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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种爱情-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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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听我这话,他脸上的笑意马上消失了,转身坐正身子,松开手刹,将车向前驶去。
  见他脸色沉郁下来,我意识到自己也许太过刻薄。
  “看来你比我更容易不开心。”我盯着他的表情,故作轻松地打趣道。
  他没有回应,只一味将车往前开去,许久方摇摇头说:“你很有本事,只有你,会让我……尝到狼狈的滋味。”
  他的感慨令我有些意外:“是吗?狼狈?”
  “你总是在我毫无防备的时候……那句话怎么讲?”他眯着眼睛努力思考:“……给我当头一棒!”
  听他如此说,我亦有些欠疚:“对不起,职业习惯。”
  他回头望我,伸手牵过我的手,五指交握,轻轻地说:“没关系,我也是活该。”
  这话,让我的心,生生地疼了起来,我望着她,也轻轻地答。“不止是你,我们俩都是活该。” 说完,我与他,竟心灵相通地相视而笑。
  爱情,又一次击溃了道德的进攻。
  晚上,我们没有出去吃饭,我兑现了自己曾经的承诺,在他的小房子里做饭给他吃。可惜他家中原材料和厨具极度缺乏,最后也只能是下了两碗面,盖了两个荷包蛋了事。但即便如此,两人对坐着,仍是吃到开心不已。
  “早就想吃你做的东西了。”他放下筷子,用纸巾擦嘴,感叹着说。
  “我水平很差的,也就能糊弄糊弄你。”我谦虚。
  “记得有一次给你打电话,接通电话后,听见你在电话那头喊‘就是那条鱼,就是那条鱼’,当时心里就在羡慕,能吃到那条鱼的人。”他回忆道。
  我站起身来收拾碗筷:“是吗?什么时候?应该不会啊,我接你的电话从来都毕恭毕敬。”
  “你说错了,应该是我一直毕恭毕敬才对。”他不服气。
  “得了吧,第一次打你电话,也不知道是傅哥,害得我在电话这头点头哈腰喊了半天‘林总’,完全表错情!”
  “那你呢,第一次和我谈话,就威胁我小心点,否则就要和我没完,我当时想,这女人,真的很没有礼貌!”
  我笑眯眯地答:“我说的没错啊,你确实不小心,所以现在我也确实和你没完啊。”
  他也笑,忽然站起身,紧靠上来,将我手中的筷子夺下,扔在桌上。餐厅的灯光从他的头顶流泻下来,更衬到他眉目英挺。我知他心意,笑着躲避,喊道:“还没洗碗呢,还没洗碗呢。”
  “不用洗,待会儿把它们扔了。”他大力将我揽到怀里,直接倒在旁边的沙发上。
  他的身上有夏天里树林的清香,还有淡淡的汗味,我用牙轻轻地咬他的肩膀,唯有这样,才能确认自己真正地拥有着他。
  “启正,我爱你。”我喃喃地说。
  “I LOVE YOU TOO。”他在我耳边回答。
  这天晚上,我终于没有执意回家,而是穿着他的T恤,偎在他的身边睡着了。
  半夜里醒来,发现他不在身边,仔细听听,卫生间里也没有动静。我感到奇怪,走出房间,转到客厅,发现他正靠在阳台上,望着黑色的夜空,抽着烟,只见他举起手,将烟送到嘴边,又放下,然后一股轻烟从他头顶袅袅升起,逐渐散去。一时间,那背影,有些凄凉。
  一定很辛苦吧?启正,比我更辛苦吧?……可惜我帮不了你,因为,我连自己都帮不了。我在心里暗暗对他说。
  许久后,我走回卧室,躺回原来的位置。片刻,他也走了进来,从我身后紧紧拥着我,将脸埋在我的头发里。我假装熟睡,一动不动,直到最后,我们俩都真正睡去。

  (五十六)

  10月18日一天天逼近了,我简直有了末日般的恐惧感。我推掉所有可以推掉的工作,给他的钟点工放假,每天消磨在他那个小小的房间里,等待共处的每一个瞬间。而他,也史无前例地取消所有应酬,像一个中规中矩的白领,日日按时下班回家。
  我们俩都默契地绝口不提那个即将到来的十八号,而是只管嬉笑打闹,温柔缠绵。
  周六的晚上,我正和林启窝在沙发中闲聊,忽然接到邹天的电话。
  “姐,你在哪里?”邹天的声音很急迫。
  “我……我在外面有事。”我支吾着说。
  “你快回来吧,邹月喝多了,在家里闹事呢!”
