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从1949开始-第1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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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说好说！”

刘福的赌船开业了。与这位大探长名闻香港的超低破案率和超慢的破案速度相比，他这一次的动作可谓是快速之极。张力把主意告诉他还没多久，居然就把船找到，人员也凑齐了，而且直接把消息传到了香港的大街小巷……香港是禁赌的，除了赌马，其他的一律各种赌博都在被禁之列。多年以后，公海赌博的开创者“鬼王”叶汉也只是偷偷地在私底下进行宣传，并不敢直接说自己要开赌船了。因为这明显是在抢夺赌城澳门的赌客资源，而且赌船还会开到香港，所以，很有可能会受到来自澳门和香港的干涉，不得不小心从事。

可是，现在的情况与叶汉那时候不一样。

朝鲜还在打仗，香港和澳门虽然不像战争一开始那样随处都弥漫着一种灭顶之灾的悲观情绪，但总体上也好不到哪儿去。香港治安混乱，到处都是赌场、字花档，虽然没有正式官营的赌场，可赌业的发达程度却并不比澳门差多少。所以，刘福的宣传并没有引起什么香港官方人士的不满，至于澳门，那边还没反应过来呢。而且，乘坐赌船进入公海赌博，这种方式也还是头一次出现在赌业一行，没有人知道这种赌博方式会有什么结果。所以，澳门那边就算有不满，也没有什么理由。而且澳门掌控赌业经营权的几位大佬在香港根本就没有多大势力，刘福本身又是香港势力最大的华人探长，自然没人敢随意招惹。

所以，官方和黑道都没有什么意见，刘福自然一切顺利。

“叔叔，今天的客人挺多啊。咱们肯定能大赚一笔！”

刘福爱钱。开了赌船，今天上船的客人在他眼里都是送钱来的，自然服务的热情周到。而站在他身后一起迎接客人的刘和也是一脸的喜气……刘福对钱财这种东西信不过别人，虽然也同样信不过他这个侄子，可是，总归是自家人，所以还是让他做了赌船的管事。这让一直以来都被关在家里的刘和感到了一阵舒坦。

“嘿嘿，不赚钱老子开什么赌船？”刘福得意地笑了一声，接着又警告道：“呆会儿你他妈的给我注意点儿，少给我暗地里使坏。赌场嘛，要赌得公平，可不能暗地里使坏，要是坏了名声，以后老子的场子可就没人来啦！”

“叔叔你放心。我早就安排下去了，”刘和也是“嘿嘿”地笑着，“今天晚上十二点之前，保证让这些客人都玩儿得舒心得意，等过了十二点，咱们再反上几盘……”

“我刚才说的你当成什么了？你他妈的就不能……哈哈哈，乌龟，你妈了个巴子的，怎么才来？”刘福听到刘和的话，正想训斥几句，可看到不远处走过来的几个人之后，他立即就大笑着迎了上去，脸上的表情要多热情就有多热情。

“哈哈哈，福爷，你可是又胖啦！最近收成不少吧？”

对面领头的是一个留着光头的中年人。脑袋有点儿小，头顶有些尖，可身子却比平常人要宽上好大一号，腿又显得很短，整个儿就好像是一个站起来的乌龟。不过，虽然头小了点儿，这个光头中年人的嗓门却一点儿也不小，看到刘福迎了过来，也赶紧急走了几步，带着手下一起朝刘福作了个揖，一脸的媚笑。

“有什么收成也比不上看到你过来高兴！哈哈……”刘福拍了乌龟的胸膛一巴掌，“最近老子听说你小子他妈的又找了好几个上等货色，窑子的生意越来越好，怎么不见多缴点儿好处费？他妈的老子找你好几天了，净知道躲！”

“小弟哪里敢躲你刘大探长？要找我，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儿？”听到刘福的话，乌龟一阵讪笑：“福爷你又不是不知道，日子越来越不好混，最近他妈出来卖的越来越多，而且上等货还多的是，听说还有不少是学生妹……现在那些有钱人，他妈越有钱就越喜欢嫩的。七十的老色鬼就非得找十五的雏儿，我手里那些都是什么货色您还不知道？哪争得过那些新出道儿的？现在，那些臭娘们儿都快堵得我回不了家了，非得让我给她们清出块地盘儿来做生意。妈的，要是能清，我不早就清了吗？排骨精那王八蛋都快让女人榨干净了，可他也不是好惹的呀。仗着有肥彪撑腰，一直就想抢老子的地盘儿。现在他抢我生意，摆明了想激我先出手……”

