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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殇-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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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宁素素走后,汀嫔入了内室,芸茜恨恨道:“小姐,这宁贵人也太嚣张了。”
韩毓汀无奈一笑:“你莫想得太简单了,她明知这儿隔墙有耳,还说出这些话来,那便必定是有人在她背后撑腰,许是直接授意的也不定。”
芸茜皱一皱眉,低声道:“太后?”
韩毓汀却只是笑而不答,还是皇后说的对,既已入了宫,便要将从前种种都忘了,想到这个女人,她不由笑了起来,入宫这么久居然还是她对自己说了这句唯一的真心话,真是讽刺啊。
载情不去载愁去(四)改错字
话说月柔在颐华宫外等了半晌才见念语出来,她急急迎了上去,却见念语神色凝重,当下也不敢多问,只是随了念语回霁月殿。
到了霁月殿之后,月柔端上一杯茶后才小心地问道:“主子,可是出了什么事?”
念语也不回答,只反问了月柔:“不知姑姑可有将消息递出宫去的路子?”眼下情势还非紧急,因此她还是决定暂且不动那条路子。
月柔细想了想点点头:“不知主子要带什么消息出去?”
“就带一句话出去吧,带给狗儿胡同里的那个卖豆浆的老李,就说叫二少爷有中意的姑娘就先娶了吧,强扭的瓜不甜。”
见月柔应下之后,念语入了内室,取出一串看似平常的青玉镂空佛珠,是大街上常见的款式,若非有心之人是断不会发现镂空的那十八罗汉右手食指皆有一个小小的刻痕。
“若老李不信,就将这佛珠交予他。”
月柔将珠子放妥帖之后,便下去安排一应事宜。
正在这时,福公公身边的小刘子过来传话了,说是叫语才人明日辰时换了平民衣物在延庆门外的甬道上等楚澈,说罢留下一套白底墨竹的遥辣慊厝ジ疵恕�
念语手指轻轻抚过衣服,只是猜到明日大抵楚澈是要邀她同游京城,却不知他此举何意,心内也不由觉得有丝好笑,原来这大周皇帝竟也有这游乐民间的喜好。
俗话说兵来将挡,既然想不透彻,还不如收了心思,留待明日再做计较,如是想来,念语命人收了衣服,摆过晚膳,便歇下了。
翌日一早,念语起身如往常一般用过早膳之后,也不换衣服,只是闲闲带了月柔与晚秋往延庆门那走去,到了延庆门之后,她找了一个小隔间,约莫这时辰差不多了,才换好衣服,却也不出去,只叫了月柔出去探风,待月柔回了楚澈差不多要走到的时候,才出了隔间走上甬道。
楚澈见她一副男装打扮,少了几分楚楚动人之态,却更添一份俏丽俊逸,他不由抚掌称赞:“朕这后宫之中竟还有如此偏偏佳公子,倒真是难得啊!”
一身男装的顾念语此刻也少了几分后宫女子的矜持,倒是落落大方地朝楚澈一个拱手:“楚兄如此盛赞,小弟真是愧不敢当,反观楚兄气宇轩昂,仪表堂堂,小弟真乃自愧不如。”
楚澈闻言一愣,直视了念语一会儿才朗声笑道:“是贤弟过谦了。”收回目光的同时也稍稍留意了一下四周,此刻,延庆门的侍卫已被周德福调走,眼前这长长的甬道除了他们二人已无其他人等,又联想道方才小刘子所禀的内容,心下也对念语暗暗点了点头。
念语见楚澈孤身一人,颇有些诧异,却也并不多问,只是随在他后面,一同出了皇宫。许是楚澈多次出宫,因此宫中守卫见了他也不行大礼,只是低了头接过腰牌稍稍检查一下之后才双手递还,在这期间,念语自然是低了头,目不斜视,并不愿让守卫看清她的脸。
一出了延庆门外的锡庆门,走过护城河上的暻日桥便算彻底出了大周后宫。念语在跨过暻日桥的一刹,回过头去看一眼那重重宫门与厚厚红墙,深出了一口气,待真正过桥之后,自嘲一笑,不过是暂时出了宫门,夕阳落下之前便又要回到这个地方来了罢。
楚澈凝视了她一会,本欲执了她的手一起闲逛京城,可是手未伸出,话已出口:“看来贤弟对这大周后宫可是不喜的紧啊。”
念语闻言一愣,知是自己才出后宫,卸了全身防备,一时竟忘了楚澈在身旁,她正开口想解释些什么,却被楚澈抬手拦下:“今日不过带你闲逛京城,忘了这身后的皇宫兴许还能尽个兴吧。”说罢,也不再多加言语,径自往前走了。
念语微微一怔,才抬步紧紧跟上,走了几步,见宫外似并无保护楚澈的侍卫在,不由奇道:“楚兄这番出门,竟连仆从也未曾带了一个?”
