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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皇后传-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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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些。
旁边脚步轻响,悉悉索索之间,那人就挨着她一并躺下。
纵然他二人身形都消瘦,可还是有些挤,文墨只得往旁边挪了挪,背对着他,腾出些地方,却被那人一把捞了过去,紧紧扣在他胸膛处,那些火热的温度与心跳,隔着薄薄的衣层,让她说不明的心慌意乱。
长青欺身上来,二人四目相接,他的眼眸深邃望不见底,唯独中间闪耀着一点光,像天上璀璨的星子。
文墨两颊灼热,她不好意思再看,眼神躲闪之际,又用力推了推上头那人。那人也不理她,就这么怔怔看着她,然后低头就吻了下来。
文墨头一偏,那人就吻在她的耳畔。见文墨这样,他也不急,只含住了她的耳垂。
温热与酥麻从那处一波波传来,文墨害怕到了极点,慌不择路之下,她终于使劲掀开上面那人,落荒而逃。
长青被她用力甩开,只得依靠在栏杆上,粗粗喘着气,眼神迷离地看着她离开的地方,他的心空落落的,慢慢坠下去,像是个无底的深渊。
这夜,两人没有同床,亦是文墨出事后的头一回。
翌日清早,他们一行准备出门四下看看,长青故作无事地去牵文墨的手,却又被她挣扎甩开。
后头跟着的诸人见此,连忙撇开眼,只当做没看见,心中不由又有些同情,可怜的皇帝,所谓的夫为妻纲,实在是颠倒了。
他们在临清府滞留了四五日时间,因长青还有其他事,文墨白日里就跟着赵垂丹东游西逛,到了夜里,她又早早回至自己房里,以至于长青连个话都说不上,不由气结又无奈,直叹文墨那种倔脾气似乎又上来了。
待出了临清府,二人在车上,大眼瞪小眼,只要长青稍稍靠过来,文墨就窜到外头,留下他一人哭笑不得,也可谓是自作自受。
这样的境况,又过了半个多月,待到云溪才好。
第 79 章
西南多崇山峻岭,路并不好走,有些就是一条紧挨着悬崖峭壁的栈桥,很是骇人。长青一行弃了车,只骑马上路,到最后,也只能是靠走了。
沿着官道一连翻过好几座山,他们就到了云溪境内。云溪,顾名思义,是个极美之处,山峦起伏连绵不绝,小溪遍野流水淙淙。
立于山巅之上,那汪碧蓝的天际仿佛能触手可及,而远处峰峦叠嶂之间,淡淡的一抹云烟缭绕山尖,或粉,或紫,宛如女子最轻柔的薄纱裙。
他们下到一个山脚,是个不大的山凹,眼见着前头依然是高山陡坡,众人皆感有些吃力,长青便下令休憩片刻。
文墨背对着诸人,静静盘腿坐在清澈溪流旁,如老僧入定,长青见她这般模样,内心有些担心,又有些焦灼,他慢慢踱过去撩起衣摆,坐在她身旁。
其余众人非常自觉地作鸟兽散,近些日子皇帝总是吃瘪,还是躲远些地好,免得徒生尴尬。
文墨见着他来,总算有些了反应,先是一脸的戒备之色,又往旁边挪去少许,长青不由叹气,疑道:“墨儿,你到底是怎么了?”可是,没有人回答他。
文墨盯着眼前的这幅青山绿水,心里头实实在在地充斥着某种寂寥,说不清道不明。
临清那夜,因为长青的一句话,快要被文墨遗忘的痛楚,又浮现上来,切肤剔骨,魂飞魄散,让她不寒而栗;而与他的亲昵,才真正令她心慌意乱,失了方寸。
一切的一切,皆使文墨想起了过往,让她终于不再混沌,亦明白为何会害怕这个男人,为何会厌惧长青二字。
这是他给她的痛!
某个时候,她冷冷看着现在的自己,真像是具行尸走肉,没有一点生气,可文墨也不知道,究竟该不该清醒过来。
醒过来,又能做什么?继续面对这人,与他虚与委蛇,了度残生?还是,真能如他所言,携手并肩,共度白首?
