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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的最后一个夏天-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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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篇(上)
一九九三年,我十三岁。
在过去的七年里,从我们村子往北到闫各小学这段大约两里地的路程,我走了无数遍。我还记得我第一次走上这条路时的情形,我兴高采烈地背着空书包,一步三跳地跟在小叔后面,突然他把他的书包挂在我的脖子上,于是我倒下了。
我老实了。
到了学校,小叔把我领进办公室。里面有一个人我认识,他就是刘老师,一位和爷爷年龄差不多的人,按辈分我得叫他“大爷”。但是我没敢招呼他,因为我非常害怕,深深地低着头,站在小叔后面,这是我在陌生人面前的惯常表现。
我们先在校长那里报到,交五块钱的学费,然后我跟着一位年青的女教师走进了半年级。上课铃响后,老师给我们每一个人发了一个本子,我在上面认认真真地写下我的学名:郭景仪。
学校的名字是闫各小学,属于闫各大队的四个村子里的孩子到了年龄,都要到这里上学。因此学校的规模不是很大,从南边的大门进来,首先看见的是两排房子,左首的是办公室和五年级,前面是一片空地,挨着办公室长着一棵老桐树,学校的旗杆就绑在这树的主干上;右首的是四年级和三年级,前面是一片杨树林,这是学生课间运动的好场所,货郎们都在这里叫卖,后来学校里发动学生来了一个大扫除把这片地耕了,于是又成了老师们的菜园子。再往里走,右首是学校里仅存的两间土墙草屋,靠外的是一年级,里边的那间已经废弃不用,这前面早就被老师们种上了一些不能生吃的蔬菜。左首的房子是半年级和二年级,前面也有一棵桐树,不过小很多。
我在这个学校过了一年之后,同班的小朋友都升入一年级,而我,因为年龄小一岁,不得不又在半年级上了一年,直等到我七岁。
升一年级也是需要考试的,考我们的就是刘老师。我们通常叫他“老刘老师”,以区别于教五年级的那个中年的刘老师。我们这些半年级的小朋友都抱着自己板凳,一溜地站在一年级的门外。那时候的学校,学生来上学还需要从自己家里搬来板凳和桌子,为此,我的另一个小叔花了两天的时间给我做了一个漂亮的桌子,新的我都不好意思,而其非常沉。还好有淮海叔帮我从家里搬到学校。
考试非常简单,就是让你背数,从1到100。我背得非常快,还没有到20,老刘老师一挥手,我搬着板凳走进了一年级的教室。这里是学校里最旧的一间教室,太阳一偏西,屋里就看不见黑板上的字了,土草屋就这样。但是又不能放学,老刘老师就给我们讲故事,名字叫《李成和蓝玉》。这个故事非常长,老刘老师每天讲一段,直到我二年级期末,还没有讲完。我问过小叔,他说也没有听完。我们怀疑老刘老师是现编现讲的,因为每一次开始,他都要问我们讲到哪儿了,甚至我们要更正说“李成已经救了那个女的”,他就说“这是另一个女的”。
于是我们全班都静下来。
老刘老师从口袋掏出一包大前门,点着烟一根,抽了两口,慢慢地说:“话说李成和蓝玉,离开了东京汴梁。一二两,两二三,半个月,十五天……”他每次开头都是这样,以至于我们全班都学会了,背书似的跟着说。
和往常一样,老刘老师眯着眼再想一想,故事开始讲了。
故事发生在遥远遥远的古代,李成和蓝玉是像白眉徐良那样的侠客,他们一路走来替天行道、除暴安良。现在他们走到了一片森林,遇到了土匪强盗,打败了一个又来一个,……李成和蓝玉是怎么也走不出去。我想那片森林应该是非常非常的大。
