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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惠皇后-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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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子,唐美人过来了。”
  她听了心不在焉的点点头。
  “知道。”
  “妹妹怎么看着没精打采的。”
  唐氏笑盈盈的问她。
  “昨晚没睡好。几天不见,姐姐又变漂亮了。”
  “我再美也美不过你去。前几日你说在这儿住的不惯,现在可觉着好些了。”
  “我那是昏话。姐姐怎么还当真了呢。其实这宫里住哪里都一样,一样的格局,一样的山水,连人的脸有时候也让人觉得是一样的。”
  唐氏笑着看了她一眼,那笑容里包含着一丝自得与玩味,让冯清凌看的又恨又怒。
  真是小人得志。
  “妹妹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清透了。”
  她问。
  “说的好像我从来都是凡夫俗子一样。”
  “我可没这么说,妹妹千万别误会了。”
  “我也就是开个玩笑,瞧你,还当了真。”
  一番你来我往。
  因有太医来请脉,唐氏也就告辞了。冯清凌瞧着她那袅娜的背影,心里好一顿着急上火。唐蕊啊唐蕊,我比你强不只那么一星半点,你凭什么跟我平起平坐。
  “卫太医呢?”
  她看着眼前的陌生面孔,问道。
  “卫太医家里出了点事,让我来替他,还请主子不要怪罪。”
  新来的太医不卑不亢的说道。
  “他家出了什么事?”
  要是平常冯清凌决不屑于与他们这些小太医说话,可是今天实在是被唐蕊的嚣张样子气狠了,又穷极无聊,也就接着问道。
  “好像是卫太医的弟弟病了。”
  “他一个医者,还怕医不好弟弟的病。”
  冯氏轻笑。
  “主子有所不知,他弟弟得的是富贵病,偏生他家又不富裕。”
  “你们做太医的,平日里除了拿薪俸之外总有主子娘娘打赏,还怕没钱不成。”
  冯清凌不以为然。
  “主子说的是。”那小太医本想说他们这些人只给低等宫嫔瞧病请脉,一来一回的没什么油水,可又不敢说,于是只得连连称是。
  然而冯清凌却从那几个是字里面品了点什么出来,于是也不再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岁月静好

  阮如汐施施然的往长信宫一坐,道:“娘娘找嫔妾所为何事?”
  “不为什么,只是看你总是呆在自己宫里难免寂寞,就想叫你过来陪我说说话。”
  阮如汐轻笑。
  “娘娘如今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还怕找不着说话的人吗?”
  “本宫瞧着你就很不爱同本宫说话。”
  许馥冷了脸。
  “嫔妾不敢。”
  许馥微眯着眼睛,道:“苏嫔的事是婕妤的手笔吧。”
  她边说边观察阮如汐的表情,却没有在她脸上找到自己想要的破绽。
  “娘娘说的嫔妾不懂。”
  “那你总懂凤还巢,对了,应该还有青瓷。”
  话音刚落,她便发现阮如汐的眼睛盯着她,猫一样的眼睛,唇薄肤白的女子。可是她的脸上并没有任何异样的表情,她只是看着她,仿佛时间静止一样的看着她。
  “你想要我做什么。”
  没有娘娘,也没有嫔妾。
  “本宫什么都不想做,本宫只是很好奇。”
  “娘娘知道的这么多,还有什么好好奇的。”
  阮如汐恢复了平静。
  “阮婕妤,本宫只是想确认,在日后本宫找你帮忙的时候,你会帮本宫。”
  “只要不伤天害理,不用阴私算计,我与娘娘同是宫中姐妹,自然并无不可。”
  “婕妤净说些漂亮话。”许馥微笑。
  “本宫的意思是,婕妤会不会效忠于本宫。”
  “娘娘多虑了。”
  “阮如汐,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娘娘可否听过一句话。”
  “士为知己者死?”
