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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神休书-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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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看过自己心爱的人投入别人的怀抱里吗？明明是你冒着生命危险在兽口中将她抢下，她却要你用自己的性命去做她心目中所谓英雄的人肉盾牌！”理疯狂地又踢了我一脚，像是要把对星冕的愤怨全发泄在我身上。我努力地想爬起来，无奈身体根本不听使唤，翅膀也被地上的石子硌得生疼，像是要折断一般。
“英雄，她只爱英雄，这个世界的人都只看中英雄！没有强大的力量是错吗？没有强大的力量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投到别人的怀抱里，被人嫌弃却还继续纠缠不清吗！”
“你知道我当年冒险的时候，对于一些不能带走的奇珍异宝是如何处理的吗？”理原本疯狂至极的神情忽然收敛起，嘴角边转而浮起一丝笑容。他蹲下身，轻轻抽出我手中的匕首，自顾自把玩了一番，募然将其掷出，钉住了一只正巧跳过的野兔。
“如果不能活着带走的话，就全部杀死，做成标本带回来或者就地烧掉。”理轻声道，“我得不到的东西，谁也别想得到。”
“你的意思是，如果洛菲公主不肯从你，你就会杀了她，对不对？”我又咳出一口血来，捂着胸口费力地喘息着。
“我怎么会杀她？”理笑道，“她喜欢英雄，我就给她一个英雄。所以我要做的不是杀掉她，而是——杀了你。”
“现在整个遗忘大陆都知道，出卖碧瑛国的人是你。要为洛菲的父兄报仇，哪里还会有比杀你更快捷的方式？其实我本来是没打算把罪责推到你身上的，要怪就怪你命不好，得罪了魔主大人。”
理从已经没气儿的野兔身上一把抽出匕首，用我的长袍擦了擦凝在上面的血迹，又拾起他自己的金丝眼镜戴上，整了整自己的衣冠。
此时的理脸上再无一丝疯狂神色，整个人看上去好一副翩翩君子的儒雅风貌。可是我只看到了他儒雅外表下的那颗正在腐烂的墨黑心脏。
理居然是这样的人……
理竟然是这样的人……
我身边的每一个人，原来都有着他的两面性。表面上人畜无害，内地里阴险毒辣。星冕是这样，理也是这样，就连直率乐天的罗凌，想必也有着他不为人知的一面吧。
连我自己都有着不曾出口的秘密，又有何资格去要求别人？可是，我好不甘心……
就这样死在这里，成为理讨好洛菲公主的器具，我真的好不甘心……
“对了。”在把匕首触近我脖颈的时候，理状似不经意地说道，“前几**逃走的时候，星冕曾来拜托我用定位盘查一下你所在的位置。我告诉他，你被飓风卷到了魔之域的亵渎之地。”
亵渎之地，魔之域……“你要他去魔之神殿找我！”我闻言不由大惊失色，心里的愤意又升了一层，怒吼道，“你害我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如此迫害星冕？”
“他已经有了你，为何还要去招惹洛菲？”理冷冷道，匕首毫不迟疑地猛扎在我脖颈的大动脉上。身为传奇法师尤加法利的后人，理自然对人体构造的研究也是颇为透彻的，所扎的位置精准无比，完全可以在一击之下便置人于死地。
可惜这一回，理失算了。
我的身体外部毕竟还有着一层防护膜在。虽然对摔摔打打的内伤作为不大，但外部的伤害只要不是虚魂剑这般的变态武器，基本上还是能防得下来的。
很可惜的是，这柄匕首不过是我在集市上买来的地摊货，根本没有削铁如泥的功效，自然也没能奈何过覆盖在我身体上的那一层防护膜。
