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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殇-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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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草药可有名称?”

“老头子管它叫假苓,真真是没有意趣的很。”

梁幼白不由失笑,他这一辈学医的无不将叶怀青视作至高榜样,医圣在他们心中乃是神一般的存在,偏偏落在了叶厚朴嘴里却是一口一个老头子地,说来也怪,这叶厚朴除了对他爹有几分狂妄之情外,对其他人可是谦逊的紧,上次无意撞了一个小药童,都赔了半天的礼,吓得那小太监是见他就跑。

正想着,却听见他喃喃道:“方才见絮儿那里种有茯苓,唔,絮儿记性一向极佳,应是不会弄错的。”

(话说这章已经是第三个版本了,因为剧情有一个转换,所以这个衔接的部分是异常难写,耽搁的时间也久了些,每次码完的时候都没有信心放上来,推翻了两个,这次终于找到一个好的点了,写得相当艰难,关于我的更新速度叹气,实在是无颜面对各位读者啊,只能说不卡文地时候会努力更新了,鞠躬}

【深杯欲共歌声滑(二)】

梁幼白不由狐疑地看了叶厚朴一眼,虽说他平日一向不打听这宫中的是非,与那些个主子们也是甚少打交道,也正因为如此,宫里的人大凡有个头疼脑热的俱是找他,不为旁的,只为他是最“干净”的那一个,但是梁幼白还是忍不住怀疑,这世上真有如此痴的人么?

厚朴厚朴,敦厚质朴,他还真是人如其名。

梁幼白自嘲地笑了笑,可叹他一向以清高自诩,在叶厚朴面前终还是落了下乘,只装作未听到他说话,随意翻了页手札,便将话头引了开去,只是心中不免挣扎,究竟要不要将此事告知顾靖祺。

犹豫了许久,梁幼白还是开了口,道:“清明兄,小弟有一问,藏在心中许久,却是决断不能,不知能否请清明兄指点一

“玄愈兄请讲。”

“小弟前日义诊时,遇着了一个误食毒蘑菇的男子,正欲为他施针祛毒时,却被告知,此男子强占民女,无恶不作,只因其依仗了朝内某位官员,所以得以逍遥法外,于是便有名义士,下了毒,为民除害,你说这男子,小弟是救还是不救?”

叶厚朴却是想也不想:“依我之见,医者父母心,我们学的是杏林之术,只为救死扶伤,那些欺男霸女之事,自有律法制裁,吾辈做好分内之事即可,何必越俎代庖,去管那些个不相干之事呢。”

“清明兄高见,只是那位义士换了装容,潜在那男子身边,依叶兄之见,小弟应否告知此事呢?”

叶厚朴想了想,方道:“玄愈若是不提,那义士自会想别的法子去害那男子。若是提了,又不免陷义士于险境,不若稍作提点,至于那男子行恶之事……玄愈兄交游甚广,不妨将此事告知适宜出手之人为好。”

听到这番话,梁幼白心中稍定了定,面含喜色地谢过叶厚朴,便也揭过此话不提。转而讲起那些医书上的疑难病例来。

二人正讲的开怀之际,却不防被院正打断:“听说皇上在御书房内大怒。你二人还不赶紧候着!”

梁幼白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却听见叶厚朴暗自嘀咕道:“我在宫中司地是妇人一脉。这皇上发怒。与我何干。”

虽然小声。却被叶医正听得一字不差。一掌拍在桌上:“大胆!皇上龙体关乎社稷;你……你……”

话还未完。叶厚朴却似未听到一般。顾自走开了。梁幼白只好抱拳道:“叶大人不必心急。今日乃是清明当值。待清明带上医具之后。便去前面候着。”

叶医正强忍了怒气:“若是我那侄儿能有清明你一半地上心。我叶家也不至于沦落至此!真是朽木。朽木!”说罢拂袖而去。

梁幼白不由苦笑不得。这叔侄二人虽属同宗。性格却是天地之别。叶厚朴一向不紧不慢。不争名利。叶医正却是个火爆性子。将叶家名誉放于首位。

“啪!”楚澈重重拍在御桌上。案卷受了震动。纷纷飘落地上。惹得周德福急忙躬身亲自捡了起来。

“不是说此次恩科一出,各地士子参试踊跃吗?为何收上来的不过五千余份的卷子罢了?我大周人才竟至凋零于此么?”

