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事-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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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会嘛，那么多人，他俩也不敢怎么样。你家王信早就被你驯服的服服帖帖了，你不要自己吓自己了。”

　　“你这么晚给我打电话，做什么？”

　　“我，我一个人闷得慌，找你聊聊呗。”

　　“我看还是你一个人潇洒，羡慕你得不得了。”

　　“算了，你就别饱汉不知饿汉荒了，我有什么值得你羡慕的？”

　　“你总不会像我这样为了一个男人终日提心吊胆吧？”

　　“我真想像你这样有个人可以让我提心吊胆。”

　　“去去去，不跟你瞎扯！”

　　“好吧，你安心睡吧，你们家王信一会儿就乖乖回来了。”

　　“那就拜你吉言了。”

　　挂了一林的电话，黄默宁心里感觉稍微舒服一些了，也许只是自己多虑了。王信又不是没有在应酬的时候干过关机的事，再说王信的同学里自己也有个把熟人，明天打个电话问问不就得了。黄默宁把自己安慰了一番，便决定先睡了。不知道半夜几点，她听见王信开门的声音，赶紧起来。王信正小心翼翼的在门口换鞋，一抬头看见黄默宁站在面前，赶紧陪着笑脸，“老婆啊，对不起哈，刘迅那几爷子今晚上发疯，把每个人的手机都没收了，不准我们跟家属联系，所以我一直没有跟你打成电话。”黄默宁一下子心里松了口气，只是刘迅那就好，她的脸上的表情也放松了，“那你赶紧睡吧，明天还要上班。”

　　黄默宁一夜做了许多梦，睡得不好，第二天一早起来看见王信蜷缩着身子抱着被子睡得正香，她想这个男人这么大了，睡得还跟个小孩似的，老是骑在被子上睡。她把早饭做好了，才去叫王信起来。座在饭桌上，黄默宁几次想问王信，昨晚万颖去了没有，她都开不了口。“万颖”这个词犹如他们两人的禁区，她不敢提起。她想算了，今天上班的时候打电话问问就知道了。

　　“昨晚上，又喝多了吧？”

　　“嗯，有刘迅在，哪次不是不醉不归。”

　　“人去得多吗？”

　　“去得挺多的，校庆嘛，好多人还从外地赶来的。”

　　黄默宁真的不敢再问下去了，再问下去她恐怕就要踏入禁区了。她假装看看表，赶紧起身说：“我先走了，公司今天有事。”

　　在去公司的路上，黄默宁心里一直有上上下下的不安，这种不安的情绪从万颖离开成都以后就慢慢消散了，可是现在又萦绕在她的心头。她一路上想着，问谁呢？刘迅恐怕不能问，他跟王信是穿一条裤子的哥们，就算知道什么他也会替王信隐瞒的。那于迪呢？于迪跟王信不熟，就问于迪，关键是她曾经在实习时跟于迪共事过一个公司，也算有些交情吧。黄默宁便在公司的楼下拨通了于迪的电话，“于迪，我，黄默宁。你在上班没有？”

　　“我刚座到办公桌前。”

　　“你昨天去参加同学会没有？”

　　“去了呀。”

　　“那你看到万颖没有？”

　　“万颖？我想想，恩，她来了的。”

　　听到这句话，黄默宁心里一沉，她不好再问下去，便匆匆挂了电话。万颖昨晚上去了同学会，那他们两个一定见了面。他们都说了什么？万颖结婚了吗？王信再见到她心里还会有感觉吗？

　　黄默宁一天都心神不宁，她早早下了班，回家做饭，想从王信那里旁敲侧击出些什么。她打算做王信爱吃的青椒回锅肉、蒜泥白肉，这两样菜都是费事的菜。正在她精心切着煮好的肉时，王信打来了电话，“老婆，今晚上单位上要应酬，我不回来吃饭了。”