  “道不同不相为谋。”
  许馥听了,打量阮如汐的目光变得异常复杂起来。
  “本宫进宫这么多年,从没跟谁说话说的这么痛快过。”
  “承蒙娘娘不计较罢了。”
  “阮如汐,你若愿为我所用,我可保你一世荣华富贵。”
  阮如汐轻轻摇头,一副风轻云淡样子。
  “还是那句,承蒙娘娘看得起。”
  “你……”
  许馥三番两次被她回驳,只觉得颜面尽失,恼怒至极。
  “阮氏,我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阮如汐并未因此而显露出惧怕的样子。她朝着许馥福了福,道:“娘娘年纪轻轻就已位列九嫔,何必同我这样的人斤斤计较。何况嫔妾虽自觉愚钝,却并不以为自己会是那种会无端就丢了性命的蠢笨之人。”
  她的话是笑着说的。语气里带着点无所谓,又带着点骄傲。
  许馥再次瞧了阮氏一眼,慢慢平心静气。
  “阮如汐,本宫很欣赏你。这宫里本宫瞧得上的人不多,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随时都能来找本宫。”
  她挥退上前给她端茶的宫女,不疾不徐的说道。
  “嫔妾会记得的。”
  这日夕阳无限好。沈焕进来的时候郁华正在跟晚棠她们说闲话,家常的衣裳,素简的首饰,女子微笑着的眉眼,仿佛这世上的纷扰都与她没什么关系。
  “皇上来了。”
  沈焕心里觉得怡然,于是也笑。“几天不见你,特地过来瞅瞅。”
  “臣妾如今大腹便便的,实在不好看。”
  他正好握着她的手,问她:“吃了没有?”
  “正准备传膳呢。皇上也一起吧。”
  宫女当即开始摆膳。郁华瞧他兴致好,就让人上了外头贡上来的葡萄酒。沈焕瞧着水晶杯里剔透的颜色,道:“葡萄美酒夜光杯。瑾嫔有心。”
  “臣妾不过是觉得皇上今儿好像很高兴地样子,不过臣妾不能饮酒,还望皇上宽恕才是。”
  “不妨,等日后你把孩子生下来,朕首当其冲的敬你一杯。”
  “臣妾实在不敢当。”
  沈焕笑着把酒一饮而尽。
  夜色这样静好,仿佛时间也就此停住一般。因是秋日里,没了蝉声,没了恼人的燥热,万般的寂静填补了所有的空洞,又让空洞重归空洞。
  她看着沈焕,以平静的目光凝视,并无缱绻深情,而是恰到好处了,温柔可人的目光与笑意,让人心旷神怡。可是那种心旷神怡里面夹杂着无数的孤寂寒冷,他也许看重她,也许怜惜她,却不会不管不顾的为她做主。因为自知与冷静,她会很好的在这宫里活下去,又因为自知与冷静,她永远都不会有近乎到偏执的天真与沸腾的情感。也许所有的一切都是宿命。
  因为身怀有孕,沈焕并未留宿。送走沈焕之后郁华让人把杜鹃秋落拿了出来。这把琴的历史比她的生命还要悠久,她记得有一天她在弹胡笳十八拍,那时候的沈焕进来跟她说:“朕很喜欢你的稳重,你放心。”
  从未真正放心过。
  就像以色事他人能有几时好一样,用冷静与自持把自己塑造不骄不躁知书达理的完美样子;以致在很多时候,虽然感觉得到心跳,却感觉不到温度。
  这种感觉,极空洞,极痛,却又是自己唯一的底牌。
  “主子似乎从来没弹过这个曲子。”
  “这是《广陵散》,因为以前总觉得它不适合女子所奏,所以不弹。”
  “这曲子听着是有些霸道。”
  “是我自己不适合罢了。威远侯的世子夫人弹这个就很好。”
  “其实世子夫人每年都要进宫朝见的,主子怎么不见见她?”
