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剑-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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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昏暗中忽然钻出来一个矮小的侏儒，看样子也是鬼族人，双眼幽绿，耳朵很尖，一见到元宝二人顿时叫道：“两位贵客一看就是初近洛水城，需要向导吗？我收费很低，只要一两银子就行，实在没钱，管顿饭菜也行呀。”
元宝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握住了斩龙剑，这里乃是鬼城，凶险万分，刚才那小侏儒一跑出来，自己差点拔剑斩了他。
这时，不少鬼族人看到这个侏儒捷足先登了，顿时大为懊恼。
元宝警惕的道：“向导？”
那侏儒点头道：“第一次来洛水城，基本都需要向导的，这样你们会很方便的，相信我，我阿蛮的心就早献给了鬼神，我是不会欺骗你们的。”
元宝与李师师对望着，都是满脸疑惑，这千年来的大凶之地洛水城，似乎和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阿蛮见两人惊疑，以为两人不请自己当向导，顿时抱住李师师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道：“两位请了我吧，我上有一百八十岁老母，下有十二个孩子，家里已经断食三天了。”
李师师猛的被这个身高四尺的侏儒抱住大腿，顿时面色一红，一股真气轰然而出，将阿蛮直接震飞了数丈之远。
元宝握着长剑，道：“再敢放肆，我一剑斩了你。”
阿蛮胖乎乎的身子在地上滚了几圈后爬起来，还不死心，道：“两位贵客，阿蛮是不会对两位不敬的。”
元宝道：“你们鬼城怎么，怎么是这个样子？”
阿蛮一愣，忽然恍然道：“两位贵客一定是被那些可恶人类欺骗了，其实我们鬼族人与人族没有什么两样，这里在天渊底部，虽然阴气充足，适合我们鬼族人生活，可是物质匮乏，这几千年来，我们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那些进城贸易的人类抬高物价，我们从小就要干活，只为一餐，做纺织，炼铁……哎。我们这些老弱之人只能生活在第三层，有钱的都在第二层，至于第一层则是年轻力壮的族人做工生产的地方，经常有族人想要逃出去，可是两个城门把守太严格，一旦发现就会被丢进城外化骨河中……”
有利就有弊，这洛水城古城依靠天渊之险，阴气充足，可是，正是因为如此，这里物质匮乏，只能靠从人间购买。
千百年来，鬼城中的鬼族人贫富分化作为严重，几乎已经达到了一种病态的底部。
极少数鬼族家族都居住在繁华的第二层，衣食无忧。而最底层则是庞大的加工作坊，那里有无数年轻力壮的鬼族人没日没夜的将从外界送来的矿石冶炼成铁，赚**的收入，以来换取从人间运来的昂贵物质。
渐渐的，从这个名为阿蛮的鬼族人口中得知，虽然鬼族人依靠吸收阴气体质比普通凡人要高明许多，几乎成年的鬼族人都达到了金丹境界的修为，可洛水城中真正达到御空境界的鬼族高手竟不超过一千人，连蜀山派的五分之一都没有。
现在的洛水城中的鬼族人，不是想着如何返回地面，而是想着如何活下去。
元宝忽然感到一阵的悲哀，看着远处那些闪烁绿油油眼眸的普通鬼族人，这些人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和生活在凡人城市里的最底层又有什么区别？
