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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得香魂住:香露-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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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凯旋根本弄不明白自己真正的心态。
他止住笑声,大口喘息着解说:“不是我在笑,是公孙阏,公孙阏在笑。”
“你?”
“第一次见识到这一幕的时候,我还是个刚不穿开裆裤的孩子,场地当然不会在古战场,而是我们大院儿戏剧排练的大舞台。是彩排。后来我知道,这出戏剧的名字叫《伐子都》,在面对外敌的战场上,副元帅公孙阏,也就是子都,他借参见元帅之机暗袖冷箭,乘元帅颖考叔不备射死了他,冒功班师,子都回朝以后备受良心谴责而至精神恍惚,抬头便能撞见颖考叔头戴黑色面纱对他追命索魂,最后,*身亡。据我父亲说,郑国*许国的历史上,确有其事呢。”
“有这种戏?”
“嗯。戏就是讲故事,正德行,正人心。嗨——不过,颖考叔头戴黑色面纱追命索魂,随时都可能自己冒出来!”李凯旋瞪大了眼睛看着秀秀身后。
“好,好吓人!”
“你也感觉到害怕了?”李凯旋追问:“真的很害怕”?
“干了坏事,肯定会心虚的。”
其实,颖考叔的戏剧形象,就是李凯旋自出生以后大脑里记忆下的第一项对人性的恐惧,也许正是从那时候起,李凯旋认识了“罪”。”
看着秀秀似乎在心虚,李凯旋忽然感到十分懊丧。我李凯旋到底在胡扯些什么?刚才,就在刚才,我李凯旋拖着一个不爱的女人,到底干了些什么?
吃了晚饭,秀秀悄无声息地收拾碗筷,收拾妥当之后,她退到了门口。李凯旋知道她此刻是在向他示意,要走了。
李凯旋不说话,他再次感觉到孤单,他不想再见到颖考叔的灵魂,不能放她走。李凯旋朝她走过去,一只手把牢了门框,伸出另一只手抓住秀秀的手,拽着她后退……
鸡已经叫过三遍,再耽下去,天恐怕快亮了,李凯旋仍舍不得离开秀秀深处。
这夜,李凯旋睡睡醒醒。清醒的时候一直爬在秀秀身上运动,即便身体乏累,仍感觉处于勃 起状态。
都说夜是迷茫的。正如坠落在这迷茫中的李凯旋,在如此一个不知归去来兮的夜,释放了情欲,得到了不能足满的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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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只绘着脆生生蓝花边的大海碗,盛满岗尖岗尖的白面皮煮饺子,端上饭桌子,尽管天气温吞吞的,仍旧腾腾地冒升起几缕刚出锅的白热气,逗引人的食欲。
秀秀奶奶一见着这大海碗,老眼不禁不由地淌下了浑浊的两行老泪,她抻起衣襟紧抹,抹了又抹,再开口时便先是一叹:“哎——秀秀虚岁十七了,这蓝花大海碗倒有十五年没上过桌子了呀!今天后生仔来了,家里总算又见到男丁!”
