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骚动的乡村-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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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和许正宗什么时候接触的?”袁野转入正题。

  “是他念书回来时,我家田和他田不远,有时干活能碰上,我家盖房子拉了账,小孩爸爸不出去打工,账还不掉,农村田头活又累,小孩大伯只是在犁田打坝时伸把手,平时不好意思老喊他,许正宗看我干活受罪,主动跑过来帮忙。”

  “你们有过那种关系吗?”

  她沉默了,楞了一会,发出蚊子般声音,“有。”

  “第一次什么时候?”

  她在犹豫中挣脱出来,她的叙述像开了闸的河水,一泻而下。 。。

第五十二章  疯狂的落榜生(二)
去年双抢的一天下午,天忽然变了,云彩赶集般挤过来,看情形要下雨,我家田上稻把刚割过,散放未来得及挑,我急得慌,小孩大伯正在挑自家稻把,腾不出手,我摸索郢里就许正宗闲点,他田少,活早干完了,我去叫他,他二话不说,跑到田里帮我扎、帮我挑,连抢是抢,他挑最后一转把子到场地,雨下来,像插竹竿,他让我回去躲雨,光着头将稻把垒好。

  我到家衣服都淋潮了,打了两个喷嚏,婆婆烧一锅水,我洗个澡,换了一套干净衣服,身体才焐过来,天已黢黑,吃晚饭时,我想许正宗忙到一大晚,肯定连晚饭都没顾上煮,我吃过,铲点热饭,炒了个青椒鸡蛋,打伞端盆送过去,他正在家刷锅,他一个人过,邋遢得很,中午吃饭的锅都没刷,我打趣他:“别忙了,赶紧趁热吃饭吧。”

  干体力活的人肯饿,何况他挑了一下午把子,他饿鬼投胎般地咽着,没一会把满满一盆吃个底朝天,我后悔没把剩饭都铲过来,问他:“可要了?”

  他有点难为情,掩饰地说:“菜炒得好香。”

  他端着盆子要刷,我没让,说:“我拿回去,一块儿刷。”

  他和我拉扯,捉住我的手不放,我的脸发臊,说:“放手!”

  他不肯放,呆呆地盯着我脸看,盯得我身上起鸡皮疙瘩,我凶他:“干什么?”

  他傻里吧唧说我长得好看,我说这话等你娶过媳妇和她说,她爱听。他疯劲上来,一把拦腰抱住我,他长得粗实,胳膊就像铁箍一样,抱得我气喘不过来,我以为他开玩笑,想沾点便利,吓他:“门开着,人来了。”

  他嘴上说这么大雨谁来,还是怕人闯进来,弄得脚大脸丑,他把我抱到门口,腾出一只手将门插上,我看他不像玩笑,便说:“我叫人了!”

  “你喊啊!”他晓得我抹不开面子,还心安自得、有恃无恐说,“外面雨这么大,你喊也没人听见。”

  他在我身上挤啊、揉啊,乱摸乱搞,我拼命挣,挣得我一点力气没了,浑身发软,说:“我看你想干什么?”

  他在我耳边老央求:“和我做一次。”

  我不答应,没吱声,他就把我往床上抱,拽我裤子,我怕她把我裤子撕烂,回去给婆婆看见不得了,便解开裤子,他把我全身扒得精光光的,我看逃不过这一劫就不动了,说:“仅这一回。”

  他脱得光溜溜的,扒在我身上,他没做过这事,那东西像烧红的铁棍,在我下身乱戳,我痛得受不住,就叉开腿,他还是瞎捣鼓,急得一头汗,我看他可怜巴巴的,扶他一把,他一进去就丢了,他没得到味道,舍不得让我走,我担心时间长,我婆婆找来,帮着他又做了一回,他这回得逞遂愿了,便放我走,我临走骂他:“没良心,将人家好心当作驴肝肺。”

  我回家时,婆婆犯疑惑,说我呆时间长了,我说人家帮我们挑一下午把子,我看他锅没刷,帮他刷锅,她听我这么说也没话讲。晚上睡觉,我觉得我和他做这丢脸事,对不起我丈夫。我歇很长时间没睬他,看到他,躲得远远的。