他是否,又会为了其他种种,再度抛下她,剩她一人面对?想到这儿,文墨的心里愈发难受,她宁愿自己一辈子都不清不楚地。
原来,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才最幸福。
文墨与长青各怀心思,静静坐着,迎面就来了两个满脸络腮胡须、背着柴火的农夫。
他们淌过溪流,走到长青和文墨跟前,见他二人衣着华贵,于这深山格格不入,又都是身形瘦削、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像是从别处来的富家公子哥,于是笑着打听道:“二位公子,这是要去哪儿啊?”
长青起身,拱手作了个揖:“这位大哥,我们是来探望亲戚的。”
他们又问了从哪儿来、要去哪个府之类的话,长青按着原先想好的托词一一答完,心下却有些奇怪,这里云深雾绕,人烟罕至,贸贸然来了两人,还向他打听得如此详尽,岂不可疑?
长青见其他随侍皆不在近旁,正欲拉起文墨告辞,就听当头一人挠头,笑道:“这位公子,此处难得有外人,所以问得细了些,莫怪罪。”
说着,他二人丢下捆柴,从其间纷纷抽出半尺长的砍刀来,刀背寒光尽现,刚刚还笑嘻嘻地脸,瞬间变成修罗恶煞。
文墨还在发愣,就见一把利刃朝罩门劈来,长青急忙拉起她往回跑,一边又着急唤人,哪知那帮随侍这回倒是极为自觉,走出很远。
两人跌跌撞撞,身后追赶之人掷了个石块,正好砸在文墨后背处,她猛一吃痛,脚下就有了停滞,而那人也就到她跟前,眼见着一刀又要砍下。
须臾之间,长青来不及多想,回身抱住文墨,这一刀硬生生地砍在他后背上,他脚下趔趄,就往旁边栽了过去。
两人连滚带摔,翻到一处,文墨在下,长青压在她身上,身后那人又不死心地提刀上前,狠狠再补了一记,还是砍在上头那人的后背上,深了几分,皮开肉绽。
长青闷哼一声,眉头微微皱起,嘴角就不受控地滴下血来,正好落在身下之人的脸上、衣襟上。
他眼皮沉重,意识涣散,再看底下那人,正一脸的惊恐。长青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促狭地眨眨眼,张口不知说了句什么,声音落得很轻,只有他二人能听得清楚,然后就疲倦地阖上了眸子。
那二人凑到一处,一脚就将长青踢开,举刀又要落下之时,底下那个女人扑了过去,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整个山凹都回荡起尖啸。
风声,刀剑声,哀嚎声,一点点在其中响起,像是个炼狱。
她只怔怔守着那人,紧握着他的手,然后,看着血一点点将地上染红。
文墨忽然想知道,她命悬一线之时,他是什么样的心情?他说,这是他欠她的债!
……
长青迷迷糊糊有意识时,只觉得后背火辣辣的疼,他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一声,方睁开眼眸,很黑,只有一旁露出些微光亮。
他循着光看过去,就发现自己处在间陋室,除了身下的这张床,就只有把残破的凳子,还有半截残烛,而床榻边还趴着个人,头顶上一枚簪子,在烛火下泛出浅浅的荧光,这让他心情很舒畅。
长青刚刚咧嘴发笑,背上的疼又传了过来,他转而“嘶”地一声呻~吟,榻边趴着的那人就醒了。
文墨见他这样,急忙起身去外头找人,动作快得长青根本来不及唤住她,不一时,这次随行的人都进来,将这屋子挤得是满满当当。
赵垂丹先替皇帝检查伤势,又擦了擦汗:“皇上,这回的刀伤深可见骨,务必要好生养着,这儿虽简陋,但也是个好容易找到的地方,还请皇上多休息几日。”
他又提了些需要注意之处,如不能太颠簸,不能多动弹之类的话,随行的两个内侍一一记下。
长青摆手,打断他的话,又问:“那二人什么底细,可留下活口查明白了?朕可不能白挨两刀,这些混账!”众人难得听皇帝出言不逊,此刻皆是面面相觑。
谢尘非应道:“启禀圣上,留了一个活口,据交代,正是当年被严宏镇压的流民,他们人数不少,逃窜至云溪边境上,仗着这儿地势险峻,就当起一方的山太王,专做些劫财害命的勾当。今儿个,恰好被皇上给撞上了。”
长青冷哼,不想背上又是一阵巨痛,他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滴,啐道:“这帮无用的东西!湘桐,你持朕的金令速去找云溪总督。”
一品带刀侍卫鲁湘桐这回亦跟随圣驾出京,此时他领了命,退到一旁。
一句说完,长青停下歇了好半晌,继而吩咐:“切记莫要伤人性命,将他们都留着,待朕一一算账,速去速回,朕在这儿等着。”
这话他说得是咬牙切齿,西南的流民之乱当年就有起因,若是从头捋起,只怕又是些巨浪。
待交代好这些,长青只觉得累得虚脱,他将众人屏退,方重重喘了口气,真是要命,好痛!
