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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神断-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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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拨动所有琴弦的声音……张问陶带着沐清一在琴声中匆匆向后院赶去。
  那琴声响了一阵,最后发出高亢的音调,像是琴弦崩断的声音。然后,四周又归于平静。
  张问陶和沐清一赶到后院的时候,那里已经聚集了一批人,有人在轻声地说话。
  突然永声音从后院传出来,他大声叫喊道:?〃快叫人去找大夫,银文昭被杀了!”
  几乎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张问陶带着沐清一冲进院门。
  永基房子的门窗和上次一样都紧闭着,从栏间流泻出晕黄的亮光。
  “从……从那边……东侧的窗户进来。”永在屋内大声道。
  两个人绕到东侧,上次银文昭砍坏窗栅的东窗依旧开着,他们
  从这里跳进去,穿过卧房走到玄关,看到永正蹲在昏暗的屋内,为一个人包扎着伤口。
  那个人正是银文昭。他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背部从右肩至肩胛骨有一道伤口,鲜血不停地渗透出来。
  “他没救了吗?”张问陶问。
  “血还在流,但好像没有呼吸了。”永转过头来说,昏暗灯光下,那张脸显得有些扭曲。
  “我看看。”张问陶也蹲下来。他翻了翻银文昭的眼皮,道,“眼底仍是红的,瞳仁压迫后仍能恢复为圆形。他还没死。”
  永轻轻舒了口气道?:“现在要做什么?”
  “虽然伤口很深,但未伤到要害,应该没事。呼吸并没有停止,只是非常微弱。沐清一,你给他按压胸部,以使他呼吸顺畅!我再替他包扎一下,最好别移动他,等大夫把药带过来再说。”张问陶包扎完毕,起身观察这个凶宅。
  “从现场判断,他应该是在对面屏风处被砍伤的,然后逃到这里,正想开门时,因流血过多昏迷倒地。我们去看看屏风吧!”
  沐清一留下来照顾银文昭。永和张问陶走进卧房,屏风仍半倒于上次案发当晚的相同位置,在距离顶端一尺左右处被砍出一条裂缝,灿烂的金漆屏风上溅满了淋漓的鲜血,血沫中留有如散落花瓣般的三只手指指印。
  张问陶皱着眉望着掉在屏风旁的古琴,琴弦又断了一根。他又一次激动得有些结巴地说道?:“十七爷,弦……弦柱!”
  “弦柱怎么了?”
  “原来十三根弦柱,有十二个都刻有海鸟飞翔在波浪上的浮雕图案,只有一个没有任何雕刻图案。现在变成了十一个刻有海鸟飞翔在波浪上的浮雕图案,另外两个没有任何雕刻图案。”
  “每杀一个人,就换上一根旧弦柱?;杀人前后,都要弹上一曲。好奇怪!”
  “凶手和两起凶杀案都与这个筝琴有关啊。”张问陶道。
  二人从窗户爬出去。又看到院子那座大型石灯笼,在石灯笼底下,插着一把亮晃晃的钢刀。
  “和上次一模一样!”永喃喃自语着。
  “什么声音?”张问陶突然问。永侧耳细听,一种有节奏规律的声音在噜噜的响着,像是巨兽在呻吟。
  “是水车!”
  “十二阿哥命案发生那晚,也听到水车声吗?是什么时候开始响的?”
  “水车声……”永讶然地注视着张问陶,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关心起水车来,“不错,那晚确实是听到了,当时并未注意。东北面河边有一间水车小屋,这还是银文昭告诉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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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神断》六(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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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正在说话,一个人身形利索地翻墙进来。
  “是谁?”张问陶问道。
  “我是水磨坊的刘钱。”永的心脏禁不住狂跳起来,一切都好像回到了永基被害的夜里,只是无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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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神断》七(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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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文昭昏迷了四天三夜,在第四天的夜里,他醒了过来。五更三点的梆声刚刚敲过,他转头看看,见永的贴身小厮王德和永基府上的一个仆人在身边侍候着。见银文昭醒了,王德急忙去端了一杯水过来道?:“银大人,您可醒了,您都躺了四天啦。”
  银文昭喝了两口水,感觉背部的伤口火烧似的疼,声音微弱地说道?:“哦,已经四天了?那么案子怎么样了?十七爷请来的那个张先生这些天都做了些什么?”
