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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乃伊七号-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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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到楼下会客室,用踱步来消磨美好的时光,内心对老头能否应约前来缺乏把握。几个小时过去了,我等得烦躁不安。10时许,一个驼背人影闪入会客室。是穆罕默德!他用那特殊的方式跟我握了手。我告诉他,“英国富翁”在楼上。他热情地点点头,随着我走进电梯。
我们来到了教授房间里。老头看见阿布杜尔在场,显得紧张不安。阿布杜尔用阿拉伯语向他解释说,自己是这位英国人雇来的。他请老头坐下,但遭到老头谢绝。
现在我已经习惯了这样进行谈判。头半个小时闲聊天气、城市以及即将到来的洪水季节,丝毫不涉及那块翅翼。这是衡量对手的一种方式。双方会晤的性质越重要,闲扯的序幕拖得越长。
终于言归正传。教授问老头是否带来值得一看的东西。
如同那天傍晚一样,老头将那只残废的手伸进长袍,掏出一个布包。他将布包打开放在台灯照耀下的桌上。灯光将物品照得异常清晰:确实是件艺术珍品,红蓝宝石闪闪发光,无疑就是那片丢失的翅翼。
雷利教授仔细观察了许久,才把它递给阿布杜尔。教授略皱眉头,说明翅翼的质量有问题。
“先生,你出多少钱?”穆罕默德问。
教授摇摇头说:“很遗憾,这不是原物,只是件高级仿造品。“
老头慷慨激昂地对天起誓,发出阵阵抗议。他越说嗓门越大。阿布杜尔先跟他平静地谈话,后来两个开始大声争吵。教授见此情景,不得不站起来制止老头。老头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他明白拗不过我们,便出其不意地伸手夺回赝品,放回布包,塞进长袍。
我以为他要走了。使我感到意外的是他不仅没有走,反而又掏出一个破布包,将它打开放在我们面前。
第二个布包一打开,就显出包里的东西很不寻常。这片翅翼具有第一块赝品所缺少的那种耀眼的光泽。宝石比第一片薄,在灯光下几乎呈透明状,镶嵌的金丝也更为精细。教授惊诧得半晌说不出话。他的两眼睁得又圆又大。他将翅翼拿在手中反复察看,高兴得咧嘴笑了起来。
“太妙了!”他轻声赞赏着。
“给多少钱?先生,多少钱?”穆罕默德急切地连声追问。
雷利走进里屋,取出那块只缺少一片翅翼的圣甲虫。他把圣甲虫放在桌上,将老头的那片翅翼装上去。呵,完全吻合!三块宝石拼成一只完整的圣甲虫。这真是件无价之宝,它的价值可高达二万、三万、也许值五万英镑。
老头的嘴慢慢张大,他猛然醒悟到我们根本不是什么“英国阔佬”,更不是什么天真的朋友。他一个箭步冲上前抓走了翅翼。那只紧握翅翼的手微微颤抖着。他从桌旁慢慢向后倒退。
“阿布杜尔,请告诉他,翅翼本身对我们没有多少用处。”雷利说,“我们关心的是翅翼的出土地点。如果他想要一百英镑,我可以给他,只要他能说出文物的出处。请你提醒他,擅自进入王墓是非法的,我们可以对他提出控告。他无权出售这些文物,文物应该属于埃及政府。”
穆罕默德听着阿布杜尔翻译,脸色变得阴沉苍白。
“不,不行!”他声嘶力竭地叫道,“这是诈骗!地地道道的诈骗!”
他转身走到远处墙边,嘴里咒骂着什么,同时将翅翼朝教授猛扔过去。可惜他没有扔准,翅翼落到墙上,摔成了碎片。说时迟,那时快,他拧开房门,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我们惊得呆若木鸡,眼睁睁地看着这件无价之宝被摔成碎片,撒了一地,真叫人心痛!教授坐在椅子上,从牙缝里挤出了三个字:
“抓住他!”
