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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妆-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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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黛的通情达理让戴老板又惊讶了一番，心里暗道，这小姑娘心性倒是不错，如果是个好苗子的话，这场比试之后，虽然败了，倒也可以帮一帮她，以后早晚能有一番成就。
这戴老板是三家胭脂铺唯一的一个女老板，在白石镇不少女人心中，她就是那女中豪杰，倒跟一般的古代女性思想有所不同。
这边正说着话，就听见胡德义家的上前走了两步，规规矩矩恭恭敬敬的说了一声：“里长来了！”
里长来的时候本来是笑眯眯的，他就喜欢给人当公证人之类的，显得自己比较德高望重。可是，当看到胡德义家的的旁边站的是戴老板和阿黛的时候，里长的表情一僵，脸色有些难看了。
里长当然认识戴老板，一个住在镇子里，一个在镇子里开铺子，总能见上几面。所以他肯定跟胡德义家的比试的不是戴老板。更何况，他早就听说了这次跟胡德义家的比试的人是一个小丫头。那么，就只可能是挨着站着的阿黛了。
换一个人自然没有关系，可是里长一看到阿黛，立马就想起土匪来袭的那天，县太爷当着他的面夸了这小姑娘。
于是里长纠结了，他认识，陆黛修脸盘头的本事自然是比不上入行多年的整容匠胡德义家的，这场比试，陆黛是输定了！可是，她可是被县太爷夸奖过的人啊，要是她输了，哪天遇上县太爷抱怨两句什么的，他这白石镇的里长还能做下去吗？
心烦意乱的里长竟然脱口而出一句：“要不然今天不比了？”
众人哗然，连陆黛都觉得莫名其妙，还是胡德义家的开口问了出来：“里长，这话是怎么说的？昨天傍晚你不是答应得好好的吗？”
当着大家的面出尔反尔也不好，不注意就威信扫地了。于是里长有些为难的望向陆黛。
陆黛觉得莫名其妙的：“为什么不比？”
“比，比，当然比！”陆黛那本来是个疑问句，可听在里长的耳朵里就成了反问句，当下从善如流的开了口，“在场的众人跟我一起做证人！”心里想着，就是阿黛输了，也不算是他判的了。
☆、第九十三章 妖术
里长不认为阿黛会赢，里长搞不明白阿黛为什么要参加这场比试，里长没法儿在大家都赞成的情况下无故取消这场比试。
于是，在里长的一声令下，这场“小丫头一定输”的比试就这么开始了。
陆黛先是打开齐芳斋的匣子，查看了一下里面的所有胭脂水粉鸭黄什么的，质量都还不错，至少比上次白巧巧家看到的那些要好一点。
然后再看了一下另外一个匣子里面的头钗簪环，都是些极普通的，银白色的支架上面镶嵌着翠绿色的珠子，东西很轻，一看就知道是便宜货。
陆黛不甚在意，然后把自己带来的那些东西都拿了出来，跟齐芳斋的胭脂水粉摆在一起。因为那瓷瓶瓷盒看起来都不怎么精美，所以众人只是瞄了一眼便不再在意，倒是戴老板，若有所思的看了阿黛几眼。
两个小姑娘十三四岁的年纪，脸特别小，还有美人尖，按说这样的长相也算是美女了，可不足之处就在于，皮肤太黑，还很粗糙。花楚楚也是美人尖，比她们两姐妹可好看多了。
陆黛瞅着这巴掌脸和美人尖，立马想起了以前在书上看到的敦煌石窟的飞天壁画，真的很适合梳仙女髻啊！
可是这个朝代这个地方也是以肤白为美的，仙女自然也是皮肤白的仙女更好看。小姑娘实在是长得太黑了！陆黛扭头瞅了一眼胡德义家的，看到她正看着那盒铅华粉出神。
陆黛犯了愁，要是用铅华粉的话，这么黑的小姑娘，涂成贞子那么白都可以。可是，阿黛是打定了主意在大家面前展示自己做的那些 东西。玉簪花棒虽然好，可它重在自然，哪有铅华粉白得彻底！
