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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爱式微-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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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年沉甸甸的大寒纪，是一个漫长的陈述句，她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她是怎么熬过来的。每一个异乡的夜晚，她的心都孤独而忧伤。
姜希在印度去了很多的城市，然后选择在特丽莎修道院停了下来。她在这里照顾一些垂死的老人，她的工作是打扫、洗衣物，陪着那些时日不多的人说说话，给他们最后的慰藉。两年后，她离开了修道院，启程回国。
她把自己放逐了两年，内心慢慢获得了平静和力量。她想家了，想念父亲和薛姨，也在想念那个曾经拼命要逃离的城市……这两年沉甸甸的日子，是一个漫长的陈述句，她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她是怎么熬过来的。每一个异乡的夜晚，她的心都孤独而忧伤。
下飞机的时候，已经是午夜时分，她没有想到苏扬会来接她。这两年里除了跟家人通电话，她鲜少再跟别人联系，想来这次回国的事是父亲告诉苏扬的。
苏扬一见到她，惊喜感慨地抬手揽了揽她，“终于回来了，看上去不错！”
面前的姜希在印度漫长的夏季里，皮肤晒成了健康的古铜色，一头齐耳的短发，精神倒是挺好，少了往日的苍白，眼神多了几分坚毅的味道。
“这么晚还来接我，你的静怡不会生气吧？”姜希笑着说。她知道苏扬在半年前结婚了，新娘是他高中同学，他回北京参加同学会，大家起哄要让每个人交代一下高中时候喜欢过或者暗恋的人的名字，写在纸上，大家一起来看。此时苏扬和杨静怡是同桌，她一副男孩儿性格，跟苏扬称兄道弟，即使苏扬心里有点小小的喜欢也把这念头给压了下去，后来杨静怡留在北京念大学，他来了武汉，两个人也就没了联系。没想到他们俩的纸条打开来，竟然写的是对方的名字，一桌的人又是起哄又是瞎闹，把两个人推到了一块儿。杨静怡也不扭捏，直接问苏扬有女朋友吗，如果没有那他们就试试。他们的感情升温得很快，他离开北京的时候，杨静怡就把工作辞了跟他一起到了武汉。苏扬的个性稍显沉闷，但杨静怡却很活泼主动，他们这样互补的性格相处起来很融洽，苏扬在心里也在庆幸，他没有错过杨静怡。关于他和杨静怡的事他也统统告诉了姜希。
“她也来了，在车里。”苏扬接过她的行李，脸微微红了，“她说把重逢的这一刻留给我。”
“苏扬，谢谢你，这两年一直都在帮我照顾父亲和薛姨。”她到印度后才跟父亲解释，她和苏扬并没有真的结婚，当时瞒着他们是因为有不得已的苦衷。姜致远也没有继续问下去，只说在外面走累了就回家，家里的大门永远为她敞开。而这两年里，是苏扬时不时地去探望父亲和薛姨，他们有些不适或者需要出力的地方苏扬就像个儿子一样照顾和帮忙。
姜希曾经在照片里看到过杨静怡，秀丽的鹅蛋脸，一双灵动活泼的眼睛，小巧的鼻翼，很俏丽可爱的模样。
杨静怡从车里下来，见到姜希伸出手来，笑着说：“早就听苏扬提过你，你好，我是杨静怡。”她也在打量着姜希，是那种沉静娴雅的女子，只是敛眉的瞬间，眼里藏着一些伤痛的过往。她从苏扬那里大概知道一些，她有很好的未婚夫，遭遇车祸意外去世，那时她怀着孩子，决心生下来的时候却又流产。苏扬也没有对杨静怡隐瞒他对姜希的好感，只是他是现实和理智的，一旦被姜希拒绝，就不会再等待下去。杨静怡对姜希并没有忌惮，谁没有一点儿过往，何况苏扬的坦白很磊落，她信他。