我离房门最近,于是就纵身向外追去。对一个残废的老人来说,他逃跑的速度实在快得惊人。我们住在三楼,待我追到会客室,他那衣衫褴褛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黑暗中了。我追出旅馆,外面一片漆黑,再也无法追踪了。
我垂头丧气地回到教授房间。我们找到的宝石翅翼已成粉末,那个知道王墓的人,如果就是他的话,现已无踪无迹。
雷利蹲在地上拣碎片,他竟然放声大笑。
“真是个机灵鬼!”他咯咯地笑着说,“他提醒我永远不要低估埃及农民!”
我真的生气了。一件价值万元的珍品被摔得无法修复,还有什么可乐的!
“那是赝品,”教授笑着告诉我们,“请你们仔细看看这些碎片,石块质地很不一样。老头不知怎么调了个包,将那片假宝石摔碎了。”
阿布杜尔和我面面相觑。我们两人也不由得放声大笑。我们三人都被老头耍弄了。
“那下一步怎么办呢?”我问道。
教授耸了耸肩:“我认为我们得耐心等待。明天阿布杜尔到附近村子去找找他。也许他经过考虑会再次找上门来。我们得设法让村民了解我们跟警察局没有关系。我猜想这是他害怕的原因。”
第二天吃早点时,阿布杜尔带来了令人沮丧的消息:老头被人谋杀在旅馆附近,那片翅翼不见了。我们希望由此寻找王墓的最后一条线索也就中断了。
第六章
我们在旅馆里呆了一整天,希望能得到新的消息。虽然老穆罕默德捉弄了我们,他的同胞对他却毫不留情。阿布杜尔注意到有一伙阿拉伯人潜伏在旅馆周围,很可能就是我们头天傍晚从河边散步回来时见到的那伙人。他们在这一事件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这始终是个谜。
也许老头进入旅馆这件事引起了他们猜疑。老头与我们争吵后跑出旅馆时可能给人盯上了。人们在一条水沟里发现了他那残废的身躯。他的脖子被人割断,下腹部有个很深的伤口。
我们一天都闷闷不乐,想不出妥善计划。吃罢晚饭,雷利决定我们三人返回开罗。看来,在卢克苏尔再呆上一个月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因为这伙亡命之徒并不知道王墓墓址,更不会将翅翼出售给教授。
那天晚上我很早就回到房间,躺在床上看书。我的房间和教授的房间紧挨着,能听见教授在收拾行李。突然传来一阵笃笃笃的敲门声。声音很大,我以为有人在敲我的门,于是就从床上一跃而起,走过去开了门。原来是个皮肤黑黝黝的阿拉伯青年站在教授的房门口。他穿着一般,看起来比我大不了几岁。他一面敲门,一面说阿拉伯语。教授打开房门看见了我,就打手势让我去叫阿布杜尔。
阿布杜尔和我跟着年轻人走进教授的房间。教授请他坐下,但他却愿意站着。他说话时,阿布杜尔当翻译。
首先他为深夜前来打扰我们感到抱歉。他知道我们很忙,要不是事关重大,就不会前来打扰。目前他本人及全家人的生命都受到威胁。他的父亲头天晚上遭人暗杀。今天不断有人来村里打听一只带翅翼的圣甲虫。年轻人说这是法老的诅咒,不会带来幸福。他曾经这样警告过自己的父亲。
我们又获得线索了。
阿布杜尔给我们翻译的内容如下:大约在15年或20年前,当他还是个孩子时,有一次他父亲外出三天,到尼罗河上游南部去走亲戚。有两个朋友和他父亲同去。他们在回家途中支起帐篷过夜。不知怎么,有一头骆驼挣脱缰绳跑了。第二天早晨他们在寻找骆驼时,意外地发现了一座埋在砂砾中的古庙废墟,骆驼站在一座陡峭的岩壁的阴影里。父亲在驱哄骆驼返回营地时发现了一条通过岩壁的内部通道。为了避免朋友们知道这个秘密,父亲没有停留。几个月以后,他带着儿子又来到了那里。他们在岩洞里找到许多古物,父亲就随手收集了一些带回家去。他们从未向人透露过这个洞穴。几年来,他父亲将这些古物逐渐变卖,村里人开始对他产生了怀疑,因此父亲就到开罗变卖。打那以后,他们家一直倒霉。先是他的一个妹妹病倒,接踵而来的是庄稼遭受虫害,现在他父亲被害。他担心大祸即将降临于他的母亲和全家。他并不希罕甚至宁可放弃峭壁下的财宝。讲到这里,年轻人不禁失声痛哭起来。
教授告诉他说,最好的办法是向政府机关如实报告。政府会采取措施保护他。一旦财宝的安全有了保障,他就不必再为此担心害怕了。教授称赞他来这里是勇敢的表现。最后教授问年轻人能否带我们到古物埋藏地。他点头同意,说是从卢克苏尔出发需要走一天路程。虽然他只去过一次,但他相信能够找到。
年轻人破涕为笑,与我们三人一一握手,多次鞠躬致谢。教授请阿布杜尔转达我们希望尽快出发的急切心情。
我提议弄辆吉普车。年轻人说那里没有路,只有小股驼队才能通过。
“要骑骆驼?”教授问。
阿布杜尔点了点头。
“那么我们该怎样安排呢?”