  他不死心,偷闲觅空找我搭话,今年开春,他在田上看到我,向我跪着,说对不起我,我说大白天你向我跪着,给人看见,你不嫌臊我还臊。他非让我答应和他讲话,我瞧远处来人了,就允许他了。

  油菜花开了,有一天我在田上除草除晚了,不知怎么被他瞄上,他死皮赖脸缠着我,在田埂上又做了一次;自此他一发不可收,像害馋痨病,越吃越馋,只要看我干活,他就去帮忙,不让他干都不行,得空便缠着我做那事,而且他胆子越来越大,有时候晚上摸我窗子,我不出来,他就敲,有一次,他把我家放在窗下的浓水钵睬烂了,我婆婆没睡,听到动静就出来,他学狗叫跑了,我婆婆看浓水钵是人踩的,回到家喋喋不休地骂:“*不摆尾,牙狗不敢上。”

  上次我小孩爸爸端午回来,婆婆让他带着我一道出去打工,我短逮在她手里,没敢犟嘴,说等早稻收割后出去,我婆婆近一段时间看得我很紧,我到哪儿,她到哪儿,一刻不见我,到处找,他得不上手,在我跟嘀咕,说要除掉这老不死的,我以为他说着玩的,哪晓得他真下了手。

  “都是我作的孽,你看我怎么办?”她无助地看着袁野,眼神充满绝望。

  袁野怕她想不开,走上绝路,说:“事情到这个地步,你也别想不开,目前你帮你婆婆治好伤,如果你还想和你丈夫过日子,你和你丈夫一道出去打工,你婆婆以后和你小孩大伯过。”

  “你丈夫可知道这件事?”袁野问。

  她听拧了,说:“他不晓得。”

  “我说你丈夫可知道你婆婆受伤的事?”

  “我托人送信給他了。”

  袁野录完口供让她签字,她的手战战兢兢,字写得歪歪倒倒,签字捺印后,她眼巴巴地望着他,袁野明白她的意思,说:“你放心,你丈夫不会知道的,你丈夫回来问这事,你说你婆婆和他吵嘴,被他打了,你婆婆老了并不糊涂,她要说早说了,她晓得话出口,你和他儿子日子算过到头。”

  她忐忑不安地出了门,袁野和胡进明作了分工,胡进明带程德芹到医院去找老奶奶问话,袁野领着张侠和程军去逮人,刘建德一听自己在所里看门,急得团团转,袁野也不睬他,上车就走了。

  许正宗躲在堰西村他舅舅家,堰西村是张侠老家,袁野未通知村干部,照直扑过去,车子停在大房郢郢头,袁野他们将他舅舅家前后门一踩,张侠进门打探,许正宗不在家,他去田上替他舅舅摘西瓜,他们马不停蹄奔到郢后田野,看见田上人就问,一个戴草帽的中年男子热心地指着前面的一块瓜田,说:“那就是。”

  袁野顺着他手指方向看,见那块瓜田有三个人正弯腰撅屁股下瓜,他们迅速向瓜田靠拢,许正宗立身擦汗发现了袁野他们一行,他像被惊动的兔子,拿把锯镰刀撒腿就跑,跨阙跃坎,慌不择路,袁野他们跟着他屁股没命地追,一条小河拦住他去路,这家伙蹿进河里,淌水过河,程军跑得快,紧咬着他,脚头收不住,也蹿入河中,害得他一只皮鞋陷在河里,也来不及摸;袁野和张侠从小河窄处一跃而过,看到许正宗跑进湾东村柏郢,一个转打不见了,他们分头找,袁野拔出挂在腰上的*式手枪,奔向东头,他在东头绕了一圈,没发现,忽听西头程军扯着嗓门喊:“在这儿,在这儿。”

  袁野拎着枪向西头迎,见许正宗吭哧吭哧地跑过来,他边跑边回头看,这家伙手中的锯镰刀明刷刷的,袁野伫足打开枪保险,拉簧子弹上膛,向天鸣了一枪,清脆的枪声吓得他一颤,他停下来,见袁野手中黑洞洞的枪口正指着他,他眼睁得老大,眼底泛血丝,他慢慢向袁野靠近,手中的锯镰刀上下砍着,锯镰刀弯弯的,像半个月亮,刀头对着袁野,袁野一时不知怎么应对,开枪打他人,似乎还没到那份上,他随着刀头向后一步一步退,喝道:“你要再往前上,我一枪打死你。”

