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浅唱:暖夏瓣凉-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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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易凉辰把我送回家的时候已经快十点钟了，我爸一看人家是个干净白皙的美少年，上来就给他递了根烟，把当时还在装嫩的易凉辰弄得尴尬极了。也不知道他老人家是不是未卜先知，平时我换个发型穿个新衣服他都无动于衷，今天就一个劲盯着我手腕上的手链看。我被他看慌了，把手背到后面像做错事了似的。就在这个时候，门铃响了，韩初晓和曾瑶提着礼物说给我过生日，拉着我下楼放烟花了。

　　十六岁的尾声，漫天绽放的礼花之间，少年淡淡的清香小心翼翼地漫溢在空气中，像是青春期的孩子有意无意的试探，调皮地滑进我的呼吸。韩初晓附在我耳边说：“沈安安，我死定了，我好像喜欢上许岩了。”

　　我脱口就问：“许岩有没有你高啊？”

　　“我俩基本一样高。”韩初晓朝我吐了吐舌头，我发现她每次一说到许岩就吐舌头。

　　我诧异的看了她一眼，想起她曾经斩钉截铁地告诉我找男朋友必须比自己高一个头才有安全感，突然发现，再多的原则，遇见那个人的时候，总是可以打折。

　　也许我们最后不一定会在一起，但是我们知道可以和那个人相遇让自己觉得很满足。

　　可以站在最近的地方看见易凉辰，让我觉得很满足。烟花划破纯黑色天幕的时候，我仿佛看见易凉辰温暖而令人心安的笑容，美丽得好像永远都不会消失。

　　再见，十六岁！

　　大家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老爸突然对我说：“你有这么好的朋友怎么没跟我说？”

　　我心想你没给过我机会说啊。

　　他老看我手腕上的手链，让我无比纠结，他说：“我今天跟你们班主任交流了一下，他说你学的挺好，跟同学处的也不错，如果你不想转学，就继续上着吧。”

　　就因为这事，我开心地没办法睡着，半夜打电话给易凉辰说我不用转学了。他好像睡的正香，不太满意我吵醒他，模糊地说道：“你就为这事？”

　　啪——

　　我直接把电话给挂了，一看表一点多了，刚爬到床上，易凉辰的电话就又打过来了，声音极其清醒，像刚被冷水泼了似的：“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估计他是被周公踢回来了。

　　“不转学了？”

　　“嗯。”

　　“我连欢送词都准备好了你才说，你这不是浪费我感情吗？”

　　“……”

　　“是不是你老爸看上我了？”

　　“……”

　　“喂？沈安安？”

　　“……”

　　“睡着了？”

　　“嗯。”

　　“……”　。　想看书来

Chapter　2　（8）没有那么喜欢
我可能有一整天没有和邱玥说话。我本来以为我可能永远都不会理他的，但是原则这种东西对我来说似乎总不那么适应，在他跟我说了几句话之后，我们就和好了，绝口不提我生日那天的事情，我也再没有向他表白的打算。

　　几天后，全班炸开锅了似的，每个课间都有人跑来问邱玥是不是和二班那个见男生就笑，见女生理都不理的花痴交往了。

　　我没多在意这事，就当大家闹个绯闻消遣，之后问邱玥：“昨天有人看见你跟二班的女生一起补课了，是叫李暖吧？”

　　“嗯。”

　　“我认识她。”其实我真认识，高一军训那会儿她跟我一起挨过罚，我是因为立正站太久了腿抽筋差点晕过去，结果又猛地醒了，发现自己坐地上去了，教官因为我没喊报告就动了，罚我双手侧平举站了好一会，我累得受不了最后莫名其妙给哭了，把教官哭无奈了；李暖是因为迟到，就跟教官说她爷爷死了，教官问“你爷爷死了你笑那么开心？”之后罚她围着我满地绕圈。我们在路上遇到了偶尔给个表情，虽然不熟也算认识。

