，却还是来了。
四年里，在21世纪初，你接触了internet，你开始把时间花在了它身上，至少是一部分，还有，那些交游，有的人去当家教，仿佛上大学不是学习，只是来证明自己可以用自己的力量来帮助家里解决一些财政困难，可是以后参加工作才是证明的历史任务之历史时期呀？你颠倒了，这里是学校，那些在图书馆里钻着的人，象圣人一样神圣，他们是在上大学，而且一心一意的上着，难道不是吗？那些当家教的人，一辈子也只会去挣钱了吧，去吧，以后你们成为百万富翁去吧，我只有我学知识的时候，我就去学，我要真正的利用上大学的机会，来创造以后改变整个国家，整个世界的机会，我不稀罕那钱。这些人都是对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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