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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城月朦胧-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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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爸他……医院有事,去医院了。”

    “晚上回来吗?”

    “不回来,医院最近挺忙的。”

    就知道问了是这种结果,妈妈说话结结巴巴,我一听便知,他们俩又吵架了。爸爸的医院就在我们小区马路对面,爸爸是有多忙,连回家见我一眼的功夫都没有。

    “我不吃了,回房间收拾东西。”说完,站起来就走。

    “啊?你不吃了,在火车上不是就喊饿了吗?”

    “饿过头了!”背对着谭馨,有气无力的回答道。

    这时,我的泪水已流过脸颊。
寒假生活
    回到房间,我打开电脑,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打着龙珠。看到颜色对到一起消除的龙珠,我真希望我的烦恼也能像这些龙珠一样,一个一个的被消灭。

    门开了,不知道是谁,我赶快用一只手擦去眼泪,而游戏还在继续,我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

    “你怎么了,刚回家就闹情绪,刚才干妈表情都不对了。”谭馨坐在床边,轻声问我。

    我装作没听见,只是专心的打游戏。心想:她表情不对什么,我还正郁闷呢!

    “怎么了?”谭馨轻轻推了推我。

    游戏结束了,我放下鼠标看着谭馨,哭着对她说道:“我也不想这样,我也觉得这样不对,而且你还在。但是我真的不开心,我很不开心!他们有什么矛盾一定要闹成这样,我真不知道我回来干什么!”

    “如果他们两个真的是吵架了,那干爸离开一下也行啊,总比我爸妈他们大打出手来的好吧。”说完,卖萌的咧咧嘴。

    听到谭馨这么说,我忽然之间觉得不应该给她说这些,她比我也好不了多少,或者说还不如我。谭馨挖出她的疮疤来安慰我,我却不知道如何收拾我这糟糕的心情。

    我拿起鼠标,点开始,继续游戏。用比较平和的语气说道:“从小到大,在我的记忆中,这已经是无数次了。从给我起名字开始,一个喜欢两个字,一个喜欢三个字,一个要叫程可,一个要叫程可萱。尤其是听完我爸要给我名字里安个‘萱’字的原因,我真是苦笑不得。”

    爸爸在遇到妈妈之前,爷爷在老家给他定了门亲事,虽然是父母包办,但爸爸应该也是喜欢的,但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那女的嫁给了别人。这些都无关紧要,重点是,那女的的小名叫萱萱。

    当然,这件事情谭馨本是知道的,所以听完我的“哭笑不得”,谭馨也笑了。

    “我爸他真搞笑啊,他的情人跟我有什么关系,把她前女友的名字加给我是什么意思,也难怪我妈会生气。”说的我自己都笑了。

    “呵呵呵呵呵……”谭馨一直在傻笑。

    “那是我爸,再说我妈。你也知道我爸,事业上一直没什么起色,好不容易当上了外科主任,去年还因为医疗事故又打回了原型。我妈每天都唠唠叨叨的嫌我爸没本事,成天数落我爸,我听着都烦。我是想不通,既然你这么看不上这个男人,那你当初为什么要嫁给他呢!”

    “大人的事情我们管不了的,还好你爸比我爸脾气好,不至于弄得家里面鸡飞狗跳的。”

    “鸡飞狗跳,哼,我们家这死气沉沉的,恐怕连鸡和狗都懒得在我们家飞,在我们家跳!”

    “好了,你也别多想了。俗话说的好,床头打架床尾和,没准干妈他们明天就和好。”

    “明天?不奢求,明年就不错了!好了,不说了,睡觉!你睡哪边?”我站起来,伸着懒腰问谭馨。

    “睡觉?才八点不到!”

    “心烦,借睡消愁!”