  王德刚要回答,却听屋外又传来一阵嘈嘈切切的琴声。银文昭一惊,眼睛瞪得老大,脸色通红道?:“又是琴声?!后院
  又要出人命案了,快喊人!”
  王德笑道?:“银大人,今天凌晨的这个琴声,却不是凶手弹的。
  是十七爷请来的那个张先生弄出来的。”
  “什么?”银文昭如坠梦中。
  这时候,那琴声已经停歇下来。短暂的寂静之后,琴声又起,
  琴声激烈起来,如千军万马嘶吼着冲锋。但只一会儿,又是“崩”的一声。琴声顿止!诸声归寂!
  银文昭半支着身子听到最后,“啊”的一声,又昏了过去。银文昭昏迷的那四天里,张问陶带着沐清一每天在永基原来的房中和院中转悠。直到第四天,他才找到永道?:“十七爷,我已将此案弄清楚了,不过案情解释起来比较麻烦。还请十七爷夜里平旦(五更)时分到后院原来十二爷的屋子中,看我当场破案,指出凶手。”永奇道?:“我想凶手连杀二人,应当早就逃之夭夭了吧。即使潜伏下来,总不会就藏在本府中,我看你数日未出府院,怎么会找出凶手的?”
  张问陶轻轻笑道?:“十七爷,总归在明天凌晨之时,便让您知道一切真相!”
  当晚五更之后(凌晨三点以后),永带着陆寿亮依约来到后院永基的屋中。张问陶派人守在院外,不让任何人进来。然后将门窗紧闭,只留东窗开着。
  二月北京的天气,仍然十分寒冷,永只穿着一件酱色江绸天马皮袍,在没有生火盆的屋里,冻得瑟瑟发抖。他吩咐陆寿亮再去给他拿一件玄狐巴吐鲁背心来,然后对张问陶说?:“能不能快一些,这屋子可忒冷了。”
  “十七爷,凶案只能到点发生,早一瞬晚一瞬都不可以的。”一直等着更声响过两点之后(一点是半小时,五更过两点,即
  到了凌晨四点钟),张问陶从屏风后边拿出一个真人大小的布制假人来。“这是请佣人帮忙做成的。十二爷那夜的受害人有两个,但是现在只要一个布人就够了。你们看,这个房间和案发当夜完全相同,屏风还在这个位置上,十二爷当时应当站在这里。”
  张问陶把假人摆好位置后,说道?:“十七爷,陆大人,一会儿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要出声,只需静观即可,等事情结束后,再向我问话。”张问陶说罢,坐到琴桌旁,开始抚弄起那只已经断了两根弦的筝琴来。虽是断了两根弦,但张问陶仍旧弹得十分动听。只弹了一会儿,张问陶便停了下来,接着便是一片寂静,约过了三分之一刻钟的时间,就听远处清晰的传来水车转动的声音。
  张问陶立刻从窗下拉出两条线。
  “这两条线,其实是琴弦。它们的一端被绑在院外边东北面那座水车的轮轴之上,然后从那里一直拉进到屋里来。”张问陶将琴弦由屏风上边拉进房间内。大家才看清,其实是一根琴弦从中间折过来(折成U字形),好像二根琴弦的样子。张问陶又取出一把刀来,把琴弦固定在刀锷处。
  “沐清一,你把那假人拿过来。”沐清一立即把那个真人大小的布人抱了过来。张问陶左手抱住
  假人,右手握着刀,站在屏风后。三个人都屏气凝神注视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不久,大家听到远处传来一种有节奏规律的声音,那声音噜噜地响着,正是远处水车开始转动了。这时,琴弦也渐渐被水车拉紧了,搭在屏风上的琴弦好像有人从屏风后面拉扯一般,逐渐被拉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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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神断》七(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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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到这情景,永把眼睛睁得大大的生怕露过看破机关的机会。