趁着理发愣之际，我猛然双手撑地直起身体，迅速滚到了旁边，翅膀一拍身体腾空而起。理见状不由一惊，掌心中逐渐凝起一团蓝色的光球。我不给他释放魔法的机会，用力扇动翅膀向高空中飞去。
理的光球没能掷中我，大概是他没带来什么趁手的工具，也或者他觉得有是非果在，既然被我逃掉，能捉回来的机会并不大，反正理最后并没有来追我，而是转身回去了。
我忍着剧烈的痛楚歪歪斜斜地飞着，身体好几次险些撞到树上。最后终于实在提不起力气，向下坠去，亏得是非果及时变成了飞毯接住我，否则我现在早已是孤魂一条了。
我迷迷糊糊地躺在飞毯上，任由它载着我飞，也管不得东北西南了。不知飞了多久，我感觉是非果似乎在向下降落，周围吵吵嚷嚷地响起了人声。
“怎么又是这个死丫头！”
“还嫌害城主害得不够惨吗！”
隐隐约约听到了这么几声咒骂，我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人抬起来四处地搬来搬去，中途似乎还有几个泄私愤的狠掐了我胳膊几把。又有为我包裹伤口的，灌药的，动作都粗暴的很，纱布总是缠得我呼吸不畅，药汁也经常洒我一身。但即便如此，我的身体还是在逐渐好转，也终于有力气睁开眼睛，打量周围那熟悉的一切。
呼，果然是这里。
迷踪城。
但我并没有看到俊逸温柔的境，出现在我面前的只有一群神色不耐的兽人和魔族人下属。
“如果身体好转，你就可以滚了。”一个体态剽悍的半兽人冷冰冰地道，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城主大人临去前嘱咐过我们见到你要好生关照，我们也算不辱使命。以后你若是要死，拜托请不要跑到迷踪城来死，我们会很困扰的。”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是非果为何会带我来这里，其实我是真的没有想过要麻烦他们，哪有人愿意被厌恶自己的人帮助的？
不过……
“你们说境走了，他去哪里了？”
“还能去哪里，当然是被魔主打入炼狱鬼牢了！”半兽人怒喝道，“要不是因为你，我们的城主大人怎么会三番五次惹得魔主发怒而被数次降罪！这一回甚至……”
“住嘴！你是想违抗城主大人的命令吗？”一个金色瞳孔的魔族人大声喝住了半兽人未完的话，转身对我行了一礼，语气恭敬脸上却带着满满的不屑地对我说道，“如果夏小姐身体无恙，还请早日启程吧。迷踪城向来不留外人。”
“这几日打扰各位了。”我叹了口气，挣扎着起身唤来是非果。金瞳男子表面上客气了几句，装作没有看到我跌跌撞撞的样子，吩咐一个小厮送我出城。我想探问一下境的情况，却被金瞳男子不冷不热地绕开了话题，只得摆摆手拒绝他的好意，自己乘上是非果离开了迷踪城。
他不告诉我没关系，毕竟还有无所不晓的醒事本在这里。
一番询问过后我才得知，原来境早在为我和星冕取得蝴蝶香之后就已被魔主囚禁。
难道是因为境曾多次助我，才会遭到如此无妄之灾吗？
望北，你为何这般憎恨我，如果要取我的命，你自来取便是，为何要千方百计地迫害我周边的人！
星冕也在你手里吧。罢了，罢了。说到底，一切琐事的根源还不都是因为我！
你不就是想要逼迫我，前往魔之神殿吗？
想要我的命也好，有着其它古怪的目的也好。望北，一直以来我都是逃避者你生存，我自知并没有能与你对抗的力量，但这一回，我倒要闯一闯！
望北，算你狠！
因为你已经把我逼到无路可走了。
第五卷 六道篇 轮回万象 第九十六章 知本者的代价
第九十六章 知本者的代价
令我意外的是，就在我准备出发前往魔之域的时候，却在迷踪城的外面遇到了罗凌。
我看到他的时候，他正牵着一头白色的魇马，站在远处怔怔地望着我。
虽然模样上有着很大的差距，虽然我最开始以为那只是个不认识的陌生大叔，但我最后还是认出了他。
此时的罗凌，已经不是那个有着一双璀璨蓝眼，意气风发的金发少年了。他的身量足足高出了我一头，先前象阳光一样金灿灿的长发变得暗黄，原本光洁的下巴生出了细细密密的胡茬，脸上散布着好几道稀稀拉拉的刀伤，颧骨更高，眼眶也变深了。