    坐了一天车,确实也累了,倒头后没多久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中午,算是惊喜吧,爸爸他居然回家吃饭了。我知道,这都是我昨天晚上“抽风”所换来的,不过我依然感到高兴,至少还有一丝希望。只是他们倆的演技太差,连谭馨都看出了破绽。

    我忽然间又有种不好的预感,也许是明天,也许是后天,随时都有可能,我的这个家就这样散了。预感完又觉得自己太过钻牛角尖,想方设法给自己宽宽心。心想:算了,就像谭馨说的,大人的事情我们管不了的,假期刚刚开始,我应该快乐的过才对。

    我和谭馨的假期生活是懒散的,没有安排太多的学习任务,家务似乎也没什么要我们倆费心的。

    对于我而言,假期最有诱惑力的一点就是可以睡懒觉。但是这个假期比较悲催,因为我的枕边人是谭馨。谭馨她从小瞌睡就比较少,即使不上课,她也坚持每天早起。我的窘境可想而知,几乎每天早晨,都是在她敲击键盘的声音中睁开的眼睛。

    我的起床气是很大的,每次被吵醒我都会反击,随手抄家伙,抓起枕头就朝她扔过去。她一般都是躲得开的,就有一次我胜利的击中。被打到后,她拿起枕头就朝我扑过来,一副要捂死的架势用枕头压在我的头上,然后抓住我怕痒的弱点,在我腰部以上的两侧还有肩颈区域进行疯狂的攻击,我拼命求饶她才肯罢手。那一次,我输得最惨!

    我对生活的态度是无欲无求的,所以我们假期生活的主宰者是谭馨,她想干什么我就陪她干什么。

    谭馨是个购物狂,逛街是我们假期的必修课。但是在一家店里看了件外套,西安已经在打折区,而延安居然还是新款上市,谭馨瞬间对购物失去了信心,直呼陕北人民消费太高。

    不买穿的,我们的目标则转变为吃的。我们俩都爱吃地方的风味小吃,吴起凉皮、子长煎饼,还有学校门口的烧烤,等等等等,在西安可都没找到这么纯正有味儿的,我们倆真的是爱死了。

    我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在这里当然也少不了一票死党。也许家都还在这里吧,即使转学了,见到彼此,还是很难有那种好友重逢的感觉,仿佛天天都见面一样。

    我们这帮同学之间没有太多的活动,顶多去唱唱歌,更多的时间是凑在一起侃大山。说到这里,我真是不得不佩服谭馨的交际能力,逮着谁都能聊半天。

    对于还在这里上学的同学而言,谭馨能搬去省会是令人羡慕的,时隔几年,如今的她已经亭亭玉立,很多同学都夸她漂亮有气质。可能是听到赞扬心里乐开了花吧,她特别喜欢往同学堆里扎,连寒假作业都是和几个姐们一起写的。

    萧薇是我在这里最好的朋友,她高一就转去榆林了,榆林是她的老家,过年她父母回老家过年,所以她这个假期是不来的。连假期都见不到,不免觉得有些遗憾。

    人都是感情动物,难免会处景生情,故地重游尚且如此,更何况这里是我的家,是我们一起长大的地方。楼下的这条路,我们每天上学放学结伴而行,楼旁的花园里,我们一起趴在石桌上写过作业,几乎每寸土地都有我们共同留下的回忆。但是如今,他不再理我。

    说来也奇怪,大家都在小区,但我们却从没在路上碰见过。不知是他看见我故意躲开了,还是都宅在家里看书。谭馨说这表明我和邵峰的缘分已尽,我想也许吧,如果真像谭馨说的那样,那也挺好。
悲情的烟花
    腊月二十三送走了灶王爷,二十四我们开始帮妈妈扫房。

    妈妈对家务一向要求严苛,过年扫房就更不用说了,真是恨不得把房子整个来个翻新。

    衣柜的衣服全部都要拉出来重新规整一番,光叠衣服我们就花去了一上午的时间。厨房的抽油烟机是花钱请人清洁的,即使这样妈妈还是不满意,亲手又再过了一遍。玻璃更是要求擦到透亮,海绵、报纸各式各样的工具都用上了。窗帘挂的很高,要有梯子才能卸下来,这显然不是女人干的活,但这个时候爸爸却消失了。