　　谁知道邱玥特敏感地喊了一句：“我没跟她好！”似乎对我跟着大家起哄表示不满，他没等我说话就站起来出去了。

　　我被他喊傻了。

　　只因为那句话，我竟然就很肯定邱玥不会和李暖在一起。

　　只是有一件事我想错了，那就是时间可以改变任何一件事情。就算是注定的事情，也不是百分百。

　　直到邱玥完全淡出我的世界，我才终于明白，他不过是再平凡不过的人而已。

　　很多时候事情会这样发展，或许一开始的时候，陷在其中的男女主角并没有别的想法。只是在经过无数人的流传，无数次的加工后，两个人的关系就渐渐变得微妙了。

　　年少时的情感，很多都开始于流言。

　　比如，邱玥和李暖。

　　也许我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完全不喜欢邱玥了，尽管我站在十七岁的码头疯狂地呐喊过“邱玥再见”，有一些感情，也不可能沉淀地那么快速，快速到如此透明。

　　我想我真的有一点难过。但是，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难过。

　　我曾经那么肯定他属于我，却发现在他心里我根本就不算什么。

　　就算他曾经因为我的起哄那么生气地反驳过“我没有和她好”；就算他曾经那么温柔地握紧我；就算他任由我拍他的脑袋；就算他任由我把他画成佛祖；就算他会在我忘记写名字的作业本上写上名字；就算他曾经对别人说我是他的……

　　就算有再多的“就算”，也根本代表不了什么。

　　邱玥上课的时候开始长时间发呆，要么就是三秒钟盯一次手机，那连续震动声连全世界都听见了，那段时间，我疯了一样的学习。我想我不喜欢邱玥的改变，我甚至有一点讨厌那样不上进的他。

　　或许我从来就没有那么喜欢他。会难过也不过是因为不甘心而已，不甘心他没有我以为的那样喜欢我。

　　一月份，五中荣誉榜光荣登出了我和易凉辰的名字，我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太讽刺了，五中高二年级数学第一和倒数第一竟然同时取得了参加CMO冬令营的资格。易凉辰和我分别在省试排名第三和第四。

　　小胡都乐开花了，见到哪个班的老师都趾高气扬。想想也是，全省也就五个，两个都是我们学校，还都是我们班。我怀疑小胡是不是会什么移魂*，把某个人的名字替换成易凉辰的了，不是说全国就一百来个在全国联赛取得优异成绩的学生才有资格去参加CMO冬令营吗？易凉辰那数学成绩都能去，估计全人类都能去CMO了。

　　我不是不相信易凉辰，我只是觉得太震撼了。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声称奥数和数学不是一回事，但一百五十分的数学题能考出四分来的人，奥数题两试总分两百四十多分也有点太玄乎了，除非他提前知道正确答案。　电子书　分享网站

Chapter　2　（9）也太幸运了些吧
从发现学校实行高低班制度开始，易凉辰的数学就没考到过十分以上。

　　第一，他不喜欢学校以成绩定位学生的价值；

　　第二，他不喜欢沾沾自喜的重点班学生傲慢的态度；

　　第三，他厌倦高高在上的完美；

　　第四，或许是最重要的一点，教数学的那个新老师不相信他能每次都满分，被怀疑作弊的少年渐渐失去了对这一门课的兴趣，每当那个老师眉飞色舞地用“我就知道你之前肯定知道答案”的表情挑衅地看着易凉辰时，易凉辰就觉得特好笑。

　　据说那个数学老师自己做题也不能拿满分，何况易凉辰在他的课上除了睡觉还是睡觉，像他这么一个靠持之以恒的努力熬出来的老师是绝对不愿意承认这个世界上有这种可以不动脑筋就能拿满分的天才的。

　　一个人可以连续不断的考出如此低分，每次考试都不留空白，却无一例外地一直持续如此多年，这件事本身就是很诡异的。只不过长期以来都没有人发现，易凉辰也渐渐习惯了这样的状态。