  电话里,隐隐能听见小月的尖叫声。
  我收了线,拎着包就往门外跑。林启正追在我身后问:“出什么事了?”
  “小月喝醉了,在家里发疯呢。”
  “我送你回去。”
  “不要不要,万一被他看见,岂不火上浇油。我打的好了。”我穿上鞋,向电梯冲去。
  林启正跟出来,叮嘱道:“路上注意安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打我电话。”
  我答应着,走进了电梯。
  走进家里,只见邹天、丁甲六神无主地站在客厅里,望着邹月的房间方向。邹天看见我,迎了上来。
  “怎么样?”我气喘吁吁地问。
  “好像好一些了,刚才一直在阳台上说要跳楼,拉都拉不回来。”邹天低声说。
  “跳楼?好好的,跳什么楼?”
  “谁知道啊,她只是说不想活了。”
  “你们怎么搞的,带她去喝酒?”我皱眉道。
  “谁知道她会喝这么多啊?我不也是想帮丁甲的忙嘛。”
  “现在呢?”
  “幸好姐夫回来看见了,上来才把她劝住,现在在里面陪着她呢。”
  我走到丁甲身边,见他满脸焦虑的表情,我拍拍他的肩,说:“你和邹天先回学校吧,没事儿的,小月只是比较情绪化,酒醒了就没事了。”
  “对不起,邹姐,我不知道邹月酒量这么差。”丁甲歉疚地说。
  “没事,你们先走吧。”尽管丁甲好像有些不情愿,我执意微笑着把他送出门,毕竟是外人,家丑不宜知得太多。邹天也背上包跟着下了楼。
  然后,我返身进了邹月的房间,见她正趴在床上啜泣,左辉坐在床边,低声安慰。
  见我进来,邹月索性将被子扯过,蒙住了头。
  “没事喝什么酒?你看你这样子!”我忍不住责备。
  左辉忙起身,将我拉出房间,关上房门,然后轻声道:“别说了,让她休息吧。”
  我没好气地念叨:“年纪也不小了,不知怎么搞的,隔那么久就要发一次疯!”
  左辉用眼神阻止我,并将我拖进我的房间,关上门:“你知道她今天为什么这样伤心?”
  “为什么?难道她告诉你了?”我反问。
  “是。林启正后天结婚,所以她极难过。”
  我恍然大悟,但旋即笑了起来:“她真是傻到极点,别人结婚,干卿底事?”
  左辉看我,眼神意味深长。
  我吼他:“别这样看着我,这是我们家的丑事。你最好过了今晚就忘掉。”
  “她还不知道你的事吧?”
  “怎么可能让她知道,那样我定会血溅当场!”
  “那你打算怎么办?”
  “没什么打算。她只是幼稚无知,惹上的单相思,早晚会好。”
  “也许没那么简单,她似乎很认真。”
  我扯着嘴角说:“认真就会有好结果吗?白痴最认真,又能怎样?”