“好的护卫皆如影子,只在你需要的时候才出现。”楚澈含笑看了她,“莫非贤弟担心兄长?”
念语退后一步,拱手答道:“楚兄身系天下安危,小弟不敢掉以轻心。”
楚澈细细盯了她好一会儿,才又转身继续往前走去,来到一个卖冰糖葫芦的大伯面前,给了两个铜子,递一串糖葫芦给念语,自己则拿了另一串,左手负在身后,右手则持了那糖葫芦往嘴里递去,随意地在街上走着。
念语执了葫芦,凝望着楚澈的背影,他微微抬了头,嘴角噙一丝若有还无的微笑,信步在人群中,偶有看到一两个宛若芙蕖的女子,便带了一丝调笑的目光看着,这般形态,哪还有一个一国之君的样子,倒颇似一个锦衣华服的少年郎。
楚澈顾自走了一会儿,见念语并未跟上来,便回眸一笑:“顾贤弟可是被这街上的小娘子勾了魂去?不若就由为兄代弟提亲如何?”
他剑眉星眸,疏朗一笑,便有不少女子已悄悄停了脚步瞧他,念语自在一笑,上前几步道:“小弟倒觉得今日出门,楚兄未驾车出游倒真是可惜了啊。”
楚澈见她清眸流盼,巧笑生辉,更生出一番风liu尔雅来,不由顺了她的话讲下去:“不知贤弟此话怎讲?”
“弟观楚兄方才顾盼一笑,爽朗清举,风度翩翩,此刻若是驾车必定是掷果盈车。”
楚澈闻言大笑,见念语此般自然,不由生出几分逗弄她的心思来,于是深深看她一眼,问道:“为兄曾听闻贤弟家中还有一妹未曾婚配,不知,若是今日她见我方才一笑,会不会也扔了果子来呢?”
念语闻言一窘,只好干笑两声回答:“楚兄说笑了说笑了。”
楚澈当下也不再为难与她,只是转了身去的时候,眼底微闪过一丝失望,二人也不再多加言语,只是各自走着,偶见了新奇事物时,才略略交谈一番而已。
二人正闲闲走着,却突然闪出两个穿红着绿的身影来,一人一边的缠住了楚澈,瞟一眼男装打扮的念语,依旧集中了注意力在楚澈身上,殷勤地将楚澈往那楼里拉。
楚澈与念语俱惊,抬头一看,见那酒楼匾额上书“雅贤阁”三字。
念语细想了想,又看了那两个女子的衣着,楚澈颇有些狼狈的样子,不由嘴角一抿,险些笑出声来。
楚澈一眼瞥见念语忍笑不得的样子,不由也苦笑了一笑,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实是进退两难。
载情不去载愁去(五)
就在僵持不下之际,一个宏亮的声音打断了这一番拉拉扯扯:“翠柳,嫣红,怎么爷几日没来,就忘记爷了?连个招呼也不给爷打一个?”
翠柳,嫣红闻言,停下手上的动作,对视一眼,又看了此刻颇是尴尬的楚澈,才松了手,笑着朝刚才那个男子走去:“赵爷真爱说笑。您连着几日不来,我们还以为是您忘了我们呢。”边说边将这个唤了赵爷的男人迎了进去。
念语见楚澈无奈地朝她摊手一笑,笑得更欢,心中却也在奇怪,这赵爷究竟是何方人士,居然会出手相助,正想着已被楚澈出声打断。
“锦权啊,幸得你‘拔刀相助’,不然今日我都不知要怎样收场了。”楚澈向着念语身后说道。
念语顺着他的目光转身一看,便看到一个浓眉大眼,气宇轩昂的男子,心中不由叹一声,多年未见,他竟也未显老,一如从前,一拱手,道一声:“应大人!”