    爸爸乖乖在家吃了一个星期的饭,然后就借口工作忙,又过上了拿家当旅馆的日子。我虽然有情绪,但还没积攒到爆发的程度,所以我选择了沉默。马上就过年了,也不想弄得大家不开心。

    妈妈这擦啦洗啦涮啦的,足足用了四天时间才将扫房这项任务完成。眼看就要过年了,剩下的几天里,我们三个都在家苦练书法。一年四季行好运,八方财宝进家门,横批是家和万事兴。这副对联的内容是我定的,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喜欢它的横批而已。我和谭馨写的都不够好,所以只有妈妈的佳作贴在了大门上。不过大门上的福字是我写的,床边墙上的“身卧福地”是谭馨写的。

    大年三十

    除夕夜里爸爸在医院值班,家里面是清一色的娘子军。虽然少了爸爸有点遗憾,但家里都张灯结彩的,年味依旧浓厚。

    年夜饭前妈妈带着我和谭馨来到小区外的一个十字路口,给我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还有谭馨的妈妈烧纸钱。

    来这个路口烧纸的人很多,随处可见烧过纸钱的痕迹,还有人在不断的陆续赶来。妈妈带着我们一路朝前走,她想找个空旷点的地方,好让我们施展的开一些,因为我们要为已故的五位亲人烧纸。路的两旁每隔两米都有火苗在跳动,火光映的烧纸人的脸各种阴森,让我不禁想起港片里的某些见鬼情节,下意识有点恍惚,不知道这些人是来为亲人烧纸的,还是自己在除夕夜里现身。谭馨紧紧的挽着我,一个劲的戳我,让我看周围的诡异景象。

    我们找到一处空地,三人面朝西边跪下。陕西的习俗,女人家碰过的纸钱到了阴间是不能用的,所以妈妈拿了好几双筷子,用它来夹纸钱。先是爷爷奶奶,然后是外公外婆,每烧完一个人的,都要磕一个头。最后是干妈的,妈妈起来不跪,我和谭馨依旧保持下跪的姿势。火刚一烧起来,谭馨就哭了,我妈抱着她为她擦眼泪,同时自己也在哭。

    “谭馨上高二了,成绩很好,你不用担心。”妈妈忽然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对眼前的一团火说道。

    妈妈的行为让我毛骨悚然,我埋怨的口气说道:“妈,你烧纸就烧纸,干嘛还说话,听起来怪吓人的。”

    妈妈一边哭,一边十分孩子气的反驳我:“你懂什么,我们姐妹拉拉话嘛。”

    “妈妈,爸爸欺负我!”一听能拉话,谭馨冷不丁的来了这么一句,真是比我妈还吓人。

    我和妈妈都用责怪的眼神看着她,示意让她不要胡说。谭馨不以为然的低下头,继续哭。

    在回家的路上我接到了萧薇的电话,她居然从榆林回来了,并且约我在楼下见面。

    我的原意是让妈妈先回,我和谭馨去楼下见萧薇,但是谭馨以不熟拒绝了我,我只好一个人去找萧薇。

    萧薇跟我和谭馨都是小学同班同学,但是谭馨在的时候我和谭馨最要好,对萧薇的记忆是模糊的,几乎没有什么来往。谭馨小学毕业转走,我和萧薇初中时前后桌,这才渐渐成为了朋友。

    到了楼下,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远远的我就冲她喊道:“小薇!”

    听到我的声音,萧薇转了过来,她对我展开双臂,我飞奔向前,紧紧的抱住她。

    我看着她,激动的问她:“你不是说在榆林过年吗?怎么又回来了?”

