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爱式微-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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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爱式微…CHAPTER　20　青葱疼·立春

　　　　他的目光痴痴地望着她。已是立春，她过了马路，站在站台下等公交车，所有的背景和喧嚣都被抹掉，只有她，只有她在他的瞳孔里清晰可见。

　　　　姜希回来一个月后在一家珠宝专卖店找到一份设计助理的工作，薪金并不高，而且工作繁琐辛苦，不过她从来就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想要的也只是安稳平静的生活，倒也觉得满意。日子平静如水地流淌着，她也开始融入到新的环境里去，穿职业套装，绾起头发，中午和同事们在员工餐厅吃盒饭，听他们八卦公司的是是非非，下班的时候也会被拉着去参加聚会，一众的热闹里，只有她的心是静静的，再也泛不起波澜。

　　　　她没想到回来遇到的第一个故人会是陈绍可。那天在公司的圆形会客厅里，她见到陈绍可和他的妻子，她腆着大肚子试戴着各种珠宝，一边选一边挑剔地撇嘴，不是觉得颜色不够纯就是觉得设计不够好，而陈绍可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竭尽讨好之能。她赶紧把手里的设计草图交给设计师，然后匆匆朝外走去。陈绍可在抬眼之间看到姜希，目光一下就呆掉了。他的妻子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不悦地说：“看什么呢？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他立刻伏到她耳边耳语，她惊讶地抬头，只看得姜希一个背影，“就是她？”

　　　　自从陈绍可的妻子认识严澎后，就把他列为钻石王老五第一名。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则张罗着要给他介绍女朋友，陈绍可就说了，那严澎除了姜希谁都看不上，而且看不出来吧，他从十七岁喜欢上人家，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管姜希身边有没有男友他都一直在等着她。而且这就是个公开的秘密，所有人都知道他心里有人，就算有几个不知死活的女人想扑上去，也都被他不软不硬地拒绝掉了。陈绍可的妻子就有了些许的嫉妒，那姜希凭什么占着这么好的资源却不开发利用，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陈绍可掏出手机打给严澎，约他晚上到“苏荷”酒吧见面。

　　　　“今天不行，我有个视频会议要开。”严澎一边在秘书递来的文件上签字，一边对着夹在耳边的手机简单利落地说。

　　　　“如果不来可别后悔。”

　　　　“什么意思？”严澎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陈绍可卖着关子：“总之是你很紧张的事。”

　　　　“姜希？”

　　　　陈绍可一下就笑了：“答案也太简单了。”

　　　　“你见到她了？”

　　　　“嗯。”

　　　　“在哪儿？”

　　　　“喂，今天晚上你来不来？”

　　　　“不用等晚上，你在哪儿，我现在就过来找你。”

　　　　“我的天，你也不至于这么急吧？”

　　　　合上电话严澎站起来对秘书说：“把今天的安排全部取消。”

　　　　秘书怔了一下：“严副总，您今天……”

　　　　严澎扫她一眼，她立刻噤声。心里也在嘀咕，“姜希”到底是谁，会让副总这么紧张，不过应该是个女人吧。那夏小姐知道吗？严澎是空降到公司的，一来就任副总，大家都知道他是董事长的儿子，心里颇有几分轻视。只是一年下来他大刀阔斧地对公司进行改革，提高福利薪金待遇，调整人员部门组合，以各种激励手段刺激员工的工作热情和积极性，并且为公司谈下来几个大项目，之前业务部门一直在争取，但都是“难啃的骨头”，没想到年纪轻轻的严副总竟然很快就谈了下来，这让大家刮目相看，也让他树立了威信。而且公司里很快就八卦开来，严副总的身边有个夏小姐，跟他一起出国念书一起回国，两个人看上去很登对。只是作为秘书，对副总的私生活还是略为知道一些，夏小姐虽然常来找副总，但副总从未安排过什么约会之类，不太像是情侣的关系。

　　　　严澎一边开车一边给苏扬打电话，接通就劈头盖脸地问：“小希回来了？”

　　　　“是。”

