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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5·埃泽尔-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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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即便是那些酷爱买香水的美术总监或一万元衣服便觉得贵的当红作家,也一样会毫不怜惜地用大笔钱让他们的妈妈变得更漂亮,用比买香水或衣服更多的钱。比起排名多少多少的富翁,谁都认为做一个孝顺父母的人,是听起来更令自己满足和骄傲的名号。无论他们将来要走多远,赚多少钱,变得对社会有多么认识得头头是道,总会想起他们的父母小时候视自己若珍宝,抱着他们哭,或是在寒冷刺骨的冬天为孩子坐很长时间的公交车。
父母们并不会因为孩子现在的成功,而消抹掉过去他们那艰难、贫瘠而辛苦的付出。
这之间的差距该怎么填。
俗气到极点的我们于是像个钻牛角尖的傻瓜一样认准了——挣很多很多钱,给爸爸妈妈买很多很多好东西,都要是名牌。名牌就象征着爱。这就是世界上最简单的公式。IZZUE也不够格,CK也不配,CLINIQUE只是初级用品……而是贵得多的,贵得多的好东西,即便我甚至说不出应该是什么。没关系的,自己某天饿得吃馒头也在所不惜,只要让那些爱我的,被我爱着的人,过好日子。
也许以上说的都是空话梦话蠢话,但是爸爸妈妈,都要等到这一天。当着这么多读者的面说出的话,怎么也不会厚着脸皮草草收场:我想成为你们的百万富翁。用很多很多钱,养你们到九十岁,一百岁,一百零一岁。
也许能更多一天。也许能多一点。
唐朝乐队《天堂》
多年以来 总是感觉匆匆忙忙
想法太多希望太少 岁月反复无常
过去太遥远未来太迷茫 时间在那梦里躲藏
失眠的恐慌 奔跑的欢畅
在麻醉和迷幻里徜徉
那些来去匆匆姑娘 带我走进快乐梦乡
却使我越来越习惯 对漂亮的眼睛撒谎
爱恨纠缠世事无常
悲欢离合旧情难忘
不再理会尘世忧伤
抛开一切走进天堂
哦~~~哦~~~哦~~~哦~~~
哦~~~哦~~~哦~~~哦~~~
抛开一切走进天堂
抛开一切走进天堂
抛开一切走进天堂
抛开一切走进天堂
——唐朝乐队《天堂》
失真——天堂的地下室 '一'
去火车站的路上我再次穿过从前混饭吃的那个地下通道,被洪水冲洗过一样的空空荡荡;乞丐和小贩们都不见了,只有一个瘦骨伶仃的少年在通道中央弹吉他歌唱。无人喝彩的傍晚给了我两块钱的卖玉米和晚报的河南打工妹;总是抢我一半生意的中年乞丐,你们去哪里了?
我蹲在旁边听小伙子唱。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看。由于我也提着令人敏感的吉他,而且是把破烂的裸琴,令他很是惊恐,一首歌后,他像我当初一样忐忑地问:“您有什么事么?”
“原来这里卖晚报和烤玉米的那些人呢?”我问。
“啊,上个星期城管来清理了一次,都撵跑了吧。”我心里一惊,完了,大家又散了。
“……您是?”少年懦弱地看着我。
“小伙子你是新来的吧?我在这条通道都唱了两个月了。”我狞笑着说。他立刻惊了,赶紧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掀起琴袋往里边塞琴:“不好意思,那我换一条通道!”
