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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即若离-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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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是周末。”我说,“家教要来,晚饭后就得上课。”
“那多没情调。”叶细细说,“今晚有很多的晚会,我想约于枫一起出去玩玩放松放松,你觉得妥不妥?”
“你们俩的事干嘛问我?”
“听听你意见么。”叶细细说,“下雪的圣诞节,不要太唯美哦,呆在家里看书真是浪费!”
“祝你们玩得开心。”我说。
可是那晚,罗琳并没有来上课,她打来一个电话,声音欢欣地说今晚要放假,我问她:“是不是男朋友约你啦?”
“小丫头片子莫管。”她真的很开心,在那边笑得什么似的,“我明晚来哦。”
“安啦,圣诞快乐。”
叔叔也打来电话祝贺我的生日,他让爸爸给我带回一个新款的彩信手机,很抱歉地说没空亲自来送礼物,我说:“礼太重了,老妈不开心。”
“哈哈!你开心就行么。”他真的很忙,很快就挂了电话。
我兴致勃勃地用手机给爸爸拍照,拍完后又去厨房拍妈妈。“给我收起来。”妈妈端着一条大鱼说,“考上大学才给你用。”
“让她新鲜新鲜么。”爸爸说:“用手机的中学生到处都是,我们科室小李的儿子在幼儿园也用上手机了,你穷紧张什么!”
“不穷,会紧张么?”妈妈又是话里有话,爸爸不再说话了。
妈妈却继续说下去:“你哪天像你兄弟这么豪爽,我就放开心了。”
“得!今天是女儿生日,你闭闭嘴!”爸爸也喊起来。
给他们这么一吵,我哪里还吃得下。匆匆地吃了两口后我开始坐在书桌前看书,爸爸照例出门打牌,妈妈照例看无声的电视。我把博文的贺卡从书包里拿出来,不敢再看第二眼,夹在了日记本里。打开叶细细的礼物,竟是一套正版的黄舒俊,上次在凌夏家听后我曾跟她提起过,没想到她这么有心。
对了,凌夏。
我很久没有见过凌夏了。
我找出他留给我的手机号码,试着用叔叔送我的新手机给他发了一则短消息:“我是天意,祝你圣诞快乐。”
没想到他很快就回了:“下雪了,你在哪里?”
“在家。对了,今天是我生日。”
“生日快乐,不到阳台上看看雪?”
我推开门,吃惊地发现凌夏居然呆在家里。怕妈妈听见,我压低声音问他:“你怎么没去唱歌?”
“圣诞节我不工作。”他说,“你妈妈在家?”
我点点头。
“那没办法给你唱生日歌了。”凌夏说,“你可以听收音机吗?”
“可以,我有随身听。”
“调频99。4,晚十点听海天的节目吧,他是我哥们儿,我送歌给你。”
说到这里妈妈推门进来了,我赶紧跟凌夏摆摆手回到我房间里。妈妈见我从阳台上走回来,吃惊地说:“不嫌冷?”
“看看雪。”我连忙把门关起来。
“就要考试了。”妈妈说,“手机不要带到学校去,知道吗?”