  “她是二品世子妃,我是四品天子妾,到时候彼此见面却不知道是她行礼还是我行礼,又碍着规矩不能平起平坐,还是算了吧。”
  她淡淡地说,那语气里带着无限的遗憾跟怅然。又笑:“曾经我俩还说要年年岁岁长相见。”
  说着她便陷入了回忆之中。
  那时候的苏沐蓉喜欢穿亮色衫子,最好打扮,又最最顽皮不过。英国公就她一个女儿,自然要格外宠溺一些,几个哥哥也都处处让她,每每郁华去英国公府做客,都能看到苏沐蓉神仙般逍遥自在的日子。毫不夸张的说,自己那个时候很羡慕沐蓉;那时她甚至想,如果以后她有了女儿,就要让女儿跟沐蓉一样有女儿家的娇憨样子。不要像她,还未及年少就苍老。
  那时候;对了,那时候还有一双属于少年人的眼睛,倔强又羞怯的,欲语还休。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既然门当户对,又为什么不可以登对。她跟那个人并没说过几句话,可是她知道他的热切,那时候她甚至放肆的想,日后就嫁给他好了,嫁给一个喜欢着自己的人,肯定会很幸福吧。
  父亲把她的名册报上去那天下好大的雨,哥哥跪在书房门口,一口一个请爹爹三思。她是女儿,不能不顾规矩贸贸然的跑出去哭求爹爹收回成命。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口等着,大雨倾盆,她等了很久,终于冒着雨走到哥哥面前说:“哥,咱们走吧。妹妹日后给你挣脸面。”
  一晃都这些年了。
  可是她居然没有特别恨郁家的人,她知道人心凉薄,她也知道太太的私心;可是她真的没有陈筠那种深切的恨意。
  也许她们不同吧。无论如何她都是受保护的那一个,而陈府的腌臜是她无法想象的。真实的是陈筠提到陈府时那毫不掩饰的寒冷的眼神。
  自打入宫以来父亲从未给自己写过信,更别提那位眼里只有自己亲生女儿的太太。她真是不服。因她入了宫,老六郁彤就成了大房唯一一个嫡出女儿,本来只能嫁贵戚或者侯门什么的女儿如今说不定能够做世子夫人。她取代了她的人生,夺占了她的父爱,还抢走了她的安宁。
  可她说到底只是一个孩子。
  “晚棠,跟我家里人说,下次他们进宫来看我的时候把郁彤带来。”
  “是。”
  说罢她瞧了眼摆在面前的琴,一弦一柱思华年。这年华流逝,实在不知这一生中会有几次真心的愉悦。
  朝阳怯怯的看着眼前这个珠翠满枝头的妇人,她静默的跪在地上,不言不语,皇祖母却始终不看她。
  朝阳不明白为什么皇祖母不喜欢眼前这个美妇人。她明明是那种让人一眼望去就驻足流连的女子,目光清朗,容色姣好。
  “去给你母后请安。”
  太后看着姗姗而来的朝阳,永远一副怯生生样子的朝阳,居然也会流露出孩童该有的求知欲和天真。
  朝阳听了便道声是。
  “儿臣给母后请安。”
  女子抬头看了朝阳一眼,问她:“你是朝阳公主?”
  她点点头。
  女子却没有再说话,可是朝阳看得出在她目光深处流泻出的憎恶。朝阳害怕的退了两步,也没有再看她。
  过了很久,还是皇祖母叹了口气,道:“你起来吧,日后无事不必过来。”
  “于情于理,儿臣都该过来给太后娘娘请安。”
  “不必,哀家不想再见你。”
  太后生硬地说。
  “难道母后也认为吴氏事情是我做的吗?”