然后他张大了嘴,看到我做了一件在他看来非常可怕的事。
我双手一抡,把自己的裸琴狠狠砸在水泥墙壁上!琴箱发出最后的一声巨响,立刻溃散。我又把它像个断了脖子的长颈鹿一样远远掷出去,它撞碎在对面的水泥墙壁上。白色木屑纷纷扬扬撒了一地。
“没关系没关系!你唱吧你唱吧!”我对那个脸色苍白的少年轻轻松松地笑了笑,走出了通道。
我目光呆滞; 坐在又脏又乱的火车里;空气中逐渐注满了寒冷的北方气味。我换乘了两次火车,离家乡越来越近,火车也越来越破败,现在乘坐的这列火车已经起码有几十年的历史了,所有的部件上都布满无数的划痕,所有的角角落落都腻着一层黑色油污。没有暖气设备,于是车窗上覆盖了足足一寸厚的冰霜;看不到外面的风雪,于是乘客的身上也覆盖着薄不了多少的寒霜。我的外套又脏又薄;抵挡不住家乡的风雪;我哆嗦着,挤在车厢的角落里睡着了。短短地,一觉又一觉,一梦又一梦。
失真——天堂的地下室 '二'
早上,火车终于抵达故乡,下了车,除了刺骨的寒风,到处是刺眼的白,所有的一切!远处是白色的山和白色天空,身边是白色城市;白色马路上人迹稀少,偶尔看见一两个,也是挂满了白霜的一张脸;我自己的眼睫毛和胡子茬儿也同样结了一层白霜,眨眼的时候就明显地感觉那些白色的小冰碴儿掉落了一点点。
踏上自己家的楼梯,敲响自己家那扇熟悉的门。父亲打开门;惊讶地看着这个形容枯槁不告而归的儿子。我突然发现他的头发几乎全白了,头顶变得稀稀拉拉,白发下露出老年人红色的头皮。我的老父亲,在我的印象里是那么高大伟岸的一个人,在从前,他茂密的灰发气宇轩昂地在额头前耸成一个漂亮的旋转。现在他前面的头发已经很少,脑后的头发却鸡窝状地高耸着。两个人面面相觑。
我已经比他高出了这么多……
“爸……”面对着往日严厉的父亲,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航!”父亲的神色由惊讶转严肃,但是立刻被一种心疼的表情取代了。
“多冷啊,快进来。”父亲把又冷又沮丧的我让进屋里。
我站在客厅里,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家的味道,爸爸和我喋喋不休着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我目光呆滞;好像没听见;最初的那种亲切的感觉很快变成了惊讶。我的爸爸变了,那个曾经暴躁不讲理的汉子在我离开的这几年萎缩成了这个一心盼子归来的小老头。几分钟后我粗暴地打断父亲的话;起身走进卫生间。从卫生间的小窗户望出去,不远处就是灰白的冰雪覆盖的苍山,这风景我既熟悉又陌生。风卷进了几片雪花,落在我挽起袖子裸露的手臂上,凉凉的,东北的房间里就是暖和。深深吸了一口气压制自己的激动:我终于安全了。我转身洗了洗脸,却找不到任何可以擦脸的近似毛巾的东西,不能相信墙上挂的七穿八洞的破布就是毛巾。我四处寻找卫生纸之类可以擦脸的东西,却只在马桶边摸到一厚叠旧报纸。然后发现卫生间里所有的东西都是坏掉和用旧的,水龙头用麻绳缠住,因为它漏水,有豁口的脸盆里蓄着水龙头漏出来的水,因为冲水马桶的机关坏掉了。
又推开这扇篱笆小门 今天我归回
不见妈妈往日泪水 不认我小妹妹
昨天我藏着十二个心愿 一百次的忏悔
今天我回到他的身旁 却羞愧难张嘴
面对着镜子我偷偷地窥 岁月已上眉
不忍再看见镜中的我 过去已破碎
妹妹叫我一声哥哥 我却不回头
不知是否她已经看见 我满脸的泪水
——崔健《 浪子归 》
“爸!穿上衣服!” 我走进父亲的房间说。
“干吗?”爸爸正在往金鱼缸里洒粉末状的鱼食。
“跟我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吧。我这趟回来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这个。”
“有什么好检查的,我自己的身体自己不明白么?没什么大毛病。还用浪费那个钱?”
我知道父亲舍不得钱;就直截了当地说:“钱不重要。要是小病耽搁成大病,多少钱也挡不住。”“我不去,你少废话!”
