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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异]饕餮娘子-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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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2。13更新至22(3)。 娘娘米)
江都近郊乡下,有一处柳青街的‘欢香馆’,可是本地客如云来,有名的特色饭馆子。也不知是哪一年,就突然冒出来了。
饭馆老板娘自称姓陶,北方过来的人,年约三十左右,生得窈窕白皙,朱唇潋滟,妩媚动人;夏日里常穿一身素洁的青蓝色小碎花葛布衣衫,下厨时裹着一色的包头,迎来送往间,大方得体,童叟无欺;待邻里街坊也都格外和蔼热情,所以人送称桃花三娘或桃三娘。
01。 神仙醋
02。 蔷薇糕
03。 阿胶肉
04。 镇魂馒
05。 醉桃童
06。 芙蓉肺
07。 金丝粉
08。 纸花蜜
09。 明珠羹
10。 菊香骨
11。 雪花酥
12。 焦茶水
13。 鬼豆腐
14。 莲心果
15。 蛇木耳
16。 莲花豆
17。 金谷酒
18。 阿官鸭
19。 青柳芽
20。 五色饺
21。 红禧饼
22。 娘娘米ING
01。 神仙醋
江都近郊乡下,有一处柳青街的‘欢香馆’,可是本地客如云来,有名的特色饭馆子。也不知是哪一年,就突然冒出来了。
饭馆老板娘自称姓陶,北方过来的人,年约三十左右,生得窈窕白皙,朱唇潋滟,妩媚动人;夏日里常穿一身素洁的青蓝色小碎花葛布衣衫,下厨时裹着一色的包头,迎来送往间,大方得体,童叟无欺;待邻里街坊也都格外和蔼热情,所以人送称桃花三娘或桃三娘。
桃三娘的厨艺那是江都有名的,天南地北的小吃大菜,来自五湖四海的客人偶尔说起,她又能找到菜肉食材的,就都立马能做出一摸一样的来,保证让离乡背井出来跑生意的客人吃得开心满意。
她的小店也因此名声大噪,甚至附近乡里人们,都有想把女儿送来跟她学着如何操持烹调的。可桃三娘总是谦虚笑笑谢绝了,总说自家这是微末小店糊口伎俩,不值一提。
后来,她又不多与人交际,没有丈夫儿女,不见亲戚走访,到了夜里就闭门不出,手下几个小工也是低头做事,不问不答,性情木讷的,时间一长,就又有人说这桃三娘古怪,更离谱的,还有人传言,桃三娘虽然擅烹调菜肴,可其实最喜欢吃的,竟是脑子,不止一次有人见过她晚上在自家小灶上,煮出一大盆白花花的不知是猪还是牛的脑子,一个人吃得津津有味……久而久之,当地人们对她,反就敬而远之了。只是来往客商歇脚打尖的,依然骆绎不绝。
惟有我,却倒觉得桃三娘是最可亲的人。我家就住欢香馆对面的竹枝儿巷口,爹爹做木匠的,整日里敲敲打打,没有停歇的时候;娘则忙于许多针黹活计,除了我们自己家的,还有别人家。
我从小儿总自己玩,没事趴在自家窗台上,就能闻见隔路口对面欢香馆飘过来的饭菜香气,也看得见老板娘忙忙碌碌的身影。
长大一点,有时就跑到欢香饭馆门前附近,见桃三娘正摊开一些竹篾簸箕晒茄子干或豆角干,也过去帮帮她忙,她都笑着夸我懂事,临了有时还在我嘴里塞一块梅糖。
天气好的黄道吉日里,我看见桃三娘在自己院子里造酱油,把浸泡好的豆子拌好,便去帮她搭把下手,听她娓娓道来造酱的秘诀:“下酱的日子最忌讳‘水日’,这一天造酱油肯定不成的,会生虫。若已经长虫了,可以拿六七个草乌头,每个切四块,排在坛底,酱里有虫也即死,永不再生……等到中秋后,可以放一杯左右甘草,就不会生霉花子……蚕豆酱油味道更妙,拿五月收下的蚕豆一斗,煮熟去壳,白面三斗,滚水六斗,晒七日,入盐八斤……”
日子长了,我到欢香馆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娘……我肚子有点疼,想去茅房。”我撒了个慌,然后爬起身出去。
屋外院子里静悄悄的,偶有几声虫鸣,没什么风,只有一弯下弦月,在丝丝云中显得若隐若现。
我隔着矮墙朝远处的欢香馆张望,夜幕之中,没有房屋的轮廓,只有悬挂于饭馆门前,那两个夜里长明的红色灯笼,在发出隐隐若现的光火。
才过了‘小满’,天气还是湿湿凉凉的,不知是凝聚在地上的水气还是青苔,脚下有点滑,我就是舍不得回去睡,只想看看他们究竟回来没有。
‘梆—梆!’有打更的走过,已经子时了,他们却还未回来?