如果说之前的罗凌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郎，那么如今的他就是个三十左右岁的中年人。但重要的是——才不过短短几天，罗凌的年纪变化怎会如此之大？
我扬手叫他过来。罗凌沉默着注视了我一会儿，牵着马慢慢走了过来。
模样变了，罗凌的性格似乎也跟着变化了一大截。他不再如之前那样活泼爱笑，脸上始终凝着一层浓重的阴云。我以为他是因为碧瑛国的事在怀疑我，才要开口解释，罗凌却先出言道：“星冕去魔之域了。”
噢，他说的是这个。“这件事情我知道，是理……”
“我没有拦他。”罗凌继续道。
总感觉他的话里好像还有话，但我实在搞不清他要表达的到底是什么。想听他继续说，素来八卦的罗凌却开始闭口不言，我只好又问道：
“你怎么在这里？”
“找你。”罗凌低声道。“前几**一直漂泊不定，难以寻觅。我算到你今日会出现在迷踪城，便赶来了。”
算到？“难道你懂得玄黄卜卦之术？”我闻言不禁大惊，罗凌苦笑一声道：
“在一起呆了也有些日子，原来你至今还不了解‘知本者’的内在能力。”
“什么能力？”
罗凌无奈地看了看我，想要开口，却又摇头叹了口气。我埋怨他不该把话说到一半徒惹人心急，于是罗凌开口问我，还记不记得家里那只名叫小贝的狗。
他很成功地一语惊人。我千方百计隐瞒的身世秘密，竟然就这么被一个认识才不过数十日的家伙给一语揭穿了。
“这就是我家族的传承力量，我们可以了解一切事物的究极根源，谓之‘知本’。”
“啊？那你岂不是天下之事无所不晓了？”居然会有这么变态的能力，都快赶得上醒事本了！
“哪里有那么便宜的事。”罗凌叹了口气，“身为凡人，窥探天机是会遭天谴的。身为一个‘知本者’，如果想要动用能力，每动用一次都会付出极为昂贵的代价。”
“什么样的代价？”我奇怪道。总不可能是要钱吧？
“每通晓一事，必将献出五年寿命。”
“啊，那你现在的模样就是——”我惊讶地张大了嘴，罗凌轻轻点头，同时用双手撑住了我的肩膀，沉声道：
“夏，不要去，你会送命。”
如果是以前的罗凌，这样的动作做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充其量挨上我几拳头并被我一脚踹出去。但现在的罗凌身材高大，相貌老成，一双暗沉的蓝眼紧盯着我的眸子，脸上隐约可见风霜袭痕与刀剑划过的未愈合的伤。一瞬间我只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似乎并不是曾一起冒险过的同伴，而是个电视剧里常出现的半路钻出的劫道土匪。
罗凌大概是看出我神色有异，悻悻地放开了我，摸着自己的脸背过身去沉默不语。我隐约感觉到自己的态度伤害到了他，赶忙道歉，罗凌却摆摆手，神色落寞地强挤出笑颜说没有关系。
我想起当初在碧瑛国的时候，罗凌一脸认真地说喜欢我的神情。当时他对我说的这样一句话：
就这一次，请让我喜欢你吧。
当时我只认为他在矫情，现在想起来才觉得，难道他那时候就知道，自己的少年时光已不久矣了吗？
“你不用自责。”罗凌强笑道，“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难看得很……只是你要听我一句，不要去魔之神殿。你真的会送命的。”
“我怎会不知，但我不能放着星冕不管啊……”我微微叹气，缓步上前拂去罗凌脸上的一片灰屑，轻声道，“我只是不太习惯而已，你不难看的。我们的罗凌可是最有女人缘的大帅哥啊！”
罗凌淡淡一笑，摸了摸我的头发道：“帅哥是谈不上了，我只感觉我现在像是你爸。”
“找死！”我闻言大怒，意识到这厮是在占我便宜，拳头立即挥了上去。罗凌想躲，没躲开，被我一拳捣在眼睛上，当即成了半只熊猫。
