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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因疑云-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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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泰勒乱七八糟的账目中理出一点头绪是阿曼达工作的重点。她向弗农和麦克·威尔逊不断地强调这一点,两人也都向她表示支持。但当她星期一到警察局的时候,却并没有预料中的会计师在等她。麦克·威尔逊满口歉意,解释说他要求派到泰勒案子的人正在做另一桩审计的结尾工作。“但他最迟明天能完成那项工作。”
“你是说他明天会到这儿来吗?”
“我想是这样。”他交给她一个存储晶体,“友情赠送。这是泰勒的经纪公司提供的,过去十八个月内所有与他有合作关系的人的名单。他们还提供了他那些疯狂影迷的名单。”
阿曼达怀疑地看了那个存储晶体一眼。需要调查的人的数量正以几何速率增长。她走进办公室,去看艾莉森对存储晶体上那些女孩的调查进展得怎样了。人数惊人。在翻阅这个名单的过程中,阿曼达的眉头皱了好几次。就一个前肥皂剧影星而言,他的性感指数真是高得惊人。她无论如何也不能理解他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他定婚期间)遇到这么多女人,而且发展起这种关系。无庸置疑,作为一个男人,他的确相貌英俊,体形健硕……阿曼达开始和下属着手拟定谈话日程表。大多数调查都只能通过电话完成,不过这仅仅是初步调查而已。
弗农打电话给她让她八点四十分到他的办公室汇报案情进展情况。他马上要到拉特兰郡电台向公众解释案情。警察局不断收到大量的公众请求,尤其是自从《星光》登出了坦恩的人物专访,名人写真频道昨晚播出了她身着丧服的电视采访后,这种请求更是如潮水般涌来。
她也没有多少可以告诉他的。他们不可能公开承认试图用基因图谱合成人像来追踪凶手的失败。弗农只有向公众例行公事地重申调查正在进行中,在这个时候过多地透露象睛不利于警方的侦破等等。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衣领,正了正领带,然后出发去电台直播间了。
格雷·曼德尔上午给她打了电话,要求再到公寓去看看。她答应与他在那儿会合,很高兴自己能暂时把那些名单抛到身后。按照艾莉森那张名单,她挨个给上面的女人打过电话。无一例外,当她们知道了她的真实意图后,个个都充满了敌意。表面的愤怒难以掩饰她们内心害怕被曝光的恐惧。这真是一件让人沮丧的事,阿曼达感觉很压抑,觉得好像自己都变得不正常起来。
当她到达教堂林荫公寓的时候,格雷的越野车已经等在院子里了。
“你还要寻找什么线索呢?”当他们走进去的时候,她问道。
“噢,我想我只是在这儿追逐幻影而已。”他的手指敲着通往院子的玻璃木门,“按逻辑,我们应该从入口处着手。你觉得凶手应该是从哪儿进来的?”
阿曼达将她的多媒体掌上电脑打开,查阅了一下现场勘查组的报告,“根据保安系统的记录,泰勒的公寓门在二十一点十二分用泰勒复制的门卡打开过,那是系统记录的路华·英格诺车驶入公寓区两分钟之后,正好与克莱尔到达的时间吻合。然后在二十三点零九分门又开过一次,这次是从里面打开,她离开了。”
“这儿的保安系统怎么样?”
“质量很好,而且有一整套标准的操作程序。所有的门窗都被保安系统监视,每次开关都有记录;安装有红外线防盗装置;另外还有通过卫星与私人保安公司相连的声音解码识别警告装置。我会很高兴住在这儿。”
“听起来是万无一失。”格雷穿过大厅走到巨大的玻璃墙前。楼梯左面的玻璃墙上有一道门通向外面的露台。“这一道门呢?”