后来我读遍了村子里的书,也没有弄明白老刘老师究竟师从何处,不过我却发现那些书很有意思,《薛刚反唐》、《呼延庆打擂》、《月唐演义》,薛刚打擂、呼延庆打擂,薛刚上坟、呼延庆上坟,薛刚闹花灯、郭子仪闹花灯……
老刘老师教我们到二年级结束,新的学期一开始,他又回到一年级,叫那些半年级的学生背数给他听。我怀着对那些故事的无比留恋之情,怏怏地升入三年级。
我们新的班主任是一位姓闫的女教师,很年青。从这一年开始,教室里的座位发生了变化。以前男学生和女学生是混合的,现在不行了,女学生都坐在前边,男学生全逼到后边呆着去,或者女学生集中到中间,男学生两边靠墙。其实本来了没有什么。不过这样一来,调皮的男学生就多了一个起哄的机会,坐在后面太远看不清黑板上的字,老师您写大点,坐在两边黑板反光,老师您往中间写点……
我不知道别的学校别的地区是否也是这个样子,反正,我们这里的情况,直到我高中毕业也没有发生变化。所以,我现在还有一个毛病就是一和女同学说话就脸红。
在我上五年级的时候,老刘老师退休了。他是民办的,由他的儿子接他的班。不过学校还是挽留了他,因为学校里每一年的学生里都有几个滑头,老刘老师几十年的教育经验无往不利,一个一个收拾得服服帖帖。别的也不用他忙,就是打打铃。
铃铛挂在办公室门外边,常年的敲打出现一条裂缝,声音有些劈,但是老刘老师打起来总是那么悦耳动听,不紧不慢。有一天,校长对老刘老师说:“打错了,应该是上课铃。”老刘老师什么也没说,低着头走进办公室。第二天,换了刘老师。
从此,老刘老师的工作就是给报纸夹换新报纸,然后拿着旧报纸去练大字。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一篇(下)
我们的新班主任刘老师,在我们的眼里,是一个很奇特的人,首先是他的外表,他长着满脸的络腮胡子,不过即使刮得很干净还是有点凶相;其次是他的声音,很细,初次听到他说话的人,都会马上再仔细看看他的脸,以期消除自己主观上的惊讶,尽力配对他的相貌与声音。
刘老师也是全校唯一用普通话讲课的人,新生们的第一节课总是笑个不停,这也难怪我们这些农村的孩子,因为只有看电视的时候听过普通话。好在他并不生气,只是看着我们笑过去接着讲。
淮海叔曾经给我说起他,说他是学校里最好的老师,不仅书教得好而且常常以自己正直的品德影响学生树立正确的思想观念。虽然那时我们都还小,但是也对刘老师的威严抱以深深的敬意,无论是在学校或者别的什么地方遇见他,都会恭恭敬敬停下来,向他问好。记得毕业的时候,我们凑钱给刘老师买了一块匾,写上“赠尊敬的刘德熏老师”、“祝身体健康”等等。他微笑着收下了。其实他的名字是刘德勋。
可惜我只跟他上了一年学,可是当时并不怎么留恋,照样的调皮捣蛋。
通常到了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是学生最心不在焉的时候,我们偷偷地把课本塞进书包里,再把书包挂在脖子上,就等着下课铃了。所以学校里给排的是历史课或者是自然课。
班里曾流传过一本画书,讲的是诸葛亮小时候跟一位先生读书的故事。说那位先生家里养了一只鸡,每到中午,鸡饿了就打鸣,于是先生也就知道该放学了。然而诸葛亮总是偷偷地喂鸡,让他不打鸣。这让我们感叹不止,自愧不如,如果换成我们早就学公鸡打鸣了。可惜我们学校没有养一只鸡。
靠后门边的那几个男学生早就坐不住了,望天望地叹着气。这时有一个学生偷偷地开后门溜进来,报告说办公室里没有人,老刘老师回家了。于是大家剪刀石头布,决出来一个壮士。大家小声地鼓励着这位,这位像揣着炸药包似的去了,过一会,铃声果然响了。
没过几天,一位老师说这几天点放学铃好像打得早了点,时间不对。刘老师说他没有打铃,最近家里有事,校长同意他提前半个小时回去。老刘老师一听,猜了个###不离十。