锦权弯腰拱手朝楚澈见一个礼后,才转头看向念语,眼神闪过一丝惊讶,也不多言,只略一点头,以示问好罢了。
正巧前面那个路口是那家名满京城的“虚浩楼”。念语见这名字便是颇为喜欢。
楚澈见她神情雀跃,淡淡笑了问她:“你知这三个字的出处?”
“或吟诗一章,或饮茶一瓯。身心一无系,浩浩如虚舟。楚兄是觉得小弟才疏学浅连白乐天的诗都不知?”念语只道楚澈欺她女流,对于诗词不若他熟稔。
楚澈眼角笑意更深:“那你可知这虚浩楼以何种茶最让人称道?”
念语将手负在身后,学那些学究样踱了几步后才道:“庐山雨雾茶,不知楚兄以为然否?”
楚澈此刻目光才转为惊叹,朗笑一声:“顾将被称为我朝之儒将,真乃名不虚传!贤弟能文能武,真不愧为将门虎子!”
念语听他提到父亲,这才心里一惊,知是自己今日太过显山露水,眼下,父亲即将入京,恐怕只得收敛了锋芒再说,于是当下也不再多做言语,只一笑带过,随在楚澈身后进了茶楼。
入了靠窗的雅座,略略用过一些茶点之后,念语瞥见不远处有个小书摊,识趣一下,借口去买几本书瞧瞧,便留了楚澈与应锦权二人在茶楼。
这应锦权原是顾清丞手下一名猛将之一,与顾清丞又兼有师徒之谊,只是天昭二十五年,宁王叛乱之际,顾清丞率军苦守京城以西的崤冲关之际,他却私下携了军中五千将士从崤冲关之后的关山突围,只留下一半的将士与顾清丞,虽说及时将崤冲关的情况送了出去,为平乱立下汗马功劳,却导致顾靖璿战死,五千弟兄只剩百余人而已。其时若能坚守半月,后援兵马如能按期在半月内赶到,便能借了崤冲关之急,顾清丞怨恨应锦权立功心切,徒害了这么多人性命,应锦权却觉得彼刻军情紧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由是,顾清丞与应锦权情断义绝。
圣祖却是乐见其时已一人坐大的顾清丞自断其臂,下诏嘉奖应锦权一番,提了他为九门提督,镇守京师,慢慢渗透入顾清丞的军方势力中,以此来牵涉顾清丞。
应锦权看到念语转身离去的身影,不由忆起从前在顾清丞门下学习兵法时的情形来,彼时的她不过是一个垂髫小儿,但却已颇会察人颜色,行事小心,并不如其他女孩子一般喜爱撒娇,只是淡淡站在一旁,听人讲话,虽不做声,却是字字在心中记下。这般早熟,却叫锦权看了心疼,于是,他时常买些小孩玩意给她逗乐。及至后来与她父亲决裂,对她却还是一如从前般地疼爱。
楚澈见他望向顾念语的眼神,心底微泛起一丝不快,面上却依旧带了笑意问道:“听闻提督是看着她长大的?”
锦权一时不察,顺口说了下去:“是啊,一转眼便已这么大了,可是性子却还是没怎么变,想是我那时送她的小玩意都落到了空处吧。”话一出口,却惊起一声冷汗,偷觑一眼楚澈,轻声道:“微臣一时口不择言,还望皇上恕罪。”
楚澈喝一口茶,凝视着书摊旁念语的身影,回过头来似不以为意道:“锦权,这是在宫外你也不必这般拘礼。有话便直说,朕赦你无罪便是。”
锦权却是微微摇头:“后宫乃是皇上的家事,微臣怎敢越矩多言?”随着年岁渐长,他已不是那个敢于带了五千人翻过冲山突围敌军的热血青年了。
楚澈也不逼他:“既如此,朕也不勉强你,只是,朕倒颇是好奇她幼时之事。”
锦权见实是推不过去了,便照着回忆略拣些重要的说了。
身在书摊的念语自然不曾知道此刻她幼时的事被应锦权一件一件拿出来说与楚澈听了,只是这应锦权虽然曾是顾家的常客,却也不知慕容致远来了以后,顾念语身上是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楚澈听罢之后,良久不语,微蹙了眉头望向那个白色身影,颇有些自怜地想到,他幼时又何尝不是要学会察言观色,不轻易表露心机呢,这皇宫深处,有多少年幼皇子出生又死去,能够如他这般长大,又接过大宝登上帝位的更是屈指可数。
收回思绪之后,他才低低与应锦权说起顾将入京之事来。眼下顾将已出了雁荥关,到了雁荥关后第一大城凤城,稍事休息后便会继续西进,待过了大周最大的江漳江之后,到京城便只需半月即可了。
“听闻太后瞧中的是六科给事中许世常家的姑娘?”