  许正宗迟疑一下,仿佛在判定袁野敢不敢开枪,脚头停下来,两人像一对公鸡,相互对峙着,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张侠从许正宗身后的屋地框闪出,袁野大声地喝着:“你浑的了,不认识我啊,还不把刀放下。”

  许正宗盯着袁野,眼里射出暴戾、凶悍的目光,那目光像他手上的锯镰刀一样让人心寒,和袁野平时见到的那个憨憨一笑的老革命恍如两人,张侠冷不丁冲上来,一把抓住许正宗那只拿刀的手,许正宗个头不高,长得又壮实,手臂肌肉发达有力,张侠掰不过来他的手,袁野眼看他要挣脱,便冲上去,一手抓住他另一只手,另一只手扣动了扳机,对地开了一枪,“啪!”的一声,许正宗应声跪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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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疯狂的落榜生(三)
我腿断了!” 许正宗痛楚地叫,谁也不搭理他,谁也不停下手中的活,对犯罪嫌疑分子的同情,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袁野他们齐心协力,夺下锯镰刀,将他反铐住,方长长地舒口气。

  袁野握着铐子,往上一提,许正宗像萝卜一样被薅起来,他的一条腿明显软软的,像是不得力,袁野往下一瞧,许正宗左小腿肚的血已洇染长裤,形成日晕般的圈,血珠顺着裤管滴在地上,发紫发黑,袁野有些纳闷,刚才明明向地下开枪,怎么打中他了?况且他们三人六条腿一溜排,能打中他就能打中自己和张侠,他想破脑瓜,脑瓜透出亮,开枪时许正宗正在和他们拧劲,自己手摆了,枪口也摆了,摆得恰如其分,增之一分则射中张侠,减之一分则射中自己,老天开眼,子弹不偏不倚钻进他的小腿肚,背运的人大看见,坏事不能摊到一个人头上,好事也不能让一个人独占,这家伙情场得意,注定战场失意。

  张侠不知从哪儿找了根布条,无师自通,对许正宗实行战场救护,将布条扎在有眼的裤管上,和程军架着他,一歪一晃地走向郢头,如电影镜头里打了败仗的国军。朱春晖开车还算机灵,顺着土路七弯八拐地找到他们,许正宗上车没费工夫,他配合得近乎巴结,刚才他的暴戾、凶悍,像是谁挂在他身上的油瓶,枪响瓶碎,连个碴儿也不见,早知如此,又何必白白浪费袁野的子弹,更用不着风疾火燎地往医院赶,去花让人心痛的银子,为此袁野牙根恨得痒痒的,想上去咬他一口,又怕坏了自家的肠子。

  南岗医院骨科的周医生和袁野烂熟,见他们搀着人下来,而且那人手上比常人多了一副不锈钢的手铐,他猜出他们的来意,周医生仔细查看伤口,袁野说是枪伤,他用剪刀剪开裤管和布条,一个圆溜溜的贯穿枪眼触目惊心,他经过探测,笑呵呵地说:“没事,没伤到骨头。

  许正宗眨了眨眼睛,似乎暗自庆幸,袁野也松了一口气,从骨科溜到医院办公室,抱电话就打,向分管刑侦的张局长汇报,返回骨科,周医生完成了清创,正在给伤口上捻、包裹,等张侠和程军将许正宗架到六号病房,周医生净手接烟,笑着对袁野说:“枪是厉害,洞口不大,里面烧伤面积不小,还算走运,没伤到骨头,一个星期就可拆线。”

  “那你多费心了!”袁野说着客气话。

  “我费心不要紧,倒是你费钱、费神。”周医生看袁野情绪不高,约莫他这回又干了趟折本的买卖。

  “没办法,他要不拿刀砍我,我也不用动枪。”袁野后悔之意溢于言表。

  “和你们玩狠的,找亏吃哦。”周医生倒是明白人,可惜没遇上他,他忙着去接待新来的病人,袁野站在住院部门口,呆呆地吸着烟。

  刑警队张大开车过来,陪同的是纪委的老宋,张大到病房问了案情,老宋顺便掌握开枪的情形,许正宗懂事地说给领导带来麻烦,老宋见开枪没有出格,退出病房放下严肃的面孔,对袁野说:“枪打得不错,打肉不打骨头。”

  张大传达了张局长的指示,“派人将这家伙看好,拆线后送到看守所。”

  他临走笑着对一脸沮丧的袁野说:“袁所,你权当认了个老舅,慢慢伺候着吧!”