　　“恩。”黄默宁放下电话，她的心里那种不安的感觉迅速占领了她所有的感官。她跌座到沙发上，惶恐的感觉让她几乎无法正常的呼吸。她知道，刚才王信的话是个谎言，他一定是与万颖今晚又约见面了。可是我该怎么办？黄默宁一遍遍地问着自己？我该怎么办？他不可能承认他和万颖有见面，我也没有任何证据。而且就算见面了又怎样？他们是同学，见面也不是完全没有理由。黄默宁在家里像没头苍蝇一样走来走去，她的大脑其实一团乱麻，根本理不出头绪。　。。

忐忑不安的发现（2）
黄默宁开始在脑海里搜寻从前听到的王信与万颖的故事的各种版本，其实她并没有听到王信给她讲述一个完整的故事，她问过王信跟万颖为什么分手了，王信总说含含糊糊地什么也不说，开始黄默宁也以为万颖不过是王信众多情事里再普通不过的一笔。可是她跟王信搬家到新房子时，她收拾王信的东西，翻到过王信的一个笔记本，里面是他大学的日记，在那本日记里整本她只看到万颖的名字，里面还细心的夹着万颖从前给他写的字条，几封信，还有几张万颖的照片。对于王信这样一个外表粗放的男人，能够发现他居然也写日记，这本身就是一个罕见的发现，而这本日记只能找到一个女的名字，这也只能说明一个问题，王信曾经很爱万颖，再加上王信从不在他面前提万颖，黄默宁心里很清楚，这个女人在王信心里烙下的印记绝不一般。

　　黄默宁跟王信是在大学毕业以后才相识的，他们认识不到半年就结了婚，是王信主动提出要早点结婚的。当时她还觉得很奇怪，根据她的女朋友们反馈来的信息，这年头大多是女的催着男的结婚，男的大都巴不得未婚享受已婚待遇。而王信却催着她结婚，她当然很开心地便与王信扯了证，又兴奋地筹备着他们的婚礼。在举办婚礼那天晚上，王信被刘迅那伙人灌酒灌得已经不行了，她很担心，可是那么多朋友还在，她只能默默地担心。她有一阵发现王信不见了，她想恐怕是在厕所里吐吧，她走到主卫门口，听到里面有王信的声音传来：“我结婚了。你开心了吧。你不是要祝我早日找到幸福吗？”她赶紧离开那里，像逃离现场一样走到客厅来。后来王信出来，她看见他的眼角有些红，她想她是在跟谁打电话，说那样的话，还哭了呢？

　　黄默宁问过刘迅，王信跟万颖以前的事。刘迅却也总是支支吾吾，要么就说：“嫂子，你多什么心嘛，王信现在是你明媒正娶的老公，又不是别人的。放心。”黄默宁知道从刘迅嘴里问不出什么，她只好从别的曾经跟王信是校友的人嘴里拼凑一些线索。她听说过王信曾经在大学里有过一些女朋友，推断起来，大约王信跟万颖是在大二的时候有过一段，不知道持续了多长，也不知道为什么原因告终。王信的那些哥们经常拿王信从前的女友跟王信开玩笑，可是黄默宁从来也没有从他们口中听到过万颖的名字。究竟是连他们都不知道，还是真的万颖就是王信不能碰触的死穴呢？这是黄默宁一直没有搞清楚的。在她发现王信的那本日记之后，她很长时间惴惴不安，后来打听到万颖已离开成都到外地读书了，她才放下心来。

　　就外人看来，王信算是一个新世纪好男人的代表了。他对黄默宁很体贴周到，黄默宁的要求他都尽可能满足，黄默宁一直觉得如果没有万颖这档子事，她一定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了。她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小家子气，谁又没有个过去呢？再说万颖不是已经离开成都了吗？

