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译公务员内心世界:主任科员-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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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材料呈到董书林面前，他很满意，夸机关党委的工作没有受机构改革的影响，更表扬顾伟民政治成熟，素质过硬。顾伟民憨厚地笑了笑，说自己做得还很不够，心里也多少有些受影响。
　　董书林笑了笑：“你说的是实话，机构改革在即，心里一点想法肯定是不正常，人之常情嘛，只要心思不散就行。我已经接到正式通知，明天上午九点，怀忠部长要来厅里宣布班子。以刘雁群的作风，他可能会在当天下午就布置传达的事项。”
　　见董书林主动提到刘雁群，顾伟民也将话题集中于此，装成随意的样子说道：“董厅，都说刘厅这人工作抓得实，看来咱们又要忙上一阵子了。”
　　董书林不以为然地说：“年轻人嘛，都有上进心，不像我，就等着退休回家了。”
　　顾伟民忙恭维道：“董厅前途无量，现在说退休实在太早吧。”
　　董书林摇摇头：“我今天都五十五岁了，还有什么量呀？这大部制一改，正厅实职越来越少，我退休前最多弄个巡视员，也就回家看孙子去喽。”
　　顾伟民知道不能再恭维下去，忙换个话题，问：“董厅，您和刘厅熟不熟？”
　　董书林狡黠地看了顾伟民一眼：“熟？当然很熟。不过熟有什么用？我和顾厅也很熟，可你不是照样没有升半个格嘛。”
　　顾伟民悻悻地点点头。董书林笑道：“放心，我会在适当时机推荐你的。刘雁群在当副厅长时，我曾经和他一起出过两次国，我俩的私交还是不错的，就是这两年走动少了。”
　　这话让顾伟民满心欢喜，他连声称谢。董书林感慨地说：“咱们和劳动合并，其实也是好事，从国外看，都是劳工部，所有劳动者都是劳工，不分什么干部工人。哪像咱们国家，非要弄出一个人事部来，这些年眼看着干部和工人界限越来越模糊，还自作聪明管起高技能人才。如今合并了，这些说不清的事情就少多了，”
　　顾伟民眨眨眼睛，问：“董厅，你说咱们两家合并后，会不会貌合神离，仍旧各过各的？”
　　董书林摇摇头：“这怎么可能？新党组明天就要开始运转，很快各项工作都会统一起来。至于个别人还喜欢划分小圈子，那肯定不能占主流。伟民，任何领导都最讨厌下面搞山头、拉帮派。刘雁群是个强势人物，他肯定有办法预防这种情况发生的。”
　　顾伟民又接着问：“董厅，你说刘雁群是劳动厅的人，他会不会向着自己的部下？据说劳动厅那边的人比咱们多，届时一投票不得把咱们给投下去呀。”
　　董书林笑着指指顾伟民，说道：“你这想法可是太天真了，刘雁群虽然一直在劳动厅工作，但他很大气，不可能心胸狭小到只提拔劳动厅的人。伟民你放心，像你这样的能干活的，刘雁群肯定不会看不到的，他是个爱才的人，你好好干，肯定不会被埋没的。”
　　顾伟民心中暗想：但愿刘雁群爱的是人才的才，而不是钱财的财。
　　

第六章　下岗第一人（1）
下午，办公室果然开始挨个处室统计明天上班的人数，厅里的气氛一下子就紧张起来。有人说明天组织部宣布班子后，新班子就要立即召集两边的人正式见面，可如果真的要开会必将面临一个难题，就是两边目前都没有足够大的会议室。
　　人事厅在省政府大楼内，只有一个小会议室，主要用于党组会和处长会，全厅的人勉强挤下，所以厅里开大会时，往往喜欢在人才大厦那边开。一来人才大厦离省政府不远，而且会场宽敞，主席台突出。二来厅属各事业单位也多在人才大厦办公，主要负责人参加会议也很方便。但即便人才大厦的会议室，也难以将两边的人都装下，更不能让两边直属单位主要负责人也参加会议。
