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第三电子书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每个人的一生都是一次远行-第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不需要怀疑和犹豫,不需要顾虑和猜测,我跑过去,紧紧拥抱了他。
  为了不引人侧目,木塔画了黑色的眉毛,还用颜料把裸露在外面的皮肤涂成了棕色。颜料的气息从他的皮肤上散发出来,并不刺鼻,而是有股幽幽的薄荷味。
  他跟着我,坐上长途汽车。他抱着他的画架,略有局促,像一个第一次出远门的孩子。我握紧了他的手,窗外金黄色稻田,一片片向后倒退。
  7
  木塔在学校附近租下一间房子,他自己动手粉刷,画画装饰,最后,他在门口挂上一块牌子:画梦的人。
  他还是不愿意卖画。他决定画梦,为那些有可怕梦魇的人画出宁静美好,也为那些有美好梦境的人留下永恒,还为那些一闪而过的瞬间片段,衍生出一幅幅丰富的风景。
  他为我的同学朋友们画,也为附近的小朋友们画,为老人们画,但他不为商人们画。在他的笔下,没有哭泣、黑暗、惶恐,只有美好、饱满、明丽,他用的色彩,多是深深浅浅的蔷薇色。
  他工作认真而辛勤,他说,蓝朵,我希望,有一天,我可以用自己的双手,养活你,以及你的梦。
  他给皮肤涂颜料,但汗水很容易把颜料冲得七零八落,让他看起来面目狰狞,有次还吓哭了两个来画梦的孩子。与此同时,他的皮肤在颜料的腐蚀下,冒出一大片一大片红色的疹子,又痛又痒。
  我用了很大的勇气,终于对他说,木塔,我们得去医院。他想了一个晚上,答应了。 。。

和蔷薇一起沉入水底(5)
在弥漫着消毒水气息的医院走廊里,木塔晕倒了。
  医生解开他的大围巾,摘下他的大帽子,脱掉他的大外套,把他放在病床上,给他打着点滴。他那么苍白安静,像从另一个星球来的孩子,不属于这烦嚣尘世。
  医生说的病名很长很拗口,我试着说了几次都没能忍心把它记住。医生开的药,一大盒一大盒,吃的喝的涂的,还有注射针剂,让我几乎拿不动。
  木塔说,自从父母去世,我很少走出过老街。外面的世界,留给我最深刻的记忆,就是医院的消毒水气息。那种气息,自我记事起,就一直跟随着我。我的童年,几乎是在医院里度过。但是没有用,我的皮肤仍然是白的。
  但是木塔,他接过我手里的水和药丸,一仰头,全都吞进了肚
  子里。他说,蓝朵,为了你,我愿意再努力一次。
  