因为不是新嫁娘，所以也不用开脸。胡德义家的那边已经开始动手了。陆黛却还在这里发呆，人群里窸窸窣窣的开始指指点点。
“那个小姑娘怎么还不动手啊？她果然什么都不会吧！”
“不应该啊，要是什么都不会，烧饼杨家怎么会请她去修脸盘头！”
“烧饼杨家有多抠门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一定是看到这小姑娘收价低。所以不管好赖，就找上她了！”
“不能吧！上次王家那童养媳，听说也是这小丫头修脸盘头的，看起来还不错啊！”
“哎哎哎，别说了，看，她动手了。咦，她往小螺脸上拍的是什么水？”
“我知道我知道，她在云吞面那里摆摊来着，那是纯露。我姐妹买了一瓶，贵是有点儿贵，不过用着挺舒服的，还有清香呢！”
“真的啊！那下次赶集她还出摊吗？我到时候也去看看！”
“应该会的吧……哎，她往小螺脸上糊的是什么东西啊？黑黢黢的。跟池塘里面的淤泥似的，好吓人哦！”
……
陆黛自然也听到了大家的议论，心里觉得好笑的同时，又有些佩服这个小螺，要是是她自己，别人把乱七八糟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往她脸上糊，一定会崩溃的吧！
事实是。小螺从头到尾都非常“专业”，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看起来肃穆得紧，任由阿黛在她脸上作为，就算是鼻子里充斥着中药味，也没见她皱眉还是怎么的。
阿黛观察了好久。终于确定这个小螺是个面瘫！旁边的那个大螺也是一个面瘫！她们的爹娘可真够辛苦的！
因为时间紧迫，虽然里长没有规定比试时间，但自己也不能慢太多啊，再加上小螺也不是易过敏肤质，阿黛就没有给小螺做过敏测试。直接把中药面膜敷在了她脸上。
然后趁着这个时间，陆黛开始给小螺挽发髻。这古代女子有一点好就是，头发都养得乌黑浓密，挽起发髻来那叫一个容易。哪像现代，稍微挽一个花样繁复一点的发髻，就需要加上假发。
仙女髻其实就是百合髻，倒也容易，净发分股盘结，并合叠于头顶，然后用小卡子别紧，再闲闲的插两根流苏簪就好了。
这种发髻最是适合小脸的女孩子，平添一种不食人间烟火而又灵动的感觉。现代播出的那些神话改编的电视剧里面，有好几版的玉兔都是这个发型。
陆黛手上的动作非常快，周围的众人看得惊讶不已。
“原来这小姑娘挽头发挺不错的嘛，可是配上那脸，哎哟！”
“啧啧，她是见小螺皮肤太黑，所以故意全染黑吗？”
“我男人早些年间是跑生意的，他跟我说过，以前跑生意的时候有幸跟王千里同路，说起这世上的奇人异事，王千里告诉过我男人，有一种人，不管男人女人，全身皮肤都是黑色的！”
“哎呀，那小螺不是也要变成那种人吗？”
“这小姑娘到底是要做什么啊！”
“咦，她在跟里长说什么。”
……
里长看着小螺的样子，嘴角也直抽抽，那毕竟是他亲侄女啊！可是人家小螺面不改色，他也不好站出来说什么。现在阿黛忽然找他要一盆清水，他哪里还会耽搁，手一挥，一个壮硕的妇人跑到最近的一户人家家里端来了一盆清水。
陆黛小心翼翼的帮小螺把脸上的药泥都洗掉。
做过面膜的童鞋应该都知道，刚做完面膜洗干净脸的那一会儿，脸上的皮肤会显得白很多，细腻很多。所以，当阿黛帮小螺洗干净脸的时候，围观的人们又震撼了。
听到大家的惊讶声，胡德义家的也抽空看了一眼小螺，见小螺果然比之前白了，心里咯噔一跳，又给大螺的脸上涂上一层铅华粉。
然后陆黛拿出裁眉刀，并没有像胡德义家的那样直接全刮了，而是稍微修了一下。小螺的眉型不错，不需要多做处理。可惜的是，这里没有眼线笔这种东西，不然还可以化一下眼妆，眼妆一化，整个人都不同了。
