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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指流砂-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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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那晚都玩疯了,李雨泽酒量不行,早早的就醉了,后来是吴渊送我回的学校。1(1)一路上我们说说笑笑,他是个真正有风度的男子,俊秀的面庞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透着亲善,不像苏瑾南,时不时就会露出一抹邪邪的笑,也没有苏瑾南的那股痞气和霸道。
吴渊像所有言情小说的男主角一样,彬彬有礼,对我关怀备至,不仅把外套披给我,还在我险些摔倒的时候拉我一把。眼中全是温柔的神情,从来没有一个男子如此看过我,不由有些脸红。
他话不多,可是声音却很好听,柔柔的,是典型的南方人的语气,听着尤其顺耳。
一路行到宿舍楼下,临分别时他才说:“跟你聊天很开心,以后还能找你聊天吗?”我暗喜吴渊中了我的圈套,哪里知道其实是我掉进了吴渊的陷阱。
我和吴渊在一起之后,他才告诉我那晚之所以对我格外照顾,不仅对我有那么一丢丢的好感,更多的却是愧疚,因为那个篮球是被他弄出界的,他还说:“要是当时不砸中你,你今天搞不好就是别人的了。”我每次听到这句话都觉得温暖欢喜,只觉得是一个甜蜜的陷阱,可是我一旦掉下去就彻底沉沦,万劫不复。
直到伊甸园长出第一颗菩提,我们才学会孤寂。认识吴渊之后的我是一生中最快乐最明媚的,我以为他惜我亦如我惜他一样,我以为我们找到了彼此就该是白头的承诺,我以为至少在我死之前我都不会放手,可是当我最后不得不放手的时候我才醒悟,原来这一切从始至终都只是‘我以为’。而他在我心上留下的伤不亚于扬州十日,嘉定三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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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那辆宝马,我算是彻底掉狼堆里了,整个寒假都被苏瑾南霸道的呼来喝去,他一副大爷的样子,动不动就用命令的口气让我跟他去这去那。
我也跟他狡辩过:“要不是你们飙车我能把路堵了吗?”他煞有介事的点点头,说道:“好像确实有点道理,可是关我什么事?从你面前飞过去的又不是我,我可是后来见义勇为还登报表彰的良好市民,你怎么着也得对我心存感激不是。”
‘拖车’从牌桌上探出头讥笑道:“苏瑾南你个败类!你敢说那篇报道不是你让人登上去的?”
“小筐,你敢说你家老头看见报道没对你另眼相待?”苏瑾南一副自鸣得意的样子,我指着他说道:“原来是你搞的鬼!”
拖车不理他,转头问我:“我说你干嘛老叫我‘拖车’?”我忍不住笑道:“你是不知道你那天对着电话指点江山要拖车的样子有多搞笑,活像个非法强拆的包工头。”
一屋子的男男女女全都笑的没了样子,就连‘拖车’带来的女伴也笑得花枝乱颤,一口一个‘拖车’的打趣他,他也不生气,反倒很高兴的样子。
“拖车的女伴怎么那么眼熟?”我看着她好像在哪里见过。苏瑾南问道:“那‘拖车’,你们家杂志放哪?”
小筐也不计较,便摸牌边说:“我也不常过来这边,你要不去楼上找找。”
苏瑾南带着我上了二楼,那别墅是西式简约的装修风格,东西一应俱全,簇新得很,果真不常用。我说:“有钱人就是不一样,没事买那么多房子关阳光,难怪房价那么高,都是你们这些人给炒上去的,害得多少老百姓露宿街头。”
苏瑾南颇不以为然的说:“你当自己是女侠还是侠女啊?自己的事情都搞不定还有功夫替别人操那闲心。”
懒得跟他斗嘴,因为我目前对‘拖车’女伴身份的好奇盖过一切。苏瑾南在一堆杂志里翻了半天,拿出一本扔给我,我打开一看,里面专门开了个板块来介绍‘拖车’的女伴,难怪那么眼熟,原来是最近正红火的女明星江夏,杂志里大力报道她之前在国外影展凭借突破性的演技斩获国际影后头衔,还附有颁奖礼的照片。
照片里她身着香槟金的希腊式礼服,手捧奖座,俨然是女神的气质,而今天见她却是邻家女孩的楚楚动人,年纪轻轻就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难得的是私下没有半点恃才傲物。
我暗自叹服,多优秀的女孩子。苏瑾南坏笑道:“怎么,羡慕嫉妒恨啊?”
