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烂化在麦田上空-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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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停了。路边那棵苍老、孤独的老槐树上面狭小的天空中,阳光向下倾斜,撒满一地。这一地迷幻的光晕让年不轻易间便想起小时候的春节。年画、门神整齐划一地粘贴在斑驳的木头门之上,厚厚一层。甜品、年糕、大红灯盏、年夜饭都聚到春节晚会开幕的时候。街道之上,一群疯转着玩捉迷藏游戏的孩子,错乱无序的摇晃着脑袋猜想,而后欢呼雀跃着跑过来,跑过去,笑声干净、纯洁。

  街上开始出现了一群来往行走的人,有活蹦乱跳的,还有半死不活的,但没有任何孩子,不论男孩还是女孩。街上所有的人都在匆忙向着某处前行。他们的眼睛都看着路面,一直看着,或许在这群人当中会有某个人在四处张望着什么,他们的眼眯成一条逢,嘴角微微的上扬,然后开始不停地说着些什么话。

  年侧过头去认真听。他想知道那些一张一闭的嘴巴蹦出来的到底是句什么。但年怎么都听不清楚了,因为他没有能够真正的认真去听。没能认真听是因为他已经晕了过去。

  年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被早晨的阳光映得泛红。年的身边挤满了人,还有两只褪了毛的狗在朝着他乱吠着,它们的样子很是嚣张。人群里有人说道:“醒了!醒了!这家伙还真没死。”

  直到屁股开始发麻的时候,年才发现自己我已经坐在这群人的包围圈中很久了。年一直在看向街的对面。那里有栋不知是谁家的破败房子。年想,那里面一定会住有一个姑娘。她有一头很长很长的头发,头发的颜色是很纯的那种黑色,穿着和安一样的衣服裤子。想到这的时候年就“哈哈”的大笑起来,笑得连那街上的几只褪毛的狗也跟着乱吠起来。那狗吠声如滚动的蒸气,一层叠着一层向上翻转,升到一定的高度后便慢慢的飘落下来,一阵一阵的散落在地面之上。 

  这些狗一定等了很久。 

  等到所有的狗吠声都消失的时候,四周也平静了下来。可不一会儿,人群里又有人说道:“他一定给撞疯了。”人群里接着有人说道:“被那么大一辆卡车撞上,不可能不出点问题的。”

  直到这时候,年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年还不想去想这些问题,他现在只想捡起脚边的那个烟头。那是根没抽到头就被人遗弃了的烟头,烟头的顶部似乎还在冒出一圈圈的烟雾,它们旋绕着这群围观者的脚周围,久久不愿散去。 

  年弯下腰,然后伸出手去捡起那个烟头,最后把它叼在嘴的左角,可年却没有点上它,因为他没有打火机,连一个价值五毛钱的劣质打火机都没有,因为他从没有抽烟的习惯。

  年把烟头叼在嘴边,很努力吸着,吸着没有被点着的烟头,一直吸到那烟头让他感觉到口腔中有一丝一丝的眼草气味在蔓延着。烟头在他嘴里开始变型,它似乎发出了一声声的呻吟,可没人听到。 

  人群里再一次有人说道:“呀,你们看呀,他疯得很厉害呀。”

  年低头,把嘴里的烟头狠狠的朝地上吐去。

  人群沸腾了。人们喊道:“是啊,真是啊,疯得很厉害啊!”

  年抬头的时候,他的身前站有一个人,一个男人。他的脸上露出暧昧的笑容,而眼神却警惕而敏感的盯着然。他没有说什么,甚至的,他连说话的欲望都没有,他只是看着年,眼神警惕。 

  年毅然起身,离去。走出几步后,他不由的回头望了望那人群。人群的外围原来还有另一圈人群。“死疯子!”身后传来那男人的声音。年望望那个男人。他的笑容依然暧昧。

  年又向前走了几步,然后蹲下身子,从人群的小腿缝隙之中向内望。安就躺在那人群形成的包围圈里。面色苍白且沉静。

  安突然睁开眼,楞楞地望着年。年笑了笑,便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安夹杂在人群里向年喊道:“等等!我要和你去你家!”