　　宋倩萍也忍不住议论起明天可能发生的事情，她说看来刘厅真是个急性子，自从去年部里合并后，厅里明显人心涣散，许多工作都推着干。现在看来，还真需要有这么一个领导给大家振作一下精神。
　　可是一直到快下班，也没有接到第二天开大会的通知。当天晚上张颖也没有出去应酬，顾伟民告诉她明天厅里就要宣布班子了，明早可不能迟到，否则万一慌里慌张地和领导们一起进大楼，那该多尴尬呀！张颖说这有什么呀，没准儿这样领导对你的印象会更深刻呢。顾伟民说这种印象可要不得，新机构人多，领导了解下属的机会更少了，想努力表现还来不及呢。
　　张颖开始下厨，顾伟民在一旁打下手。张颖一边做饭一边抱怨女同志做饭其实是对健康的一种伤害，她说网上讲油烟是女性健康第一杀手，容易导致女人患肺癌。顾伟民说一直是女性比男性活得长，长寿人群中女性占明显优势，女性再不吸点油烟，母系社会岂不是要卷土重来？
　　两人说说笑笑地做好了晚饭，饭后顾伟民说昨天他在家看的《双食记》挺不错，建议张颖也看一遍。张颖说她着急上网处理业务，片子就不看了。顾伟民不甘心地强调片子是高清版的，看起来效果棒极了，而且内容是讲女人惩治花心男人的事情，情节很精彩。张颖说她相信顾伟民不会花心，自己也用不着看这种片子。
　　其实，前些年张颖最喜欢看第三者插足题材的片子，而且每次看后都义愤填膺地评论一番。可后来就慢慢地不再喜欢看了，特别是搬进金色莱茵后，她几乎不再看电视，整日里就捧着笔记本上网。
　　刚开始的时候，顾伟民在张颖身边看过她究竟在网上忙什么，后来见不外乎是修改标书或者商讨招标方案之类的事情，慢慢地也就不再关心了。张颖就任总经理后，公司又给她重新配发了一台联想X200笔记本。这台笔记本带有指纹登录安全模块，张颖刚带回家时对顾伟民说这样做是因为公司担心电脑丢失后里面的商业秘密会泄露出去。顾伟民说你们公司干脆给你配个保镖算了，张颖说公司倒是可以配，就是怕有人吃醋。顾伟民说谁规定保镖一定是男的了，配个女保镖不是一样嘛！张颖说你连我都满足不了，再配个女保镖岂不是要把你累得精尽人亡？
　　张颖上网的时候，顾伟民或者用家中的台式机上网，或者用另一台笔记本上网，或者看电视，虽然有些无聊，倒也很悠闲。前些年顾伟民还是个网迷，同时担任好几个论坛的斑竹。当时孩子小，工作忙，张颖总缠着他。可奇怪的是如今悠闲起来后，反而没有了往日的激情，整日上网就是潜水，极少发言。

第六章　下岗第一人（2）
由于明天班子就正式成立了，顾伟民今晚上网时心情有些不太平静。他来到平时喜欢上的天涯论坛公务员版块，浏览一番，看了几个比较有意思的帖子，然后又跑到北江贴吧乱看一圈，心里仍旧烦闷无比，索性关掉电脑，跑到健身房里健起身来。
　　肉体的疲惫是一种最好的催眠剂，顾伟民昨晚本来就没有太睡好，运动时又刻意加大了运动量，双重因素让他回到卧室倒头就睡，一觉就睡到第二天天亮。按掉手机铃声后，顾伟民向身边一看，张颖睡得正香，看样子她昨晚又睡得很晚。
　　顾伟民起来弄点早餐，催促张颖起来吃，张颖说她太困了，不想吃了。顾伟民心想她睡一会儿也可以，免得疲劳驾驶出危险，便自己一个人吃早餐并早早出门。
　　为了稳妥起见，顾伟民没有乘通勤车，而是乘坐公交车上班。省城的公交快线很有效果，他来到省政府大门口时，省政府通勤车还没有到。顾伟民来到厅里，发现许多处室的人都已经到了，大家心照不宣地笑笑，谁也没有说什么。
　　办公室的人忙碌着准备会议，顾伟民见此心中暗笑：这些有什么可忙的，这次会议时间不长，又不用准备水果和材料，来的也不是什么大领导，怎么忙成这个样子？东华书记那次来听专题汇报时办公室的人也没有慌乱成这样啊！