阿布杜尔和年轻人说了一会儿后,告诉我们说,市郊有个小马车店,除穆罕默德外,我们需要在那里雇两名驼夫。
“就这样吧,”雷利回答道。“我们用一天时间准备食品、帐篷、毯子及炊具。后天动身,请他来这里会合。”
“他将在河对岸的渡口等我们。”阿布杜尔翻译道。
“这样也行,”教授说,“问问他是否需要我们帮他家里做些什么?”
年轻人考虑片刻后谢绝了。他再次与我们握手告别。
当天深夜,我到楼下会客室拍了一份电报给曾经陪同我们前来卢克苏尔的博物馆代表。
开罗博物馆
助理馆长
穆罕默德·ABD·阿拉扎尔
我们也许会在卢克苏尔以南获得新的发现。三天内将告知最新消息。盼诸事顺利。
我回来时看见教授的行李敞着。他在擦一支黑色小手枪。他看见我惊讶的表情后问道:“使用过手枪吗?”
我摇摇头。我只是在小时候玩过父亲的手枪,我连子弹都不会上。他花了几分钟功夫教我使用手枪,然后把那支枪和一盒子弹给了我。“把它带在身上,”他对我说,“万一遇到意外情况,知道你和阿布杜尔身上带着武器,我心里会踏实些。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情况呢?”
第七章
第二天我们忙着进行各种准备工作。阿布杜尔联系安排交通工具,我负责购买毯子和帐篷,教授选购食品。阿布杜尔跟往常一样,事事都照料得非常周到。我从阿拉伯人商人那里买来了最好的毛毯。价格为通常毛毯的三倍。阿布杜尔看了我买的毯子后,马上把那个商人弄到库房。库里有半打上等精呢织的毯子,价格却便宜一半。他还检查了我买的三顶小帐篷,并帮助教授选购食品。下午,他看到大部分工作已准备就绪,就出去联系安排交通工具,并决定第二天凌晨在尼罗河西岸与我们会合。
星期二拂晓时分,我们便动身出发了。我们渡过尼罗河时,晨曦刚露出地平线。到上午6点,许多埃及农民已经劳动好一会儿了,他们三三两两地赶着水牛到河边饮水。
我们到达渡口,由六匹骆驼和两头毛驴组成的旅队已在河边耐心等候。骆驼趴在地上,前面坐着几个人。看到我们走近,其中一位站了起来。他头包布巾,身穿白袍,是典型的撒哈拉牧民打扮。他就是阿布杜尔。
我们花了一个钟头,将各种物品装上驼背。这时我们的年轻向导来了。阿布杜尔向我们作了介绍。他叫穆罕默德一号,以区别另外两名驼夫,他们也叫穆罕默德。他像老朋友似地同我们打过招呼,将物品装上驼背。七点钟,在炙人的阳光下,我们上路出发。
我们走完一条峡谷,沿着一条羊肠小道向上攀登,接着在一条依稀可辨的山道上约摸行进了一个小时。后来我们顺坡而下,顺着宽阔的山麓前进。这里真是一片不毛之地,没有生物,也没有生命,到处都是一片黄灼灼的沙漠。太阳逐渐升高了,汗水顺着我们的脖子往下流。既不能休息,更说不上舒适,周围连一块遮阴的地方都没有。沙漠的柔和色调已为袭来的阵阵热浪所取代。
到11点钟时,我们停下来休息。阿布杜尔卸了套。他估计还有四个小时路程。骆驼全都跪伏下来,我们也蜷缩在烈日下。阿布杜尔递给我们一些水,让我们把水撒在颈脖上和腋窝下。
没有一个驼夫显出疲惫的样子。穆罕默德一号也毫无倦意,他给我倒了一些水。我十分钦佩他们的精力和耐力。幸亏我们只剩下半天的路程。如果要再赶两、三天路程,教授和我就肯定坚持不住了。