正在拿笔滕抄士子名录地太监不由一抖,一滴墨汁不慎落至纸上,吓得急忙跪下磕头,抖如筛糠。

周德福叹了口气,挥挥手让那太监出去了,又亲自拿了名册递给楚澈,楚澈接过一看,随手翻了几页,几行字落入眼帘:

“上京于斯书院许慎言邹墨行司徒鱼非”

他不由暗忖:于斯书院书香鼎盛,他曾翻阅过书院中几名士子的策论,这三人在书院中不过中流之才罢了,还记得上次去书院时,白希对此次恩科信心满满,说是全院应考,怎么却只这三人交了考卷?心中大疑,又道:“将此次参加恩科的北地考生的卷子通通抽出来,朕要亲自看过!”

梁幼白在御书房旁的一个耳房等了半日,才见有太监来说,说是皇上怒气稍减,此刻正在批阅“奏章”,应是无碍了,宫门将要落锁,梁太医可以先行回太医署去了。

梁幼白出了宫门,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权衡许久,还是往那天宁巷去了。

梁幼白前脚刚走,淑妃便急急到了御书房,说是要求见楚澈。

楚澈心知她是为何事而来,本想一拒了之,细想了想,那夏孺廷兢兢业业,两袖清风,又是个刚正不阿的,此次科举出了问题,虽说他难辞其咎,却难保不是有人故意捣乱,将他拉下了水,便回绝了她,说是国事繁忙,不便相见,不过晚膳摆在她处了。

“淑妃,你这是在做什么?”

楚澈才一步入殿门,便见淑妃弯着腰,着一水蓝箭袖对襟襦裙,在梨树底下挖着什么。

淑妃回头柔柔一笑,眼中带了一丝伤意,挥挥手屏退了左右,道:“皇上且再等等。”

又过了一会儿,淑妃才小心翼翼地抬出一个坛子,拍去上面的泥,道:“这是皇上去岁赏下的梨花春,妾初尝时觉得清凉爽口,一时心起,便将它埋在了梨树下,今日方才记起。”

楚澈不觉莞尔:“这梨花春并非由梨花酿成,是应州府进贡地,由龙泉圣水酿成,传说酒成之时正值春光明媚、梨花盛开,便由一位皇后信笔提了梨花春这个名。”

淑妃面上不由讪讪:“妾不通于美酒一道,让皇上见笑了。”

“不碍的,朕听说夏卿三杯既醉,上回不过赐了他一杯竹叶青,便险些砸了上京府,你是他女儿,不知晓也是情理之中地。”

淑妃楞了一楞,方才还在想要如何提起这话头,却不料竟是楚澈先开了头:“皇上……”

“进屋去谈吧。”

入了座,淑妃亲自端上一杯君山银针,退至一旁,犹豫着是否要开口,周德福自然是看了出来,行了个礼道:“奴才下去传膳。”

淑妃感激地笑了笑,道:“不必劳烦公公,御膳房那些个花样,公公还不知么?我已叫小厨房预备下了,只劳烦公公替我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妥的。”

“还是娘娘想的周全,那奴才便下去了。”周德福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皇上,”淑妃跪下,还未开口,却又被楚澈打断。

“朕知道你想说什么,夏卿的品性朕一向清楚,你不必多虑,起来吧。”

“臣妾斗胆,若是再出一本密帐,皇上可还能力保父亲?”淑妃深深伏了下去。

楚澈皱眉,不觉有些恼怒,“此事由朕亲自调查,怎地,你怀疑朕的能力?”

“妾不敢,只是,若是再有证据呈上,皇上是信还是不信?”淑妃也不起身,执意问了下去。

楚澈微叹:“你不必担心,朕自有分寸,定不会冤枉清白之人的。”

“若是御史齐齐上奏,定要皇上严惩呢?”

“淑妃!你既然已知晓此事,想来也知道母后当日说过些什么吧?”