　　在去卫生间投拖布的时候，顾伟民正巧遇到了董书林，只见他今天换了套藏蓝色的西装，领带也打得很标准。顾伟民向他笑了笑，董书林也笑了笑，解释道：“老顾让我们都穿正装，呵呵，其实我不太喜欢穿，特别不喜欢打领带。”
　　宣布班子成立的会议在楼下会议室召开，领导们是如何集中的，组织部领导何时来到的，顾伟民都不知道，他也用不着知道。快到十点的时候，办公室打来电话，说下午两点召开全厅大会，会议地点就在附近的东方宾馆二楼会议室。
　　这一通知让顾伟民很意外，宋倩萍琢磨一会儿，说东方宾馆是省税务局的培训中心，新党组选在这个地方开会，对人事和劳动两家都比较好，免得有以谁为主的嫌疑。
　　顾伟民说这当天就召开全厅干部大会是个好兆头，看来机构改革很快就会结束，各项工作也会早日走上正轨。宋倩萍说这可不一定，以前每轮机构改革都要拖上好几个月，有些事情是想快却快不了的。
　　中午在省政府食堂吃饭时，顾伟民正巧与办公室的李龙坐在一桌。李龙最早是在机关党委，因为他材料写得比较好，厅党组特意选他做党组秘书。李龙走后，宋倩萍想找个年轻人接替他，可找了一圈儿，业务处的年轻人都不愿意来，她只好去动员当时还在考培处的顾伟民。
　　当时顾伟民觉得自己在考培处是最小的“媳妇”，去机关党委虽然仍是“小媳妇”，但处内排名靠前了，崭露头角的机会也多一些。另外，他内心里也很想走李龙的路子，也想在机关党委锻炼一下，然后去办公室当党组秘书。
　　党组秘书是机关中比较辛苦的岗位，也是提拔较快的岗位。李龙与顾伟民年龄相仿，一年前成功提拔为副调研员。这让顾伟民进一步清楚地认识到领导印象的重要性和能写材料的重要意义，从而更加努力地写好每份材料，处心积虑地考虑如何给领导留下好印象。
　　顾伟民一边吃饭一边问李龙，新班子感觉怎么样？李龙苦笑一下，说他就没有进会场。顾伟民说你怎么没有进会场呢？李龙看看桌上其他人，说一会儿我再告诉你。

第六章　下岗第一人（3）
顾伟民心里很疑惑，但也夹杂些幸灾乐祸的感觉。在厅里和顾伟民年龄相仿以及比顾伟民年轻的人当中，李龙是少数处级干部之一。更为让顾伟民难受的是，李龙是去年那次晋职的成功者，而顾伟民却是那次晋职的失败者。虽然两人之间因申报职位不同当时并不存在直接竞争，李龙又有党组秘书这一优势，但不管怎么说，李龙的成功还是让顾伟民难受了很长一段时间，以至于顾伟民至今不愿称李龙为李处长，依旧是李龙、李龙地叫着。
　　顾伟民迅速地将餐盘里面的饭菜一扫而光，见李龙还没有吃完，便起身又添了些小菜，边吃便等李龙吃完。李龙吃得不快，顾伟民吃完小菜后又喝了一碗汤，才等到李龙吃完饭。
　　两人肩并肩走出食堂，李龙见前后无人，便皱着眉头告诉顾伟民，会场上的记录和照相都是劳动厅的人，人事厅的都没有靠上边。
　　顾伟民有些愤然：“这可不太好，咱们两家是合并，不是吞并，更何况在名称上咱们是排在劳动前面。”
　　李龙叹道：“唉，原人事厅党组今天正式撤销，我成了咱们厅第一个下岗的人，惨哪！失业了！”
　　顾伟民心中暗笑，但嘴巴上还得装成非常坦诚的样子劝道：“李龙，新党组的党组秘书未必就是劳动厅那边的，我估计可能是刘雁群用得比较习惯，所以才带劳动厅的人来。”
　　李龙酸溜溜地说：“劳动厅的党组秘书我认识，他比我大两岁，已经是副处长了，估计还想提半格。嗨，这活以后可不好干喽，工作量不仅要大一倍，而且还要协调好两位主要领导间的关系，弄不好就容易引火烧身。”
　　顾伟民心想，这人就是不满足，如果换成我，有了副处级在身，肯定不会再伺候这些难缠的领导了。
　　这时两人已经走到大楼门口，李龙忙叮嘱顾伟民，先不要将这些事情讲出去，免得引起领导误解。顾伟民满口答应，说现在咱们应该同仇敌忾，一致对外。李龙说可别这样想，估计下午刘雁群将重点强调团结，强调稳定，如果这话传出去，可容易成反面典型呀！