天道三千，生灵亿万。鬼族人与人类又有什么不同呢？他们真的是正道中人说的那样残忍嗜血吗？
在这永世不见天日的黑暗中，洛水城已经存在了超过五千年之久，就算当年他们嗜血残杀，被轩辕大帝关在这里，但是五千年沧海桑田，又有什么罪没有赎清吗？
周围起了冰冷的阴风，元宝的心颤抖了一下，自己从小就树立的坚定不移的信仰真的对的吗？
身边的李师师似感觉到元宝的异样，缓缓的道：“鬼族人没什么可同情的，他们习练鬼术，驾驭鬼魅，八百年前杀出鬼城，所过之处村庄城市一概不留。当年给人类带来的苦难比魔教更加深远，更加可怕。”

第四十二章　尚德老人

元宝还是雇佣了阿蛮这个矮小的侏儒，不仅仅是同情鬼族人，而是这个阿蛮让他想起了乌天刑前辈。
阿蛮欢喜的在前面带着路，走向巨大宽阔的阶梯，道：“第三层都是我们鬼族平民居住的，没什么看的，到处都是肮脏的垃圾，两位是贵客，我引你们到繁华的第二层，那里应有尽有。”
巨大的阶梯宽十余丈，共有百阶之多，全部是用不知名的黑色岩石打磨而成，上面还有很多恐怖浮雕，如六头长舌怪物，三足怪人，八臂大神等，每一个浮雕都是色彩斑斓，着实恐怖。
元宝刚走到一半，就被一尊八臂怪人的浮雕吸引，惊疑道：“师师姑娘，我记得那几句谜语是，三丈山，流年过青山，火中火，八臂通灵天是吧？”
李师师停下了角度，道：“没错，这几句就是当年李坏师祖封印神剑时候传下来的谜语。”
元宝指着那个八臂怪人浮雕道：“你看看这个图案，也是八臂，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李师师看了几眼，脸色渐渐的凝重了。那浮雕栩栩如生，可以看出这怪人不仅长着八个手臂，还有四个脑袋，可是每个脑袋上竟只有一只幽绿色的眼睛，就在额头的正中间，每个头颅上的面部表情非常恐怖，有怒目而视，有哀伤痛苦，看去颇为狰狞。
这时，阿蛮立刻来了精神，解释道：“这是我们鬼族的八臂天神，传说在远古时候，曾与人族的火师祝融在九天之上斗法，大战三天三夜！”
元宝收回目光，这个传说他根本没听过，多半是鬼族自己为了面子杜纂出来的，想那传说中的火师祝融何等道行，岂能被一个八臂四头的怪物打了三天三夜？
他看向了李师师，道：“这个八臂怪物是不是与八臂灵天有关系，我们再仔细查验，现在先去找楚公子最后的见的那位尚德老人。”
阿蛮忽然变了脸色，大声叫道：“什么八臂怪物，公子，这是八臂天神。”
“得得得，八臂天神。”
元宝懒的与他计较这是怪物还是天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信仰，每个人的世界观也不通，这就是两个民族之间的差异。
在鬼族，八臂天神无所不能，杀人无数，被尊为神。而在人族，这个就是残忍嗜血的八臂怪物。
三人走下阶梯，这里热闹非凡，共有东西南北四个区域，十几条宽大的街道。
阿蛮一走下来阶梯顿时变的少言寡语，似乎天生的自卑似得。
他们所在是一个巨大的主街道，从城的中心贯穿而过。两侧是卖东西的商铺，与凡人城池并无两样。
令元宝与李师师感到惊奇的是，这里竟然还有不少人类，多是开店卖东西的，不过这些人类常年在这个不见天日切阴气浓郁的鬼城中生活，皮肤惨白，眼圈青紫。
这条街非常宽，共有三条并排道路，所有的鬼族人都是在左右两侧的道路上行走，中间那一条宽约三丈的主干道却是没有一个人。这里经常有凡人出现，是以街道上的鬼族人见到二人，也没有什么稀奇的。
元宝大为诧异，抬步走向那中间三丈宽的主干道，在尽头竟然有一条巨大的石碑，上面似乎用鲜血龙凤写着三个大字：阴阳路。
这三个字字体古拙，入石三分，笔势苍劲有力，每个的字最后一笔都被拉长，似乎写这个字的人锋芒太盛，根本收不住笔力，隐隐有斗破苍穹之意。再加上这三个字殷红如血，走到近处竟也能嗅到淡淡的血腥气息，而且那块高数丈的大石碑似乎被高人下了禁制，隐隐散发出一股诡异的能量。更提起了元宝的兴趣。
