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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烟总有花-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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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宁以为邵雪瓯对这只茶壶也许不是很了解,便解释:“资 料中说,这只紫砂壶出自清代名家邵大亨之手,和他的‘鱼 化龙壶’本来是一套。但是这只多了皇家气韵。”她是事先 也做了初步的了解的,也把自己的不解一并讲了,“不过按 照资料中对邵大亨的介绍,以他淡薄名利,刚烈孤傲的性格 ,不太可能会作出这样趋炎附势的作品吧?”
邵雪瓯认真看着,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指尖是微微抖颤了 。她指着壶底那一处问蓝宁:“你看这像什么?”
蓝宁拿到资料便忙着收集材料,对图片细节并无细致探究, 此时邵雪瓯提了,她也就仔细看了,先讲:“是装饰图纹? ”
“邵大亨的作品从没有废笔。”
蓝宁再仔细瞧,渐渐就吃了惊:“像地图。”她辨认,用手 指跟着图纹描摹,再问,“不会是世界地图吧?”
邵雪瓯说:“是海洋地图。”
“那时候就有海洋地图了吗?”
“不要小视古人智慧。”
“呵,那这只壶真是‘潜龙飞天’了。”
邵雪瓯又问她:“你看这条龙看的是什么?”
妙处便在龙的眼睛,实在是点睛之笔,光从照片中,蓝宁就 能看出龙目正视的是壶底方位。
“这不是‘潜龙飞天’,而是‘混蒙顿开’。”
“中国龙看世界?知道了世界的方向?”蓝宁凝视图片,喃 喃讲,“这条龙,很谦虚。”
邵雪瓯却也失神喃喃:“没有想到这只壶真的在日本。”
蓝宁乍听,有些思疑,她看向邵雪瓯,寻求答疑。
邵雪瓯放下手中照片,先叹一口气,然后娓娓讲述:“当年 你外公家的万字斋是城隍庙的百年古董老店,颇有一些珍品 。这‘混蒙顿开’原是我祖上遗留之物,后来家道中落,我 父亲托付给你的曾外祖父找一个买家。那时候的古董界有卖 内不卖外的规矩,一般文物出手也是要卖给国人的。但后来 行内都传说你曾外祖父私下卖给了日本人,因此解放后被告 成了汉奸罪。你外公四处奔走,到最后却只讲了四个字‘罪 有因得’。他从此不继祖业,安心学了厨子。他说他心里有 愧,把国宝轻易就贱价卖给了侵略者,当年他的伯父为保一 张鉴真大师的字帖牺牲在日本人的魔窟里,他和他的父亲却 保不了一只‘壶王’做的紫砂壶。”
十三(下)
归程之中,蓝宁一直郁郁,神情沮丧,像霜打的茄子,整个 的都蔫了。
关止不是没发现,到了家问她:“怎么了?”
她摇摇头,洗了一把澡,回房沉思。
这实在是一件让她心浮气躁又脑沉如撞钟的讯息,她不曾想 过手头这宗生意会这么巧合牵涉到自家,她更想不到这件展 品的背后,有这么一段乱成麻的痛楚愧恨的往事。
当时她问邵雪瓯:“我们能不能买回来?”
邵雪瓯摩挲着图片,讲:“邵大亨的掇只壶先前的拍卖价至 少在两千万元以上。”
蓝宁到家上网仔细查了邵大亨的资料和他作品的拍卖价格, 愈看愈闷愈生了一种不知所措的烦躁感。她要拿下这件项目 的雄心顷刻之间全部化为乌有,一脚踏空,且还顿生懊恼和 憎念。
她趴在笔记本电脑前猛揉太阳穴。
这是实实在在的无能为力。
这一段遗憾,怕是要逾百年了。
而她接手这样一重工作,不是不尴尬,不是不愧疚,甚至, 不是不屈辱的。
此等感觉一生,蓝宁几乎立刻就想要下一个决定。她坚定地 把文物的资料折叠起来,放进提包的最底层。
她在第二天就摇了回电给周秉鑫,这边说话一客气一推搪, 对方就话头醒尾,直截了当讲:“老同学,你有什么想法明 刀明枪讲吧!”
