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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夕-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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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句话正中岑君西的痛处,一时又心急又气闷,一把扯掉碍事的输氧管,心烦得要命:“那是说叫就能叫的?他不甘心,叫出来我也不爱听。你们又不是我,别提我瞎操心,行不行?”
欧立宁被他几句话呛住,气得狠狠大口喘气:“行!好心当成驴肝肺,你就惯着他继续叫你阿七!你都不知道这个小不要脸见着沈静北有多欢!一口一个爸的!真欠揍!你爱听,你就听!”
岑君西原本黑着一张脸在查看涵涵的嘴巴,听欧立宁说到这里实在听不下去了,一指大门:“滚!”
“滚就滚!”
“我让你滚到护士站给我拿软膏去!”
“滚去就滚去!”
“那你还不快滚?!”
“(#‵′)凸!”
欧立宁没好气的跑去护士站,他女朋友是这家医院的护士,虽然不在这一层上,但是私人医院,护士间时有调动,一来二去的,几乎所有护士都认的他了,见他来,纷纷凑上前:“咦,八哥怎么来了,八哥好!”
“八哥什么时候再带咱们出去K歌?”
“八哥什么时候再请咱们吃吉品鲍?”
“哎呀!八哥和绕绕忙结婚呢,都快‘出人命’了,没空理咱们。”
“八个什么时候结婚呀!咱们去堵门!要给咱们包大红包!”
“就是,就是!”
哼,总算有了几分面子。
大摇大摆的把药拿回来,突然又觉得不对了。
咦?
欸?
他好心都被当陈驴肝肺了,为什么还要伺候这个小不要脸的?
奴隶性啊奴隶性!
他肯定是被岑君西那一拳打傻了!肯定是!必须是!绝逼是!
继续没好气的把药往岑君西手里一塞,他就去沙发上横眉冷对父子俩了。
大哥的命令还是要从的,他被勒令陪床来着。
可是医院的沙发太软,又有一股子消毒水味,反正害他不爽,于是在那里坐着,也是颠过来倒过去,没个安静。
岑君西没有理睬他,只是扭开小盒,小盒里是乳液般的药膏,一抹绯色隐隐混在其中,泛着复方的中药味。他挑了一点在指肚上,蹭到涵涵的嘴巴上,又怕下手重碰疼了他,于是小心翼翼的涂抹开。
肿起的嘴巴传来凉丝丝的感觉,冲淡了火辣辣的疼,涵涵撇撇小嘴,哇的一声扑进岑君西怀里大哭起来:“哇呜呜呜……阿七……”
岑君西一只手有些不知所措的抽离,皱着眉:“怎么又哭了?”
“八叔……妈妈……”涵涵一边哭一边把眼泪鼻涕往他身上蹭啊蹭。
“八叔和妈妈怎么了?”岑君西可气坏了,一把拉起涵涵的小手,凶巴巴地问他:“他们还打你哪儿了?”
涵涵又把头像鸵鸟一样的埋进岑君西怀里,抽抽啼啼,“他们不理臭涵……”
岑君西呼出一口气,血色淡薄的唇浅浅的上翘:“别哭了!一个男孩,哭什么哭。”
小孩子抽搭了两下,又在岑君西怀里磨叽了一会儿,终于冲他一笑,露出没了门牙的牙,说:“阿七好好。”
岑君西叹了口气,把他抱在腿上,自己斜靠在床头揉了一下他光溜溜的脑袋,“阿七送涵涵回去休息。”
涵涵看看周心悦,又苦着一张小脸看看他。
岑君西嘴角微微下沉,冷飕飕的眸子危险起来:“想让妈妈送?”
涵涵突然嘴角又撇了撇。
岑君西看到他这个动作,全身的汗毛都要乍起来了,气咻咻的对周心悦别过头,“抱走,真是一分钟也不想再看到他。”
涵涵却扑腾起来,眼睛泪汪汪的,声音嘤嘤:“臭涵不要妈妈送,阿七生病了……臭涵要陪阿七睡……”
这几句话叫岑君西哑然了片刻,因为刚退烧浑身潮潮的,因为心脏不好身体又冰凉,竟然有个又热又干的小肉球在往怀里拱,拱的他心里有一丝暖洋洋的。
“哎哟,这个小不要脸真不靠谱!”欧立宁终于忍不住,气呼呼的又站起来,在涵涵还没拱进被子里的小翘臀上拍了一把,涵涵呜咽了一声。
岑君西再没对欧立宁有所表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讲。怀里的肉球彻底钻进了被子,他一只手不着痕迹的抚了抚前胸,对被子里面鼓起的一团认真说:“臭涵,男孩子不兴哭的,你知不知道?”