我把桌上的手机递给她说:“你收起来吧。”
她犹豫了一下:“你自己收着吧,又大了一岁,别老让我操心了。今天是生日,不想看书就早点睡吧。”
我点点头,她出去了。
夜里十点,我准时打开收音机听海天的节目,凌夏真没吹,第一首歌就是送给我的,海天说:“凌夏把这首歌送给隔壁爱听歌的小姑娘天意,祝她生日快乐,圣诞节快乐。并且想要对她说,谢谢你一直愿意做我唯一的听众。”
那是一首英文歌《白色圣诞节》。我很喜欢,于是发短消息给凌夏谢谢他。凌夏过一会儿又回了:“要是不怕冷也不想睡,晚上十二点开窗听歌。”
我一直等到十二点。
凌夏如约而来,他开着窗在唱歌,雪花一定飘到了他的脸上,可是他的歌声依然是如此的温暖和动听,让我深深地着迷:
当钟声传来耶诞祝福
像宣布一年已经结束
此时意外地收到你的礼物
像风吹乱我平静心湖
信中你说你身在远处
那里的冬天雪花飞舞
你问我是否还是一样幸福
是否也能享受孤独
MerryChristmas我祝福你
你说过你永不再离开我
这圣诞我期待已久
说让我拥有今夜的幸福
MerryChristmas我祝福你
夜空中有重重的烟火
这耶诞我期待已久
请别再走进我的生活
……
我身不由已地跑到阳台上,他正好唱完站起身来,手里握着吉它,雪花飘到他的头发和眉毛上,也一定飘到了我的头发和眉毛上。
“喜欢吗?”他问我。
“凌夏,你可以成为一个歌星。”我由衷地说。
他笑着答我:“三年前,有个女孩也这么对我说。”
“她离开你了,所以你总是唱这些忧伤的歌?”我自作聪明地问。
“嗯。”凌夏说,“快去睡吧,别冻感冒了。把门窗都关好。”
我点头回到房间,给凌夏发去一个短消息:“很愿意,也很幸运,做你唯一的听众,祝你快乐。”
然后,关机,睡觉。
十七岁的第一夜,一样的圣诞节,天上飘着雪,我睡得又香又沉。
第七章 灰姑娘的南瓜马车
〓〓小凡做的电子书〓〓
那一天那一座阳光灿烂的跨海大桥
你说只要一直跑
那一边就是我们的天涯海角
那一夜那一片星光灿烂的白浪滔滔
你说我们很渺小
躲也躲不掉命运的心血来潮——
刘若英《人之初》
寒假到了。
风吹在脸上不再那么凛洌,阳光带点苍白的黄,有不知名的小花怯怯开放。放眼窗外,春天正跃跃欲试。利用寒假的时间,我的长篇小说已经完成了一大半。差的只是一个结尾,我一直在犹豫,是应该给出一个悲剧,还是一个喜剧。
虽说我在悲喜之前举棋不定,但总的说来这是我爱上写作以来感觉最棒的东西,也许是因为有太多自我的成份在里面,我并不急于将他拿出来与人分享。也许应该有一两个人来读读它,但这个人不是叶细细不是于枫当然更不会是妈妈爸爸叔叔什么的。想到这里我的脑子里冒出一个名字来,我有一种奇怪的固执的感觉,感觉他会是我最好的读者,就如同他一直当我是最好的听众一模一样。
那个人,就是我的邻居凌夏。
他回老家过年了,我好多天都没能看到他。
寂寞的阳台的寂寞的深夜让我有些些的不习惯。我们偶尔会有短消息联系,不过也只是互致新春的问候,我并没有问他什么时候会回来,我知道这种问题一旦问出口情况就会或多或少有些变质,那是我所不愿意的,也许,也是凌夏所不愿意的。
我在我的电子日记里写下:我们只是两个寂寞的人,在正确的时间地点相遇,所以互相安慰,仅此而已。
写下这段文字的时候,罗琳进门了,我迅速地关掉了电脑,默默地拿出一大叠数学试卷来。
“春节快乐!”她笑着说,“拿了不少压岁钱吧?”
我笑:“还当我是小孩子?”
“你本来就是小孩子!”罗琳做出酸酸的样子说,“有一天你会知道,再也没有比十七八岁更娇宠的年纪。”
我傻笑,不置可否。
但说实话,对于罗琳我是相当感激的,在她的帮助下,我的数学突飞猛进,期末考试的时候居然进入了全班前十名,这可是我从没取过的好成绩,老丁目光炯炯地看着我说:“继续努力,争取进北大中文系!”
“不敢想。”我说。
“你家隔壁的吴媚不就考上了吗?要给自己多一点信心!”老丁说,“你数学赶上来我真是松了一大口气,不然真不知道怎么跟你叔叔交待!”