蓝宁也便坦率说:“这些古董,在本地展出,虽然由头可以 讲的很漂亮,但实际上我心并不能安。”
周秉鑫在电话那头沉默,再说:“我明白,看见自己家的东 西变成他人家的,当然不能好过。执此物者是主人,百多年 前我们是主人,当中屈辱不去提它。我见到那些东西,心上 不是不蒙尘的。但是私底下又想,许多珍品,国人都没有见 过,让他们开眼,也未必是坏事。”他说着笑起来,“你当 我是给自己找借口吧!”
老同学的自嘲和坦荡是蓝宁始料未及的,而且,他尊重了她 的想法。这令她惭愧,实是小觑旧日同学。
周秉鑫还讲:“我也向公司提建议了,这一次做活动会隐去 收藏者名单,免得诸多尴尬和不快。但,蓝宁,我尊重你的 决定。公事归公事,我们还是老同学。”
蓝宁在这头重而又重地点头。
她用十几分钟整理了一下文物展的资料,同罗大年的秘书预 约了一个时间,预备向罗大年做一个简单的解释,以便了却 此事。
但罗大年听完她的叙述以后,还是用一个微笑的面孔,看牢 了她,看了好一段时间。
罗大年这个人,天生笑面孔,开心生气都是一个神情,人人 都以为他是好脾气,个个同事都不会对他有敬畏感。其实这 样的人,蓝宁从来没有看懂过。
他喝了一口茶,才开的口。
“小蓝,我以为我们已经就今年明年的公司业务拓展方向达 成共识了。”
蓝宁坐直了身体静听。
“今年的大环境不好,金融保险业务已如同死蟹,‘美达’ 那边出的事情只会让我们变成救火队员,赔关系赔精力去周 旋,但愿刘董事长他日再度辉煌的时候,念着我们的旧情。 但是,有新的机会,给准备好的人,不抓住的是不是傻瓜? ”
罗大年笑着,循循善诱地,用点拨的口吻说给蓝宁听。
蓝宁听着,但是想要反对,于是争辩:“有时候,我们也要 看一下原则。”
罗大年把脸渐渐扳住,很凝重地讲:“原则是由人而定,也 可以由人而改。蓝宁,你是个有原则的人,要不是我们认识 这么多年,我可能没办法理解你所谓的原则。但是,你的原 则不可以滥用。”
这是老账,跟着新账一齐翻了出来。蓝宁不是没有一点心理 准备,但是当罗大年真正说出口,听在耳朵里又是另一重感 觉。
老板分明可以不顾员工的原则,因为原则同业务相抵触。
但,罗大年也说,他认识她这么多年。他们的交情,从没有 “时间维度“开始,从——时维还活着的时候就开始了。
有些话,蓝宁想,她应该可以讲出来:“在拓展业务的同时 ,我们也应该考虑公司的社会形象和品牌美誉度。”
没想到罗大年点头,他说:“正是有公司这块牌子,才可以 支撑你们在外面乘风破浪。很多时候,客户把预算交到你们 的手里,应该考虑的更多的是公司这块牌子带给他们的信心 。如果你们的背后没有公司,是不是能够争取到这么多的客 户?”
这话是慢悠悠出了罗大年的口,却像一条鱼刺梗到蓝宁的喉 咙口,刺得她措手不及。
罗大年还说:“小蓝,你在这里做了七年,没见过外面真正 的风浪。我们的目标应该是把公司做的更上层楼,这样才能 对得起时维当初创业的决定。”
蓝宁几乎立刻就说:“时维说过,只有我们的客户为社会做 的更好,我们才会为他们做的更好。”
罗大年也是立刻就说:“企业在为国家创造GDP,他们有生 产价值,你就必须职业化。”
“可是——时维——”蓝宁还想争辩。
但,罗大年忽然就提高了声浪,讲:“蓝宁,你已经不是理 想派的大学生。于公,你是本公司职员,应该为你每个月的 薪水尽你的工力;于私,你如今也是已婚女性,我认为你应 该更成熟地看待工作。当然,如果你想以时维的名义发言, 请先摆正你的位置,你并非时维的未亡人!”