“那是手动的锁,只能从里面打开,外面甚至没有门把。”阿曼达又看了一眼记录,“那道门自从十九点以后就没有开过了。”
她跟着他走进了厨房——从那儿可以看到整个院子。
大理石的台面一尘不染,上面没有任何食物残渣,所有物件摆放得井井有条,高高的玻璃储藏柜里放着没有拆封的意大利通心粉食品袋和装得满满的香料瓶;甚至种在窗台花盆里的绿色植物都给浇足了水,绿油油的。整个屋子就好像是直接从商店橱窗里搬来似的。洗碗池上方的一组窗户中有两扇可以打开,两个都装有安全闩。
根本用不着格雷问,她马上告诉他:“这些窗户已经很久没开过了,准确地说,自六月以来就没打开过。”
隔壁是卫生间。四周墙裙镶着宝石绿的磁砖,天花板用白色的石膏装饰。房间的一边是洗手池,另一边是抽水马桶,马桶上方有个小窗户,装着四小格雾面玻璃。格雷走过去看了看。最上面的一小扇窗打开了一条缝,插销没完全插上。当他将插销完全拔开,朝外猛推,想把窗户开得更大些时,窗户吱嘎响了一声,好像在抗议这个鲁莽的举动。
“我的猫都不能从那儿进来。”阿曼达说。
“那肯定是只肥猫。”格雷打趣道,“楼上呢?”
所有主卧室、洗手间和两间客房里的大窗户都装有安全插销。在十扇打开的窗户中,有三扇的安全插销已经打开或松掉,只剩下一个小插销防盗。
“他们怎么可能爬到那上面去?”当他们看完最后一问客房,阿曼达怀疑地问。
“我参军那会儿,用过吸咐式攀爬手套和脚套。”格雷说,“而且我不知道外面的窗格结不结实,如果结实,也许可以当成梯子。”
“保安记录上说这些窗户是一直关着的。你需要我让勘查组再检查一遍外墙吗?”
“不一定。如果你有避开窗户上的监测器的技巧,你可以从大门直接进来。”
阿曼达的多媒体掌上电脑响了。是麦克·威尔逊打来的。
会计师要星期三才能到——她是想要等还是找其他的人?有一个人可以星期二来,但威尔逊以前从来没有和他共事过。
阿曼达恼怒地敲着前额。只要新月保险公司付钱,她希望能早一点看到结果。而且对与她来说,会计师之间并没有多大的区别。她回答说让另一个会计师星期二来。只要有人做,是谁并不重要o
“还没找到和凶手的脸吻合的人。”麦克·威尔逊说,“而且你真难相信泰勒演艺圈的那一帮人到底有多少是悄悄去做了整容手术。这对我们的工作极为不利。”
她打完电话就去找格雷。他下了楼,正蹲在标出尸体位置的红线旁边。“我一直在想作案动机。”他说,“我们现在能想出来的就只有嫉妒。”
“会计师明天就来了——也许我们能发现一个大债主。”
“有可能,不过像那种可以使人去杀人的债通常是不会记在账本上的。而且杀了人就意味着再也没有人还债了。”
她环顾了一下四壁挂的画。泰勒在这上面花了大笔的钱,不管他的品位有多值得商榷。“你认为他们会偷走什么东西吗?”
“我们知道的是,能闯入这儿的一定是个职业高手,可能会是强行逼债的人。也许他的死只是一个偶然的事故。我们能确定的是,这位深夜来访的人室者对目标了解不够,不知道克莱尔会来。我说,拜恩的保密工作还真不赖,结果他在被认为该睡着的时候却还醒着。”
“也许。”她说。
“新月保险公司一定有他收藏的画的清单;要查画有没有被偷走是再容易不过了。”
“好,我们就试试。”
“很抱歉我没能给你更具体的说法。”快走到门外的时候,他蹙着眉停下来最后看了一眼那幅古怪的小画,然后心事重重地走了。
第十五章
阿曼达将她的多媒体掌上电脑链接到新月保险公司的记忆库里,调阅泰勒的家庭财产清单。格雷错了。所有保过险的画都在那儿。让人惊讶的是最值钱的居然是《云山雾景》。她在画前站住,不敢相信她正看着的画会价值两万新先令。艺术不是她这样的人可以享受的,她想。
星期二会计师终于如期而至。他带来了三个专用的多媒体掌上电脑和一个装着各种金融分析程序的存储晶体的皮包。他详尽的准备、积极的工作作风和强烈的自信让人忽略了他的外貌看起来只有十八岁。阿曼达让艾莉森去协助他。
格雷在午餐前出现了,“我听到了你的留言。”他说。他显得很沉默,一点不像平常的样子。
“值得继续调查下去。”她向他保证,“我早就该这么做了。”
“我一直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现在我知道那是什么了,是那幅小油画,画着飞碟什么的很可笑的那幅。我敢肯定。”
“有什么不妥的吗?”