  张大和老吴上车一溜烟走了,袁野安排张侠、程军先看着,自己和朱春晖回到所里,胡进明早就从山花医院回来,他告诉袁野老奶奶已转院,袁野自身痒没来得及抓,顾不上她了,说许正宗被自个儿开枪打到医院去了。屋漏偏逢连夜雨,胡进明也是无奈,两人合计着,将联防队员排个班,轮换着看人。

  一个星期后,许正宗伤口拆过线,没人扶他也能勉强下地走了,只是走路还是一忍一忍的,他憨笑着和袁野说:“伤口长新肉,痒痒的。”

  袁野半抿着嘴说:“那玩意不痒吧?”

  他的隐私像玩魔术穿了帮,被人一语道破,神情变得腼腆,袁野也不穷追不舍,客客气气将他转院到看守所,让同样陷于囚禁状态的联防队员获得解放。

  从看守所回来的路上,刘建德忿忿不平地说:“那小媳妇有几分媚劲,他痴人有痴福。”

  程德芹取笑他:“这几天陪他,私下没取取经,要羡慕他,觉得学习领会不够深入,陪他一道蹲号子。”

  刘建德对程德芹的取笑不屑一顾,或者怕和他口舌,影响自己讲话的思路,接着说:“他在病房还问我,老奶奶的媳妇可气他?他还生出真感情来!”

  袁野好奇心被他挑起,问:“你怎么回他话的?”

  “我说你把人家婆婆打成这样,她又不是纸糊住心,怎不生气!嗬,他听我这样说,讲他肚子痛,饭吃不下去;我又哄他,说人家还惦记你,问你伤怎样?他老母鸡吃冰糖,甜在心里头,问我可是真?我说当然是真的,你不吃饭对不住人。他肚子又好了,饭还多吃一碗。”刘建德绘声绘色地说着。

  他的话引得袁野笑出声来,也引出了程德芹一针见血的批判:“你啊!改不掉卖狗皮膏药的德性,就一张嘴,什么人都忽悠。”

  刘建德冒出一句另车上人吃惊的话:“爱得真才爱得深。”

  程德芹立马抢白:“你再和他蹲两天,脑子和他一样成坏水了。”

  袁野回到所里,以为人交了,卷宗交了,可以消停两天,张大队忽然打来电话,说这家伙在看守所表现反常,监管民警怀疑他有精神病,他们带他到淮河市精神病院检查了,医生初步认定他有精神分裂症,估计近几天出报告单,让袁野准备两千元,送他到公安医院强制治疗。袁野一听此话,气不打一处来,可连个出气的地方都找不到,生谁气呢?生精神病人气,除非自己精神出了毛病。

  他将张俊年书记诓到所里,提到钱,书记脸斜嘴歪,像牙痛发作,声音和态度变得含糊不清,又接来许正宗分过家的哥哥,袁野大谈特谈看好自家人,管好自家人的道理,见他们不往钱上认,恫吓利诱齐上,村里出一点,家里出一点,凑了一千块,剩下的一千块袁野对他们不抱希望了,只能找政府,人民政府爱人民嘛,袁野放跑张书记和许正宗的胞兄。

  下午上班时,他溜溜达达到乡政府邹书记办公室,巧的很,汪成新乡长也在他办公室,两人兴致正浓地谈着什么,见袁野过来,他们余兴未了的客气,袁野似乎看到希望,三言两语从他们嘴里套出,邹书记调动文件下了,到建设局担任书记并兼副局长,袁野一边表现出依依不舍,一边恭贺邹书记的升迁,也不忘恭维汪乡长代理书记,随后他汇报了许正宗伤害案,*穿插,他们听得津津有味,最后落实到两千元钱上,汪成新脸上的喜色霍然消失,邹书记倒是一副局外人模样,汪成新气呼呼地说:“这个事,他家要掏钱,他干坏事,乡里掏钱,没这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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