那一双红灯笼在那里静静地亮着,我突然打了个冷战,不知哪来的一股劲,我推开院门,朝欢香馆走去。
门紧锁着,里面没有光,我诧异地想,难道三娘也去了石半坡?
不死心,我又转而跑到欢香馆的侧门去,那儿有个小小的马厩,是给客人歇牲口的,但三娘自己,除了厨房外边一个大缸里养鱼外,却不养其它任何动物,包括小狗。我从马厩的小门往里看,院子里有光,还有阵阵香味!
我伸着脖子深吸一口,是刚刚蒸熟的米饭香气!
我试着推门,居然‘吱呀’地就开了,我赶紧迈进门去,但不敢声张,只是蹑手蹑脚地走进去几步,正好有一个拐角,我伸出头朝院里看,只见果然有一口几十斤的大锅,里面热气蒸腾地满满一锅黄米饭。
还有一个平时专门掌管厨房叫何二的厨子,在地上已摊开铺好了一张干净竹席,桃三娘围绕着竹席四周,正分别点了五盏蜡烛,我十分疑惑,不明白她究竟在干什么,便不敢出声去打扰她,只见何二拿着葫芦瓢,舀出许多黄米饭在席子上,桃三娘则正襟朝竹席和蜡烛拜了拜,才附身开始去收拾席上的米饭,熟练地先将一大团用手规整成圆形,放在席子的一端,然后在往下,很快我就惊异地发现,她竟然把所有黄米饭堆砌成一个人形!
何二在旁边一声不响,默默帮助她忙活着,一切都熟视无睹的模样。
难道三娘又在做什么好吃的?我兴奋地想,也就没了戒备心走了出来,只是挨着墙角站着,看他们忙。
桃三娘把整个人形做好后,转过头来突然看见我在,显然吓了一跳:“桃月……?”
我也被她的表情吓得一怔。
不过她很快又露出笑容:“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在自己家里好好睡觉呢?跑到我这里来干什么?”她一边说着一边走过来。
“三娘,你在做什么好吃的?”我抬头望着她却反问道,我不想回答她为什么我没在家好好睡觉。
“这是呀,在做神仙醋。”桃三娘笑眯眯地牵起我的手,拉我到磨盘旁的木凳子坐下,不知怎么的,我突然就眼皮沉重,她让我坐下,正好背靠是磨盘,我往后一仰,头抵着石磨就睡着了。
……一直到,我被很多脚步、说话的嘈杂声吵醒。
张玉才一身黑头土脸的,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怀里横抱着一个衣衫藏污破损、蓬头垢面的小个子女人,何大何二点起好几盏灯,把整座院子照得通亮。
煤炉子上烧着一大锅水,桃三娘拿着两个小瓷瓶和一卷白纱布,招呼他们:“快进这屋来吧,这房间刚才李二已经收拾干净了。”
我揉揉惺忪的眼睛,看着他们忙乱着进了院子角落头一个房间,李二装了一盆水也跟了进去,又听得桃三娘说:“何二,去装碗米汤。”
张玉才问:“要不要去找大夫?”