这句话,罗大年提高了声浪讲,差不多算是严声厉色了。
蓝宁第二回措手不及,乃至错愕至极。
罗大年已经好多年不再提时维,这个他们双方记忆深处都深 深扎根的人。这间公司中,除了她同罗大年,时维在任何人 的印象中,只是一段传奇,一个符号,一桩过去。
蓝宁以为,她只需要在此间公司内,将这段传奇,这个符号 ,这桩过去悄悄缅怀即可。
罗大年应该也亦然。
可是,此时此刻,罗大年不,他讲了出来,带着毫不掩饰的 对她的不满。
蓝宁真的是目瞪口呆,好一会才缓过劲来,发觉罗大年的口 气并不猛烈,却已着实刺到她的软肋上,快要鲜血淋漓。
她无力地说:“罗总,那么我的意见,已经不算是意见了, 对不对?”
罗大年复又回复到温文儒雅的状态,这样答道:“小蓝,工 作是工作,不是随心所欲。我没有想到七年的职场经历,没 有把你训练得更好。当初我们一起出来干,是希望起码社会 上的风尘少让你沾惹,如今看来,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 ?或许当初的决定并不一定正确。”
他口中的“我们”,意向是包括了罗大年和时维。他也确有 资格来讲这个“我们”。蓝宁想。
当初“时间维度”成立,罗大年奉献的是平生的全部积蓄, 她又奉献了什么?无非是自己一个大学毕业生的身份。
沮丧就这样倾泻下来。
蓝宁站立起来,保持起码的态度,以及尊严。
她说:“我知道了,罗总。”
罗大年问:“我今天说的话,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蓝宁无声。
罗大年摇摇头:“失望是必然的,人,在做好人之前,必须 先要做一个社会人。蓝宁,有句话,我坦诚跟你讲,以前时 维保护你,如今,你老公保护你,在时维和你老公之间,这 间公司,也起码出了监护职责。诚然,你很努力,但是你依 旧还不明白外面餐风露宿的苦。”
蓝宁在此刻,真的有些动容,动容之后,是完完全全的无助 。
一时之间,骤然侵袭过来的是,她发现她竟然认为罗大年说 的有道理。
恍然一梦,扪心自问,她在“时间维度”的七年建功立业, 但同时,“时间维度”赋予她的,则是一份收纳,一份教养 。
互扶互助的恩情,一瞬间土崩瓦解,受创的不仅仅是自信, 还有一份自尊。
她仿佛孤身一人站在水中央,脚下木船的木片,一片一片龟 裂,在一直扶持的力量消失以后,她原来害怕遇溺。
:几句题中话:
对于罗大年,我并不想脸谱化及恶意描摹,每间企业的老板 都有老板自身的苦衷,非资金投资的打工仔所能完全体会。 因此罗大年所作的一些决定,可以说完全站立在企业发展之 上,作为老板,他的决定不可以说是错误的。当然,对于理 想化的蓝宁,他会逐渐变得残忍了。
毕竟,老板看待员工,也是看员工带来的收益,从来飞鸟尽 人弓藏,员工的理想和价值完完全全建立在企业利润价值之 上,除此以外,理想对于企业来说,不值一提。
十四(上)
蓝宁从罗大年的办公室里走出来,好像刚自考场下场,成绩 还未必理想,满心都是对未来的惶恐。
刚才对答的一句句,言犹在耳,往复回想,更觉惊心。
原来撕破脸讲出来的话,会这么的有杀伤力,也这么锐利, 不留情面扯破一切。
她无力地伏在办公桌前,发觉眼前氤氲出雾气来。
女人天生是水造,果真不错。
她在很多年以前,坚定地不许自己哭泣,因为她知道,她选 择的是一条什么样的道路。