“皇上,妾只求,只求皇上能以办事不力之名免了父亲,赐他归田。”

“夏卿乃是朝之栋梁,怎可如此儿戏?”楚澈不免有些怒意。

“皇上,爹他一直心系朝堂,只是……只是,却不谙为官之道,求皇上怜悯臣妾,放爹归田吧,妾知道,皇上是想用爹牵制将相,只是爹爹他现在势单力薄,定不敌将相两党,俗话说,盛极必衰,皇上何不先韬光养晦呢?爹爹在野时,开办书院,广收桃李,与其让爹在朝堂上与他们苦苦相争,还不若放爹回乡,爹爹的长处在于教育一道,而非朝斗之事。皇上何不用爹爹之长攻对方之短呢?到时,书生年少,意气颇盛,如今朝中世家当权,盘根错节,皇上何不培养自己的清流,扫清朝堂?”

诚然,夏孺廷在民间颇负盛名,各家书院求知而不得,若是能用夏孺廷四处讲学,广收弟子,对楚澈亦是一种助力。

楚澈沉思许久,再看向淑妃的眼神已有一丝异样,他只道淑妃性子温吞,遇事总是避之不及,却不知她深藏不露,对朝政竟还有这番见解,看得竟还比自己远些,深些,于斯书院不过一个,但是若是凭夏孺廷之力,天下书院皆可化为“于斯书院”。

楚澈亲自扶起了淑妃,道:“此事待朕考虑过后再说,你放心,自古忠臣难得,朕又怎忍心害了你爹?”

【深杯欲共歌声滑(三)】

(今日人品爆发,双更)

“主子,二少爷递信进来了。”

念语急急接过一看,面露惊讶之色:“我,我竟没有想到是她……”说罢,过了会又摇头苦笑,“也算在情理之中吧。”

将信凑近烛火,看着它一点一点化为灰烬,对月柔道:“明日请梁太医过来一趟。”而后又修书一封,叫月柔递出宫去。

数日之后,小顺子来报:“皇上今日换了人,没歇在淑妃娘娘那儿了,召的是黛嫔娘娘,黛嫔娘娘现在正往乾清宫去呢。”

念语正梳发的手一滞,问道:“你在乾清宫那儿可有信得过的人?”

“奴才有个发小儿,在皇上跟前伺候,做的是掌灯的活

“那好,你替我去探探消息,不可露了行迹。”

小顺子应命退下。

过了一会又来报:“主子,皇上屏退了所有人,单留了一个周公公,奴才着实打听不到什么。”

“你们全都下去吧,若非有传,不得随意上前,否则,宫规伺候。”周德福厉色对宫外的一众太监侍女道。

待他再入乾清宫后地寝宫时。只见柳絮已跌坐在地上。泪如雨下。楚澈也不扶她。见周德福进来了。道:“将那些朕批过地卷子呈上来。”

柳絮颤着手接过卷子。一份是举子在考场上所做地答卷。还有一份是经誊抄之后地卷子。可这两份卷子。除了姓名籍贯相同之外。内容却是全然不同。粗略一看。便可看出。经誊抄之后地卷子明显要好于举子所做地答卷。

而柳絮地父亲此次正是负责将考生地卷子誊抄地主官。

“再拿另一份卷子给她看。”

而另一份。是上京某位士子地答卷。与誊抄之后地卷子一模一样。

“你爹做了什么。你该明白了吧?”

柳絮脸色煞白,两行清泪无声而下:“爹爹犯下如此大错,妾不敢替爹求情。”

“那薇茗之事,你又作何解释?”

楚澈忽然转了话头。柳絮不免惊讶:“薇茗?”

楚澈冷哼一声:“带她上来!”

几名侍从将绑缚了双手的薇茗带了上来,薇茗已是哭得双眼通红:“主子,薇茗一时冲动,犯了大错,连累了主子!”说着。膝行几步,跪倒在楚澈面前,苦苦哀求道:“奴婢听信他人谗言,被迷了心窍,此事是奴婢一人犯下,主子被蒙在鼓里,请皇上不要错怪主子!”

柳絮大惊。楚澈见柳絮依旧一脸懵懂,怒意更甚。喝道:“将东西都呈上来了!”

侍从立即捧上一些金银玉石等物。柳絮随意翻看几样,皆是宫中之物。其中象牙骨扇,白玉荷花挂坠。黄玉手镯等还是御赐之物,柳絮不可置信地看着薇茗:“你……你竟然偷盗宫中之物!薇茗。可是我待薄你了?”