  8
  颜料让他的皮肤受损严重,他不能再涂颜料了,他戴上围巾和帽子工作,在炎热的夏天里,汗水把帽子和围巾全都湿透。
  他每天进出医院,吞下大把药丸还要接受物理治疗。
  他的画,如他所愿,治疗了很多人的失眠和梦魇。但同样有商人看到了它们的价值和潜力,他们一个个登门而来,巧舌如簧开出高价只为求他几幅画。不要别的,就要他画的蔷薇和向日葵。
  他不答应。
  他的皮肤没有红润起来,却日渐干枯下去。
  有一天,一个戴着眼镜貌似斯文的画商,拿着一组照片,踱到他的小店来,照片上的木塔,脱去了一切伪装,一片苍白地躺在病床上。画商说,给我画画,蔷薇和向日葵,我出钱买,不然,我就把这组照片张贴出去,看谁还敢来找你画梦!
  他还轻蔑地说,不都是画画吗?不都是为了钱吗?替人画梦和画画出售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吗?假清高!
  木塔完全怔住了,他张张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过了好久,他才抱住我,轻声啜泣道,画梦是画给那些需要的人,送画也是送给需要的人,而愿意花重金买画的人,看重的,不一定是蔷薇和向日葵啊!你能明白吗?蓝朵。
  我想我明白。可这尘世间的事,不是明白了,就能应刃而解了。
  木塔不得不提起画笔,为戴眼镜的画商画了玫瑰和向日葵。
  两天后,这两幅画,在一家画廊,标着高价出售,并很快被买走。
  更多的画商、收藏家、记者、艺术青年,涌到木塔的小店门前来,他们来膜拜,来交流,来采访,来求画,他们带着各种各样的目的和私念。甚至还有医生和护士,他们宣称,将用最好的医疗设备和技术,治疗木塔的病,全程免费。
  木塔紧紧关着门窗,用棉花塞住耳朵,他以为,只要他看不见听不到,外面的世界,就不存在。
  9
  这样的日子,没能持续多久。
  一个清晨,木塔告诉我,蓝朵,我已经三天三夜没睡觉了,我不敢睡着也无法睡着。我一闭上眼睛,就看见黑压压的人群,像暴雨前的乌云一样,朝我沉沉地盖过来。蓝朵,我受不了……
  他的梦魇,他自己画不出来,于是无法解脱。
  他不属于这个繁嚣世界,他只属于那条长满苔藓的老街,就算
  以爱的名义,我也不能将他强留在这里。
  我替他收拾行李,说,我送你回去。
  木塔用他卖画和画梦赚来的钱,在学校的附近,买了一间很小很小的阁楼,它小得容不下一张大床,小得摆不下一张宽阔的沙发,小得摆不下一个大大的樟木书架。这些,都是我想要的,都是木塔想要买给我的。
  木塔用小铁桶和上颜料,挥起了画笔。他掂着脚尖,他趴在地上,他一笔一笔地画。大床,蓝色的床单是海底世界,鱼儿和海草自由摇摆,枕头上面有海豚在嬉戏;沙发,沙发上有一片开满繁花的绿草地;书柜,一格一格,摆满我爱看的书:《三国演义》《一个人住的第5年》《诗经》,书柜顶上,还有一只陶瓷瓶,瓶子里,一丛红蔷薇,开得正好。。
  他说,亲爱的,本来我想,让我画的这一切,都成为现实……
  我抱着他,他的皮肤似乎更加苍白透明,身体似乎变得轻盈单薄,他似乎,正在一点点地,变成一个婴儿。
  我们就那样抱着,很久不曾放开。
  我送木塔回到老街的那天,是又一年夏季蔷薇繁盛的时节。
  我没有进去,只是亲眼看见木塔,在我面前,慢慢地、沉重地,关上了那扇班驳的老木门。他把他自己,关在这扇已有百年历史的门里,和这个世界,隔绝开来。
  他说,我再也不会走出这条老街,直到老,甚至死。
  10
  后来呢?后来的时间,我用来读书、做梦、四处旅行,以此来忘记这个叫木塔的男孩。
  再后来我19岁。头发长长,身体健康,宿舍楼下有男孩捧着玫瑰等我。
  我想起了木塔。当我想起他的时候,我才发现,他的一点一滴,我都不曾有丝毫遗忘。
  赶去小镇。可老街不见了,古旧的护城河也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汹涌宽阔的大河,梧桐树也没有了,岸旁新种的柳树正随风轻摆,新建的大马路上,车来车往。
  老人们在河边新建的健身区活动筋骨。我问一个拉吊环的老太太,老街呢?老街去哪里了?
  老太太说,老街?淹啦!旧的护城河太窄,没挡得住洪水啊,
  你看,现在把河修宽了,多好啊,再大的洪水也不怕啦。
  老街上住的人呢?
  老太太说,人啊,大概迁走了吧。
  迁去哪里了?
  不晓得,这些事有政府管,不过,好像也有没来得及迁的,也有死活都不肯迁的,那些就不晓得了。
  那么,木塔,你在哪里呢?木塔,你回答我。还有满院子的蔷薇呢,你们也回答我,从水底下跳出来回答我,可不可以?
  木塔,你曾告诉我,会有一个男人,像你一样爱我,也能让我好好去爱。我相信。可你却忘了告诉我,去哪里才能找到那样的一个人,有如你一般灵巧的十指,苍白的皮肤,清澈的眼神,以及薄荷味一般的亲吻。
  我捡起一块鹅卵石,对着它说了一句话,轻轻投进了河里,托它带给木塔。那句话,我不会说给你们听,我害怕我说出来,它就不灵了,还是让它,和蔷薇们一起沉入水底吧。
  而木塔这个名字,我也不会再提起,因为我知道,我一提起,就会想起他来。
  