已经困意缭绕的肉球哼哼唧唧:“唔嗯……”
“男孩子还要有担当……”
“……”
“喂,我不常教育人——喂!”
涵涵一天又闹又哭,毕竟大病初愈,此刻沾了枕头立即睡成一团。
他慢慢把被子掀开好让孩子呼吸,看着他瘦下去的小身体,有一点难过。这个孩子不愿意叫他爸爸也是应该的,跟着他,真的没有过过几天好日子。
周心悦仿佛看出他的心思,安慰他:“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是不是?至少我们都在一起了。”
他叹了口气,看看周心悦,有些无奈,微微笑起来:“没一点像我。”
周心悦笑着不说话,小心翼翼的掖被子,让他和孩子都盖好,倒了一杯热水让他吃药,回头又看到岑君西蹙眉头,连忙问他:“要不要叫医生?”
岑君西缓了一会儿,有气无力的拉了她的手探进被子里,皱紧眉头,说:“疼。”
周心悦收回手,看了一眼欧立宁,欧立宁倒是识趣,虽然“切”了一声,但顶着岑君西的眼中飞刀,仍是退出去了,还顺手把门给他们关好。她掀开被子小心地绕过他输液的手,隔着中间睡着的孩子,搂住他的肩头,解开他的衣扣,烫热的手掌搁在他心口上揉着。
她的声音低低的、幽幽的传来,“我一直想,一直想你教育孩子的样子,想了好多年,想得我自己都发笑……”
他哦了一声等她,她却没有说下去。
中间还有一个熟睡的小家伙,她努力将脸埋到他怀里,他也用一只胳膊圈着她,静悄悄的。
他在宁静时光里嗅着她的气息,只想时间走慢一点,再走慢一点。就像是很多年以前,他送她回家,她枕着他的腿睡着了,她的发丝扫着他的手,痒痒的,却伸手可以触摸得到。
“岑君西。”她的低呼声传来,她唤着他,粘着他,抬头傻傻地看着他,一脸的无辜:“君西,君西……”
岑君西为她突如其来的呼唤怔了一怔,压低声音:“怎么了?”
“我就想叫叫你。”她孩子气的将他缠得更紧。
“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跟儿子似的撒娇了?”他低下头,下巴轻轻蹭着她的额头。
“哪有。”她翘嘴咕噜一声,小猫一样的腻着他。那样甜那样腻,甜腻到什么东西都溶解不了,都不能够化得开。
他故意抽手,她抱得更紧,他又尝试抽手,这下她连压在他胸口的手都用了力气,疼得他倒吸了两口冷气。
“活该!”
即使不看她的脸,也能感受得到她的得意忘形,在空气里连语气都带了一丝笑。
“唉——”他长出一口气,任命的由他抱着。那些当年的小德行,他能再见的,实在少得可怜。
“心悦,”他唤她,声音像是隔了千水万水,他叹息,声音低靡,“涵涵到底是谁的孩子?”
她微微一僵,揪着他的衣服,揪了好久,久到连岑君西觉得都不可能听得到回答了,她才慢吞吞呢喃:“其实……当年恰好手术室里还有人在做引产手术,我吓到了,为了气你,才故意让医生端了别人的孩子给你看。”
他平静的躺着,还自嘲的笑了笑,许久才窸窸窣窣的翻了个身,吻着她的耳垂,声音如同梦呓,“你吓死我了,你知道吗?”他渐渐吻上她的脸颊她的唇,“心悦,你要是真的杀了我的孩子,我就,我就……”
他的声音被自己的吻封住,辗转、吮吸,承载了太多的窒息蜜意。
能怎样呢?又能怎样呢?他紧紧的啃咬着她,比任何一刻都更急切的想要吞噬她。那么多路,那么多苦,从最初到将来,他们究竟还要辗转几回?她到底还是报复了他。他又能怎么样呢?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劳动节快乐!!