  这时,从屏风上搭下来的琴弦已经在被远处的水车向后拉;琴弦以屏风为支点开始也把那把刀向后拉,张问陶把手中的假人往刀口上一顶,刀刃便(禁止)布人的胸口中。
  “啊!”包括沐清一在内,几个人都不禁轻轻地惊呼了一声。
  不久,张问陶松开左手,假人马上倒地,插在它胸口的刀刃被绑在刀锷上的琴弦抽出,在屏风上摆荡,只是一瞬间,立刻被拉到了屏风后。
  大家赶紧绕到屏风后,看到那把刀正被琴弦吊在窗栏间,远处水车的声音还在隆隆地响着,沉闷的声音让人感到十分压抑,随着水车轮轴的旋转,琴弦继续被向外拉去,琴弦拉着的刀锷碰到栏间的梁角,刀身虽反射般地往上弹跳二三次,但仍顺利地穿出栏间往外溜去。
  张问陶从东窗攀了出去,永等人一个跟一个地接着爬出来。
  正是二月十六,既望之时。万里无云,月亮分外的明亮。可以清楚地看到钢刀悬空着在大家眼前晃动。那缠住刀锷的两条琴弦,此时分成了两路,分别向左右移动。
  右边的琴弦以石灯笼为支点,从石灯笼的灯孔内,被拉向东边;?左边的琴弦则被拉向西边的厕所屋顶。
  由于西高东低,钢刀偏指着东边石灯笼处。张问陶走到厕所前,拎起已经备在墙下的灯笼,右手尽力挑高,
  左手指着西边厕所的屋檐处道?:“看那边。”
  “啊!是弦柱!”永终于忍不住说出话来。就在厕所凸出的屋顶角落放一个弦柱,琴弦正是以这个弦柱为支点随着水车的旋转向后移动。两条琴弦一根向左运动,一根向右运动,因此逐渐被拉紧。不久,西边向左运动的弦柱因吃不住琴弦的力道,“哝”的一声弹得无影无踪。
  琴弦又松了下来,但很快又绷紧了。众人跟着西边琴弦走到一丛与松枝绑在一块的青竹下。这些青竹正是前几天看到的被贯穿出孔隙的青竹,琴弦正从孔隙中穿过。
  大家这才明白,青竹上的孔隙成为左边琴弦的第二个支点。
  水车发出嘎嘎声,琴弦绷得更紧了,但由于青竹要比弦柱牢靠得多,琴弦并未能拉断青竹,反而因为被一左一右拉得越来越紧,到后来竟发出凄厉的琴声(琴弦被拉十分紧,以至于快断的时候,会发出声音,特别是在有风的时候,声音更加凄厉)。但琴声只响了几声,便“噔”的一声崩断了。已经指向东边的钢刀被崩向空中,在空中挥舞两三圈后,向东飞去,直插在石灯笼旁的地上。
  断成二条的琴弦,一条掠过枝桠,又从大槐树上的镰刀背部越过(这是左边的第三个支点),逐渐消失于树林之中?;另一条从石灯笼的灯孔穿过,越墙向东消失了。
  “两根琴弦都被水车拉向水磨坊那边去了。”直到张问陶说了这一句话,众人方从惊呆中醒过来。
  “琴弦的末尾拴在水磨坊的水车轮轴上,水车一转就会把琴弦往水车方向拉。所以十二爷选择在水车开始转动的时间自杀。他自杀后,水车很快就将琴弦卷起向屋外拉动,琴弦将刀拉出窗外。两根琴弦在院中用左右两处支点反方向分开,这样琴弦就会被拉紧,直到被拉断。凶器就会随着琴弦的断开而留在院中,而不会一直被拉到水车旁而泄漏机关。至于被卷到水车上的琴弦,因为水车轴缠有很多手臂粗的绳子,多了两根琴弦,是不会有人发现的。”张问陶解释道。
  “为什么必须是寅时六刻呢?”陆寿亮问。
  “最近正是农忙时期,那个叫刘钱的佣人每天这个时候开始用水车舂米。也就是说,每天寅时六刻左右,那架水车就开始转动。”张问陶边走边道,“插在槐树上的镰刀、绑在松枝上的青竹和檐角的弦柱是用来不断地调整左弦拉动方向的,因为左弦是从位于东北的水磨坊拉出来的,先向西再向东绕了一个大圈子回来,所以需要多个拐点。而石灯笼就在东边,由它独自控制右弦就可。两条弦其实是画了一个半圆形。左弦走的是半圆路线,右弦走的是圆直径的路线。