剪刀、石头、布(1)

  壹
  这世上有许多神秘浪漫的职业,比如,流星捕捉人,他们夜夜都拿着巨大的网兜,坐在星空下,等待流星降落。这些流星能卖个好价钱,能给需要许愿的人们提供最好的服务。还有吹气球表演人,这不是小丑杂技,而是很神圣的工作:他们情绪低落时,吹不起来气球;而生气时,又会把气球吹破;只有心情好时,吹出来的气球才又大又圆。还有鸟类语言研究者,他们,懂三千多种鸟的语言。
  而我们的故事里,有一个姑娘,她的工作是专为布娃娃缝眼睛。而她自己,五岁那年就看不见了,眼角膜坏死。她从十六岁起,就在家里做代工,她的母亲为布娃娃缝衣裳,她就缝眼睛。她缝了成百上千的眼睛,兔子的眼睛,猫眯的眼睛,小猪的眼睛,小鸟的眼睛,她总是缝得又牢固又准确,那些形状各异的眼睛,都被她的手,仔细地摩挲过。
  但是,她从来没缝过人的眼睛。她希望,有一天,能有人替她缝上一双眼睛。
  姑娘的名字,叫做暮沫。人们都叫她沫沫。她有个姐姐,就是在我的另一篇小说里出现过的,暮微。那个穿黑色裙子的在DISCO跳艳舞的女孩。她是这个家里唯一健康的人,她撑起了整个家。她跳舞赚钱,养家糊口,并专门开了一个户头,定期存进一笔钱,那是要为沫沫做眼角膜手术的。她们已经在省眼科医院排了几年的队。
  沫沫已经十九岁,十九岁的姑娘该有的心思,她都有了。但是没有人来爱她。健康美丽的女子都会遭遇爱情的背叛,谁又能全心爱一个亲吻时连对方嘴唇的颜色都看不到的女孩呢?暮微是这样认为的。而且,男人,并不可靠。这个她深有体会。尽管如此,她也知道,沫沫一直支撑到现在,绝不是海伦凯勒式的力量,而是她希望,也相信,自己总有一天,可以看得见。
  有时候的黄昏,暮微会坐在窗台上,点一支烟,看着街道上,拾荒的老人,瘸了腿的狗,或者渐沉的夕阳,喃喃自语,也许,你还是不要看见的好。
  贰
  这个秋天,天空常常在傍晚呈现出奇异的柠檬黄,透亮的,散发着水果糖的香味。沫沫隐约感到,自己的命运,将要发生某些改变了。
  医院来电话,沫沫的眼角膜有希望了。
  手术进行得很顺利,在等待拆线的日子,天空似乎一直都散发着水果糖的香味。沫沫不停猜想,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眼,会看见什么?姐姐?妈妈?天空?还是窗外的蔷薇花架?她知道那里有一丛蔷薇,那种轻微到无的香味,也被她灵敏的鼻子捕捉到了。
  或者是,那个医生?
  那是一个年轻的男人,声音像*茶,微温,清爽。他俯下身来的时候,她能闻到特别不同于苏打水的气息,那气味她从不曾感觉,却又似曾相识。有些像雨后的草地,有些像新翻的泥土,很舒服,让人微微的陶醉。后来,她才知道,那是须后水的气息,男人特有的气息。每次,这个男人到病房来,脚步声都很轻,轻到不易察觉,但这股气息,清楚地,由远及近地,撩动着沫沫的心。
  拆线那天,男人亲自动手。他的手臂,绕过沫沫的头,一圈一圈,温柔又认真。眼前的光线逐渐变亮,男人的脸,逐渐清晰。他说,恭喜你,恢复良好。他的下巴,泛着微青的光泽。
  十九岁的沫沫,被眼前的下巴,一击即中。
  故事刚刚开始,死党颜色打电话来,女人,我在三峡广场,买了你最爱吃的鸭锁骨。通常这种诱惑我无法抗拒,尽管电视每天都在报告禽流感疫情。我坐在石凳上,一边啃锁骨,一边和她讨论我新写的这个故事。她翻了白眼,笑我,土人!你为什么要让人家一睁开眼就面临这么大的挑战?你以为她睁开眼睛就是为了看到爱情吗?