我不理他,他继续说:“其实你也不用那么自卑,小心对人生失去希望,虽然你胸是平了点,脾气臭了点,不过总体而言也不算伤眼,你还是应该坚强勇敢的活下去。”我拿杂志拍他:“好色之徒!”他也不生气,抢过杂志仍在一边,说:“古人云‘食色,性也。’”我骂道:“斯文败类!”
“我可不敢说自己斯文,不过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意思说不是对吧?”
我再次懒得理他,叹气道:“这么个水灵灵的姑娘怎么就栽在‘拖车’手里了呢?”苏瑾南轻哼一声:“你怎么知道不是小筐栽江夏手里呢?”
“富家公子哪里来的真情!”我有些不忿,苏瑾南有些悻悻的说:“你是苦情戏看多了吧,年纪不大就成天板着个脸,跟那泡水的木耳差不多,又黑又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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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几何时我哪里知道什么是愁滋味,跟吴渊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能哄得我开怀,即便是再寻常不过的小事都是快乐的。我们手头没什么钱,于是就衍生了一些最省钱的玩法。
记得我感冒好了之后,有一天他约我去逛街,我想着他冒雨来看我,就是感激又是高兴就答应了。逛着逛着就莫名其妙的到了家居商城。
家居城的展台布置的很好,加上各色暖暖的灯光,颇有家的感觉。导购小姐极为热情的上前招呼我们,为我们一一介绍,我们一路走马观花。
“你看那张床。”我兴高采烈的拉着吴渊走到一张欧式复古花纹的双人木床前面,导购小姐笑盈盈的说:“可以试一试的哦。”
我二话不说就躺下了,软软的,真舒服。吴渊也躺了下来,我们侧躺着相视一望,都笑了。导购小姐说:“要是二位打算结婚,这张床可是不错的选择啊,无论是款式还是大小都很适合做婚床。”
我有些难为情,吴渊却笑了,他说:“要是能一直这样躺着该多好,跟你一起。”
我心中早就澎湃千里了,一遍遍提醒自己矜持,要矜持!我看着那张标价牌,笑道:“反正躺一躺又不花钱,多好。”他突然拉住我的手认真地看着我,眼中一贯的干净,继而柔声说道:“我是说真的。”
我那时真的很想哭,不过是喜极而泣。多亏了那张贵的要死的床,我和吴渊成了男女朋友,开始了这段此生难忘的感情,像这样以床为媒的恋爱还能如此清纯,应该是个奇迹吧。
第八章 被奴役了
我和苏瑾南的事情在公司里被传开了,本来这就是办公室文化的一部分,小白领们没什么爱好,对八卦却是一贯忠诚。大老板的态度似乎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连老秦也会时不时的拿我开玩笑,我起初还极力想要撇清关系,可是小李却说这样是欲盖弥彰,于是我也懒得说什么了。
所有人和我一样,对苏瑾南的底细其实都不是很清楚,只不过从他的做派和大老板的反应来看也是个人物。因此,大家对他的兴趣越发浓烈。
“宋甲鱼,上次拖车的时候我不是顺嘴就说要坐庄开局嘛,小筐当真了,现在非要我兑现,你下午出来吧。”苏瑾南在电话里下达命令,我反驳说:“大少爷,我还要建设社会主义,没你那么闲。”他轻笑起来:“就你那小身板能干什么,还不如来凑台子打麻将。”始终拗不过他,只好请了假。
苏瑾南在一个私人会所里订了场子,我跟个乡下土鳖似的跟着他进去。来的都是那天帮忙的人,其实都是认识的,甚至是有点熟了,不认识的只有大家带来的女伴,果然‘拖车’这回又换人了,我意味深长的看了苏瑾南一眼,他讪讪道:“总吃一样东西迟早会腻的嘛,换换口味也是应该的。”我无限鄙夷的瞥了他一眼。