第二天,当那个五年级的学生再溜进教室,满处找打铃的那根铁棍时,老刘老师鬼神莫测地从天而降。
我们正在纳闷铃声还怎么不响,这时小子捂着头回来了,腮帮子上挂着滴溜溜的泪珠。问他怎么回事,他说被老刘老师逮住了,还用铁棍在他头上敲了几下,问他响不响。我们忍不住哈哈大笑,惹得前面的女学生都回过头来看。老师用黑板擦敲敲黑板,说:“都给我集中点精神,咱们讲完了就下课。”
有时候,我们也会真的提前放学。别的班级看见了,也总有几个溜进我们的队伍,走出学校的大门。
现在我之所以还记得十多年前的这些零零碎碎,原因也很简单,似乎也很可笑。比如:最好的教室一直是给五年级的学生用的,可是等我们上的那一年,学校里要盖新房子,于是一年级的新生和二年级一块挤进了本来属我们的教室。老师们也真有办法,在后墙上重新刷了一块黑板,说二年级都朝后坐,看这个黑板。而我们,则被赶到了和办公室挨着的那间教室里,一举一动都受着全校老师的监视。
不久,围着学校的土墙也拆了。村民们重砌墙基的时候,不小心挖到了一个长虫窝,黑身花斑的那种。老师们说有毒的,把我们赶到教室里不许出来,又赶紧让村民弄到河堰埋了。记得谁偷偷地逮了一只小的藏在书包里,自习课的时候拿出来炫耀,吓得女学生们哇一声跑出教室,都哭着到办公室里报告。结果,小子的家长被请了过来,他老老实实地在烈日下站了一中午,没有吃饭。
前几年春节,我回到家里,初一那天去给老刘老师拜年。我对他说“刘老师,您好”时,他认不得我了。他惊讶地看着身边的人,身边的人说:“怎么不认得了?这是连珠跟下的景仪啊,跟你上过学的。”他立即大声说:“我怎么不知道?他跟我上过学!”听了这句话,我差点掉下泪来。老刘老师是我生命中遇到的第一位恩师。我会永远记住他对我说的那句话:“凌云壮志雄心,脚踏实地功夫!”
也是在这年春节,我想可能是我今生的最后一次,遇见闫淮秀。
闫淮秀和我同龄,在我半年级复读的那一年,她来上学了。放学回家后,家里人对我说,我小姑也上学了。他们说的小姑也就是我们班的闫淮秀。虽然年龄小,世事我还是了解不少的,我知道我们家和淮海叔家是一房的。我的老爷爷在很久以前就不在了,他有四个儿子,老四是我爷爷,下面的老小是淮海叔的爸爸。淮海叔上面的几个哥哥姐姐都已经在外面上学或工作了,在我生日之前的两个月,闫淮秀出生了。因为是超生,所以把她送给了闫各的姑家抚养。所以,我必须按照辈分,像对其他的姑姑一样,也喊她“小姑”。
我没有上学的时候,经常在家里见到她,也一起玩,也喊她“小姑”,她也顺口答应。可是进了学校之后,我就再没有这么叫过她,因为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和她有点生,有点别扭。在学校里实行男女隔离政策之后,我更很少跟她说话了。就这样,我和她一起上完了小学,后来又一起去上初中。有时候在路上我们碰了面,都是她先喊我的名字。也许因为她比我大,我觉得应该她先开口。
我这样做可不是要把她和别的女同学等同视之,因为我和她毕竟有着如此近的血液关系,虽然对她比不上对别的姑姑,可我还是在心里面把她排在她们后面,怀着暖暖的亲情。
她长得很像我最喜欢的那个小姑,也像她一样聪明,学习成绩特别好。家里人总是说她将来肯定是大学生,总是拿她来说我,要我好好向她学习。可是不管我怎么样地努力怎么样地刻苦,成绩就是从来没有超过她。直到九六年的夏天,我们参加中考,终于,第一次,我超过她。结果,我上了萧县一中,而她则去了郊区的梅村高中。从此,我们分开。
这次见到她我感到很是意外,似乎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当时我正要进淮海叔家的院子给爷爷拜年,她推着自行车走出来。一时我还以为她是那个在外地的小姑呢,十分惊喜,喊道:“小姑!啊?”