  他无奈地摇摇头,说:“不过,昨天局里党委会已经讨论了招考的事,邹月基本上定了,过几天就应该会通知她,也许离开那个环境会好一点。”
  我由衷的表示感谢:“辛苦你了。如果这样,那是最好不过。”
  “你自己还好吧?”他转移目标,关切地问我。
  这样的问话简直是暗含讥讽,我敷衍了事地说:“好的不得了,你回去吧!”边说边将他向门口推去。
  他无法,只好顺势道了晚安。
  送走他,我回到邹月房门口,轻轻扭开门,向里探望,她倒好,已经起身坐在了电脑前。
  “洗洗早点睡吧,别玩电脑了。”我站在门口对她说。
  她头也没回,只低低地“嗯”了一声。
  自从上次争执以后,我与她就越来越隔阂,她本敏感,想必是心中疑虑犹存。
  我慢慢地踱回房间,听见电话在包中闷响,这时候的电话,应该是他,我反手把门锁上。
  “处理好了吗?”林启正在电话里问。
  “没什么事儿了,只是喝多了,现在已经好了。”
  “她经常这样吗?”
  “不,从没有!”
  “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和工作有关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我有些犹豫,没有马上回答,他立刻反应过来:“因为我?”
  “是。”我答。
  “她知道了?”
  “没有,她只是想到你过两天的事情,很难过。”我没有办法直接说出“结婚”这个字眼,那样太触目惊心,于是我迂回地说。
  他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sorry。”
  “没关系,小孩子的心思。这样也好,让她终于可以死心。”我反过来开解他。
  “不是对她说,是对你。”他在那头答。
  我的心,忽然就碎了,他终于开口对我说抱歉,终于给一切下了定义。我注定就是那个被辜负的人,我注定就是那个永远只能藏在暗处的人,再怎么深爱着,再怎么彼此纠缠,一样是无济于事。
  眼泪流下来,经过的每一寸肌肤都感到疼痛,我却依旧带着笑回答:“没关系。”
  “过来吗?我接你。”他不知道我的变化,犹在问。
  “不了,我很累,要睡了,再见。”
  没等他回答,我就挂断电话,关了机,转头倒在床上,也不管没有洗漱,一身风尘,直接拉过被子,将自己裹得紧紧的。
  邹月的难过,哪抵得了我的万分之一,她可以买酒装疯,而我呢,却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在黑暗里,瞠视着一无所有的夜空。

  (五十七)

  第二天,我想着近日耽于玩乐,工作完全搁置一旁,毕竟不妥,于是,直接去到办公室处理公务。
  正在和顾问单位通电话,高展旗气喘吁吁冲进来,挤眉弄眼地示意我挂电话。
  我莫名其妙,只好长话短说,收了线。
  “怎么啦?你老婆追杀你?”我问。
  “别开玩笑。出事了!”高展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什么事?”
  “打你电话你又不开机,打家里没人接,打办公室老是占线,我本来上午九点开庭,只好跟法官请假推后半小时,到这里来碰你,幸好……”
  “说重点,出了什么事?”我打断他。
  “左辉被省纪委双规了!”
  我大吃一惊,连忙说:“不可能!我昨晚还看见他!”
  “今天一早,他,还有主管局长和局长,一起被带走的。他托一个同事打电话给我。”
  “很严重吗?”
  “据说是中纪委直接督办的案子,当然严重!”高展旗表情严肃。
  我随手用座机打左辉,果然是关机的提示音。我抬头问:“你有什么办法可想?”
  “我哪有什么办法?双规期间律师不能介入,搞不好背个伪证的名头,吃不了兜着走。”
  “是啊,现在我们确实什么也做不了。”我无奈地摊开双手。
  “错!”高展旗做了一个否决的手势:“我一早急巴巴地到处打你,就是因为左辉最重要的一句话就是……”他凑近我,一字一句地说:“这件事只——有——你——能——救——他!”
  “我?!”我难以置信地重复。
  “是!你仔细想想,于私于公,左辉最有可能得罪的人,是谁?”高展旗表情神秘。
  我忽然领悟到他的意思,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他倒也没再多话,转身向门外走去,边走边说:“我的意思带到了,你自己考虑一下吧。我要迟到了,先走了,先走了!”