  年觉得她只是期待一个温暖的怀抱,当她悲伤时对方可以不需要任何语言的接纳她,安静的听她诉说,紧紧的抱着她一直到天亮。于是年穿过人群,来到安面前,抓起她的手就走,走向自己那个小窝,从此住下,一直到年给她买结婚戒指的那天。

  那天,安哭了。年觉得她不应该哭,年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哭,年只知道她哭过后发生的事。

  安转身走了,顺着三公里这条很文艺的小街往上走,往上走,再往上走,绕过一棵挂有“保护植被,人人有责”的牌子的大树,走进一间叫“清”的家庭式书店,从此住下。

  安是在一个天刚微亮的早晨走的,她没有对年说一句道别的话。她穿好衣服,然后果断地转身,开门,关门,渐行渐远,最后消失不见。

  安走的时候年依然在睡觉,睡得死去活来。年曾经无数次的预想,在安离开自己之时,将要对她说句什么,以至于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可最终,年还是什么都没说就让她走掉啦。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年会后悔自己没有将她挽留,但是这次,年却没有叫住她。 。。

清醒而无可救药
在安走后的日子里,年每天都穿着一双鞋跟带有破洞的白色帆布鞋。破洞所处的地方原来写有一个字。情。在安转身走后的那天晚上,年拿小刀把字所处的地方割了去,他下手毫不犹豫,但他似乎想将这鞋子一直穿到很久的以后。他就穿着这鞋子走进某个店里,走上大街,走回家里。在遇见熟人的时候,他们对着他大声喊道:“年。你还穿那鞋呢?扔了吧!”有的时候他们也会喊道:“年。又不梳头呢?醒醒吧!”

  其实年的头发每天都梳,只是他梳得很松,就像从没有过任何的梳理。安说她喜欢看年那些微微有些泛黄的头发胡乱的盘在头上形成一个不伦不类的发型。 

  大家都看着他,可他却若无其事,从不以为然,他只是抬起头望着天空。  

  天空的颜色是如此的清澈、湛蓝得有些晃眼。年发现自己的影子在这样的蓝天底下被阳光拉长,然后缩短,再缩短。年转个身,影子又被拉长了,在周围一群陌生的的人的影子中,又一次转身,影子便又缩短了。

  转身。

  继续转身。

  最后一次转身,年转进了一间叫Square的咖啡店。这间店年每天都会来,坐坐,喝杯Milk Tea,然后回家,睡觉。Moro也一样,每天都会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年坐下不久,桌子便放有了一杯Milk Tea。Milk Tea是装在一个透明的玻璃杯里。自从它被服务员送上来之后,年都没有动过它,年只是看着它。 

  Moro过来跟年搭讪。她今天穿着件洗得已泛白的棉布衣服,墨绿色绣花鞋,手腕上戴着一只式样复杂的银镯,皮肤粗黑。

  Moro说:“有个人喜欢我。”

  Moro说:“那个人喜欢我,但他总以为我不知道。”

  Moro还说:“我从来不让他知道,其实我已经知道他喜欢我,因为我爱他。”

  Moro一直在说话,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任何情绪。年也一直在说话,也没有任何表情。他面无表情的脸就像是一朵突然之间就褪色枯萎的花。他们说了很多话。声音慵懒,表情娇憨,只是体温在逐渐得变得寒冷。 

  后来他们都已不再说话。Moro望着窗外的出租车一直笑。年也笑,微笑,一直暧昧不明的微笑着。冷清的街道上到处是表情空洞的人和很多的出租车。落光了叶子的梧桐树的枝桠在微薄的雾气中寂寞的伸展。这就像是一个模糊的背景。年觉得背景的前面应该站有一对情侣。男的是年。女的是麦。

  突然地,Moro开始大颗大颗的落泪。年伸出手,搁在她的手臂上。她回过头来,依然继续哭泣。年面无表情。

  空气似乎凉了些许,也许是空调被谁突然调低了温度。 

  年放开搁在Moro手臂上的手,走出了咖啡店。年在街上拦了一辆出租车,便疲惫地躺倒在坐椅上面。司机问他:“去哪?” 