老太太睹物思亲,感慨汹涌。李凯旋懵懵懂懂,不知道如何应对是好,低低地叫了声:“奶奶”,秀秀奶奶自知失态,她满意地看着一脸认真的李凯旋,摇了摇那只布列老筋和老年斑的粗糙老手。
秀秀盛好了饺子并没进屋来坐,她应着奶奶的嘱咐,端上十几个回自己房间去吃了。
秀秀奶奶的话进入了正题:“秀秀他爸叫阿福。阿福活着的时候是咱们乌有村的大队会计。阿福命苦啊,他几岁大的时候正闹日本。阿福他爹是这村子里读过书的人,记得那年山外头闹肺病,他出了门又回来了,在家闲着没事干,堂兄弟们起着哄去看赌牌九,谁料想日本人那天抓赌,把看赌的和真赌的人一窝都端了去,阿福他爹死不承认自己赌钱,连惊带吓挨了重打,他平时就胆子小,放回来一病不起,没撑过两月,就没了。”
“哦——”
“我儿阿福,他聪明啊。过日子总要有钱有粮才能过,他爹走的时候给我们娘们留下了俩可怜的钱,还有靠天收成不了的十几亩薄地,我们孤儿寡母不敢乱花钱,挨着清苦的日子,要说阿福那会儿也没跟先生念过几年学,倒能写的一手好毛笔字,打得一手好珠算呢。秀秀珠算这点儿双手珠算的本事像她死去的爹,当奶奶的人,只盼望着她将来能过得强些。”
学校要求开珠算课,田锦秀就是别的老师推荐了来的。
“没想到阿福没福不算,还像他爹一样命短呀。我们母子相依为命,好不容易熬到阿福十九岁,应了他自己的心思,娶了个挺俊的媳妇,早先的土地早就归了公,小两口张罗着垦荒肥地又盖房子,可着劲奔日子,看着小俩口日子过得蒸蒸的,我跟着高兴啊,第二年,石榴怀孕生了秀秀,添人进口,全家都乐呵。来年,超英赶美大炼钢铁,大伙儿都得到山里采石炼钢,秋收下来交了库,剩下的扣去种子以后,不够吃半年的。那一年啊,全村子六百多口人,只有半年口粮,难办啊,说这话犯错误,可奶奶没说假,有帐本在。”
“有村里那时候的账本?能给我看看吗?”
“能,怎么不能。没了阿福以后,为了留下几个字儿作念想,也算他来人世转过一遭,才没一把火烧了。”说着,秀秀奶奶回身,从炕被子底下翻找了一阵子,果然从垫在最下面的草褥子上找出来个旧本子,倒手递给李凯旋。
这册子并不是常见的统一格式的标准记账本。它只是一个32开暗紫红色硬封的日记本,虽说外观老旧残损,倒也看得出来,当初质地不错。封面上几束花草设色清雅,之外还有一行四字:百花齐放。
执册在手,李凯旋心里疑惑,不知道这样的一个日记本是否就是大跃进时期乌有村村真正的账本,或者只是秀秀父亲其时的个人记载,李凯旋联想到母亲曾经多次说过“亩产过万”。
陈旧与破损,还原历史的真实记忆。
或许,此刻李凯旋脸上凸现出来的郑重让秀秀奶奶暂时没话可说,她注视表情严肃的李凯旋翻开日记本的封面。 。 想看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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泛黄的纸张上,字迹清晰。内封页上豁然盖着一个红色的“奖”字,侧旁,则是手写的名字“田阿福”,旁边盖着阿福的一个私人方印。
“奶奶,这是哪儿发的奖品?”
“不记得了。”秀秀奶奶认真地摇了摇头。李凯旋研究似的翻转,外封底没有任何字迹,于是,拧着眉头打开封底的内页,下方印刷着“天津市公私合营第二制本厂”。
日记本内页的确记录着很多数据。李凯旋正式地翻到第一页,绿色碎花边的留言书写匡,寥寥数行劲逸端正的钢笔字:杂花异香迎风飘,鲜花争蝶多逍遥,不幸天降暴风雨,花垂蝶x(字迹模糊看不清楚)情意消。
4月3号。
这样的写法让李凯旋感到意外,他不明白,按秀秀奶奶所讲,秀秀的父亲只是一个读过几年书的山民,在这偏远的狭地,又怎么会生出这样的感慨。李凯旋赶紧再翻一页,红色的书写匡内同样有着数行钢笔字迹:
让我们青春的熊熊烈火
燃烧在祖国社会主义原野
发挥更大的创造
建设我们更美好的祖国。
虽是第二页,落款却写着3月。
如此豪语,令李凯旋感动!旧日的本子记载着的不仅是数字,还生动地刻画出了一位山区父辈曾经绚丽的青春思想。
一页破旧的泛黄纸滑落,掉在土炕沿上,李凯旋忙捡起来,竟是一张1961年8月签发的迁移证,右下角盖着市公安局和当地派出所的红章,左侧半枚市公安局红章压逢,被迁移人姓钱,1918年出生,迁移原因栏目内填写着“下放”。
秀秀奶奶竟紧张了,指着本子插话:“这个,恐怕会惹了事犯错误吧?”
“怎么?”
“据说这个人是国民党的军官,来了半年不到,失踪了。”
“死了?”