我不耐烦地说:“你怎么这么顽固呢?怎么这么抠门!?”心想父亲怎么这么多年了心眼还是不开化!于是我好像当初一样,梗着脖子出了门。
站在家乡的雪原上;不远处是河岸上我家楼宇矮矮的身影,我家其实就在这个小城市的边缘,走不了几步就到了封冻的河流中间,那就是一片宽阔的雪原,太阳在雪地上形成刺眼的反光,远远地望出去是畅通无阻的,直到远山。在这个近似于无限的平坦雪地上,你可以闭上眼睛疯狂地奔跑,而不用担心交通事故和人群,如果你摔倒了,也是倒在温柔的雪上,那雪甚至不寒冷,于是没有什么能伤害你。这里最伤害人类的。也许只有你个人的内心,例如寂寞。我便是如此,大脑被耳机里《 METALLICA 》沉重的鼓声轰炸着。却仍然感到孤寂;感到无处不在的寂寞。你看,这里是家乡,这里有你的童年和父亲。但是这里仍然也不是能够容纳我的地方。
我正在床上看书的时候,爸爸气急败坏地走到我的房间门口,愤怒地挥舞着一卷卫生纸:“这是怎么回事?我的毛巾呢?”“上厕所别用报纸了!多不卫生!那块毛巾太破了扔了!我给你买了新毛巾啊,你没看到么?”“扔了!?”父亲嚷嚷道,“这孩子怎么这么败家啊?还有卫生间里厨房里的那些家伙呢?还有我房间里的被单呢?”“都扔了!我都给你换成了新的,被单那么旧了早就不保暖了。那些旧东西都已经坏了,留着干吗?又不是很贵!你自己的生活怎么自己不在乎呢?”
刚才父亲出门的时候我把家里那些坏掉的旧东西统统扔到垃圾堆里;去买来了新的毛巾、卫生纸、茶壶和碗筷等日常用品。把家里好好打扫了一番。他的态度真令我惋惜自己的一番心意。
“你赶紧把那些东西给我退回去!浪费那个钱有必要么?你怎么这么不会过日子呢?”父亲心疼地说,毫不领情。
在家乡呆了几天以后,最初的那种激动就消失了。我开始觉得无聊。回家面对老父也变成了一种加倍的无聊。我开始整天泡在网吧里; 聊天,打游戏。网上还有熟悉的人们。我甚至在网上找到了回家做生意的鬼子六。网吧里经常放着各种令人作呕的流行歌曲,这天我突然听到了一首非常熟悉的曲子。那旋律,那节奏和嗓音并不是属于流行歌曲的,非常的好听,我怎么也想不起来那是什么歌了。我招手让服务员过来“给我来罐可乐”,我掏钱出来,问:“这放的是什么歌?”“许巍啊!”服务员接了钱,如此回答。我怔住了,对啊,这是许巍,是当初让自己想去做摇滚的人;自己曾经在无数个夜晚,戴着耳机在宿舍里扒他的歌,曾经把他的专辑特意买来送给心仪的女孩。许巍又出新专辑了;然而自己居然忘记了他是谁。居然想不起当时生活中的圣歌了。这时手机响了,父亲打电话催我回家吃饭。我厌倦地拒绝了!他就知道给我做饭,让我吃饭,我想。
……那一年你正年轻总觉得明天肯定会很美那理想世界就像一道光芒在你心里闪耀着……
在偶像的歌声中,我一根接一根地吸了一堆烟。网吧的烟灰缸满了。我突然想到很久没有写歌和唱歌了,也很久没有打鼓和弹琴了……
当时我并不知道,这天父亲特地跑市场买了平时不会买的鱼蛋肉,结果只有父亲一个人面对着丰富的晚餐,寂寞地吃着。那种心情,当时的我还不会明白。
失真——天堂的地下室 '三'
我去了一趟原来读书的职高,对的,母校。很多老师认出我,老师们老了,而我据说“长高了。更高更瘦了”。我最先去了当初和漫漫一起共用的琴房,在钢琴前的仍然是仿佛当初的我一般的单纯的男生和俏丽的女生,羞涩地向这个形容枯槁的长发学长打招呼。
我在自家楼下的小仓库里找了很久,终于找到了它,我的第一把吉他。它就那么裸着堆在旧家具上面。它很便宜,甚至没有套子,但是它的六根弦倔强地落满了尘土,却没有断。然后我半夜翻墙再一次去了学校,坐在钢琴房的窗下静静地调弦,头顶的窗子里面曾经有我的春天,曾有在我袖口上留下一行德文的女孩,白色衬衫,倔强的颈项,一遍又一遍地练习贝多芬,练习莫扎特。那里也曾经有把自己的练习时间让给她的我,用毛茸茸含情的黑眼睛,蹲在墙角看着女孩笔挺的侧面。