我们蜷缩在骄阳下,盼望能吹来一丝微风或有什么地方遮荫。一个脚夫跑来说,好像有人跟在我们的后边。远处山下掀起一小股尘土。教授拿起双筒望远镜观察了一阵,但是说不清究竟是什么。阿布杜尔接过望远镜观察了好一会儿。
“也许是一支去大沙漠的过路旅队,离这儿五天路程有片绿洲。”
穆罕默德一号却很不放心。他担心是一帮村民,也许就是杀害他父亲的那伙流氓尾随在后。我们这样兴师动众地离开卢克苏尔不可能保密,教授则不相信有人会从卢克苏尔一直跟踪到处。
“山里常有强盗出没,”他最后同意说,“这一点穆罕默德是正确的。我们至少得有所防备。”
我想起教授给我的那支手枪。我将它打在行李中了,而行李则紧紧地捆在驼背上。不过万一遭到匪帮的突然袭击,一支手枪也没有多大用处。就在这时,阿布杜尔做了个我完全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漫不经心地亮出一把大弯刀,用手轻轻拍着刀刃,用阿拉伯语说着什么,然后把刀放进长袍。抬起头来,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我不明白,像他这样一个沉静文雅的人怎么对暴力行动这样随便,但是现在,就在这浩瀚无际的沙漠中,我开始了解阿布杜尔的真正性格了。他原是个游牧民,早年离家求学。他受完高等教育后,发现无法继续跟自己的部落一起生活,就采取了折衷的办法:将自己的一生奉献给埃及的考古事业。
我们休息到下午三四点,这时我们身后的那股尘土看不见了。
我们继续走了一小时,就向山里径直走去。我们翻过一座山梁,进入一条山谷,两侧都是高峻的断崖。教授看到路旁有些异样,就叫我们停止前进。他跨下骆驼,用脚踢开一堆松散的石子,露出了一块小小的圆形岩石。雷利喘着粗气将那块岩石扶直。岩石好像是块纪念碑的一角,是人们在古庙废墟中经常看到的那种四周雕有花纹的大石柱的顶部。石块表面刻有图形文字。由于长年累月风吹雨打,图形文字已变得难以辨认。我们又在周围找了五分钟,没有发现其他雕刻物,只好骑上骆驼,继续向峡谷腹地前进。
“真奇怪,”教授说:“我从未听说过这一带有古庙。”
穆罕默德一号用手指着山坡一侧的一块奇特的露头岩石。
“他认为就是这里,”阿布杜尔翻译说,“他说他已经有十年没来这里了。可是他还记得峭壁顶部这些外突的岩石。这是当年他父亲来此找宝的向导。”
我们朝断崖驰去。山谷至少有一英里宽。我们跨过山谷时,发现自己正在进入一个巨大的天然凹地。
“瞧!”阿布杜尔略带倦意地喊了一声。展现在我们面前的是座古庙残迹。由于地形及其低凹,走过峡谷时,如果不留心观察,很可能看不到这一景象。沙漠已经几乎将废墟全部埋没,人们只能猜测这里过去大概屹立着什么。
一股兴奋的暖流涌上了我们的心头。
“快到了,”阿布杜尔告诉我们说,“穆罕默德认为快到了!”
我们在断崖旁看到许多遗迹。断石柱露出地面,尚可辨认的石阶向断崖底部延伸,沙里埋着一个雕像的断臂。显然,过去这里的确存在过一座雄伟的建筑物。我们通过步测,大致计算出这是一块直径为一百码的巨大神坛。周围沙土中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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