我动完手也有点后悔，觉得自己做的过分了些。罗凌倒是没有多说什么，捂着眼睛继续劝导我不要去魔之神殿，我坚定地告诉他，就算是为了我声誉着想，我也必去不可。罗凌冷冷道恐怕你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星冕吧，我想说不是，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作声。
我怕万一我说的话与内心不符而被是非果揭穿的话，我会无地自容的。
我和罗凌彼此相对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罗凌开了口，沉闷地道：
“一定要去的话，就再等一天吧。今天晚上，我给你算一算。”
“不不，你怎么可以用自己的寿命为我……”我慌得不知说什么好，急急忙忙地道，“我有可以帮助我提点的宝物的！”
“你是在说天地鉴吗？”罗凌冷冷一笑，轻飘飘地瞥了一眼我揣着醒事本的胸口处，淡淡道，“你觉得那个家伙能告诉你多少东西？”
天地鉴？
呃，他说的是醒事本吧。叫醒事本叫得顺口，我都快忘了这家伙还有一个满正式的学名了。
“它跟随你来到这个世界，只是为了让你能顺利完成你的任务。夏，你要记住，它是为了任务来的，而并非是为了你本身！”
我只觉心神一震，待要开口说些什么为醒事本辩驳一下，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正迷茫间忽觉怀里的醒事本骤然滚烫，像是变成了一块烙铁，烫得我险些蹦起来，赶忙将其拿出来翻开，发现纸页上写着这样一行巨大的黑体字：
告诉那个臭小子，少管闲事！
汗，醒事本又生气了。我赶紧安抚了它几句，并把它的话向罗凌转述了一遍。罗凌听后淡淡一笑，没说什么，示意我把本子重新揣到怀里。我对罗凌解释说毕竟有醒事本在，大多数东西我都是能了解的，而且就算是有一些不知道的事情，也不想让朋友用寿命去换。况且……
况且后面的东西我并没有说，只是在心里想：你丫现在都三十岁多了，要是再动用几次能力干脆就入土为安了，我岂不就成了杀人犯？
“我的命是你救的，为你奉献出寿命又有什么不可以？”罗凌淡然道，“难道你不想知道你在魔之神殿内所将要经历的遭遇吗？只要我事先为你预算出来，你就可以避开许多隐藏的危机！”
“我当然想知道，但我更不想用同伴的宝贵生命，去换得一点点无聊的冷冰冰的资料！罗凌，我知道你想帮助我，但我不需要你的所谓帮忙，如果你当初真的有心助我，又为何没有去阻拦星冕？”
“我……”罗凌张嘴想说些什么，又悻悻地停了口。我有点儿不忍，又怕他会继续不依不饶地要为我预算前路，索性坏人当到底，一连串地攻击道：“你怕死，所以自己逃了回来，想带我走。见我不走，才假意要帮我预知资料，想要吓住我，让我不敢去魔之域，对不对！可是你想过没有，你现在的面貌已经是个过了而立之年的中年人了，你要拿什么去让我喜欢上你？”
罗凌面目惊愕，显然是没想到我把他的好意歪曲得乱七八糟。由于我已经在心里对是非果下好了一些不显形的变身指令，故此身体外部也没有什么明显的形态变化。眼看着罗凌神色越来越颓然，我知道自己在他心里营造坏印象的目的已经差不多达到，便猛然跳上是非果飞毯，冲罗凌大喝道：
“你如果不能帮助我杀了魔主夜魂洗刷冤屈，就还是少来管我的闲事为好！我再怎么弱，也要比你强上千倍百倍！”
当我坐上飞毯上疾驰而走的时候，我看到罗凌牵着白马在下面怔怔地抬头望着我。他的目光里满含着说不清的忧伤，满布刀痕的脸上萦满了落寞。
他是一个曾经那样帅气可爱的少年，有着如最澈晴的碧空般波光潋滟的眸子。他的黄灿灿的金发曾经比阳光还要耀眼。
曾经的风流少年，曾经的俊逸少年，却在弹指一挥间，容颜不再，青春不再。
是命运的捉弄，还是生存的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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