  年斜靠在车椅上,望见车窗外一幢幢伫立在夜空中的大厦和一棵棵倾斜着生长的树,街道旁某幢大厦下站着一个在这样寒冷的冬天里也只穿着一件卫衣的女孩。她就这么站在已隔挡了一切光源的大厦下面的阴影里,像一只鸟被呼啸着的冷风所淹没。年突然强烈的感觉她就是在等他,从千年前的某天一直等到今天。

  车子启动了,但年依然不知自己将要去到哪与谁说句什么或者要去哪做件什么事,于是年只好让出租车带着他在这片钢筋水泥群里随便转转,没有目的。 

  当车停在一个正亮起红灯的路口的时候,车门被突然地打开来。坐上来一个女人。女人上车后,车子便继续向前开着。 

  女人一直在往年怀里靠。年低头,想看清楚她的脸,年想确认她是否就是安。她已吻上年的嘴。年没有拒绝。他们紧紧地相拥。接吻。

  年呼吸急促,大脑空白,手脚冰冷。年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的家。 

  已是凌晨,离太阳升起已不是很远,可这段时间还是需要做件什么事情才能把它消耗掉。然只好出走,走出家门而去,不论去哪。

  昏黄的路灯下,年然投射到地上的人影,颀长,纤瘦。然走出了路灯的照明范围,走进黑暗,又走出黑暗,再走进下一盏路灯的照明范围之中。他来到小区门口。

  站在向小区门口北面望去,有一家24小时营业的超市。它所发出的刺眼的白色灯光晃着所有走过它跟前的人的眼和脸,光影斑斓地很好看。 年越过一个涂着冰蓝眼影的女孩和一对正在接吻的男女,跑进超市,要了一包烟,独自坐在幽暗的墙角下把它抽完。墙角下有个蜷缩着并伸出肮脏的手觅食的流浪汉。年不断地对着他吞吐着烟雾,然后把过滤嘴已经残破的烟用力地摔在他的眼前。年不知道这是否算是一种堕落到底的绝望,年只知道这种冲动隐藏在身体里的每一条神经上,无法用理智的想法把它抹杀或者覆盖了。 

  一辆计程车停靠在他身边。从车里下来一个露出腼腆笑容的女孩。年一眼不眨地看着她。女孩对年点点头,然后问道:“您认识我吗?”年说:“不。”女孩继续微笑,笑容暧昧不明。年也笑,微笑,暧昧地微笑着。

  突然,女孩撕心裂肺地吼道:“你滚。”一遍又一遍。年突然地就想起了安的离去。这是一种伤痛,一次又一次的痛得年痛不欲生。而此时,不自觉间,年便让自己对此的恐惧感在心底油然而生。

  年转身,快步远离她视线范围之内。他离去的时候还是如此暧昧地微笑着,虽然连他自己也不清楚这样的笑容将给女孩或他带来何种情感变化。年只是微笑着离开了,并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走离那女孩之后,年走回他那个曾经住着安的小窝,裹着他那件棉布的睡衣走进浴室,刷牙,剃胡须,洗脸,走出浴室,走在大厅,然后走进卧室,躺在铺着白色床单的双人床上,翻来覆去,又起身。

  当年光着身体在卫生间里洗澡的时候,发现了左肩膀上还残留着凝固血迹的伤口。这是一排牙齿印,很深,且疼。它的存在是因为年在和那个女人接吻之后,年轻轻地呵着气,对司机说:“前面路口停车。”女人突然表情激动的抓住年的手背,她的手冰冷得厉害。她对年不停地说着:“我是安啊。”年说:“我知道,我知道。”年已看清楚她的脸,也已想起她的名,还知道她的眼神正在向外不停发送可以让年回忆起所有关于他们的信息,可年已不想再听见她不绝的声息仍然在他心口摇荡不息。年只是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何种色彩来形容这一个事件,所有已知的颜色重叠在一起,压得年手脚冰冷,呼吸急促,大脑空白。