    萧薇略显憔悴:“唉,别提了。老家房子拆迁,我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为了点拆迁费闹得不可开交,我妈怕万一打起来顾不上我,所以让我先回来躲两天,她和我爸还在那商量解决办法呢。我们初八开学,也待不了几天就得走了。”

    “为钱闹得不可开交!跟法制节目里演的一模一样,真夸张啊。不过看见你真好,我们几个月没见了,长这么大第一次和你分开这么长时间。”

    萧薇说着她这一学期的改变,我也告诉她我在西安的生活,将近半年没见了,依旧是那么的熟悉,感觉就跟昨天刚见过一样。

    可是我们话还没说完,萧薇接了她小姨的电话就要走,说是她小姨今晚值夜班,她得回她小姨家陪她表弟。

    萧薇的小姨是我爸的同事,她是医院的护士。我上初一的时候,她就离了婚,现在一个人带着孩子。如果不是萧薇在,我看她只能将孩子带到医院去过年。萧薇要陪表弟,我们只好依依作别。

    回到家中,年夜饭已经准备就绪,只差我的归队。我们年夜饭开的比较晚,因为害怕误了看春晚,所以妈妈将年夜饭摆在了客厅。电视调频中央一套,声音放得老大,饮料满上,我们这就开吃了。

    饺子是妈妈亲手包的,其中有一个饺子里面包了一枚硬币,谁吃到了谁就会在新的一年里发财。

    我和谭馨别有用心的每夹起一个饺子都对着灯照着看看,试图看到里面的内容,看能否夹到有硬币的那一个,结果这个幸运儿居然是妈妈。饺子是她包的,不免让我和谭馨怀疑她是不是动了什么手脚。妈妈则是极力否认,说她绝对没有。

    还没到十二点,楼下已经是噼里啪啦的放炮声了,春晚还在演,但是已经听不见声音了。在下楼前,我们俩先进了一趟卧室。卧室之所以吸引我们,是因为枕头底下有压岁钱。一、二、三、四、五,五百块!这对于一向经济拮据的我而言真是个惊喜。这个真是要感谢谭馨,她来了我的压岁钱都长了几倍,以往每年可都只有一百块而已。

    我们家的鞭炮是邻居帮忙点着的,妈妈对鞭炮是惧怕的,不光怕,她本身也很讨厌放炮这个习俗,每年只是遵照传统而已。

    “走,上楼!”

    妈妈像是看出了我们的阴谋,刚放完鞭炮就一声令下的让我们随她回家。大过年的我们俩也不想找不痛快,所以乖乖的和她回了家。

    我和谭馨悄悄来到妈妈房间门口,亲眼看她翻了个身,却也清楚的听见她熟睡的鼾声。她这究竟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啊,真揪心吶。渐渐的鼾声越来越大,看她平躺着没再有什么动静。我和谭馨捏手捏脚的回到房间,从床下拿出我们早已准备好的各式摔炮和烟花,然后轻轻轻轻地走到门口,开门,出来,关门,我们冲下了楼。

    我们不停的拿摔炮互炸对方,在小区的主要路段追逐打闹了一圈,最后来到我家楼头的路上。

    摔炮已经玩完,只剩下一盒烟花,一个方型的大盒子。

    我和谭馨将它放在路中央,然后点着,随着砰、砰的声音,瞬间漆黑的夜空变得五彩缤纷,浪漫至极。每开一束花,我和谭馨都会“哇”一声。

    “为什么我身边的人是你呀,如果是个男生我会更开心。”

    “哼,我和你一样的心情!”我话刚说完,无意间一抬头,竟然看见了两个我最不想看见的人,邵峰和吕琪。

    “哎呀,你少来……”谭馨话说一半,也察觉出了我的异常,然后随着我的目光也看到了他们两个。

    我眼睛不知道该往哪盯,最后选择眺望远方,但神是散的。这条路本来就很窄,我又站在路中间,所以我们两个几乎是擦肩而过的。我没有看他,但我感觉他看了我一眼,是怎样的眼神我就不得而知了。

    听着邵峰的脚步声,知道他已经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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