不明白她要跟我叔叔交待干什么,真是的!
妈妈待罗琳似上帝,还巴巴地买了减肥胶囊来讨好她,说是自己吃了蛮有效的让她也试试。换成我肯定自尊心吃不消,罗琳却笑眯眯地收起来说:“谢谢,谢谢,我一定试一试,衣服全都穿不上了,正着急呢。”
罗琳走后爸爸就骂妈妈:“减肥药能随便吃吗?你没看到报上说会吃死人,整天瞎搞瞎搞的不知道干什么!”
妈妈一反常态没和爸爸理论,而是委屈地说:“我自己吃了是有效嘛,又没有什么副作用,很贵的,要不是看天意的数学好多了我才舍不得买给她呢。”
我盯着妈妈看,真看不出她所说的“效果”在哪里,再说了,我也不觉得她胖,真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动起减肥的心思来。
罗琳再来的时候妈妈和爸爸正好要到小姨家做客,临走的时候妈妈悄悄对我说:“等罗琳来了一定记得问她有没有效,要是有效,我再送她一盒!”
“一定。”我说。
“在家好好看书。”妈妈说,“我们争取晚饭前回来。”
“哎,不必了。玩得开心!我晚饭自己解决。”
“也行!”自从我成绩上去后,我老妈的心情就好得不像话,她大声地说,“春节这两天也给你老妈放放假,我今天手气要是不错,就多打两圈回来!”
“就你那水平!”我爸直摇头。
老妈歪过头来附在我耳边对我说:“别忘了!”说完,挽着爸爸的手开心地出门了。
一直记得老妈交待的事,所以罗琳一进门我就很三八地问她:“减了没?”
罗琳哈哈笑着坦然地说,“还真吃啊,你妈一片好心,我不收下不太好。”
“呵呵,我妈一定指望今天看到一个林黛玉,看来你要让她失望啦。”
“那就给她看个杨贵妃,她也不亏!”
我笑得什么似的,问她:“你一直都这么胖?”
“十六岁以后才胖的。”罗琳说,“得了一种怪病,要天天吃含激素的药,病好了后就再也瘦不下去。”她掏出她的钱包给我看里面的一张照片,是一张合影,两个很清瘦的小丫头亲亲热热地站在一起,我看来看去,没有一个像罗琳的。
“这个是我。”罗琳指着左边的一个对我说。
我惊讶,简直认不出来!只好指着右边的一个问道:“那她呢?”
“是我的病友。我们同一天入院,得同样的病。我活下来了,结果她死了。”罗琳把钱包收起来说,“伤心的往事不提喽,来来来,我们做习题。”
我轻轻地说:“我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去年也死了,白血病。”
“生命无常哦。不过,活着也不容易。”罗琳把试卷翻开说:“我们对付完高考要对付毕业,对付完毕业要对付工作,对付完工作还要对付各种各样的人际关系,一日一日,永不停歇。”
我笑:“照你这么说,不如死了好?”
“那倒不是,人只有活着才能证明自己。”罗琳说,“比如你现在就可以证明,你的数学还可以学得更好。”
“你在教训我?”我说。
“你叔叔说得一点没错,你真是个敏感的小丫头。”罗琳说,“我可不想教训你什么,我只是觉得,你一直不够快乐,要知道在我十七岁的时候,我每天的快乐就是可以少吃一把药,就这么简单。”
罗琳的话让我羞愧。
或许是真的,自从博文去英国念书后,我就开始戴上了那张冷漠孤独和张惶的面具,直到今天,罗琳毫不留情地当着我的面撕去了它。
等罗琳走后我在电脑里调出了我的小说,这篇只差一个结尾的小说充斥着对人生的不满和对爱情的困惑,那些虚张声势的痛苦此刻让我觉得脸红,我手指一动按下了删除键,可仅仅一分钟后便开始觉得不舍,又赶紧从垃圾推里抢救了回来。
患得患失,无限丢脸。
忽然想念凌夏,还有他的歌。
正想着,门铃响了,门外站着的竟是他。探头探脑地问我说:“你家有电吗?”