姜希看着杨静怡豁达从容的表情，握住她的手，浅浅笑了笑：“谢谢你来接我。”
“其实是想看看让苏扬念念不忘的女子是怎样的模样……”
苏扬猛咳起来，满脸的尴尬。
杨静怡望着他暖暖一笑：“还挺有眼光的嘛！”停顿一下又说，“我是说你放弃她，选择我！”
“真是臭美！”苏扬捏了捏她的脸，“我发现你脸皮越来越厚了！”
“脸皮不厚能泡到你！”
姜希看着他们笑闹成一团，由衷地为苏扬感到高兴。他眉眼之间都是娇宠和溺爱，笑起来的时候也比以往多了爽利和明朗。
“上车吧，送你回家！”苏扬对着姜希说。
姜希坐到后排座位，透过车窗看这离开两年的城市，城市的街灯依然璀璨迷离，在夜色里笼罩着一股子清冷。
杨静怡坐在副驾的位置，转身问她：“回来有什么打算？”
“先找份工作。”姜希停顿了一下，“除了实习过几个月，我一点儿工作经验也没有……”
“我可以帮你问问，职位薪金有什么要求？”杨静怡热情洋溢地说。
苏扬看她一眼，“小希，她才来武汉大半年，认识的人比我还多！”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先投简历试试。”
“也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直接说一声。明天到家里来吃饭吧，苏扬做得一手好菜呢！”
苏扬忍不住又插嘴道：“也就你觉得我做的菜好吃！”苏扬简直觉得杨静怡是故意的，起初结婚时杨静怡拍着胸脯说她会做饭，会把他养得白白胖胖，可几餐下来他发现杨静怡会做的菜就是番茄炒蛋、煎鸡蛋和蛋花汤。翻来覆去地吃得他唉声叹气，自己进厨房做了几个菜，杨静怡把他夸成了举世无双的好老公，大大满足了他的成就感。那以后他在她的鞭策和鼓励下，继续在厨房奋战，某一天赫然发现，自己在厨房里烟熏火燎的时候，杨静怡一边嗑瓜子儿，一边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他不知不觉地就沦落成了厨子的角色，不过不管他做什么菜，杨静怡就是夸，可劲儿地夸，就连出去餐厅吃饭，也当着人家服务员的面说，这菜呀还没我老公做得好呢，这大厨也真好意思出来挣钱！苏扬的心就酥了，哪个男人不期望自己的老婆有一些崇拜自己，为此苏扬不仅天天在家做饭，还做得一脸愉悦。
“真的，自从结婚后，我就胖了十斤！”杨静怡说着捏捏自己的肚子，“你瞧这上面的肉，全是攒起来的！”
“你岂止是肚子上肉多呀，浑身都是肉！”
“那又怎样，你嫌弃？”
“我怎么敢？”
“你说的是不敢，心里是在嫌弃？”
“我是言行一致。”
……
姜希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斗嘴，无声地笑了。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的感觉就是这样吧，不管对方说什么也不会觉得无聊，也都会认认真真地去答复。
“那你明天来吃饭！”杨静怡还不忘问姜希。
她点点头，“好呀！”
姜希让苏扬送她回以前和林川住的房子里。那里都是林川的回忆，她想要去看看林川。林川刚出事的那一阵子她根本没有勇气去面对，就搬回了建二小区。到印度后她知道那所房子一直空着，薛姨时常去打扫一下。
用钥匙开门的时候她的手还是忍不住颤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希望打开门来，林川会在里面。苏扬默默地把她的钥匙接过来，“我来吧。”
杨静怡紧紧地揽了揽她，当灯光亮起的时候，她站在这所熟悉的房间里，那个晚上林川与她的争执再一次浮现在眼前，她的肩膀晃了一下，眼泪差点掉下来。