　　一个人太过完美其实是一种缺憾，他宁愿自己只是平凡到庸俗的中等生，和同样无忧无虑的少年们打成一片，也不愿意一直高高在上，享受着无数人望尘莫及但他却不感兴趣的殊荣。

　　他答奥数题也不过是两个原因，第一，其实小胡是易凉辰初一时候的数学老师，后来调职了。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他知道某个人一定会去的。

　　很多时候，一个人做一件事不一定经过缜密的编排，易凉辰也不过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而已，即便是天才，也有鲁莽的时候。

　　他大概知道这之后会有多少铺天盖地的谣言等着攻破，不过他决定还是让它们不攻自破。

　　◇◆◇◆

　　在我还为奥数那件事无比纠结的时候，韩初晓突然点拨了我一句：“人家易凉辰不是天才嘛，多看了两本奥数就倒背如流了。”

　　曾瑶说：“别纠结了，铁定是跟你这个数学狂呆久了，沾到了数学气息。”

　　看着拎着行李朝着我挥了挥手的易凉辰，我的心情突然有一点混乱。如果可以简单的将情绪归结为开心和不开心两种，我想我现在是开心的。

　　我居然可以不用孤军奋战。

　　易凉辰越走越近，顺便也帮我把包拎起来了，我还没开口问，他就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就是知道你最后一定要去的，放心不下你一个人，又没主见又是路痴又爱面子……”我刚想挥手抡他，他就又眯起眼睛笑了起来：“所以就看了几道奥数题，谁叫我过目不忘啊。”说着拿出一本奥数练习翻到某一页：“是一个题型吧？你说我怎么这么幸运，随便翻都能翻到这。”

　　“不是真的吧？”我翻了翻，眼睛都看直了，他……他也太幸运了吧，这亿万分之一的概率都被他碰到了，白骨精练成仙都比碰到真题的概率高。一想起他说自己过目不忘，我狐疑地问：“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之前干嘛都不看数学书？”

　　“数学书和奥数书能是一个档次吗，像我这种天才看了都会变傻。”

　　“……”易凉辰又变着法子损我傻，没好气地瞪了他好几眼。

　　“你把我瞪晕了，到时候冬令营成绩差哭鼻子谁给你擦眼泪啊。”

　　“……”我真是服了他了。

　　易凉辰拒绝了他老妈陪她一起去的好意，他拒绝的理由特强：“能进决赛就一美丽的意外，你这样我压力很大，我压力一大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你听到我决赛成绩一定要绝望的，你绝望了我会内疚的想自杀的。”

　　他老妈一听直接无语了，自己绝望没关系，儿子要真的自杀就完了。于是挥泪跟他宝贝儿子告别了。

Chapter　2　（10）CMO冬令营
一月二十日晚，小胡带着我和易凉辰乘飞机抵达今年的冬令营地点——福州，我和易凉辰很快就被安置在福州一中学生宿舍，小胡被安置在了附近的一家宾馆。只浅浅躺了一会儿就天亮了，第二天上午举行了开幕式，毫不怯场的我突然觉得无比紧张。

　　二十二日上午七点半左右，冬令营考试即将开始。

　　如果说在参加冬令营之前我没有丝毫的恐慌，那么现在的我，一定是将先前沉淀下来的所有紧张都爆发出来了。

　　易凉辰似乎发现了我的慌张，站在我面前弹了一下我的额头，“难道你还真的那么想被保送清华北大啊。”他淡然的笑容和局促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我极其不适应这样紧张的气氛，就好像易凉辰说的，搞不好到最后我真的会哭出来。

　　“再不济也有我给你垫底呢。”少年干净白皙的手指漫不经心地绞在一起，随意地托住下巴。

　　我下意识地伸手搭在他的手腕上，依稀可以感觉到他静脉挑动的频率，或许他并没有看起来那么云淡风轻，或许他也和我一样担心害怕着什么？

　　我安静不下来，却还是在进场之前咬咬唇对易凉辰说：“我们一起加油。”