“有啊。”我指指开着的电灯。
“那借你家的电笔给我用一下好吗?好久不住在这里,不知道为什么断电了。”
我跑到电视柜底下找出工具箱,可是找来找去竟不认得哪一枝是电笔,只好把整个工具箱搬到他面前说:“喏,要什么自己找吧。”
他很快找出了他想要的,拿到手里对我说:“谢谢,很快就还回来。”
“不用谢。”我说。
他继续把头往里探探说:“爸爸妈妈都不在家吗?”
“是啊。”我说,“走亲戚去了。”
“对呵,年还没过完。”
“嗯,要过完十五才算过完啊。”我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进行完这些无聊的对话后,他走了,我关上了我的门。其实,我应该有很多的话跟他说才对,可是见了他却一句也说不出来了。我正在懊悔的时候门铃又响了,打开门,竟然又是他,把电笔递还给我,讪讪地搓着双手说:“你瞧我这记性,走的时候把总电阐拉掉了,竟然会忘记!”
“你刚到家?”我问他。
“是啊。对了,乐队马上要来我家彩排,要不要来听?我们排了两首新歌。”
“不了。”我艰难地摇摇头。主要是怕我妈又来个半路出击,到时候我可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是啊。”他抓抓头说,“要考试了,你一定很紧张。再见,好好复习哦。”
我坐回书桌看书,书上的字成了飞来飞去的小虫,一个也捉不进眼底。隔壁开始传来音乐声,凌夏他们的彩排显然已经开始了,我跟自己挣扎了许久,最终还是站起身来,走出家门按响了隔壁的门铃。
凌夏开的门,看到是我,他很高兴也有些吃惊,问我说:“怎么,是不是打扰到你看书了?”
“没。”我说,“你改了门窗后声音小多啦。”
“那……”
“听听歌不行吗?”我扬扬眉。
他笑了,朝我做出一个请进的手势。
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地和凌夏他们乐队接触,亲一色的男生,不过都很和气,看得出他们对音乐都有一种近乎于傻气的执着,和凌夏完全是同道中人。
彩排并不是那么好看的,他们排的是一首新歌,常常会磕磕袢袢地停下来,听不到完整的旋律。好几次反复后,凌夏皱着眉说:“不行,感觉始终不对。”
我把桌上的歌词拿过来一看,那首歌的名字叫《春光乍泄》。忍不住脱口说道:王家卫?
凌夏说:“哇,看过?”
“这应该是林夕的词。”我并不正面答他。
“专业。”他点评我。
“我喜欢她的词,每一首都是那么浓,又浓得恰到好处。就像这一首,让你盼望的同时又不得不绝望。”
“说得对。”凌夏很受启发地对乐队说:“再来!”
熟悉的音乐在狭小的屋子里再次轰然响起:
你用眼睛欣赏看得见的漂亮
怎么能相像触摸到的浪漫
一转眼的温暖两个人去分享
够不够填满一个夜晚
一刹那的意乱情迷一辈子都难再寻觅
只怕无限春光来不及去一览无遗
爱情不是一场欢喜激情却像一阵呼吸
难道等得愈久愈美丽才愈有意义
灯光如何昏黄天色怎么灰暗
也不能隐藏赤裸裸的灿烂
每个天亮也有不一样的蔚蓝
又怎么能期盼来日方长
我悄悄地对凌夏竖起大姆指。
一首歌听罢,怕妈妈回来,也不好意思再坐下去,我站起身来说再见。弹键盘的那家伙打趣地说:“再留一会儿么,你在这里我们阿ken特有感觉!”
大家哈哈的笑,我才知道凌夏的英文名竟然叫阿ken。
“不许拿小姑娘开玩笑!”凌夏笑着送我到门口,低声问我说:“今晚来秀水街不?我好多天没演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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