阿蛮大吃一惊，拽过了元宝，叫道：“那条路不能，那是阴阳路，莫要犯了神灵。”
元宝不以为然，道：“我倒不信鬼族的神灵能拿我这个人族有什么办法。”
“你最好相信他的话，这条路是万万走不得的。”一个诡异的声音从墙角传来。
元宝李师师转头看去，却见一个头裹黑布的人族老人依靠在这个城池的尽头抽着旱烟。
元宝见这个老人是人类，便走了过去，道：“老人家，你是人类，怎么会在这鬼城？”
老人抽着旱烟，抬着眼皮看了一眼元宝，然后指向前面灯火通明的街道，道：“小兄弟，你看到了什么？”
元宝看去，见这神秘的鬼城中，无数鬼族之人正在两条街道上行走，不时传来卖东西的吆喝声，大为不解，道：“不就是鬼城吗？”
老人摇头道：“这里与人类城池有什么差异呢？都是人，都是天眼中的蝼蚁，又何必存在人与鬼之分呢。你看看这些鬼族人与那些人类相处融洽，并无世仇，所以在这里与在外面都是一样的。”
元宝似懂非懂，而身边的李师师却是淡淡的道：“这一次前来鬼城，确实大为出乎我们的意料，不过说起来这里毕竟是阴气聚集之地，人类在这里居住时间久了，必被阴气所慑，不到三十必定死亡。”
老人点点头，道：“你说的不错，进鬼城的人，都是回不去的人，女娃娃，你是玉虚子的门人吧。”
李师师道：“尊师正是玉虚子，请问前辈是？”
阿蛮似乎极为不情愿的道：“这小老头就是你们要找的尚德老人，他本来是住在北城的，怎么今天跑到南城来了，不过我带你们下来，你们还是要给我银子的。”
元宝一听这个头裹黑布的老人竟是木子林口中的尚德，并一眼看出了李师师师出何处，不由得吃了一惊，随手给了阿蛮一锭银子，道：“放心，不会少你的钱。”
阿蛮何曾见过这么大的一锭银子，足足有二十两，顿时眉开眼笑，千恩万谢的拜别两人，跑去打酒喝了。
元宝见阿蛮走了，目光落在尚德老人的身上，道：“前辈是在此等候我们的吧？”
尚德老人点点头，将旱烟在墙角敲了敲，然后别在了腰间，从怀中取出一物，竟是一柄折扇，不过却是血迹斑斑。
元宝当然见过此扇，忙接过来一看，果然是楚天云贴身携带的厉害法宝山河扇。
此刻的山河扇再无往日那种灵气，扇面上的大山图案竟然消失，整个扇子似乎在鲜血里浸泡很长时间，变的一片殷红，让人触目惊心。显然，楚天云对未知的敌人展开过激烈斗法，并且以他深厚的道行还受了重伤，丢失了山河扇。
元宝道：“前辈，这扇子在哪里找到的？”
“你们放心，楚公子现在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养伤，他不过是被阴泉的阴气激发了心魔，最后依靠毅力战胜了心魔，并无危险，我在此等候你二人，便是受他之托，他知道必定会有蜀山门人前来天渊之下寻他。”
说到楚天云，尚德老人浑浊的眼眸泛起淡淡的色彩，似乎想起了年轻时候的自己。一样的优秀，一样的英俊潇洒。
元宝看着他，抱拳道：“多谢前辈，不知前辈高姓大名？”
尚德老人道：“这里每个人都知道我叫尚德，哎，至于以前的名字，早就忘记了，不说也罢。”
元宝心中颇为惊疑，直觉告诉他，这个老人必定是一个绝世高人，可世间之大，奇人异士多不胜数，他也猜不到哪个姓格怪异的老人会常年居住在这阴气极重的天渊鬼城之内。
尚德老人看了一眼元宝的剑，沙哑的道：“你很优秀，轮回剑诀在你的身上必将发扬光大，只怕日后成就还能超过你的师父诸葛孔方。”
元宝脸色微变，后退半步，道：“你，你认识我？”
尚德老人摇摇头，道：“我不认识你，不过我能感觉到你体内的轮回真气，普天之下，只有轮回剑诀的传人才懂得修炼此心法口诀，以你现在的修为道行，再过十年或许能有小成，不过你一声注定不凡，奇缘不断，将来整个天下都是你们的了。”
说着他望了一眼李师师，似乎叹了口气，道：“可惜，可惜。”
李师师道：“可惜什么？”