“不知道,没人知道他怎么忽然没了。他在这里又没根没底,没人追问,就像秋末掉的黄叶子。”
李凯旋不想让老人家担忧,合起日记本。然而,好奇心驱使,他舍不得就这么把日记本还给秀秀奶奶,想了想,商量着说:“奶奶,不知道那时候村里是不是就是这样记帐的。按道理,这不应该是正式的账本,我想留着以后看看,能允许我带回学校去吗?”
秀秀奶奶看看李凯旋,又看看旧本子,迟疑着。
“奶奶放心,您是知道的,我是革命干部子弟,根正苗红,村子里没人会查像我这样的人的。”
秀秀奶奶觉得李凯旋的话有理,勉强点了头。李凯旋赶紧冲秀秀奶奶一笑,示意感谢。
看着年轻后生把自己保存了十几年的旧本子急忙、仔细地装进他诺大的上衣口袋,老人家又是一阵感慨:“秀秀的大名田锦绣,是他爸爸给起的。锦绣满周岁的时候没得吃,被饿得呀,经常小手掏着嘴巴嗷嗷哭,谁家当爹娘的不心疼孩子?阿福上有我这样一个孤寡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子,里里外外,村上家里都揭不开锅,愁得没办法,想偷偷地进山打点野味儿,也好给家里见点肉腥,没想到哇,唉——”话到痛处。
“怎么?”
秀秀奶奶直着眼睛,眼前似乎幻见他的儿子。
“他这么一去,就没再回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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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老人家连眼泪都没流下来。
“就——没了?”
“没了。”
“那,也没去找找?”
“怎么能不找!村里公社里的,来了好多人,非说阿福贪污公家的村款潜逃了,不知道是什么人,竟发动了乌有村的很多村民翻这片山啊!俗话说‘百嘴莫辨’,我跟秀秀她娘,两个人才两张嘴,怎么说也说不清楚。现如今想起来当时的情景,后怕呀。那时候,有人嚷嚷着说要把乌有村翻个过,掘地三尺,一定要把贪污犯田阿福揪出来。公安上来了人盯着,在家里里外外的搜,那架势,恨不得掘地三尺。横翻竖找,不用说钱,就连隔天粮也没翻出来一碗。那么艰难的时候,我没见乡里乡亲的可怜我们孤儿寡母祖孙三人啊。就在那天,深夜了,墙外面猛劲朝里扔了几块半大石头,响响地砸在房跟脚上,我跟秀秀妈都听见了动静,又惊又喜,猜测着怕是秀秀他爸半夜三更地偷偷回来了,我们婆媳俩不敢出去,趴在窗户上朝外头瞅,老半天,没见院子里再有动静,我俩又猜着是不是进了坏人,发现我们娘们醒着躲起来了,我俩人胆颤心惊,猫下身子听着,听了好久,又觉得不像有歹人进来,就这时候,又有一块石头从院墙外扔进来。”
“真有人?”
“我拉着秀秀她娘,悄悄走到中间的屋子,娘儿俩一人手里握着一把老铁锨,壮着胆子开门,墙外头听见声音,说了话,是外来的金老师,知道我们没饭吃,偷偷地背了半袋子杂和面。隔着墙,他把粮食扔了进来,就走了。又过了些天,金老师拿了秀秀她爹一只满是血迹的鞋交了公,从那时候开始,村里传说秀秀他爹被狼叼了去。”
“狼叼了?”
“是啊。这双凤山也叫双峰山,前山看着秀挺,后山却是两峰峭壁,自古有话‘山前双峰似*,顶礼膜拜有吃穿,山后双峰如双剑,鬼哭狼嚎人胆颤’。都说秀秀他爹一定是进了后山,惹怒了山老鬼,我也只能这么想了。嗨,我承金老师的恩呀。别看这山旮旯里头,如今这些年月,也是人不见人心,鬼不画鬼脸了。人心没底呀。”
“人心没底”这话是秀秀奶奶的口头禅。
李凯旋实在没有想到,如此偏远的山村也不能拥有一隅静土,不禁一阵胸口发堵。
“那,秀秀妈呢?”
秀秀奶奶两眼发直,甚了甚才悠悠地说:“应该没死吧。”接着,又缓着神思摇头,说:“对我们祖孙来说,跟死了也差不多。”
“怎么?”