“这就是林川？”杨静怡看着台面上摆放着的林川和姜希的合影，啧啧地说：“真帅呀，真是可惜……”说完才知失言，放下相框，“我想林川在天之灵也会希望你幸福安康。”
“不如让静怡留下来陪你。”苏扬看她神情恍惚，关切地说。
“不用了，今天太麻烦你们了。”
“别跟我们客气，小希，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情敌，而是当朋友！”
姜希微微一笑：“我没事，你们放心。”
苏扬又叮嘱了一番才离开。他们走后姜希环顾四周，默默落泪，房里一切摆设还是她离开时的样子，书柜里的书，电脑桌前的小摆件，墙壁上的挂饰……到处都充满了她和林川的回忆，那些快乐和温暖是在什么时候被抽走的呢？
她的目光落在梳妆台上，她怔了一下，走过去把那枚发卡拿在手上认真地端详，她认得这枚发卡，是林川送给夏小千的十七岁生日礼物。那天晚上的夏小千像个真正的公主，当林川把礼物送给她时，她看到了严澎，又把这枚发卡交给姜希保管。姜希隔天才还给夏小千，所以她对这枚发卡很有印象，还因为它的造型是一只水晶蝴蝶，翅膀的颜色是绚烂的水钻，一双眼睛是奇特的异瞳，一眼明黄，一眼碧蓝，做工精致，很是雅致。
只是这枚发卡不是应该在夏小千那里吗？怎么会在这里出现？想想也就释然了，也许是夏小千不小心遗落在这里的，薛姨在房间里拾到，以为是她的东西，就放在这里。
因为回来得太晚，她就没有回家吵醒父亲和薛阿姨。
第二天醒来后就回了建二小区。姜致远和薛姨也没有再住当初林川安排的那个房子，觉得林川都已经不在了，而且姜希也没能保住孩子，他们对林国安有愧。林国安对姜希失去孩子也很痛心，却丝毫没有怪罪姜希。他早已经把姜希当成了女儿，而姜希也在林川出事后便改口喊他爸爸，这两年，姜希也会打电话给林国安，这也是对林国安的一种慰藉。
快到的时候，姜希才发现建二小区这一片变化真大，一排围墙圈了起来，上面是大大的“拆”字，一些商铺已经搬空，那些粗大斑驳的梧桐树也因为道路的整治而移掉了。放在口袋里的手微微地蜷缩了一下，这一切都在改变，而林川却永远停留了下来。
还没有敲门，父亲已经一把拉开了门，满脸的惊喜，“小希，你回来了！”
薛群丽在厨房里准备着午餐，听到声响也出来了。两个人围在姜希的面前，不断地跟她说着话，姜致远忍不住红了眼眶。薛群丽笑着说：“知道你要回来，你爸好几晚都睡不着呢。”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姜致远抹了抹湿润的眼睛。
姜希看着父亲，觉得自己很不孝，一走就是两年，让父亲和薛姨担心不少。现在回来，内心的那些痛苦和焦灼都已经慢慢平复，她已经可以面对自己，面对林川已经不在的事实。
下午的时候苏扬就过来接她，说杨静怡非要他早早来接，好跟她聊聊天。
待到他们走后，薛群丽忍不住说：“唉，两年都不能等，看来苏扬对小希还真不怎样！”
“你当初不是还误会苏扬想害小希，如果真是他，小希怎么现在还跟他来往！”姜致远扫她一眼，“说不定就是你对他太坏，他才放弃追求小希。”
薛群丽抬手捶打他一下，“你以为我不知道小希的心思？小希根本就不喜欢苏扬！”
“那也是。”
“你这个榆木疙瘩也懂！”薛群丽促狭地笑笑。
“唉，到底还是小希福薄，若是林川还在，他们就是一家三口了！”
“以后别在小希面前提林川。她好不容易才恢复过来，不要再让她想以前那些不开心的事了。”
在姜希回来以前，他们已经商量好了要给小希换个环境。因为建二小区房子拆迁，他们刚拿到拆迁款，准备去买个大点儿的房子。除了可以换套房子，还余下一部分钱，想着把这钱就交给她，让她自己处理。姜致远对女儿一直有愧疚，以前要还债，让小小年纪的女儿也不得不出去打工赚钱。想想那时候，姜希真的很懂事，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抱怨过，反而常常安慰他。