房里还剩两个内侍,长青闭上眼,忽的又睁开,一脸嫌弃:“让皇后进来,你们都出去,没朕的吩咐不许进来。”两个内侍喏喏应下,不一会,文墨就来了。
可她立在稍远些的地方,烛火下,面目有些模糊,长青此时只能趴着,他勉强撑起身子,拍了拍榻边:“过来坐吧,太远了,我说话吃力。”
文墨没有反驳,只是安静地过来坐下,长青一把捉住她的手,狐疑道:“墨儿,你是不是都记得了?”
他昏迷之际,听到了有人一声长啸,正是唤得“长青”二字。
文墨眼眸低垂,她看着二人交握的双手,点点头,终于开口道:“臣妾多谢圣上救命之恩。”一派公事公办的态度。
长青作势捏了捏她的手,低叹一声:“还不如一直傻着好呢,至少没这么生分。”
文墨张了张口,正欲说些什么,长青忙让她打住,软语哀求道:“难得我们出宫,别总是置气,好么?你就是要打要罚,我好了之后,任你处置。只盼你别总是尖酸刻薄地挖苦我,就阿弥陀佛了,我可拿你没办法。”
文墨被他逗乐了,将刚刚要说得话都咽了回去,又看着他脸上挂下的汗珠,心底生出些缱绻,柔声问道:“很疼,是不是?”
声音糯软,长青很受用,他哧哧地笑:“有你这句话,就不疼了。”
两人静静坐了会,长青忽然想到件事,又抬头问道:“那人先前砸了你一下,背上如何了?”不提还好,被他这么一说,文墨后背就有些痛了,但仍是摇头说没事。
长青自然不信,忙唤了赵垂丹进来,正欲让他替文墨瞧瞧,忽然又改口,只让他送些擦伤药进来,继而道:“墨儿,你脱了,还是我替你瞧瞧。”
文墨哪里肯依,她看了看门外,再看看床上那人,满面通红,支支吾吾地说自己来就好,长青一乐,取笑道:“没我的令,他们不会进来的。你是我的妻,还怕我看不成?”
陋室里,那半截残烛忽闪,昏昏沉沉,而那扇破窗,漏着风,也透进暗沉的夜。
文墨脱下外衫,只着一身雪白中衣,她背对着床榻,终又解下上衣,两条细细的带子系在身后,露出一方光滑白皙的背来,而一块黑中泛紫的印痕,被衬得格外显眼,正是那石块砸中的地方。
长青看着那处,极是心疼,可他只能趴着身子,而文墨又实在离得太远,他抻着手过去,就扯到背上的伤,到最后,他自己都无奈笑了:“墨儿,你过来些,我够不着。”
文墨“哦”了一声,才背对他坐在榻边,前头用中衣挡着,闷闷问道:“如何?”
“嗯,你再过来些。”身后那人应道。
文墨只好脱下鞋袜,背着身子往后又挪了些,直到靠着那人,她才双手抱膝坐好,而头深埋在膝盖处,背部形成个很好看的弧度,像一块无暇美玉。
“太高了,我够不着,墨儿,你能躺下来么?”那人询问道。文墨愣了愣,又挨着他侧躺下:“这回总该好了吧?”