我仰头对着圆圆的月亮,清了清嗓子。天上没有云彩,月亮便像一只面临失去爱情的惊恐的眼睛。
在北方寒冷夜里零下三十多度的低温下我暴露着手指,开始弹唱几乎被自己忘记了的许巍。
是啊,和弦几乎已经忘了,但就算每一段solo和分解和弦都确凿无疑地记得,也不可能把《 那一年 》唱完了,因为很快,冻僵的手指就麻木而感觉不到弦和品的位置。
怎能忘记你在身旁几度欢乐几度忧伤
怎能忘记昔夜月影离合,几多欢畅几多迷茫
我脸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两行热流。这一定不是眼泪,怎么会呢?大风大浪经历过来,这点伤感也能带来眼泪?寒露罢了。
失真——天堂的地下室 '四'
我仍然保持着在北京时的生活习惯。就是彻夜地看电影;家里只有一台老式的VCD。我大量地吸烟;随手找到器皿就把烟头掐熄在里边,比如吃剩的泡面的碗,比如喝了一半的可乐罐,我把房间摊成乱七八糟。这是和亚飞他们在一起养成的习惯。父亲起夜的时候;被房间里的混乱吓了一大跳。“快睡吧小航!大半夜的音乐放那么大声你有精神病啊?没见过你这么放肆的!”我看都没看他一眼,老父亲气愤地睡觉去了。
电视里放着当年的火爆的香港演唱会,那时候年轻的老泡英俊而狂热,穿着短裤,露着性感的长腿。在舞台上跳跃歌唱。在他和队友们演出的录像中,不断剪接当时报纸对他们献谄溢美的大字标题。而主持人也不断跑出来说:“在大陆的乐队面前;香港的乐队好像是跳梁小丑。”
没过半个小时,我在另外一张当年摇滚人的采访VCD里再次看到了老泡;他仿佛瞬间老去一般,灰白的马尾,方下巴上的青胡茬儿,苛刻的抬头纹,局促地坐在一把小小的椅子上说:“后来我一直在思考,思考要不要继续做音乐……”老泡接着又在小椅子上说:“再也没有过像当年那般辉煌的演唱会了……”这两个节目的区别是光阴,因为一晃已经过去十年了……我弓起身凑近电视机,快退,播放,老泡再次坐在小椅子上重复道:“……在思考,思考要不要继续做音乐”“……要不要继续做音乐。”我向后一靠躺在枕头上,在可乐罐里掐死烟头。在电视闪烁的反光里继续看了下去。
这天早上我像在北京一样睡了懒觉;父亲叫我吃早饭的时候;我恼怒了!团缩在被子里,生气地让父亲滚出去!
我回家多少是件大事,免不了要和父亲到处走走亲戚,亲戚们问到我的工作,当知道我是个搞摇滚的,大家一时都不知道那是个什么工作,以为是开了某种商店,卖唱片之类,或者是文工团吹笛子的。而父亲也兴致勃勃地和一大堆阿姨舅舅之类的亲友大谈“中国摇滚的发展”,主观地认为我是在群众艺术馆唱歌的。我试图说“我是鼓手!”但是没人理我,他们正在谈到唱一首歌多少钱,爸爸连价码都编了出来:“唱一首歌怎么也得二十块钱!”他肯定而又自豪地说。我啼笑皆非,浑身真的好像是无数的蚂蚁在爬。
因为我改变了的口音,乘坐出租车的时候司机问:“小伙子是南方来我们这做生意的吧?”没等我回答,老父亲就赶紧幸福地抢着说:“这是我儿子!在南方搞音乐的。”
在家乡,直到现在,我最能放松和没有隔阂的地方,仍然只是网吧,这里的网吧非常的便宜,而那面十七英寸的电脑屏幕,是同可恶的北京完全一样的。我感到自己已经不能适应家乡,自己在家乡就好像是个外地人,就好像当初刚到北京那样格格不入。曾经如此地讨厌着北京,爱着家乡,现在却发现,自己几乎已经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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