“阿福被狼叼走了的话一传开,石榴就像疯了,整日呆呆傻傻,村上的人们看到我家里出了事,能没有不落井下石的?不敢出门啊,那心眼好胆子小的,不敢来串门不说,在街上迎面看见我,都不敢抬头了,我也别难为人家,除了上工,也就不出门了,带着这么娘儿俩挨着,好不容易挨过了两个月,秀秀娘挺好看的年轻女子快不成人形了。屋漏偏逢连阴雨,船破又遇顶头风,那季节,乌有村连能入口的野菜也打不着了,我们这个家既没了男人,又遭人白话,怎么个挨呀——”
李凯旋无话能说。
“少一个人吃饭就能省一个人的嚼头儿。时间长些了,石榴心神也见稳,硬起心肠把秀秀留给我,撑着赖巴巴的身子跟村里人一起出门,讨饭去了。”
“要饭?”
“是要饭。这一去就是好几个月,我现在还清楚地记得她回来时候的模样子,脸晒黑了,比从家里出去的时候倒多了几丝血色。她背回来多半面袋子东西,打开一看,竟是掰得半啦啦的干烧饼和少半袋的黑黄豆末,干烧饼是大食堂人家吃剩下,她攒的,豆末子是拌牲口饲料用的。她说是有人把饲料拌头儿偷了出来送给她,她得值人家的情。自从到家,石榴时时刻刻地都在抱着秀秀,总在亲她,睡着了也紧紧地搂在怀里,不撒手。明里掉眼泪,背着我更掉眼泪,我心里也不好受,不敢多问,我年纪虽说老了,可脑袋瓜子还算灵清,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留不住她了,果不出所料,过了两天,她在我面前再也忍不下去了,倒在我怀里,哭得身子骨直抽抽儿——”
秀秀奶奶音梗声涩,说不下去了。
李凯旋的嗓子痒痒,像是被鸡毛给噎住了,吱不出声。
秀秀奶奶缓了气,接着说:“我给她抹眼泪,抹了一遍又一遍,也不知道抹了多少回,多少晨光。她从我怀里起来,就收拾了两件补丁少、能上身的衣服,出了门口去,没过多会儿又转了回来,跪地给我磕了仨头。她就这么走了,可怜呢——也许,还活着吧。”
李凯旋干咽着好不容易才生出来的唾液,没想到竟然呛到了喉管,实在压抑不住,堂堂一个男爷们家的,竟大声小气地一个劲儿咳了起来。坐着不行,只好站了起来,仍是咳嗽不止,直咳得浑身发热,脑门儿上聚了一层细密密的汗。
本是亲骨肉,从此两苍茫,再也不相知。
李凯旋犹如生生被剥离了水的活鱼,连鳃红都裸露在外面去呼吸了。他不顾难受,抢着话应和:“活着,一定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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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掐指算来,奶奶这辈子倒霉呀!刚出生的那会子就不太平,正闹袁世凯,没过些日子闹军阀混战,你方唱吧我登场,你打了来他打出去,等到该出嫁了,闹日本,我就是跑反跑到这乌有村结了亲的,本以为这里隐蔽,偏偏没几年又死了丈夫,日本人投降了,闹内战,盼着解放了,阿福长大了,娶了媳妇有了孙女,又闹散了。我这一辈子啊,算算吧,齐全日子过上了几年?老天爷没良心呀!”
秀秀奶奶的话音复转凄楚:“趁我还活着,如果能把你和秀秀的婚事办了,哪天我一闭眼走了,也就能安稳躺着去了。”
这最后的一席话,让李凯旋感觉自己的肩膀一下子被什么不知名的东西扣压住了,脊梁骨也似乎直缩缩,脸色一红一白地变化着,眼看着秀秀奶奶伤情,再也说不出能宽慰的话来。
外面,栅栏门响了。
“大婶子,婶子,学校李老师在你家吗?” 男人闷葫芦般的话音儿穿过院子,传进屋来。
秀秀奶奶听出来了,是没出五服的侄子田壮实。
秀秀耳朵尖,腿脚快,已经迎了出去。天,已黑得透透的,星月勘勘。
田壮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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