然后陆黛不急不忙的给小螺脸上抹金盏菊精油，轻轻的用食指和中指指腹给小螺按摩，小螺被按摩得昏昏欲睡，面瘫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接着是拍金盏菊纯露，然后用指甲勾出玉簪花棒里面的香粉，均匀的涂上一层，然后把齐芳斋的铅华粉在小螺的脸上抹上薄薄的一层，再打开自己做的沉香浅色，作为腮红使用。
栀子花的香味是很浓郁的，所以阿黛把沉香浅色一打开，风一吹，靠前围观的不少人都闻到了一股幽香的气味。除了里长，站得最近的就是戴老板了，闻到这栀子花的香味，再看到陆黛手里带些粉色的胭脂，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然后陆黛并没有着急给小螺上唇色，而是用指甲挑了些玉簪花棒的香粉，再挑了些沉香浅色胭脂，在手心使劲的揉捏混合，最后显现出跟皮肤差不多的颜色。虽然阿黛在玉簪花棒外面上了一层铅华粉，但到底是太薄了，小螺皮肤状况不是很好，脸上还有些小坑洼。
阿黛把玉簪花棒里面的香粉和胭脂混合成现在的肤色，是把它们当遮瑕膏来用了。没有遮瑕笔，要处理脸上这些小瑕疵需要极大的耐心，不要慌不要忙，一点一点的修饰。
小螺只感觉到一双手在她脸上蜻蜓点水一样的点来点去，然后拂来拭去。周围围观的人也看不大懂，主要是陆黛站在小螺的正面，挡住了那张脸，具体怎么样了，谁也看不到。倒是胡德义家的那边，差不多要结束了。
胡德义家的也是有两把刷子的，本来把关注放在阿黛这边的人们此时都一脸佩服的看着大螺，嘴里是说不完的赞叹。
“哇，大螺一下子变得好漂亮哦！”
“哎，你看，大螺长那么黑，都能变得这么漂亮，修脸盘头真的好有用！可惜了，我自己没有胡德义家的那个本事，怎么弄都没有她弄出来好看！”
“看来这次胡德义家的赢定了！”
“虽然小姑娘那边的香粉香味有点特别，可胡德义家的用的也很不错啊，老远都能闻到一股香气扑面而来。”
“就是大螺脸上看起来不太光滑，所以咱们平日里还是得注意保养皮肤。”
“也不知道小螺这边还要等多久……小螺真吃亏，分到了小姑娘这边。”
“你看胡德义家的给大螺指甲上蔻丹诶~”
……
陆黛把大家的评价都听在耳朵里，可丝毫没有扭过头去看一眼的*，她只需要一本正经的做好自己的就好了。
等小螺的脸上修饰好了，阿黛又用紫月季胭脂在小螺的额头中间点了一个小圆点，就是现代幼儿园小朋友跳舞的那种。然后又拆了一个玉簪花棒，跟刚刚没用完的那个混在一起，全抹在小螺的脖子上面和耳朵后面了。
最后想了想，没有给小螺指甲染蔻丹，她觉得现在这样已经足够了。于是缓缓的站起身，闪开，露出小螺的脸来。
“嘶……”
叽叽喳喳讨论的众人一下子安静下来，然后阿黛听到有人的吸气声。就连里长，都看呆了。胡德义家的张了张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仿佛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半响，胡德义家的喃喃出两个字来。
妖术！
☆、第九十四章 打！广！告！
胡德义家的这两个字一出口，她自己先脸色一白，明白说错话了，紧紧闭着嘴不敢再说。
在场有人不满，开口替阿黛打抱不平了一句：“自己比不过人家，就说人家的是妖术，有这样的人吗？”
戴老板循着声音望过去，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打抱不平那人，然后轻声笑了一声，道：“这小螺，莫不是仙女变的？”
小螺本来是一张面瘫脸，跟大螺一样。可是现在配上这仙女妆，面瘫脸变成了高冷脸，还真像是九天宫阙里清冷动人的仙女。戴老板的这么一打趣，大家回过神来，赞叹、不可思议、震惊、欣喜、佩服、羡慕等情绪汇聚在一起。
阿黛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笑眯眯的站在一边，一副接受大家检阅的模样。