　　不是我，也不是你，而是我们。这个词语让我莫名安心又莫名心慌，我突然想起来了——易凉辰，我和他正走在同一条路上，迈向同一个方向。

　　当天的题目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我答得还不错，甚至可以算得上出乎意料的顺利，四个半小时也像是弹指一挥的时间，静默地滑过了握紧钢笔的指尖，出了考场的我明显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易凉辰显得异常淡定，我对他说我做的还不错，他便笑笑说：“那就好了，不会哭了。”

　　我是第一次发现自己其实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不重视成绩，这个时候的我还没有发现自己到底为什么会紧张成这样。

　　“幸好有你在。”

　　易凉辰浅浅笑了笑，并没有应声。或许他觉得这句话很矫情，但的确是真的，有他在，我就觉得很安心。

　　下午主办方安排了一场拔河，我尖叫着为易凉辰加油，那一刻的我恍惚发现，原来不只是接受别人的鼓励，为别人呐喊助威也可以那么那么快乐。一月温煦的阳光下，少年浅蓝色的运动衫被风吹得鼓鼓的，他美丽的眼睛散发着令人安心的炫目光芒，滴汗的发丝仿佛一颗颗明亮的星星。即使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也可以让人第一眼就望见他干净到透明的笑颜，那触手可及的美丽，让我觉得非常非常耀眼。

　　究竟需要多少运气，才可以遇见这样纯白的少年，十七岁的我，并没有发现。

　　◇◆◇◆

　　第二天的考试题目比前一天困难许多，我几乎没有完整答出任何一题，来回在三道题目上周旋，铃声响起，我依然不在状态，第一次发现，原来我的最强项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强。我能随意解开高中教材或课外书上任何一道难题，却解不开短短几句话的奥数题，我破天荒地为数学哭了。

　　下午的科普报告会，我垂着眼帘坐在易凉辰身边不停流泪，易凉辰除了给我递纸巾之外，一句话都没有说。正如他说的，他是因为害怕我哭了没有人在我身边所以才来的，我没有想哭，但是我却一直在流泪。

　　我不知道为什么。

　　也许不是因为成绩，也许不是因为觉得对不起谁，只是因为觉得突然想要流泪，而刚好易凉辰又在我身边，仅此而已。

　　“易凉辰，你一定考得很好吧。”我抽噎着说这句话的时候，易凉辰竟然在笑。

　　“初赛的胜出不过是一场美丽的意外啊，知道什么叫奇迹不？”

　　数学成绩从初二开始就没有超过十分的人可以在数*赛上获得优异成绩本来就是不可能的可能，倘若再在决赛中优胜，未免也太过好笑了。

　　可我却哭得更伤心了。

　　“我不相信。”

　　易凉辰笑得太过平静，仿佛一切都将如他所料，我不相信。如果他早知道自己不可能会在决赛胜出，那么他到底在高兴些什么？

　　难道说真的只有我一个人太过在意了吗？

　　他不想被保送，他早就说过，他会来，不过是因为知道我一定会来。他不放心我这样的女生——这就是真相吗？

　　或者，我宁愿这就是真相？

　　万一他真的被保送了，那我该怎么办？　。　想看书来

Chapter　2　（11）清华通知书
第二天，在主办方的安排下全体人员参观了林则徐纪念馆、鼓山。

　　导游小姐背诵着千篇一律的台词——鼓山是国家级风景名胜区，也是佛教圣地。四季常青、苍松滴翠，以涌泉寺为中心，名胜古迹遍布全山，涌泉寺中千年铁树、鸡丝木供桌及血经书成为镇山“三宝”。寺前千佛陶塔是宋代用陶土烧制而成，历代名人在山中留下七百多幅摩岩石刻，宋、草、隶、楷各种书法俱全，这些自然碑林琳琅满目，相映成趣，成为罕见的书法艺术长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