他们麻将梭哈玩得极大,动辄就输掉百万,我对此很是嗤之以鼻。这些费脑子的玩意我向来都不擅长,在电脑上打个麻将也是输多赢少,就算赢了也只是个屁胡,不像他们个个都是麻疯赌神,看不见都知道对方手里有什么牌,自己打出这张会胡哪家,胡几番,一一都在算计之内,若是非要放炮一定会选输得最少的一张。
我只好在边上看着热闹,一时间觉得有些尴尬,各位少爷身边的都是情人,我这么干坐在苏瑾南旁边算什么事啊?他倒是满不在乎,笑得风生水起的收着桌上赢来的筹码,随手又自然的交到我手中,看都不看我一眼就说道:“替我收着。”
‘拖车’是对家,看了看我,又对着苏瑾南满脸深意的笑道:“你开局酬谢八方,结果还什么都被你赢尽了,我们还怎么活啊?”
苏瑾南斜睨我一眼回复‘拖车’:“这是我命中注定该得的。”
‘拖车’看着我手里的筹码:“我看这次的酬神会不作数,瑾南,你至少得再补一次像样的。”苏瑾南一边打出张红中,一边用河南话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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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实真的很不最喜欢这些有钱人的相处方式,好像除了大把钱和曼妙的女郎就没什么好转悠的,我其实也很讨厌现在这样的仇富心理,这种隐隐作祟的情绪会让我显得更加卑微和阴暗。
我不愿意承认,可是不得不说我很怀念过去和吴渊那种干干净净的交往方式,与金钱无关,亦与名利或者其他无关,哪怕是到了最后的最后,我也还是喜欢这样的感觉。
他给我的温柔亦如初夏的阳光,温暖明媚。他会在学校梧桐树叶密闭天空的时候骑着自行车,让我安心的坐在后座上环着他的腰,一圈一圈的载着我在林荫路上徘徊。
他的后背很结实,很宽厚,靠着他有种幼时趴在爸爸背上的安全感。我最爱把头倚在上面,任由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密密匝匝,斑斑点点的洒在我们身上,就算闭着眼也能看见光斑的明灭。有时候他会故意把车把放掉,然后大张着双臂让风灌进T恤,最后涨成风帆。我起初很害怕,他一放手我就紧紧环住他的腰,生怕掉下去,他就越发得意的大笑,我知道他很喜欢我这样依赖他,我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学会去深深依赖一个除父母之外的人,并且那个人是个男人。
他会在冬天太阳最温暖的时候抱着我在干枯的草地上晒太阳,我一直觉得这样的桥段应该会发生在几十年后,地点是老人院,那时我们都是头发闪着银光,满脸皱纹,连牙齿都脱落了,然后他瘪着嘴说:“老伴儿,终于和你一起变老了。”
我当然不会告诉他我的幻想,但是他却将我的头埋在他胸前,温柔的拨弄这着我茸茸的头发,轻声说:“我真的很想和你一起躺在那张贵的要死的床上,一辈子。”
然后我就哭了,这句‘一辈子’说的那么惬意,那么轻易,以至于轻到最后什么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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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上次请假出去打牌的事情,公司里越发关注起我这个实习生,我真的很想对着同事们问一句:“我何德何能?”