剪刀、石头、布(2)
我反驳她,当然不是,可你知道你什么时候会爱上一个人吗?沫沫也不知道,恰巧在她睁开眼睛的时候而已!
  她送了我一个更大的白眼。我觉得颜色有些像暮微。
  沫沫注定要爱上这个医生!我坚持。
  他给了她一个世界,因为。
  鲜花、蓝天、白云、石子,男人微青的下巴,修长的手指,洁白的衣裳,一切都真实地呈现在眼前了。
  无论幸福、灾难、美丽、丑陋,我,都会正面直视,决不逃避,沫沫发誓。
  叁
  像初生的婴儿一般。沫沫用了很长的时间来认识世界的华丽和惊奇。而那个年轻的医生,经过颜色的提醒,我想起应该给他一个名字,我决定叫他路程。他每天打电话来询问他病人的情况。他只是在履行一个医生的职责,他有过好几个像沫沫一样的病人。他不可能忽然就爱上眼下这一个,他也没料想自己的生活会因这个女孩而发生某些措手不及的改变。
  但是,沫沫,自从看到路程起,生活就被改变了。
  她迷恋上了他的下巴,下巴上须后水的味道。她迷恋上了他的声音,迷恋上了看书看电视,她也会在黄昏的时候坐在窗台上,看行
  人和车辆,还有迷失的小孩。
  最重要的是,她的梦境,也发生了改变。
  看不见时,她会梦见记忆里残留的花朵、云彩,妈妈的脸,以及五岁那年的天空。而现在,她梦见一个女孩,那女孩,躲在街道的拐弯处,等待什么。然后,一辆白色的汽车开过来了。她箭一般地射了出去,将自己射到了滚滚的车轮底下。她甚至感觉到了破碎的疼痛,温热的鲜血在奔流。那个女孩,仿佛是她自己。
  她睁着眼睛醒来,月亮正在穿越一片鸟状的云朵,她安然无
  恙,躺在自己的床上。
  噩梦而已,她想。那是最初。
  后来,她越来越频繁地梦见这个女孩。她清楚地看到女孩倒在车轮下,像一只白色的大鸟坠落在湿冷的地面。
  她愈加惶恐,害怕入睡,整夜地睁着眼睛。
  她告诉妈妈,妈妈说,是你看太多电视的缘故。她告诉姐姐,姐姐仔细看她的眼睛,说,这么干净的眼睛,不应该看到这些脏东西。
  沫沫被失眠折磨了两个月,眼睛发青,脸色苍白。任何安眠药剂都没有用。她一旦入睡,就会看见躺在车轮下的女孩,开车的是一个男人,女孩临死之前,微笑着对男人说了三个字,但那三个字,在她醒来以后,怎么也想不起。
  
  肆
  生活从来没有这样的恐慌过。
  写到这里的时候,有些难以为继。我预感我的叙述将进入一场冰冷决绝的爱情里。
  颜色正窝在我的沙发里看一部国产电影,年轻女孩,对男人说,我爱你,永远等待你的召唤,就算我死了,听到你喊我,我也会从坟墓里跳出来回应你。颜色看得泪水涟涟。她挂着眼泪对我说,臭女人,死在车轮下的那个女孩,一定深爱撞死她的那个男人。
  不是他撞死她的,她是自杀。
  沫沫决定告诉路程。还有,她的眼睛,因为长时间失眠,开始异样的疼痛。路程很冷静,他说,也许,你可以换个地方睡觉。
  路程的父母有一套旧房子,一直在出租,不久前刚好有人退了租。
  沫沫住了进去。那是一幢老式房子,裸露的红色砖墙被太阳晒得滚烫,爬山虎的藤条四处蔓延。
  似乎有直觉引导,沫沫径直上到二楼B室。小小的客厅,布艺的沙发,暗花的墙纸,天花板中央,悬着一只白色的瓷盆,一丛吊兰,正在开花。 txt小说上传分享

剪刀、石头、布(3)
沫沫对路程说,好奇怪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