“是,朕与母后商量过了,这许世常不过是个言官,此番又将他调出都察院,想来应该不会引人注意才是。”
现任都察院左督御使陈迁乃是宁相门生,虽说他私下并不如其他门生与宁相走得那般亲近,但是,看都察院这两年行事却与宁相颇有亲近之意,是以不得不防。今日将许世常调出都察院不过是第一步而已,更多的是安抚之意。
应锦权点点头,又将这几日京都九营的调配慢慢禀给楚澈。宁相久住京城,这军中自然也有他安插的人在,这次便是借着顾清丞入京在底下进行悄悄换血。只是这事却远比朝堂之上的更为复杂,既要剔除宁相之人,又要防着顾清丞一人独大,使得此事便犹如走钢丝一般,稍有不慎便是满盘皆输。
就在楚澈与应锦权商讨此事之时,念语手中却被人塞入一本《王右丞文集》来,念语抬头一看,那摆书摊的白发老头含笑看着她,右手却在袖中指一个方向,念语顺着方向看去,一个身影在左前方的一个街角一闪而过。
她强压下心中激动,看一眼坐在窗口正在谈话的楚澈,又看一眼那个街角,手中紧攥了那本文集,心中踌躇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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貌似这章写了点朝堂争斗,就掉收藏了,囧~~~~~~~~~~~~~~~~难道是因为大家都不爱看朝堂的????
载情不去载愁去(六)
楚澈与应锦权相谈许久之后,终于满意地抬起头,望向那个小书摊,惊觉念语身影不见之后,脸瞬时便沉了下来。
锦权见楚澈神情有变,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马上会意过来,未及楚澈开口,便看似无意地做了一个手势,轻声道:“皇上莫急,一直有人跟着才人。”
楚澈也不做声,只是点点头,眼睛却是紧盯了那个摆书摊的老人,他与念语相处时日虽不多,却也能看出顾念语绝不是那种爱看热闹的性子,更何况她自知身份特殊,既然说了只在书摊看书,就绝不会随意走去别处。
“属下这就派人着手去查。”应锦权起身略一拱手,便下了楼,付清茶钱之后下去安排。
不过一盏茶功夫,应锦权回上楼,禀道:“皇上,已知道才人现在何处了,不如属下差人请了才人回来?”
楚澈起身微一摆手:“朕自己去请。”
锦权见楚澈面色不豫,也不敢阻拦,只在一旁微微侧了身子,引楚澈前去,在去的路上顺便禀报了那个老人的情况。
这书摊原是老人的儿子摆的,只因他儿子前几日着了风寒,不便出门做生意,这才叫了老爹来摆摊,不过也是贫苦度日罢了。
乍听之下并无疑点,只是楚澈心中的疑虑未能尽去,仍是问道:“可去他家瞧过了?”
应锦权点一点头:“已经派人去查过了,连带为他儿子诊病的郎中也问过了,却是生病无疑。”
见楚澈依旧低吟不语,锦权接着说:“若皇上还是不放心,臣便派人多看着点。”
楚澈这才“唔”了一声,继续向前走去。
再说念语,望着那一闪而过的熟悉的青衣身影,她终究还是管不住自己的脚步,在鬼使神差地迈出第一步后,便再也控制不住地一路小跑紧跟过去。
还是晚了一步,不知拐过几个路口之后,她便跟丢了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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