桃三娘制止道:“我这里什么药都有,你找大夫不怕泄露了出去啊?”……
院子里先前那摆了人形黄米饭的席子不见了,蜡烛也没有留下,许是方才我睡着的时候,他们收起来了,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我也想跟进屋里去看看那娇艳的脸,究竟是长什么样,看来三娘说得没错,她真的没死,这是何二从厨房端着一碗米汤出来,我就跟着他走进去,可才到门口,桃三娘就把张玉才和何大李二等人推出来:“我要给她脱衣服料理伤口了,你们都出去。”说完顺手接过何二的碗,门‘砰’地关上了。
我实在是困倦了,只想尽快回到床上去蒙头大睡,张玉才他们根本没有留意到我,李二便带着我,从那个小偏门出去,将我送回到家门口,一声不响没有任何表情地,才自己转身回去。
我迷迷糊糊地进门抹黑爬回床上,娘居然一直熟睡着,根本不知道我离开了很久。
第二日我再去欢香馆,看到桃三娘身影还是一贯地忙碌,客繁流转,与以往没有任何异样,直到过了未时以后,店里客人散完,张玉才从柳青街的那一头急匆匆走来,我看见桃三娘在柜台算账,何大拿出一桶水到店门口前,给两棵核桃树浇水,于是走过去。
那树上结着无数绿油油的小果子,浓荫布下一片清凉,何大仔细浇完水,又拿竹竿赶逐树冠里鸣叫的蝉,我对他的行动虽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在意,桃三娘照例是一看见我,就亲热地喊我进去坐坐。
那张玉才一进店来,就要直奔向后院,桃三娘拦住他:“你怎么跟个没头苍蝇似的?”
“娇艳她怎么样了?”张玉才急道。
“放心吧,今日已有起色了。昨天你带她来的时候,只有胸口剩点热气不是,可是命大,今天虽然没醒,但手脚都缓过来了。”桃三娘一边说着一边把他引进去,我也趁机在后面跟着。
果然进了昨夜那小屋,只是却有一股奇怪的酸味微微刺鼻,一个面带青紫血痕的瘦小女子昏睡在床上,头发依然凌乱,看不清面目,只是换上了干净衣服,床边摆着药瓶和粥碗。
张玉才从被褥中拉出她的手,放到自己脸颊边,果然是柔软温热了,再伸手探探额头,终于舒了一口气般,回头朝桃三娘突然跪下:“谢三娘仗义相助,我张某人……”
桃三娘连忙拉他起来:“张小哥儿,使不得呀。”
张玉才回头又看一眼娇艳:“如果不是三娘知道那口井原是枯井,娇艳恐怕真得冤死井里了。我一人之力又根本搬不动压井的大石……”说着他又哽咽起来。
“张小哥儿,以后的路子还长呢,娇艳在我这养好伤,却也不能久留,你也得早作打算啊。”桃三娘这样说着,又拽他离开屋子:“才又喂她喝了一点米汤,别在这说话了,吵着她。”
张玉才犹不舍得,桃三娘硬是推他出去:“跟你说了,必得多加小心,若被人发现可就前功尽弃了。她在我这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最后终于看桃三娘将张玉才哄走了,之后几天,张玉才还是每日都来看一眼娇艳。我因为好奇,也是每日跑来。
那娇艳真的是一日比一日好转了,第三日已经能睁眼看人,全身创伤处也都结痂,瘀血渐散;第四日就开口说话,认出张玉才来;第五日撑着床沿能自己起身;第六日,我听镇上有人议论,吴家有人发现石半坡上井口的石头被人移开,处死的小妾尸体不见了,于是乱成一锅似的到处派人找,于是张玉才慌得像丢了魂儿一样跑来,我猜必是找三娘合计办法……
第八日里,那娇艳和张玉才就都消失了踪影。
官洲渡头摆渡的张老汉还在,儿子平白无故丢了,他疯找了一阵,也没有结果。
而欢香馆里桃三娘依然忙碌,没有改变。
一个月以后,我随桃三娘在后院,看她搬出一只大瓮,说是她新成了的神仙醋。待她倒出瓮里的醋,剩下渣滓,我探头朝里望,却看见里面发酵的黄米团还保留着人形,散发出来刺鼻的酸气,让我想起和娇艳睡的屋里那种气味是一样的。