“我不知道,但一定有。”
“我知道它与众不同。但这正证明了泰勒懂艺术。前几年当麦卡希访问英格兰时,他俩出席了同一个宴会。不管你相信与否,这幅画是所有画中最值钱的。”
“噢。”格雷开始看起来更得意了,“那不是原作,阿曼达。”
“怎么会?画还在那儿,没有被偷走。”
“是你让我插手这件事的,还记得吗?”他轻轻地说,“我想我不用再向你来解释我的腺体心理学的功用。”
她盯着他足足一分种,本能、直觉和对失败的担忧交织在一起,敲打着她的头。最后她决定在他身上赌一次。对,是她邀请他参加的,她希望他能提供一个独特的视觉。曾经她听见埃莉诺——他的妻子谈起他的天赋,说他的预言就像别人事后回顾一样准。
“你想怎么做?”她以一种破釜沉舟的语气说。
他咧嘴笑笑,表示感激,“我们需要找些懂行的人来看看那幅画。我们还应该多注意那位艺术家……让艾莉森去查一查他的背景。”
“好。”她打电话将麦克·威尔逊叫了过来。
“艺术鉴赏家?”他嘲讽地问。
“新月公司一定有一打这样的人。”格雷说,“艺术品诈骗非常普遍。保险公司每天都面临这些事情。”
“我们倒是有,但……”
“一个专家告诉我们那幅画有问题,而且我的调查也得出同样的结论。”她说道,语气平和,但很坚定,足以向他表明她不会在这件事上妥协的态度。
他只好举手投降,“好吧,好吧。但你只有三条命,不是九条。”
休·斯奈尔并不是阿曼达想像中的学者型老人,他穿着袖口磨破了边的斜纹软呢上衣,戴着半圆形的眼镜。当他在教堂林荫公寓露面的时候,穿的是一件哈里一戴维森的皮衣,鼻子上穿着一个钻石鼻环,左边耳朵上还戴了五个耳环。他帽子上一尺来长的印第安人装饰羽毛被染成了明亮的紫色。
他看了一眼泰勒的收藏品,然后放声大笑,“妈的。他花钱就买这些?真是个冤大头。”
“它们一点都不好吗?”阿曼达问。
“我在绘画上没什么天赋,可以说几乎没有。我讨厌讲死者的坏话,亲爱的,但如果他想要的就只是裸体画,他应该从黄色书刊里撕下几页插图,然后装在相框里。这纯粹是中下层人士的附庸风雅。我了解他,可我不懂那些艺术家——他们逆来顺受,又好吃懒做。”
麦克·威尔逊指了指麦卡希的那幅,“这幅怎样?”
休·斯奈尔夸张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镶了金边的单边眼镜。他优雅地举起眼镜,细细地检查这幅画。“嗯,不错的赝品。”
阿曼达难以掩饰脸上欣喜的神情,她扭头对腺体心理医师说:“谢谢,格雷。”
“不用客气。”格雷面无表情。
“这幅画保了两万新先令的险。”她又转向艺术鉴赏家说道。
“天,哥们儿,你们被骗了。”
“你肯定吗?”