　　　　“你是不是存心不告诉我？”严澎怒气渐生，前几日他们还见过，但苏扬竟然瞒得滴水不漏。

　　　　“这不是知道了吗？”电话那边的苏扬一脸轻松。

　　　　“好你个苏扬，你给我记着！下次非好好收拾你不可！”严澎一把扯掉颈项的领带，觉得心跳得快要跃出来——这么多年过去，她依然让他热血澎湃。

　　　　严澎从陈绍可那里拿到姜希公司地址，却没有急于出现在她的面前。他把车停在她公司的楼下，看着她走在一派灿烂的阳光里。是风轻云淡的九月，他的心里却有着孤注一掷的期待，这一次的相遇，会不会不同？两年未见，她并没有多少变化，素着一张脸，细软的头发，贴在额上，走路的时候微微垂着眼，一脸的恬静。他的目光痴痴地望着她，看着她过马路，站在站台上等公交车，所有的背景和喧嚣都被抹掉，只有她，只有她在他的瞳孔里清晰可见。

　　　　他依然记得回到美国念书时那种心灰意冷的感觉，他很想要放纵自己，很想要自暴自弃，他甚至真的开始过那种颓废糜烂的生活，在一个聚会里，他的一个同学把一支烟递给他，他说抽了以后就会忘记烦恼。他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还是狠狠地抽了几口，然后他开始呕吐，胃里翻山倒海地难受，最后喷射出来的是一团嫣红的鲜血。他昏厥了过去。第二天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在医院，身边守着他的是夏小千。他酒精中毒了。

　　　　是从那以后他远离了那些朋友，也不再让自己放纵。因为他害怕这样下去会毁掉自己，如果有一天他再见到姜希，她会鄙夷他吗？他收了心开始专注于学业和工作，抛开了那一段荒唐的日子。

　　　　毕业后他回国，在母亲的安排下进入公司。他一直没有再去问过姜希的消息，没有再去见她，他想也许他能给她的就是一个平静的生活吧。只是有一天他看到了苏扬，他的身边竟然是另外一个女人，他当时都要气炸了！姜希到底是什么眼神？挑的每一个男人都会有这种破事，是不是她又隐忍过去，假装不知道？他怒火中烧地朝苏扬挥拳过去，他才告诉他，他和姜希并没有结婚，那是因为姜希为了拒绝他，赶他走，才拜托他帮忙。严澎恨不得立刻去找姜希，但是苏扬告诉他，有时候等着她回来比你追上去会更好一些，给她些时间从林川的阴影里走出来。

　　　　他一直在等。信不信？自从十七岁那年遇到她，他就觉得他们一生都会纠缠不清。

　　　　严澎看着姜希回到家，这才折回，去了和陈绍可约好的酒吧。

　　　　陈绍可一见到他就挤眉弄眼地笑：“是不是一把抱住，死也不肯放手？”

　　　　“滚！”严澎瞪他一眼，抄起他面前的一杯啤酒就喝。

　　　　“难道你在害怕？”

　　　　“我怕什么？”

　　　　“你怕她再给你吃闭门羹！”

　　　　严澎闷闷地说：“反正这种事多了也就习惯了！”

　　　　陈绍可顿时喷笑：“严少，从你那里我知道了什么是一物降一物！”

　　　　正聊着，旁边有两个性感至极的女人走了过来搭讪：“帅哥，可以在这里坐吗？”

　　　　“不能！”两个男人异口同声地说。惹得美女低低骂了句：“有毛病呀！”

　　　　陈绍可拍了拍严澎的肩膀，不无遗憾地说：“现在美女对我来说，只能远观不能靠近，我那女人贼得很，现在怀孕情绪暴躁，要是让她发现我可就死定了！”

　　　　严澎闷闷说了一声：“有人紧张你在乎你总是好的。”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心酸呀！”陈绍可偏着头，夸张地张大了嘴。

　　　　一大早，严澎还在睡就听到门铃响个不停，愤怒地起身去开门，没想到门口站着的人是夏小千。一进来她就咄咄逼人：“昨晚去哪里了，不在家也不接电话。”