　　黄默宁在家里左思右想，一会儿觉得王信一定是跟万颖约会去了，一会儿又对自己说没准王信真的是去应酬了呢。她就像是自己在给自己做思想工作一样，大脑在激烈的争辩着。

第三章　久别之后的重聚（1）
而这个时候的王信究竟在哪里呢？不出黄默宁的第一直觉所料，王信真的撒了谎，他的确是跟万颖在一起。

　　这两人正在一家小饭馆吃饭，从外人眼中看去，这两人就是很普通的朋友或者同事吃个饭。但是仔细看，会看见男的脸上有些隐隐的兴奋、喜悦，他在竭力掩饰，装作很平静，可是男的话很多，滔滔不绝。女的看上去相对来说要平静些，她很少说话，只是微笑着在听男的说话，可是女的眼神里会看到有些恍惚，她的目光会不时停在男的脸上，略作停留，又低下头继续听男的说话。

　　王信心里是很高兴的，但又有些不安。从昨晚万颖突然出现在同学会现场，他就开始有些惶恐不安，这不安里其实夹杂着很多复杂的况味，他自己也厘不清楚。当然有喜悦，毕竟很多年没有见到她了，可是仅仅只是喜悦吗？他知道用喜悦二字不足以说明内心的感受。只是在看到万颖的霎那，周围别的人就像一下子成了背景或者消失了一样，他站在那里，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他不敢走上前去，只能像定住了一般默默地站在原地看着万颖。还是万颖过来主动跟他打的招呼，万颖看上去似乎很平静，就像邂逅一个朋友一般，他看不到万颖如自己这般慌乱。旁边有很多别的同学，二人只是简单的交换了联系方式，便没有多说什么。可是整晚，王信的眼睛也没有离开过万颖。她看上去比大学时要成熟了许多，王信记忆里的万颖一直是大学里穿着简单T恤、有时梳着辫子的小小的女孩。可是现在的万颖穿着一条有些古典盘扣的长裙，看上去透着些古典美，却又还是如从前一般清爽怡人，现在的万颖透着些成熟的女人味了，不知道这些年她是否过得还好。她离开成都到外地继续深造，走时万颖对他说：“我们以后就再也不联系了。”她真的说到做到，关于她的消息王信都是从别人那里打听来的，她这些年一直在攻读她的学位从硕士一直读到博士，所以也没有多少关于她的信息。倒是王信自己的生活变化挺大的，他很快与黄默宁结了婚，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心很累了，他不想把自己的心继续悬在万颖这个也许永远也不会属于他的女孩身上，当万颖走了以后，他也知道自己与万颖没有可能了，便决定过稳定下来的生活。他跟黄默宁结婚那天，在觥筹交错间，他一直想给万颖打个电话，他很想听听万颖的声音，他喝醉了，便也抛却了平日里伪装的漠然，他知道自己其实一直都想念着万颖，只是这种想念他一直在掩饰，一直在拼命抵抗，甚至想用结婚来抵抗那致命的想念的力量。他躲到卫生间给万颖打了个电话，他说：“我结婚了。”

　　万颖却说：“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你不是要祝我早日找到幸福吗？今天所有的人都在祝我幸福！”

　　“你结不结婚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因为你一直就没有属于过我。”

　　王信挂了电话，他把头伸到水龙头下，想用水冲去那些心里的痛楚，他明白过了今夜，他就要告别万颖了。

　　可是再次见到万颖，王信发现，他的心似乎从来就没有远离过她，虽然她走了那么远，那么久，甚至他也结了婚，断了联系许多年，可是他的心一直还待在万颖身边，从来就没有离开过。第二天他便给万颖打了电话，约她出来吃晚饭，他本以为万颖或许会拒绝他，可是万颖竟然很爽快的答应了他。于是王信那一整天都在期盼着赶快下班，可是时间却又过得如此慢，一到下班时间王信便离开办公室，当他到了约定的地点几乎提前了一个小时。

　　他坐在那里，想着跟万颖说些什么，想着不知道万颖会不会最后又不来了，心里犹如猫抓一般，难熬极了。直到看见万颖出现在他面前，笑盈盈地坐下，他才放下心来。

　　王信滔滔不绝的说着，他告诉她现在的工作，他们讲过去读大学时的趣事，交换一些同学之间的近况，气氛很好。突然，王信问万颖：“你现在有你爱的人了吗？”