“乌龟你个王八蛋，手下没合适的，就让你那几个老婆出来走两趟嘛！”刘和跟了上来，一脸讥笑地对乌龟说道：“你还好意思说排骨精？那王八蛋顶多只是一夜风流，看上的女人玩儿上几回就扔出来接生意了，哪比得了你，一个个全拿回家当老婆。我就不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自己又供不过来，干嘛还要让那些女人守活寡？”

“蒲你老母！老子供不供得过来关你屁事？有本事你也多娶几个老婆瞧瞧，别整天只会仗着福爷的势拉皮条……该不是你压根儿就不行吧？你上回跟老七勾搭上，她可给我说了，你他妈的在床上压根儿就是条死虫子！鼓捣了半天也没见你起来过。”被揭了短，可乌龟却似乎并不在意，反倒转口讽刺起刘和来。

“你他妈的才死虫子……”刘和大怒，挥起拳头就要动手。

“小王八蛋，今天来了这么多客人，你想把他们都赶跑是不是？”刘福恼火地转过头来斥道。

“嘿嘿，这话说的是！”乌龟得意地冷笑了两声，依旧是一脸挑衅：“刘和，别整天老坏福爷的事儿。有本事，咱们挑个时间单挑。老子让你一只手一只脚……你放心，看福爷的面子，我一家不砍死你，顶多就是剁了你那条‘小’虫子，怎么样？”

“闭上你妈的臭嘴！”刘福又转过脸来没好气儿地训道，“想赌钱就赶紧上船。敢跟我在这儿惹事儿，老子扒了你的乌龟壳儿！”

“是，听福爷的！”乌龟弯着腰，温顺地朝刘福躬了躬身，又不屑地看了刘和一眼，带着手下人顺着梯子朝船上走去。而看到他的眼神之后，刘和忍不住又是一阵怒火上涌：

“叔叔，他瞧不起你……”

“你他妈的少给老子丢人，他就瞧得起我了！”刘福瞪了一下眼睛，接着又是一脸的不满：“你上回撬了他老婆，老子丢了好几万才摆平，你他妈的原来根本就没上去马？”

“没有，我怎么能做这种亏本的事儿……”刘和连忙摇头。但凡男人，哪会承人自己不行的？

“真的？”刘福一脸不信。

“当然。那娘们儿最后连床都下不了了！”刘和自我标榜。

“你最好给老子说的是真话。等老子查清了，要是你敢骗我，不用乌龟那王八蛋动手，老子先骟了你个没用的东西！”刘福一脸怒意地说道。

“福SIR，你今天请的这些客人可都不怎么样啊，就不怕惹出什么麻烦来？”

公海赌博，虽然不必交纳赌税，不需政府授权，不受法律限制，不在警方监管范围内，可同样也有着相当的风险，而其中风险最大的一环就是海盗！因为赌船必然随船带着大量的现金，抢劫成功就可以凭空获得一大笔钱。而除此之外，赌船上一般都会有许多身家颇丰的赌客，可以用来索取赎金，所以，如果能够抢劫成功一艘赌船，对海盗们来说，不啻于做成了好几笔乃至好几十大生意。刘福虽然通吃香港，手头的赌船第一次出海也只是打算在靠近香港海域的地区游荡上一晚上。可是，香港陆上治安很坏，水上治安更差。海盗虽然不多，水匪却是一群接着一群，所以，为了保护好赌船上的乘客，他不得不调派了大量的人手。而以刘大探长一向悭吝的性格，自然是可省便省。所以，船上的保安人手大多数都是警察！陈志超便是其中的一员。不过，看到刘福请的这些人中居然有很大一批都是香港能叫得出名号的黑帮头目，以陈志超的胆子也忍不住手心流汗。这帮人可没几个好人，其中有好几个还是有仇的，万一要是在赌桌上闹起来，又砍又杀的，伤到了其他人怎么办？要知道，赌船今天的客人还有不少都是有头有脸的，甚至还有一些英籍高级警官。