尚德老人摇头道：“没什么，日后你自会明白。你们二人此次前来也是为了当年李坏留下来的那柄剑吧？”
李师师点头，道：“不错，还请前辈指点迷津。”
尚德老人忽然又是一声长叹，道：“哎，何苦呢。子母追魂剑煞气太重，当年李欢就是察觉到自己的力量根本无法压制剑中煞气，而且本身的心脉也被煞气所染，才不得不封印此剑。如果天下大乱，群魔乱舞，这是千年大劫，应劫之人都会出现，封存三百的子母追魂剑也是必定要出现在这千年打劫之中的，谁都无法避免，记住，想要取神剑，必要进入阴泉之中，不过阴泉乃是世间最隐晦之处，九州大陆所有的污秽之气通过地面都聚集在这阴泉之中，别说你们二人，就算大罗金仙也无法靠近，除非……”
“除非什么？”元宝心中一沉。
尚德老人一字一句地道：“阴兵借道。”
尚德老人幽幽叹息一声，负手顺着街道向北走去，口中吟唱道：“子母一出逆天行，剑仙三笑风雨停。只叹人间杀戮重，不问苍生问鬼神。八臂天魔战神火，阴世幽泉连青冥。三丈山来三丈水，八拜九叩显真灵。阴兵眷恋前尘事，借道红尘了凡心，他日潜龙飞九天，凤凰断翼天下平。”
老人走了，背影忽然就消失在了长长的街道上，元宝与李师师一直盯着他的背影，他吟唱完后只是踏出了一步，身影就完全消失在了两个人的眼前。
元宝倒吸一口冷气，呆立半晌，颤抖的道：“师师姑娘，你刚才看清了吗？”
李师师也是满脸惊愕之色，微微摇头，道：“没看清，好高明的修为，恐怕连我师父都没有如此神秘莫测的道行，他到底是什么人？”

第四十三章　泪痕


洛水城，在第二层虽说与人间城池无意，各种适合鬼族商品商铺应有尽有，可这里毕竟是鬼城，饶是经过千年的发展改变，力图与人类城市接轨，可还是有很多不同寻常之处。
鬼族人天生嗜血好斗，且生命力是人类了两倍以上，一般的鬼族人都能活两百岁左右，修为高深的，能活数百年，乃至千年之久，其道行修行不亚于人类最顶尖的修真高手。
元宝与李师师站在洛水城第二层的最南面阴阳路的尽头，还没有从德尚老人只踏一步便凭空消失的惊愕中清醒过来，他们二人都是得名师指点，修行道行也许比不上老一辈的高手，可那份眼力却是不差的。
忽然消失，如梦如幻，似已达到人类最顶层的天人合一境界。
这时，不远处两个鬼族人在街上打了起来，他们出手狠毒，且成年后，都拥有不下于人类金丹境界的修为，力气极大，速度奇快。两人身上黑气缠绕，无数鬼哭之声大作。
这二人在鬼族只是普普通通的角色，是人类普通居民无法比拟的。
元宝远远的看了一眼，道：“这洛水城真是藏龙卧虎，正道想要铲除这个鬼城，代价绝对不会小。”
李师师点点头，道：“鬼族人天生凶悍，这里又是天渊之底，确实难以根除。你看现在该怎么办？”
元宝想了想，道：“既然赵无悔与楚天云二人都无危险，对于取子母追魂剑一事还得从长计议，那位尚德老人不是说了吗，想要取剑，必须要等到阴兵借道的时候。”
忽然，他的目光落在了三条街道中那条从没有人走的阴阳路上，缓缓的道：“我现在终于明白阴阳路是干什么的了。”
李师师极为聪明，自然也相通了这一点。
阴阳路确实是给鬼走的，不是鬼族的鬼，而是真正的鬼。
在阴阳路的北方十余里的尽头，依旧有一块高大是黑色石碑，上面同样用鲜血龙飞凤舞的写着阴阳路三个斗大的字。
在石碑跟前同样也是站着一男一女。却是木子林与赵无悔。
赵无悔似恢复了往日那种漠然忧伤的样子，没有带着她黑色斗笠与面纱，俏丽的容颜此刻显得有些许的苍白，那双明亮的双眸不再赤红。
她望着阴阳路，幽绿的光芒下，似乎穿越了十几里的阴阳道路，看到了在路的尽头站立的元宝。
身边的木子林叹了口气，道：“无悔妹妹，往事如尘烟，那小子早已经忘记了你，何必执着。”
赵无悔收回了目光，眼眸中忽然划过一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