这样从两个方向拉动琴弦,就可将琴弦崩断,将凶器留在院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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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神断》七(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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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东西还有一个用处,它们和屋内的屏风用作支撑琴弦悬空的支点,以避免钢刀在地上留下拖动的痕迹。这些机关都说明,十二爷是自杀无疑,而新娘子可能是被十二爷先杀死的。”
  此时众人已回到屋中,永看了看那把筝琴道?:“还有两件事,你没有解释。一个是筝琴上的弦柱。这支筝琴的弦柱被拆下来放在厕所的檐角上,以用作琴弦的支点。为了补齐
  这支筝琴的弦柱,作机关者只好又拆下另一筝琴的弦柱安上来。因此,每发生一件凶案,就会在原来的筝琴上出现一个没有飞鸟翔海浮雕图案的弦柱。这样做岂不是多此一举?如果直接从另一支筝琴上取来弦柱,安在檐角,不是更天衣无缝么?”
  “另一支筝琴是十二爷的大丫头紫鸳的。如果直接用紫鸳筝琴的弦柱,那么十二爷在提前几天布置机关的时候,紫鸳也会提前几天发现她的筝琴少了弦柱。这样有可能让紫鸳撞破机关。十二爷先用自己的弦柱布置机关,在凶案发生当日再将紫鸳筝琴的弦柱偷出换上,就没有了被撞破机关的风险。”
  (也许读者认为十二爷永基可以自己买一个弦柱。但像皇子这样的身份,是不可能拿着相当于现在几毛钱的数文钱满街跑,去买一根弦柱的。而且永基作为废后之子,受到严密保护和监视,特别是在大婚前夕,他单身一人出去,又不让别人知晓去处,是绝不可能的。)
  “还有第二件事。既然十二阿哥是自杀的,那银文昭晚上去后院屋中查案,为何也被刺伤了呢?难道他也去自杀?第二根没有图案
  的弦柱又是谁换上去的?”
  “从现场门窗紧闭、屏风新的裂口、筝琴的弦柱又被换掉一支等等机关来看,有可能是银文昭自残!银文昭与十二爷相处得十分紧密,他这么做,必有原因!这要等银文昭醒来后,才能知道真相!”
  银文昭的卧房中。
  “那天你和我对十二爷是自杀还是他杀有所争论,我见说服不了你,他杀的证据也的确不是很充足,便于当日晚潜到后院寻找证据。之所以选择寅时四刻到六刻(凌晨四点到四点半)进入凶宅,是因为那时是十二爷被害的时间。”由于伤口还未完全愈合,银文昭说一会儿便需要停一停。
  永、张问陶、陆寿亮等人神色凝重地听着。
  “我刚刚进入卧房不久,就发现里面的家具陈设被人动过,已经被人布置成和上次案发时一模一样的情形。东窗还开着,而其他的窗户仍是紧闭着。看到这异样的情况,我感到一阵地恐慌,倏尔之间我听到身后有轻轻的脚步身,我刚要转身……”银文昭脸上露出恐怖的神色,“但已经晚了,我耳边响起钢刀挥舞的风声,我虽然向前一跃,仍然被刺中背部。我忍痛转过身来,见一个人长着一张古怪而可怕的脸,像鬼似的盯了我一眼,当时我毛发直立,根本没有感觉到刀伤的疼痛。那人只一闪就不见了,我发了疯的向门外逃去,但走到玄关处,却发现门已经被锁上了,我转过身向窗户走去,刚走了几步便昏倒,以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他的右手是三根指头么?”
  “屋内光线暗淡,而且事情紧急,正在生存危亡时刻,根本没想过要看他的手。”
  “当时屏风上已经留下沾血的三指血痕,指纹和上次的一样。而且,银大人已经看到了那人的相貌,和别人描述三指人的相貌是一样的。凶手一定就是那个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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