“头一天嘛，客人少了不喜庆。放心，这船分上下两层，那些有身份的老子会让他们在上一层的！”刘福自信满满，“有老子在，你们也卖点儿力，再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在船上乱来！”

“我怕是的万一！这些人可没几个是好脾气的！”陈志超苦笑。让他们卖力？香港人有几个不好赌的？香港警察里面又有几个不好赌的？待会儿赌船一开，恐怕他的那些同事就要四面开花……赌去了！

“你去给他们传个话，今天老子开业大吉，谁要是敢惹事儿，直接抓起来扔海里喂鱼！”刘福收敛了笑容，肃声说道。

“真这么说？”陈志超反问道。

“不真说难道还假说啊？你就这么去给他们说，有不听话的，割上几刀扔下去就是……”刘福没再理会他，转头又看向了码头方向。

“割上几刀再扔？”靠，这死胖子果然够狠！陈志超小心翼翼地咽了口唾沫！刘福这可是要拿那些敢在他赌船上闹事儿的家伙喂鲨鱼……这家伙平地胖乎乎一脸的喜性，居然也能这么下这么狠的手。看来以前没少干这种事儿，难敢那些老大都怕他，以后还是得小心点儿啊。陈志超暗暗想着，再转过头，才注意到码头上开来了一辆黑色的宾利，刘福已经一脸兴奋地迎了上去。

“妈的，总算到了！”

“谁啊？”

几步追上刘福，陈志超又开口问道。离得还有点儿远，他的目力还没那么好。

“嘿嘿，老子这艘船的股东！”

“哦！”

难怪这胖子这么热情。原来是张力来了。陈志超放慢脚步跟在刘福身后。赌船的主意是张力给刘福出的，这在黄大仙警署并不是什么秘密。事实上，要不是因为主意是出自张力，刘福还拿不定主意大利么快就把赌船办起来呢。

“可惜了，这家伙好像总是对我有那么一点儿戒心！要不然，请他也帮我出个发财的主意，然后就和娴姐合作一起干，那该多好！”陈志超看着那辆黑色宾利越来越近，心思却禁不住越飞越高，甚至已经超越了大探长，达到了警司的高度。然而，还没等他升到顶儿，黑色宾利后面突然出现了一辆挂着青天白日满地红旗的劳斯莱斯，然后，陈志超，还有走在前面的刘福就惊愕地发现，这辆劳斯莱斯突然加速，然后一头撞向了宾利的车尾……

第204章　生意

“麻烦了！”

眼看着劳斯莱斯一头撞上了宾利的车屁股，刘福只觉得自己的心里猛得一揪。……他不是笨人，在这种场合，敢拿张力的新车开撞的人肯定是有所依仗。可是，这样当着他的面，他又不能不管。尤其是张力还是他请来的贵宾，这么多客人都在，他要是不给张力一个交待，可就丢尽了脸面了。

“福SIR，怎么办？”陈志超同样也被劳斯莱斯的胆大举动给惊呆了。敢这么狠撞张力的车，难道这家伙不知道前段时间美国领事的遭遇？那个叫什么罗伯特的美国佬最后还没启程就被美国政府重新召了回去，前些天还有报纸说那家伙已经被美国政府打发到南太平洋的某些小岛上，说是打算在那儿养老了。怎么现在又冒出了这么个大胆的家伙？

“叫人，给我把那辆车围起来！”刘福也是没办法。他已经看见了劳斯莱斯上的青天白日满地红旗，很显然，张力这个全香港最著名的共产主义倾向者又把台湾那边儿的人给惹着了。可是这种情况下他不管不行啊。白白嫩嫩，仿佛刚出笼的大包子一样的肥脸上早就布满了汗珠。

“真闹不明白。这个张力到底是怎么了，这么能招人？”陈志超也是无奈地感叹了一声，伸手招过来几名便衣，朝着两辆车相撞的地方就冲了过去。而看到他过去之后，刘福却并没有跟着，反而迈步往赌船的方向走去，顺便还伸手招过来一名手下：