她曾自信满满地对时维讲:“带着笑容过每一天,因为我们 都会死很多很多年。世界上还是有永恒的,所以我们要抓住 瞬间的快乐去坚持。”
时维摩挲她的长发,他的手指这么温暖,他的言语也温暖: “蓝宁,对你可真没办法。”
那时,她可以用笑容陪伴他渡过短暂的每一天。
如今,她却想要哭。
睫毛一搭,真的重起来。蓝宁赶紧抽出餐巾纸,擦拭眼睛。
有人走到她的面前,蓝宁掩饰地低下头。
那个人讲:“欧式集团下的美莲有一款防水的睫毛膏,挺好 用。”
蓝宁禁不住笑起来,摇着头:“我知道是你去年拉来的生意 ,为他们写的中文文案——让你的大眼水盈盈。”
来人正是罗曼,她很正色,目不斜视,讲:“一般绝好的产 品,我才会亲自写文案,不但是对我的锻炼,也是对他们进 行我的致意。”
蓝宁不禁抬头,罗曼冲她眨一眨眼睛。她很擅长眼妆,眼睛 总能神采飞扬。
罗曼讲:“自从做了‘美莲’的这只睫毛膏文案,我就一直 用它。做我们这行,有一点挺好,我们能知道这产品到底是 不是真的好。”
蓝宁抓起面前的镜子,看到自己的睫毛膏化了一半,只好气 馁:“还是你讲的牌子好。”
罗曼掏出睫毛膏:“快去洗手间试试。”
蓝宁在洗手间里狠狠洗了一把面,又仔仔细细上了一遍妆, 才转出来。
罗曼已经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看到她来还睫毛膏,微笑:“ 你用着也不错。”
“我今天就去买一支。”
“我为‘美莲’做了不少广告,他们应该额外支付一笔奖励 金给我。”
没有想到罗曼竟然这么风趣。
可是,她又说:“罗总把日文杂志社的项目移交给程风了。 ”
蓝宁知道这个事件就发生在刚才。
罗大年如此迅速,如此决绝,如此不留余地。
这是一个真正的分水岭了,因此他不再隐藏,不再犹豫。
蓝宁只剩难堪。
然,罗曼为什么要同她讲这些?
蓝宁不动声色,观察罗曼,至少她表面上是真诚的,关切的 ,至少表面是没有丝毫坏心的。
这个结论一下来,蓝宁自己也吓了一大跳。
原来她对关于罗大年的一切,已经如此戒备,如此审慎,连 带波及他的血缘亲属。
但,罗曼是罗大年的血缘亲属,确是事实。
罗曼笑着讲:“马上要下班了,今天晚上要放‘美莲’的广 告,请捧我文案的场。”
蓝宁被逼的只好笑:“当然的。”
也终于是笑出来了。
这一点,足以感谢罗曼。
但是,这一天毕竟是她七年来,首次用这样重千斤的心情走 出写字楼。
出门一拐弯,便是本城著名的林荫街。
这里的法国梧桐都有近百年历史,枝繁叶茂,枝桠匝地,一 到蓬勃生长季节,就必须由园艺工人修剪长出界的树杆。
千千万不能长出界,出了界,你就要离开本体。
现在已是入夏的时节,有树杆正要长出界,过得几天,便有 环卫工人拿着大剪刀过来修剪了。
蓝宁记得她挽着时维的胳膊,走过这条林荫街,看着环卫工 人趴在高高的树干上,做这项劳作。
蓝宁对时维说:“为了方便在这条有名的谈朋友荡马路的马 路上荡马路,你瞧那边大楼里当办公室好不好?”
其实这里离蓝宁母校很近,离时维的宿舍也很近。
时维总是答应她的。
时维从没有不答应过她什么。
他答应当她的男朋友,答应她开了这间公司,答应她把公司 的地址选在这里方便他们荡马路,答应她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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