  年擦干身子,走出浴室,走到桌前,摸索着找到安眠药,就着玻璃杯里的水喝下药,然后走回卧室,坐在床边,满脸神伤的望着一架发黄的钢琴。那架钢琴再也不能发出声音。他在想安,如此煎熬的想着,一直到睡着。

伤口
晨。

  家对面传来一阵阵开煤气的声音和一个女人扯着嗓子叫儿子起床的喊叫声。虽然那个女人喊的不是年,但年却从床上爬了起来,打开电脑,放上音乐,然后满脸神伤的望着那架发黄的钢琴。等到那母子俩吵哄哄的吃完早餐后一起走下楼去,年又接着睡觉。

  午。

  年又一次去到了Square。年就坐在那角落里的转椅上,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或者和谁说句什么话,他只是无聊的看着店里的人们,从黄昏一直到关上店门。

  起身回家后,年便取出4K纸和8B铅笔给不同的人各画一张素描画。他只想让那些记忆里的影子在画笔的不断挥动下被投放到画纸上,但他从不将这些画保存下来。等到他觉得他已经把所有想对那些影子说的话都藏在了纸上之后,便把那一张张画满线条的画烧掉,只留下一堆灰在垃圾箱里,然后等到第二天被清洁工装走,带向某个垃圾中转站。 

  夜。

  年决定最后一次去夜的那间书店。

  自从走进店内,年都没有开口对夜说一句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是夜先说的话。夜问年:“你爱她是吗?”年侧过头去,说:“对。”

  年看见夜在木墙上挂有一副《麦田上的鸦群》。年不知道为何夜的书店里会挂有一幅梵高的《麦田上的鸦群》,这些画里油彩的橙黄和纷飞的黑与店里淡淡的黄毫无任何瓜葛,甚至相去甚远,而且年一直觉得夜就是个每天都挂着温和笑容的人。

  年转回脸,看着夜问道:“你也爱她是吗?”

  夜说:“我只喜欢梵高。虽然冷酷和污浊的现实使这个敏感而热情的艺术家患了间歇性精神错乱,但我一直都很喜欢这个孤独而又偏执的疯子,更喜欢这幅画。这个疯子的心一定是透明的,他看到了其他人看不到的形体、色彩以及永恒。他也许很多时候也幻想着自己能飞,飞到遥远的地方去仰望自己的梦想,但他直到吞下那颗子弹的时候依然还过着无从选择的生活。”

  年眯起眼睛,认真的看起画来。年只觉得画里这些油彩的橙黄在那似乎随时可以要了谁的命的麦田上妖娆不散,还有一群乌鸦翻滚成一圈纷飞的黑。无声却能直指人心,让人疼痛而又一定会记得它的美好。 

  年又问夜:“你也爱她是吗?”

  夜说:“不。我不喜欢她。我不喜欢安。我爱的是一个叫Moro的短发女生,但她却从不知道。”夜说这句话的时候呼吸急促,脸色苍白。 

  年已无可适从,不知所以。年想起了安离他而去很久之后的一个晚上,他一个人躺在被窝里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梦里有一条流淌的河,奔走不息,不知从何处来,亦不知它将去往何处。梦里还看见了一把刀,刀身铁锈斑斑,刀把沾满血液。年被这梦惊醒后便吞下半粒安眠药,然后安然入睡,直至天亮。

  年迈开脚步,走出书店的木门,走向大街尽头,但他不知道自己将要去到哪里。

  直到眼睛生疼的时候,年才发现自己已经趴在这灰色的栏杆上很久了。这是一种深入血肉与骨髓里的绝望。年想。

  晨。又一天。

  现在,年就在某座天台上居高临下的观望着楼下的街道上来往行走的人群。街道上已经挤了很多人。汽车喇叭极其不悦耳动听的响着。风很大,而且干燥,吹在脸上,毛糙糙地像是一大堆的蚂蚁在爬上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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