“呆会儿你看清楚了，老子如果手指向下，就叫船长立即开船……”

“福SIR，这样不太好吧？”那名手下有些疑惑地问道。福SIR可是警界有名讲义气的，怎么今天客人还没上船，就要先脚底抹油了？

“你管那么多干嘛？叫你去你就去！”刘福瞪起眼珠子训道。

“那，那启航仪式呢？呆会您不是还要在岸上祭妈祖的吗？”如果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把船开到公海上去开赌，惹着那位海神娘娘，给你弄几个小风浪什么的，吃亏的可是大家伙儿。刘福这名手下的祖籍是福建，对妈祖娘娘的信奉几乎刻到了骨子里，闻言忍不住暗暗在心里想道。

“仪个屁的式！呆会儿要是不小心打起来，老子这艘船能不能离岸都还说不好呢。那不是平白地浪费了一天？……”刘福抹了一把头上的虚汗，又道：“那个，让人把香案都搬到船上去，启航之后在船上祭祀！谁要敢不听的，就说是我说的！”

“那好吧。可……”启航之后再祭祀，妈祖会不会高兴喔。虽然心里有疑问，可看着刘福那一副焦急的面孔，那名手下也不敢多问，只是又道：“我们开船，不是把您也要扔在下边？”

“废什么话？老子自然知道该怎么做！快去船上看着！”刘福转过脸，看到已经开始发生争执的事发地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搓了搓手，快步走了过去。

……

“你小子不想活了是不是？妈的，敢拿老子的车开撞，知不知道老子是干什么的？”

朱二蛋很生气。他最近才刚刚学会开车。难得从曾和丰手里把这辆新车的操作权抢过来一回，正开着爽呢，却不料被人捅了菊花儿，虽然没伤着人，可这个气儿却是尤如火山一样猛得爆发了出来。张力还没缓过劲儿来，他就已经抽出腰间的手枪冲了出去。两步来到车屁股后面，也不看看宾利车的伤情，直接就一脚踹碎了劳斯莱斯的车窗，接着麻利地伸进手把车门打开，然后又把劳斯莱斯的司机给揪了出来……当然，威胁的时候，他的手枪也已经指到了对方的脑门儿上。满脸横肉鼓起，比北角那位横肉脸警探郭火石还要凶狠七分。

然而，朱二蛋的气势显然并不能镇慑住对方。枪指在脑门儿上，那司机却是面不敢色，甚至还有闲心从衣服里抽出了一包烟，自己叼了一根儿，接着竟又抽出一根递到了朱二蛋的面前：

“呶，正宗的美国骆驼牌儿，来一根儿？”

“……”朱二蛋怔了一下，“你，你……老子不抽帝国主义的东西！”

“没水准！”那司机撇了他一眼，把烟拿回来，又拿出火机给自己点着，然后“噗”地一口吐了个烟圈儿。

“你们是什么人？”张力和曾和丰此时也走下了车，看到这个场景，也都是忍不住一愣。能在朱二蛋这种杀气腾腾的威吓之下依旧保持镇定，悠悠哉哉地抽香烟的，他们还真没见过几个人。显然，这个司机也不是普通人。

“他是我的司机，怎么，不服气？”劳斯莱斯的后车门也打开了，首先跨步迈出来的就是一个梳着大背头的女人……虽然这个女人的装束确实很男性化，可张力还是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性别。

“不男不女的……你们哪来的？”朱二蛋看了看张力，又看了看这个新出现的女人，瓮声问道。不过问话的时候他却已经把枪收了起来……像他们这种人，直觉是非常灵敏的。他感觉得出，这个女人身边的几个人，包括眼前的这个司机在内，都是跟他们一样的角色。既然如此，又何必拿着枪装什么气势？反正这场合开枪的可能性几乎就是等于零，他朱大连长能感觉得出来。

“你就是姓张的手下那个有名的猪蛋吧？”孔令俊不屑地扫了一眼朱二蛋，拍了拍车身：“你脑子里装的全是猪屎是不是？没看到姑奶奶车上的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