　　万颖看了看他，摇摇头：“找不到了。”

　　王信叹口气，“你试过吗？”

　　“那你一定试了，也找到了！”

　　王信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也问过自己很多次这个问题，是否爱黄默宁？随着结婚的时间越久，答案也越来越模糊。不爱吗？可是对黄默宁也是有牵挂的，不是有句话叫“习惯着爱”吗？他也用这句话来形容他和黄默宁的感情。可是他也知道这份爱里没有对万颖的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没有那么多激烈的成分，有的只是如涓涓小溪温情流动的感觉。

　　“你怎么不回答我的问题？”万颖用拷问的语气对他说。

　　他苦笑，摇摇头，“我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那某人还炫耀地在结婚当晚给我打电话宣布结婚了！”

　　“我以为我能找到答案，可是到现在答案越来越模糊。生活每天像是在固有的轨道上运行，习惯了的两个人慢慢的对于爱这个问题也就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考虑了。”

第三章　久别之后的重聚（2）
吃完饭后，他自作主张带万颖去他们的大学，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选择回学校。他只是觉得必须要跟万颖一起回到从前他们的起点，他才能确定自己的感觉。一路上，万颖很安静，有时他可以感觉得到她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他的脸颊上，可是他不知道她是否到现在还对他有爱意。

　　到了学校，他把车停好，两人在学校里开始漫无目的地散着步，可是无形之中两人的脚步都朝向同一个方向，那便是图书馆。很多年前，他老是在图书馆门口等万颖，他先在图书馆占好位置，然后就在下面的树荫里等着万颖来上自习。看到万颖小小的身影出现，他总是会悄悄地在她身后拍她的左肩，然后又在她的右边出现，每次看到她总是往左边看，他就站在右边大笑不已，然后拍拍她的脸，说：“笨蛋，老记不住啊？”看着万颖气急败坏的样子，他于是总是乐此不疲的玩这个游戏。

　　两人走到图书馆旁边，找到一个长椅座下。王信叹了口气，“还是做学生好。”

　　“我做了好多年的学生，都做烦了。”

　　“那倒也是，你都读了多少年书了？”

　　“二十二年，不算幼儿园的时间。”

　　“谁叫你愿意做女博士，你读这么高，几个男人还敢要你嘛。”

　　“是，我有自知之明。”

　　“跟你开玩笑的，你这么好，谁娶了你都是福气。”

　　“你真的这样以为？”

　　“我一直就把娶你这样的人视作我人生的梦想。”

　　“撒谎。那是谁又把我这样的人一脚蹬开？”

　　“嘿，话说清楚，我哪有一脚蹬开？”

　　“那是谁要跟我分开一段时间，就另寻新欢了？”

　　“我那时候懂什么嘛，那我后来找你复合，你为什么不愿意？”

　　“复合？你以为我是什么？你想要就要，想扔就扔吗？”

　　“那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

　　“这话是我想问你的！”

　　王信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很想脱口而出“我到现在还爱你”，可是他发现自己张不开嘴，他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说这句话的资格。他于是沉默。

　　许久，万颖打破沉默，她幽幽地说，“我觉得现在像是在做梦。我以为也许这辈子就见不到你了呢。”

　　“其实你想见我，就一定能见到我。”

　　“可是你并不想见我。”

　　“是我没有资格见你。你要我不再跟你联系，我知道你想离我离得远远的，不要我再来打扰你的生活。所以，我尊重你的决定。”

　　“我是离你远远的，我以为我逃得远远的，就能够把你也抛得远远的，这么多年了，我总是忍住对你的想念，忍住一次次想回成都的念头，忍住想拨你电话的冲动，可是，我还是回来了，鬼使神差地签了成都的工作，还去参加了同学会。我问自己，是不是就是想去遇见你？”

　　王信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