休·斯奈尔怜悯地看了她一眼,“请不要再在公众面前展示你的无知了,那是对别人的不礼貌。这甚至不是一张上档次的复印件。任何稍好点的复印机都能每分钟印出二十张来。当然,它可以糊弄不懂行的人,但干这一行的任何人都能一眼瞧出来它是真是假。”
“有道理。”阿曼达说,“最小但最值钱的东西。你能把它一卷,放在口袋里带走。”
“完全可能。”格雷白言自语。
“我应该向你致歉,曼德尔先生。”麦克·威尔逊说。
“别放在心上。”格雷客气道。
“还是值得庆贺。”威尔逊对阿曼达说,“那么这应该是一起出了岔子的入室偷盗案。也就是说这是职业人士所为。难怪我们的调查老触礁。”
“也是一桩有预谋的抢劫案,如果他还带着一张复制品的话。”她说,“我敢打赌即便泰勒本人也不会觉察画已被调包。”
“这就是说这个人一定知道泰勒家里的墙上挂有一幅麦卡希的画,而且知道它值多少钱。”
阿曼达走到这幅画面前,得意地笑了笑,“我会让勘查组的人回来好好看看它。”她说。
第十六章
克莱斯汀哇哇大哭起来,这表示她已经决定此时是一天的开始。而格雷才囫囵睡了三个小时。听到她的哭声,他睁开眼,感觉满嘴苦味,四肢乏力,一点也提不起精神。以前熟悉的酩酊感觉——如果真是醉酒就好了,起码那还意味着他昨晚狂欢过。
“我去抱她。”埃莉诺嘟哝着。
当她爬下床,向婴儿床走去时,他身上还紧紧地裹着羽绒被。“该我去了吧?”他问,旁边的哭声更大了。
“噢,谁去都一样。”埃莉诺大声说,“我只想她赶快闭嘴。”
他立刻噤声。他服兵役的时候,有一次执行秘密任务,潜入敌人阵地,他创下了连续几天不睡觉的记录。唉,最近老是想起以前那些宁静的日子。克莱斯汀足以让圣战①组织的成员知道什么叫不屈不挠。
【①圣战,吉哈德,伊斯兰教徒对异教徒的战争。】
埃莉诺开始给他们的女儿换尿布。
门铃响了。格雷想他可能是昕错了。他眯缝着眼瞅了一眼数码电子钟,6:23。
门铃再响起来。他和埃莉诺对视了一眼。
“谁这么早……”
来人继续按着门铃。
脚下的地板冰凉,他踮着脚,连蹦带跳地到了前门,他勉强拉上睡衣,啪的一声打开锁,将门拉开。一个虎背熊腰的年轻人正抬手在按门铃。
“你到底要怎么样?”格雷吼道,“你知道现在几点吗?”克莱斯汀哇哇的大哭声从身后传来。
年轻人似乎也给弄糊涂了,“埃莉诺住在这儿,是吗?”
“是。”格雷注意到这个人外罩一件黑色粗布衣服,胸前挂着一个十字架,里面穿着蓝色的羊毛衬衣,脚蹬一双笨重的黑色皮靴。这回轮到他畏缩了,自从那晚与埃莉诺的父亲闹翻脸以后,他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基布兹合作农场的人。
“你是谁?”
他让他的腺体分泌出少量腺素。他似乎看见进发出的一股白色液体在他的头脑中奔流冲撞的场景,神经荷尔蒙很快填补了传送感觉的神经突触的断档空隙。在通常情况下人的生理机能并不是这样运作的。在头脑中幻化出这个画面是大多数像他这样的心理战特种部队的老兵所特有的习惯。自然人体内除了肌肉外没有哪一个部分能被人的意识控制并作出相应的动作。所以心理便通过影像幻化出某个画面来解释某种感觉。此时他感觉到的是一种强烈的不平、悲愤又夹杂着一点哀伤的情绪。来人似乎承受了各种根深蒂固的疑惧的压力,强迫自己来到曼德尔农场。
“我是安迪。”他回答道,好像不明白格雷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好像他的名字就可以说明一切似的。
“安迪·布罗迪,埃莉诺的弟弟。”
安迪坐在厨房桌子旁的椅子上,显得很不自在。他惊奇且夹杂着嫉妒的眼光扫过厨房里的橡木橱柜和瓷砖镶面的工作台。
顺着他的眼光,格雷感到有些尴尬。屋子只装修了几年,而且欧文夫人还每星期来三次替他们打扫清洁,照顾克莱斯汀,但屋子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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