说实话，阿黛的化妆水平并不是特别厉害，放在现代，根本比不上那些在化妆班经过专业培训的人。可这是古代，又是一个小镇，跟乡野村妇的那点儿化妆水平比，阿黛是厉害得太多了。
“没想到这小丫头真的很厉害哎！”
“哎哟，我家丫头明年春天也该出门了，一定要请这位阿黛姑娘来帮忙修脸盘头，这样子到了婆家，简直太有面子了！”
“没想到小螺居然可以这么好看！”
“我要是也会这本是该多好啊，要是会这本事，我不帮别人修脸盘头，天天早上给自己梳妆！”
“得了吧你，你现在还不是每天早上起来对着水盆子梳妆！啧啧，你家那位，眼珠子恨不得贴在你脸上！”
“话不是这么说的，我要是会这本事，就是年纪大了也不怕了。你不知道，我现在不涂脂抹粉都不敢见人，脸上都是小点子。”
“毕竟年纪在这里摆着嘛！”
“哎哟。这下胡德义家的可是输了，看她怎么跟镇子里其她整容匠交代！”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不管是谁，再想不到这么小一个小姑娘。手艺居然这么好！不知道她每次收多少钱，我也想请她来帮我修脸盘头一次。”
……
里长咳嗽两声，眼睛里有了笑意，对阿黛道：“阿黛姑娘手艺真好，难怪县太爷会亲口夸你了！”
被县太爷夸过的！
众人也不管县太爷到底是夸过阿黛什么，在他们眼里，县太爷已经是很大的官了，被县太爷夸过，不管是为什么夸，那都是极不得了的了。看向阿黛的眼神又多了几分崇拜。
陆黛本来正享受着这良好气氛，心里琢磨着是不是等里长宣布胜负之后再出口宣传一下自己的产品，结果被里长这句话一搅合，呼吸一顿，感觉自己被空气给噎住了。一口气有点上不去下不来的感觉。
里长却没有注意，也不看胡德义家的，转身问众人：“这高低美丑，大家心里也都有一个答案了，全过程大家都看在眼里，结果还需要我来说吗？”
判胜负的时刻到了，众人一阵激动。一开始没有一个人相信陆黛会赢，没想到陆黛赢得这么漂亮，跟大家的预想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反差，反而让大家更加激动了。
“当然是小姑娘赢！”
“一看就是小姑奶本事高，两人根本没法儿比，不在一个水平！”
……
戴老板忽然做了一个手势。让大家安静下来，然后瞅了一眼阿黛，再瞅了一眼脸色难看的胡德义家的，然后对里长笑盈盈的说道：“里长，虽然大家心里都有了一个答案。可里长您是被请来当证人的，这结果还是由您来公布比较正式。”
里长最开始说结果由大家评定，是因为怕陆黛输了，自己说出来得罪了她，现在是陆黛赢了，里长自然也不推辞，笑了两声，摆出一副德高望重的模样：“那我就来宣布了，这场比试，是阿黛姑娘赢了。胡德义家的，你还有什么反对意见吗？”
胡德义家的一下子懵了，准确的说，从看到小螺那张脸的时候，就懵了。现在听到里长问她有没有反对意见，下意识的就喃喃了一句：“怎么会……”
戴老板向前走了两步，正好站在大螺和小螺的正前方，面朝胡德义家的，笑眯眯道：“我也算是半个内行人，怕有人不服，不如由我来说说两边的差距。”
“说一说，戴老板来说一说！”
齐芳斋的女老板，绝对有评头论足的资格。
戴老板换了一副正经的模样，一板一眼的说道：“第一，大螺脸上的粉太厚，可却忽略了脖子上，脸是白了，脖子还是黑的，这未免太不协调；第二，大螺脸上还有一些瑕疵，显得脸蛋看起来不够光滑细腻，这一点完全不如小螺；第三，大螺的眉毛是刮干净重新画的，虽然这是整容匠们惯用的手法，可现在一看，倒不如小螺的眉毛自然，我也是第一次知道画眉是不用把眉毛刮干净的。”
“第四，大螺的发髻繁复，可脸小，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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