桃三娘丝毫不在意我的诧异,自顾自地把醋加好花椒,然后上大锅煎滚,非比一般浓郁的醋香充斥满了整座院子。她用小勺舀起一点品尝,十分满意的神情,然后另拿一个坛子收贮好。
见我一直用一种迷惑目光看她,她终于忍不住笑笑,用那勺子也舀来一点给我尝,一边道:“这醋的味道是不是特别鲜醇?这里加了人的欲望,是他们的‘非分之想’,让这醋的味道变得十分完美呢。”
我试了试醋的味道,但我说不出这是什么味道,也还是不明白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直到……我再在江都街头,见到那个已经变得疯疯癫癫、不成人样的张玉才后,从他断断续续、前言不搭后语的话里,说的却是:“好端端的人……就化成酸水了,好端端的人……一转眼就……”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其实他和娇艳在第七天夜里,收下桃三娘赠的十几两银子,便私奔了。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原本身受重伤,性命危在旦夕的娇艳,如何在短短几日间,伤势就好转如初?他们想要在一起,这在世间原本也是不可能的。却因为他们想要在一起的这种欲望,让她钻了这个空隙,这都是她的幻术罢了……
谁都很难想到,饕餮本是欲望的化身,人的欲望自然也是她的食物,她随时都觊觎着谁的欲望,将它吞噬……
02。 蔷薇糕
桂花饴饼般的中秋才过,便是茱萸辛香辟初寒的重阳节了。这些日子里,桃三娘每日都忙着做糕;菊花糕、茯苓糕、五色松糕、八珍糕等等,不同样式,吸引着众多过客和镇上的人们,都来争相购买。我因为嘴馋,就也常常找借口说是跑去帮她的忙,替她捣捣染松糕的青草汁,或舂磨白米,研粉筛细。尤其最喜欢看她做重阳糕,把糕粉里拌好蜂蜜脂油,混入栗子黄、糖桃脯、松子肉、银杏果等,面上再嵌数颗红枣后入屉锅蒸,糕熟便自然变得蓬发松软,香厚甜蜜,插上剪彩小旗端了出去卖,不一会功夫就被一抢而空。桃三娘说了,欢香馆这美味一绝的重阳糕,只在重阳节前这半个月内有卖,逾期则不再供应,因此每日专程来买糕的人,可说是络绎不断,挤得个门庭若市。
娘给我做了个红色的茱萸香囊戴在身上,吩咐我不许弄丢了,要一直戴到过了‘桂花蒸’那段秋雨秋热天,才能离身。我不会在意这和重阳节的关联,只是觉得这红色香囊却是我难得的宝贝,还拿去给桃三娘看。附近有些大户人家要赶在入冬以前做些衣箱柜子,因此我爹每日起早就得开始忙碌;娘也是忙里忙外的到各家接送活计,留下我一人包揽所有做饭洒扫之类的家务事。于是我便每日也忙活起来了。早上烧水、扫地、熬粥,摆好小黄瓜酱菜,自己吃完就马上拿着全家人的衣服,到离家约百余步远,柳青街南边尽头的小秦淮河里去洗,待洗完回来晾上,就才拿着菜篮子到小秦淮南岸的菜市去买菜,然后回来做午饭,伺候爹娘吃完,晌午间便没什么事了,通常是陪着娘做事,只是我的针黹女工又实在不好,惟有做饭还行,所以娘也没办法叫我帮她什么忙,大不了就跑跑腿递送点东西罢了。
这一日买完菜回来,路过欢香馆门前,却见一行官府人家模样的车马停在那里。为首骑一匹枣红大马的是一位年轻的大人,三十出头的年纪,生得极有派势,身穿貂鼠大褂和皂靴,一手攥缰绳一手拿马鞭,听他旁边一个同样骑马的跟班。正回禀道:“程大爷,这就是欢香馆。”
“嗯,这儿看来倒也干净。”他说着回头朝身后的马车道:“夫人觉得如何呢?”
马车的帘子动了一下,掀开一小角,仿佛是丫鬟代回说:“太太说若就是卖前日送来那种重阳糕的那家欢香馆,就试吃一次吧。”
那程大爷点头,正好就见桃三娘从店里走出来,朝众人略一躬身笑迎:“这么多位客官,可是打尖?”
那程大爷也不答腔,由他身边的那个跟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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