“嗯。”身后那人应了一声,他用指腹蘸着膏药涂抹上去,刚轻轻一碰,文墨就痛得身子一缩,像个虾米。
长青只好劝她忍着些,文墨点点头,任由那人指尖替她敷药,很快那痛楚之中就传来些清凉之意,她这才缓缓松了口气,舒展开眉头。
正要放松下来之际,那人却挑开她身后系着的那几条细带子,文墨呼吸又是一滞,身形就不敢再动,而那片薄薄的衣料就落了下来,正好掉在她虚拢的双手之间。
那蘸着药的指腹,在她背上游移,每至一处,也不知是冷还是热,皆是战栗成片。
破窗之间吹来一阵风,极其合适地将那残烛吹熄了,这回,真得是全黑下来,只能听见二人呼吸交错。
“你刚受了伤,不得如此……大动干戈……”文墨说完这句话,恨不得咬舌自尽,以头抢地。
“无妨,我动不了,还有你。”后头那人呢喃道。这句赤~裸之语,让文墨羞红了脸,她啐了一声,正欲起身,就被身后那人一拽,复又倒回榻上。
那人欺身上来,隔着浓重的黑夜,又一次四目相接,二人都只能看见对方眼中的那簇微光。
长青低头吻了下来,这回底下那人没有偏闪,唇畔柔软,舌尖撩人,他心底无比喟叹,这是他思念已久的甘泉,如今,终于得偿所愿。
两人呼吸渐渐厚重,长青复又撑起身子,眸子愈发湛亮,笑道:“墨儿,我很想你。”他低头再轻啄了一口,复又诚恳说道:“墨儿,对不起,你受苦了。”
想到过往种种,文墨眼眶噙泪,偏过头去,愤愤道:“你个骗子,真是狠心。”八字虽短,已含尽她先前所有的怨恨。
长青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他捧住她的脸,一点点吻去那些晶莹的泪,正色道:“以后都不会了,就算我此生要提防要算计所有的人,哪怕到最后机关算尽,永无翻身之地,也绝不再以你为谋,也绝不会再丢下你一人。”
他微微停顿,呵呵笑道:“不过——,墨儿,你若想用计对我,尽管来就是,我都等着。你,是我这辈子都丢不下的人,在我心里头发了芽扎了根,我是真得喜欢你。”
文墨没有回话,她怔怔看着上头那人,见他倏尔疼得龇牙咧嘴,夜色里露出一方亮洁的白牙,极其滑稽可笑,她忍不住噗嗤笑道:“受了伤就安心呆着吧,还折腾这些做什么?”
长青支撑不住,旋即翻身躺下,可后背刚挨着床,就疼得嘶嘶叫,文墨起身要去点烛火,长青赶紧握住她的手,嘟囔道:“自然是想你了,要不然你当我是瞎折腾么?哎,我没事,你别走。”
文墨被他一扯,只能又躺了回去,二人拥在一起,在这静谧的深夜里,无比的熨帖。
墨儿,再唤一声我的名字,可好?
……长青
第 80 章
难得出宫,文墨自然要四处转悠,可若是她走得远了,那两个皇帝的贴身内侍往往都会喊皇后回来,用得理由不是“皇上身子不好”,就是“皇上又闹起来了”。
大周当今皇帝的乖张脾气,众人这回是彻底地领教了,有时就连文墨都拿他没办法,比如现在,他俩干瞪着眼,就为长青嫌弃旁人伺候得不舒服。
“皇上,”文墨拱手,劝道:“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皇上现在如此无理取闹,岂不有违圣贤之言?”
她一身爽利的男装,这番动作之下,很有言官劝诫的架势,长青心底柔柔,唤了一声“墨儿”。
文墨没理他,继续道:“皇上,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墨儿。”长青复又唤她,声音轻轻浅浅,透着些撒娇之意。
文墨无言以对,坐回榻边,小心地触碰被绷带裹住的地方,指尖来回摩挲之下,询问道:“是这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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