　　　　严澎挑挑眉，自顾自地回到房间，看看时间也差不多该起床上班了，裹了浴袍去洗澡。夏小千气恼地径直闯进浴室，已脱光的严澎立刻拿毛巾遮住，“你是不是女人呀？我在洗澡！”

　　　　夏小千盯着他，自嘲地笑笑：“你还知道我是个女人？”

　　　　严澎皱皱眉，“有什么事？”

　　　　“你不知道我昨天很担心你！”

　　　　“你不能先出去？”

　　　　“洗你的，有什么不能看？”

　　　　严澎一脸“无语”，“夏小千，能不能拜托你不要再缠着我了！”

　　　　“那你呢？你不也缠着姜希吗？”

　　　　严澎的脸冷峻起来，心里知道秘书已经把他昨天那个电话“汇报”给了夏小千。看来她还不知道谁是她的上司，决定回公司就开除了她！

　　　　见严澎脸色灰败，夏小千知道自己成功打击了他，可她心里却没有丝毫愉悦：“我们三个人就死磕到底吧，看谁能坚持得最久……你以为姜希回来你就有机会了吗？告诉你，你在她心里永远也比不过林川！她唯一爱的人只有林川！”

　　　　“那又怎样？就算她爱林川，林川也已经死了！”

　　　　“林川是死了，可是姜希也会背负他一辈子的！知道吗？林川是自杀……”

　　　　“你说什么？为什么？”

　　　　夏小千也被自己脱口而出的话震住了，她的脸色变了变，却不愿意说得更多。她不能让严澎知道姜希早已喜欢上了他，更不能让严澎知道林川为什么而死。她说不出话来，只是朝身后退一步，再退一步，然后扭头奔跑出去。她不能说出来，她死都不能说出来！

　　　　严澎还没有从夏小千的话里反应过来，林川不是车祸吗？不是意外吗？那时的他风光无限又马上要和姜希结婚，为什么会自杀？夏小千是在撒谎吗？不，一点儿也不像！他心里有个硕大的疑问，像一滴墨落尽水缸里，渲染了满池的水。

　　　　夏小千把车开得飞快，闯了一个红灯又一个红灯，她的眼泪在脸上横飞，整个人都要崩塌掉。她拿出手机打给姜希，知道她正准备上班，让她在楼下等着。她早就知道姜希回国了，两个人也已经见过，她一直没有告诉严澎，一直抱着侥幸的心理，觉得他们两个人不会碰面。可是没想到这么快严澎就知道了。

　　　　姜希等在路口，看到夏小千的车急速停到面前，她从车里下来，扬起手就朝姜希扇过去一个耳光，那么清脆的响散在空气里，震住了姜希。

　　　　“小千，你……”

　　　　“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要回来！”夏小千变得陌生又歇斯底里，“你以为你回来就可以和严澎在一起了吗？你对得起林川吗？他是因为你而死！他那么年轻那么优秀，他也有父母要照顾，有梦想要完成，但全都是因为你，他不在了！林川不在了！”

　　　　姜希的眼泪涌了上来，伤口被撕开来是这样血淋淋，她知道，她统统都知道！一想到林川她的心都碎掉了，那么美好温柔的林川，永远地留在了黑暗里。

　　　　“姜希，我受够你了！你总是这样无辜的表情！就是因为这样严澎才会爱上你吗？你不知道我为了他忍受了多少，像条狗一样跟着他，可是他连正眼也没有瞧过我！你知道吗？我贱到了投怀送抱，可是他竟然推开了我！你什么也没有为他做过，什么都没有付出过，可你凭什么能得到他整颗心，要让他这么多年一直等着你！姜希，为什么那个时候死的人不是你！”

　　　　看着泣不成声的夏小千，姜希抬起手来想要揽住她，却又垂了下去。那么明快，那么欢悦的夏小千，也被爱情逼到了谷底。她还记得那个时候的她们，青葱岁月里有怎样的单纯和简单，夏小千总是喜欢在耳边插一朵若隐若现的粉色太阳花，阳光扑在她的脸上，她东蹿西跳，张扬的都是青春。是什么时候，他们背道而驰了，越走越远，牵扯的都是疼。