苏瑾南在消失了几天之后又奇迹般的出现了。
“你明天应该休息吧?”我看着日历,明天不是周末,不过根据排班我确实休息,很想问他为什么知道,不过想到他从来都神通广大,问也白问,更加不能说不是,只好嗯了一声。“那你明天来我家做饭。”他说的轻松自如,我却石化了:“你没事吧?好端端的玩什么呢?”
“上次打牌的事情小筐说不算数,我就想怎么才算有诚意,最后终于让我想到了,我提供厨房,你负责烹饪,这酬神宴的创意怎么样?”
“糟透了!”
“你不要说你不会做饭!”
“怎么可能,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是少爷的命,我们不自己动手迟早会饿死。”
“那就行了,明天早上我去接你。”说完就把电话挂了,我心说我现在打工住的是租的短期房,又不是在学校,他会知道上哪里接我吗?不过接不到才好呢。
第二天才知道我完全想错了,他一大早在就在我屋子下面狂按喇叭,果然出人意料的效率。
他说佣人已经买了食材回家了,我暗自庆幸他搞不好就是说说玩的,像他那样锦衣玉食的大少爷应该只吃高品质的东西,更何况是待客。结果事实证明我错误理解了他的话,佣人和管家送完东西就撤退了,而他确实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
他认真地说:“小筐他们那些人嘴刁着呢,要是请大厨到家里来做,他们光闻味道就知道是哪家食府的,没办法。其实我也不指望你的手艺有多好,就是图个新鲜嘛。”
真正离谱的事情是,他的家竟然在一个我意想不到的地方——有着苍翠森林的山上,周遭环境长得能做旅游风景区,还是五A级的那种。
第九章 别墅聚会
我估计这里不是常住的地方,没什么人烟。房子是江南建筑的风格,青瓦白墙,占地很大,应该是老房子了,很大的花园里还有流觞曲水,石桥相连,走在青石板铺就的回廊里抬头就能看到满园的奇花异木,有种古色古香的错觉。
天井里种着荷花,不过不是季节,靠着荷花池的围墙都被落地玻璃取代,如果是夏天,应该在房子里就能看见随风舞摆的荷花吧。仰头一方小小的碧云天掠过飞鸟的痕迹,寂静无声。
家具都是古老的款式,和房子相得益彰,墙上的字画和青花瓷器的摆设更添情致。
最妙的是屋子一角竟然有一架颇有年头的织布机,上面还有没织完却已经微微泛黄的白布,这里虽然没人住,可是却时常打扫吧,因为就连白布上面都没有丝毫灰尘的味道。
清风掠过回廊,一盏盏八角宫灯的穗子轻轻摇曳,生怕惊醒什么。
“花落正啼鸦,鸦啼正落花。袖罗垂影瘦,瘦影垂罗袖。风翦一丝红,红丝一翦风。”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会想起这首词。
“宋嘉鱼,你跟我来。”苏瑾南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拉着我就出了房子,屋外是满山的竹子,一条青石板小路穿进竹林,小路两边还有矮矮的篱笆。
“隔一庭修竹,看不出你还挺有情调的。”我故意调侃苏瑾南,他说:“下面风景不错,只是车子开不过去。”
“我说在资本家眼里这应该是个不错的摇钱树,怎么不开发成风景区?”
“这房子其实是我姥爷和姥姥的,不过姥姥去世之后就没人再住在这边了。再说了有钱人拼命赚钱也是想图个安逸,现在这样的安逸怕是再多钱也换不来的。”原来这老房子还有这么一段故事,归隐山林,男耕女织的画面像老照片一样,虽然泛黄发脆,可是却无比厚重起来。
穿过竹林,便是一片碧绿的湖水,有些眼熟的感觉,可是这又不是风景名胜区,我怎么会来过呢?但是当我看见湖边的石碑上‘秀名湖’三个字,我就确定自己并非记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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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渊啊,到底还要走多远?”吴渊拉着我爬山,我走了半天实在走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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