　　顾伟民心想，这话我就当你面讲，其余任何人我都不会讲的，我就是要试试你这个家伙会不会向领导打小报告，如果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东方宾馆离省政府不太远，步行也就十分钟左右。顾伟民决定早些去会场，多争取些主动，多了解了解情况。刚出楼门，正巧“胖小子”拎着一个塑料口袋也从身后走过来，问顾伟民：“哥儿们，是不是去东方宾馆？坐我车去吧。”
　　车子发动后，顾伟民问怎么这么早就去东方宾馆？“胖小子”抱怨道，劳动厅那帮家伙拿折腾人不当回事儿，一会儿这事儿，一会儿那事儿。顾伟民听后一笑，心想，机构改革刚一开始，两边的摩擦就开始了，先是党组秘书发牢骚，现在连司机也抱怨起来。
　　这时车子已经到了东方宾馆，“胖小子”让顾伟民帮着将装在塑料口袋里面的桌签带上楼，交给劳动厅的李主任，他就直接回大楼去接董老。顾伟民叮嘱他刚才那些牢骚不要再讲给别人听，“胖小子”毫不在乎地说，他就是要让这种话传到领导耳朵里。
　　会场里面已经来了一些人，顾伟民一眼就看到王雪，但他的视线很快就转向别处——尽管自己目前和王雪并没有什么特殊关系，但过分的关注也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机关人个个都猴精猴精的，对这种事情格外敏感，自己没有必要在大庭广众之下与王雪眉来眼去。
　　会场里也有许多陌生面孔，想必都是劳动厅的。顾伟民向一位陌生面孔打听哪位是李主任，那人向主席台上一指，说台上那个大个子就是。
　　顾伟民走近一看，只见那个大个子满头是汗，正在指挥着服务员用激光器对主席台上的茶杯摆放进行吊线。这种标准只有在北江的国宾馆会议室才采用，一般的会场都是简单目测来确保茶杯摆成一条线。
　　“李主任，怎么这种事情都要您亲自指挥？”顾伟民来个自来熟，故作亲热地对大个子说。
　　李主任擦擦汗，见顾伟民手中拎着的袋子，忙问：“你是人事厅的吧，是不是桌牌到了？赶紧摆到下面去。”随即他向下面喊道：“王主任，桌牌到了，赶紧摆吧。”
　　“快点！就等你们的桌牌了！”台下一个梳着短发的胖女人喊道，声音中明显流露出不满。顾伟民心里有些不高兴，心想：凭什么呼来唤去的，难道我们就比你们低一等？
　　不高兴归不高兴，顾伟民还得面带笑容地小跑过去，将袋子递给那人。新班子见面会在即，如果自己和劳动厅的人吵了起来，不仅会给领导留下坏印象，甚至还会成为反面典型。顾伟民对“小不忍则乱大谋”这句话理解得极为深刻，现在是非常时刻，对于这种气势汹汹的家伙，只能敬而远之。
　　对方立刻摆起桌牌来，顾伟民向四周打量一下，见人事厅办公室的人也在跟着忙活，便过去问需不需要帮忙。可还没等人事厅的人回答，刚才那个胖女人又喊了起来：“天哪！这桌签是不是打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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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抢位（1）
胖女人的喊声让附近的人都紧张起来，特别是顾伟民等几个人事厅的，心里都“咯噔”一下。
　　大家忙过去一看，只见胖女人指着一个桌签，以一种不屑的口气说：“福利处？难道还有这样的处室？”
　　包括顾伟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