“恐怕还不只是盗卖宫中之物这样简单。”楚澈眸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

“奴…奴婢,是替表少爷买官。”

“薇茗!你……你……”柳絮不由气结,“这些旁门歪道你是从哪里学来地?”

“奴婢那日去内务府领这个月的绸缎,行走间听到……听到有个宫女说,说她哥哥前几年也是中了举,她……她偷偷拿了宫中之物出去,换了上百两的银子,捐了个官儿……”

“啪!”柳絮一巴掌打断了薇茗,“你怎么这么糊涂!”她不知道后面是否还有隐情,但是如今父亲身犯国法,能否保命还是未知,薇茗又扯出这桩事来,她心中不由悲戚,果真是天要亡我柳絮吗?

薇茗也被这一巴掌打的回过神来,拼命磕头道:“皇上,此事真地与主子无关,皇上要罚就罚奴婢一人好了,千万不要罚主子!”

“罚?”楚澈看也不看薇茗,冷冷扫过柳絮,“来人,将薇茗送交大理寺,待画押认罪之后,即刻斩首,不得有误!”

“皇上!此事是妾管教不力,若要罚,便连妾也一起罚了吧!薇茗入宫时日尚短,还请皇上饶她一命!”

“饶?”楚澈不由冷笑,“她犯下此等死罪,没有株连碧霄宫内众人,已是朕网开一面,不愿牵连无辜,你还待怎样?”

“主子,奴婢犯了死罪,您不必再为奴婢求情了,还请主子好好照顾自己。”薇茗深深磕了一个头,侍卫便要押着她下去了。

柳絮想起念语那日为月柔求情,颇觉不甘,眼眸未转,却瞥见了书案青花美女瓶中那一株芍药,再顾不得许多,箭步上前,取了芍药在手中,泪光盈盈问道:“皇上可还记得上京顾盼亭旁的那一株芍药?”

楚澈见柳絮持花而立,不由呆住。

“芍药,味苦、酸,气平、微寒,可升可降,阴中之阳,有小毒。”柳絮缓缓吟道。

楚澈此刻才醒悟过来,不可置信地看着柳絮:“江蓠……”

“皇上那日问妾之名,妾虽年幼,却也知女儿家的闺名是不可轻易让人知晓的,因瞧着亭旁芍药开得正好,信口将芍药别名告诉了黄上……”柳絮低头幽幽道,复又抬头,悲伤道:“却不知一语成谶,江蓠,将离,妾……却是将要与皇上分离。”

“大周律例,妾的父亲犯了死罪,妾是要送入慈云庵带发出家地,既如此,还请皇上看在与妾曾有一面之缘的份上,饶薇茗一命,伴妾同去慈云庵。”

楚澈却似未曾听见。怔怔看着柳絮出了神。

天昭五十四年,年方八岁的柳絮与父亲一同入京,为彼时地太医院正叶怀青贺寿。这叶怀青与柳絮之父出自同门,承的是妙手杏林叶随之之学。

这一日,柳絮见父亲正在前厅与叶怀青聊那针灸之道,不觉有些无趣,瞅了个空子,央着嬷嬷带她出去玩。嬷嬷被磨不过,便将她**了门。

二人行走间,便见前面有一处人群团团围着,似在看什么热闹。彼时柳絮小孩心性,仗着自己身小灵活之便,挤进了人群,却一个产妇倒在地上,地上羊水夹杂着鲜血。看样子,是临盆了。

只是这周围之人却是无人通那接生之术,虽说已有人奔去叫那稳婆,但是看那情形,怕是来不及了,若是再不接生,恐怕是要一尸两命了。

柳絮见那产妇苦苦呻吟。不免起了恻隐之心,想要施救。却又觉得不妥,虽师公也教过她那《十产论》。《妇人方》之书,但毕竟她此刻不过是个八岁的小孩儿。也未曾有过实践,再者。她家风甚严,此事若是传了出去,于她闺名亦是有损,因此一时也不敢上前去救那产妇。

那产妇却感觉到了柳絮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这位姑娘,求求你救救我吧,我死不足惜,只是可惜……可惜对不住我那相公……”此刻,她已是面如金色。

柳絮心知不能再等了,再顾不得许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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