  我拎起座机拨通林启正的电话,他很快接通,劈头就问:“为什么手机一直关机?”
  “你在哪里?”我没回答他,只是问。
  “在家里。”
  “我想见你。”
  “那我过来接你。”
  “不用,我马上过来。”我挂了电话,匆匆出了门。
  走到门口按门铃,他走过来开门,只见他已穿戴整齐,一副要出门的样子,再一低眼,门边正放着他常用的皮箱。
  我心里明了,只淡淡地问:“什么时候的飞机?”
  “中午12点。”他的回答有些局促。
  我点点头:“还有时间吗,我有件事想问你。”
  “进来。”他将我让进客厅,我转身,他双手背在身后,望我,仿佛严阵以待。
  “我今天听说左辉被双规了,是你干的吗?”我直奔主题。
  他的眼神有些失望,脸上却很淡定:“是的。”
  “为什么?”
  “反腐倡廉,是国家的政策。”
  “就像你说的,他只是个办事员,何苦拿他开刀?”
  “不拿他开刀,我如何才能整到他的上司?他自己站错了队,跟错了人,不能怪我!”
  “原来你去北京,就是为了这件事?”我有些不满。
  “当然,如果只是想让税务局罢手,我根本不需要跑到北京去四处游说。说实话,这件事,真正想害我的,是林启重。我不能整他,但我想让别人看看,帮他做事的人,会有什么下场。”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没有想到你会对这件事感兴趣。”他的表情越来越倨傲。
  我一时气结,反驳道:“自己偷税漏税,还怪别人不能查,你这是强盗逻辑!”
  “做我们这一行,哪个能说自己没有干过这些勾当,他查我,就是整我。你是个律师,怎么会这么幼稚?”
  以往当我不快时,他总是相当克制,今日竟咄咄逼人。我瞪着他,他站在那里,表情漠然,眼神却无比锐利,我忽然感到他是那么疏远陌生。
  我们之间沉寂下来,我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由于走得急,溅上一些泥点,格外碍眼。
  虽然很不情愿,虽然有失颜面,但当我想到左辉即将面临的漫长痛苦的双规生活,我还是鼓足勇气,抬头问:“你可不可放过他?”
  “不可以!”他毫不犹豫地回答。
  我第一次听到他对我说出这三个字,第一次,他如此强硬地拒绝了我的请求,第一次,他在我面前完全占了上风,第一次,他的表情如此决绝,就像要亲手将我抛弃。
  应该甩门而去吧,这样,才显得我气宇轩昂,与众不同,但是,我望望他,再望望他身后的那个皮箱,想到这一次的分别,意味着什么,气馁、伤感便交织在一起,让人虚弱。我强硬地瞠视着他,内心其实已失去主张。
  他似乎想避开我的目光,别过脸,望向窗外,许久,黯然地说:“我以为你来找我,是知道我马上要走,来告别,或者来挽留,或者,哪怕你来骂我贪图权势,骂我玩弄了你,骂我不负责任、卑鄙下流,我都会很感动。可能真正贪心的人是我吧,我一直都想在你脸上看到嫉妒的表情,但我从来就没有看到。”
  他转头望我,我的表情其实已经僵硬了,但不知如何才能松懈下来,心里虽有千般反复,耳里却只听由他继续说:“在你心中,有个天平吧,我和左辉,各占一端吧,不管谁落难,你都会难过,你都会出头,因为,我们都一样重要,对不对?”
  我对他的爱,比起曾经与左辉的爱,何止千倍,我为他所受的煎熬,比起当年与左辉分离的痛苦,更是完全不可比拟。我不表达,不代表我没有承受。可是,他这样揣测,这样比较,令我失望至极。
  我的斗志在瞬间苏醒,我一扬下巴,利落地答道:“那么,在你的心中,也有个天平吧,我是不是很荣幸地,也和那个江心遥各占一端呢,不管谁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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