昨晚因为杨静怡在，苏扬也没有好好和姜希说上话。这会儿才跟她说，“小希，见到你回来了，真的很高兴。”
“看到你过得很好，我也很安心。”
“你呢？你过得好吗？”
“还不错，至少我有勇气回来了。”
“放下林川了吗？”
姜希摇摇头：“他一直在我心里，我并不想把他放下。”
“这对你来说太沉重了……你不能再继续这样缅怀他！你应该有全新的生活，去谈恋爱……”
姜希的眼睛黯然了一下：“我想我再也没有资格去爱别人了。”
“直到现在，你还在自责？”
“苏扬，我一直没有告诉过别人那天晚上我为什么和林川争执……那天晚上我醒来的时候林川就在我的面前，他的眼睛很痛苦，他说我在梦里喊着别人的名字。苏扬，一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办法面对那样的自己，因为我，林川才会开了车出去……”
“那是意外！”
“不是意外！林川从来不会让自己失控，是我害了他！”时至今日，她回忆起当晚依然觉得锥心刺骨地疼。
“小希，忘记过去吧！不管你怎么自责怎么惩罚自己，林川都已经活不过来了！他真的爱你，在天之灵看到你这样折磨自己，也会难过的。”
她一直以为她准备好了，两年的时间过去了，她准备好了才回来面对这个城市。但原来，从她下飞机的那一刻起，回忆就接踵而来，那么多的往事从来没有随着时光的流逝而变淡，到处都是回忆，到处都是过往。
苏扬原本想要告诉姜希，严澎已经知道之前他们所谓的“结婚”是假的，但他想了想，还是让他们自然而然地见面吧。若是说了，姜希也许又会再一次离开。他是前些日子遇到严澎的，他和杨静怡从超市出来，没想到一头撞见了严澎。他铁青着脸，怒目相对。他对杨静怡说遇到了老朋友，让她先回家。杨静怡刚离开，严澎就一拳头挥了过来，这小子还是那么粗鲁暴力，不分青红皂白，就喜欢挥拳头！不过严澎有这样的反应也很正常，在他看来苏扬娶了小希，现在又跟别的女人来往。他只得在严澎再一次挥拳头时，把真相告诉了他。严澎的眼睛迅速地亮了起来，直问他，真的吗？你们并没有结婚？小希在旅行？他点头。为了证实他的说法还翻出他和杨静怡的结婚照来给他看。在那之后，严澎就隔三岔五地骚扰他，不过都是来问姜希的近况。严澎自己不敢去联系，怕一联系姜希又躲到更深的地方去，只能从他这里得到只言片语。苏扬得庆幸，他实在没有严澎这样的痴心，真的，有时候痴心并不是一件好事，太磨折人了。他也知道，严澎从国外留学回来后进了他母亲的公司，而且一直没有女朋友。现在他和严澎竟然还成了朋友，一起喝酒聊天，有时他会主动给姜希打电话，然后按成免提，让严澎听一听姜希的声音。他真不明白，那么傲气霸道的严澎，爱起人来，竟然会变得这样卑微和小心翼翼。
可是他始终没有告诉严澎，姜希心里喜欢的人是他。他知道现在的姜希还没有迈过这道坎儿，她还需要时间才能忘记林川，那在这之前就让她静静地疗伤吧。如果严澎足够爱她，就一定会等到她。姜希这一次回来他也没有告诉严澎，是怕他鲁莽地行事，又不管不顾地去找姜希。不过他觉得，他们迟早会见面的。
苏扬也没有告诉姜希，林川去世后，Diana开始管理这家公司，那么避世的一个人做起管理来也是有声有色，也许她不希望林川一手创立的公司交给别人，也或者她是用这样的方式纪念着林川。只是在一年后，她被查出来患了胃癌，她的胃被切掉了三分之二，但她在手术后很快就又回到了公司上班。苏扬每每见到她，都觉得她更加瘦、更加苍白了。
等爱式微…CHAPTER 20 青葱疼·立春
他的目光痴痴地望着她。已是立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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