她大概看到了我脸上瞬息骤变的表情,笑呵呵地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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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篇 我的家族史(上)
也不知道是民国的哪一年,龙王爷抛弃了淮海地区的子民。到了次年夏末,村民们还是颗粒无收,揭不开锅了,只好携老扶幼,背井离乡到一个叫做“西乡”的地方去要饭。我的老爷爷和老奶奶,也带着四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出去寻找活路。
这一走就是好几年,谁知又碰上了战乱,一家人弄得个妻离子散。老爷爷身边只剩下来一个女儿。要来饭也不舍得吃,骗女儿说他吃过了。后来老爷爷挺不住了病死他乡,临死前把女儿托付给本家的一位长老照顾。
老奶奶那边,千辛万苦地找回来三个儿子,唯独不见老大。不久,老小又丢了。老奶奶让我爷爷去找,结果两个人都不见了。
走的时候是一家七口人,回到家里的只有老奶奶和她的二儿子。
过了一段日子,我爷爷带着老小回来了。
原来老小走投无路时被一个老人救了,询问起来才知道郭姓一房的而且是一个县的,也是来要饭的。老人把老小安排在自己的家人里。不久,我爷爷找来了,把他带回去,却发现老奶奶不见了。没奈何,这哥俩只好回到了老人那里。
老人打心眼里喜欢这俩孩子,就收留了他们。过了一段时间,老人看我爷爷能吃苦人又好,就以家族长辈的身份给他说了一门亲事,对象是同村的一个女孩。我爷爷不答应,要找到家人再说。
老人说:“现在这个局势,你家里人生死存亡不知,即使他们在,也该给你娶媳妇了。咱们穷怕什么?要饭怕什么?这逃荒总会有个头啊!说什么也不能耽误你们这些孩子啊!”
就这样;我爷爷在十五岁的时候,和我奶奶焦氏订了亲。于是我爷爷带着弟弟和焦家的人一起过活。等到灾荒过去,和这村子里的人一起回家。他们的村子离我们原来的家左右就是五十里。
到了村子,老人对我爷爷说:“也不知道你家里人什么情况了,我看你哥俩就在我们村子里安家住下吧。”爷爷说要带着老小回家看一看。焦家也同意,并让我奶奶和他们一起去。
我爷爷他们三个回到家里,见到了我老奶奶。把这事情的前前后后一说,又问我老爷爷和老大、老三的情况。老奶奶说,前几天村里有人带了老三的信回来,说是老爷爷死了,老三嫁给了当地的一户人家,至于老大,一点消息都没有。
爷爷叫焦氏过来见过婆婆。老奶奶对这儿媳妇很满意,就是不同意让老三住到媳妇的那个村子里去,因为这在农村有一个说法,叫作“倒插门”。爷爷没办法,只好让奶奶自己回去。奶奶不愿意,说她愿意留在这里。
三天后,郭姓的老人和焦家人的来了。
老奶奶请他们进屋里坐下,感谢他们救了老四和老五,然后说起了我爷爷的婚事。都是为孩子好,也都同意结亲,但是有一个问题:老奶奶坚持老四结婚后要住在这村里,而焦家的人绝不同意把女儿嫁得那么远。
说不下来,郭姓老人愁得跑到院子里,蹲在地上抽旱烟。
老奶奶走过来,希望他再去劝劝焦家的人。老人的旱烟嘴是一块青玉,里面有豆粒大的一个月亮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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