  “孰是孰非的,哀家心里有数。”
  朝阳终于抑制不住好奇,又转头去看那女子;女子的眼睛里有很深的不甘和倔强,那是朝阳从未再宫中任何一人脸上见过的表情,她似乎很与众不同。她为什么会讨厌我呢?朝阳想。
  “儿臣,告退。”
  她说。
  说罢便径自离开寿康宫。她穿的那样华丽单薄,头发光洁,背脊笔直。朝阳看着她的背影,却听见太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皇祖母,她是皇后娘娘吗?”朝阳不确定的问。
  “对,她是皇后,也是你的母后。”
  “母后她好漂亮。”
  “我的小朝阳长大了之后肯定比她还漂亮。”
  太后笑着逗她,她却发现太后其实并不高兴。她年纪虽小,却也会察言观色,于是用她特有的孩童语调说:“皇祖母不要不高兴了。朝阳跟皇祖母讲故事好不好。”
  “朝阳要给皇祖母讲个什么样的故事。”
  欢声笑语中,吴嬷嬷看着一直站在门外的皇后,道:“娘娘回去吧。”
  她点了点头,再次踏上归程。
作者有话要说:  

  ☆、春暖花开

  转眼就要到年下,宫里一片张灯结彩。郁华肚子里的孩子已足足怀了六个月,胎象稳健,沈焕高兴之余准了她的母家人入宫探视,这次除了大嫂郁沈氏之外,还有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郁彤。
  “娘娘气色可真好。”
  “又不把孩子带来。”
  郁华假意嗔怪道。
  “还不是怕他们调皮吵着娘娘。彤姐儿,快过来给你姐姐请安。”
  郁彤长大了,模样随她娘,尤其是那双上挑的大眼睛,天然的妩媚风流。
  “瑾嫔娘娘安。”
  “快起来吧。一转眼都这么大了,说话行事都不错规矩,是我郁家的女儿。别叫娘娘,叫姐姐。”
  “姐姐。”
  郁彤听话的喊了她一声。
  “许人家了吗?”
  郁华问郁沈氏。
  “太太这几日正相看呢,开年四月及笄,咱们郁家又有女儿要出嫁了。”
  郁沈氏笑着说。
  “嫂子……”
  郁彤羞红了脸。
  “姐姐肚子里是小皇子吗?”郁彤好奇地问。
  “应该是吧。”
  “姐姐好像没怎么变。”
  “姐姐老了,不比你,还年轻得很。”
  “姐姐不老,姐姐走之前也是这个样子,白白的,喜欢笑。”
  郁华并不讨厌这个妹妹。虽然自打她出生以后太太就有意无意的不让郁彤与她们兄妹俩接触,也许是因为太太把郁彤保护的太好,这孩子打小就没什么心眼,对谁都是和和气气的,一副天真样子。
  爹爹也很喜欢郁彤。郁华跟自己的父亲不亲,自太太进了门,父女俩就更显得疏离。记得在郁府的时候自己有时候会很羡慕郁彤,有一次瞧见哥哥跟郁彤说话,她气的几天都没有理哥哥。到现在哥哥肯定都不明白为什么吧;如果他还记得的话。
  她原本让嫂嫂把郁彤带进宫来,只是想看这个取代了她的女孩如今成了什么样子,可今日一见,却觉得她是那样平凡普通。太太那样精明的人,却调教出这样的女儿,实在是出人意料。
  是这样普通的女子,日后也只会有平凡的生活,孝敬公婆,妻妾争宠,即使做了世子夫人又如何呢。郁华心里最后一点羡慕都烟消云散,她笑嘻嘻的看着郁彤,道:“你喜欢吃甜的还是咸的,我让小厨房给你做。”
  大年初一是众命妇入宫朝贺的日子。威远侯府的世子夫人李苏氏因身怀有孕,一早就被关照站在有厚厚蒲团垫着的地方,其他几个孕妇也是如此,她的嫂子英国公世子夫人与她相对一笑,打量着彼此高高隆起的肚子,开始了一天的朝贺。
  一早帝后就陪着太后出现在大殿之上,朝贺,开宴,酒席。开宴的时候苏沐蓉望着大殿外的方向出神;她与郁华足足四年未见,这四年里,她遭受过婆婆的刁难,通房丫头的算计,却一次又一次为威远侯府开枝散叶绵延子嗣。如今她已经在侯府站稳脚跟,儿女懂事,夫妻和睦,可是听说郁华仍是一个四品的嫔位,听说她一年前痛失一女,听说她并不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太多听说了。
  她用余光瞟了一眼高高在上的皇后,突然胆大妄为的想,郁华会不会在日后取而代之。
  皇上皇后在外头接受朝拜,深宫里的妃嫔也都不甘寂寞的在歆音阁听戏。
  许馥点了一出《霸王别姬》,之后又点了一出《游园惊梦》,等太监把戏单子呈给白意的时候她只是随意瞟了瞟,就说罢了。
  “姐姐嫌单子上的戏不好?”
  许馥从不放过一丁点跟白意对着干的机会。
  “就那样吧。”
  “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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