　　　　“小千，对不起！”她喃喃地说。

　　　　“对不起！对不起有用吗？我在严澎身上用掉的光阴，你能赔吗？每一次，每一次当我觉得我靠近他了，却因为你的出现而搞砸掉一切……姜希，知道吗，我恨你！恨透了你！”

　　　　姜希垂下眼，她也恨自己，恨这样的自己，伤害了林川，伤害了小千，伤害了严澎……她伤害了那么多的人，她罪孽深重。
等爱式微…CHAPTER　21　涤轻尘·雨水

　　　　许久以后，他抬起手一把揽她入怀，她没有挣扎也没有动，让他有一种恍惚的感觉，是她的体温和心跳证明了这一切的真实性，她在他的怀里了，所有的灰尘都被雨水涤清。

　　　　姜希的面前坐着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微胖的脸，笑起来眼睛会眯成一条线，即使大厅里冷气很足，他也面红耳赤地拿纸巾不断地擦拭着额头的汗，紧张又局促的样子：“姜小姐，楼上有电影院，要不，去看一场电影？”

　　　　姜希微微点头。她对面前这个男人谈不上讨厌或者喜欢，只是觉得他看着还挺忠厚本分的，不想拂了他的好意。

　　　　再说这是薛姨竭力介绍的，她也不得不来见见。

　　　　自从回国后薛姨就开始张罗着给她介绍对象，起初也是小心翼翼生怕她生气，看她并没有太多反对索性就开始安排起见面来。

　　　　她推辞不过也就应付着去见见，但都没有下文。

　　　　电梯门开的时候，她突然怔住，面前的人是严彤，挽着一个容貌俊美的男子，看到她惊讶地微微张了张嘴。姜希低着头和身边的男人走进电梯，而严彤突然把男人又拽回电梯，“我忘记东西了。”

　　　　姜希身边的男人还在一边抹汗一边说：“姜小姐喜欢看什么电影？喜剧、枪战、科幻？我知道了，你们女孩子都喜欢看爱情片吧？”

　　　　电梯在上升，姜希的心却在往下坠，满脑子都是严彤看到她了，就会告诉严澎。

　　　　她不愿意再见到他，这样平静的生活总是会因为他的闯入而撕开一个口子。

　　　　严彤掩面而笑，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电梯门“叮”一声打开，男人跨出电梯，转过身来却听到姜希急匆匆地说：“对不起，我不能看电影了。”

　　　　说完她摁开旁边的电梯朝楼下追了去，在大厦出口的时候看到了严彤。

　　　　“严彤。”她在她身后喊了一声。

　　　　严彤饶有兴致地转身，然后对旁边男人低语一声，那人点点头就先行离开了。

　　　　“没想到你不要我哥，竟然会来相亲，而且还是那样的男人，要是我哥知道了一定会怄死的。”

　　　　“不要告诉你哥。”

　　　　“这个人比我哥逊多了，难道你喜欢他？”

　　　　“不是……”她的胸口一阵发紧。

　　　　“知道吗？有一次我跟他出去，他看了天桥一眼，突然间就把车扔掉疯了一样追上去，我还以为有什么事跟着撵过去，才知道原来他看到有个人跟你的背影很像，那一刻发现不是你，他的脸上全是失望。姜希，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哥，但如果你可以和一个陌生人相亲，那为什么不给我哥一个机会呢？”

　　　　姜希蜷了蜷手，“严彤，请你不要告诉你哥。”

　　　　转身离开的时候，她的心里在想，是不是应该离开了？是不是应该走得更久，离得更远？

　　　　严澎一下飞机就接到了严彤的电话。严彤当然没有为姜希守口如瓶，而是在纠结一番后还是给她哥打了电话。

　　　　“我知道了。”严澎淡淡地说。

　　　　严彤怔了一下：“这么平静，难道你早知道了？哥，她让我别告诉你，我看你机会渺茫。”

　　　　“你少乌鸦嘴了！”

　　　　挂了电话严澎面色一沉。他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去相亲，是不是只要是除了他之外的男人，她都可以接受？自从知道她回来后他一直忍着没有去见她，然后又去巴黎出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