71长安做了个小手术,抱歉!
他翘起输液的手举在半空;长指去挑她的衣扣。
“岑君西!”周心悦小小声的唤他:“这是在医院;床上还有孩子……”
他手上的动作停了一停;温热的唇带着喘息向她的颈后游移;“你要是怕叫出声,就往我肩膀上咬。”
她简直快央求他了,“可是你还病着,而且……”病的不轻!
“所以你就更不应该谢绝一个病人的请求了;嗯?”
“不行。”她咬咬嘴唇;“二哥说了;你的身体现在很不好;要我靠你远一点……”
“那二哥有没有告诉你;他每次被霏霏从床上踹下来;都会提醒我们离妖精们远一点?”
岑君西,君西……分明你才是妖精啊!
他气息灼热的抵在她的脸上,额上的青筋都冒出来了,俊容隐忍的辛苦,她也快要失去理智了,但是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可是他已经按住她了,周心悦觉得根本透不过起来,于是用手肘阻他,可这样又怕碰到他的旧伤,于是小心翼翼,两个人越是推阻就越是痴缠,周心悦早已经心慌意乱,只好拿出最后一招,脸都憋红了,才说:“岑君西!我肚子里还有一个小的,等我明天去流掉,你再逍遥行不行?”
他总算被这个理由打击到了,败给她,特无趣的躺回床上,倒像是受虐的小媳妇似的,半晌才说出一句话来:“这日子没法过了,我要跟你离婚。”
她忍不住“噗”的一声笑出来:“我们还没结婚好不好!老实坦白,你是不是在外面偷偷娶了别的女人,说漏嘴了?”
他一本正经的做痛心疾首状:“是啊,你瞧瞧,一着急,说漏了。”
她简直气结,拉下脸来:“你甭得意,我明天也找个人嫁了去。”
他不慌不忙,只是在她额上啄了一啄,面带微笑:“那你嫁嫁看。”
她赌气锤他:“就嫁就嫁!嫁个比你还有钱的老头子,嫁过去我就天天盼着老头子咽气,然后让儿子继承他遗产,让儿子当商业精英,等儿子大了我就让他去跟你对着干,搞垮你的公司,最后再向你亮出底牌:‘我是来替我妈报仇的!’”
他终于皱起眉头:“你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言情小说看多了吧?”他重新躺下去,不无担心:“咱儿子以后要是让你来教育,将来一准气死我不成。”
她“嗤”的一声将脸埋进枕头里,不肯再看他。
一家三口躺在床上,一点声音都没有,很幸福,很宁静,他原本只是享受这样的安宁,迷了一会眼睛,最后终究做起了梦,等到再睁开眼睛,才知道自己已经足足睡了一夜了。
涵涵已经被送回病房了,岑君西起床后吃了早饭,又吃了药,身体果然好多了。他让欧立宁回公司,又把关荀叫进房间里吩咐了一些事。关荀忽然告诉他:“邵太太打了好几个电话来。”然后就将手机的未接来电调出来,递到他手里。
岑君西一下子有些失神,拿着手机翻看了半晌,最终拨了过去,听筒那端响了两声便被接起,传来邵颖的声音,听起来几分心急:“岑君西,你在哪儿?”
他不屑同她讲话,只是冷笑了一声,说:“你打了19个电话,就是想问问我在哪儿么?”
对方呆了一呆,声音很快冷下去,回答他:“我听说你死了,打个电话确认一下罢了。既然还活的好好的,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他突然有点疲倦,说:“我知道你巴不得我去死。事实上我也不想活着,我下回要是真死了,你不用打给我,我死以后能忘了你,就算福气了。”
那边的人没有讲话,他也举着手机一动未动,彼此僵持着,最后他终于不耐烦了,说了一声:“挂了。”那边突然又叫住他:“小西。”
很多年了,邵颖很多年都没有再这样叫过他,就算她以前叫过他“小西”,次数也少的可怜,掰着指头就能算得过来,这一声叫得,让他无端觉得亲切。
她在那头同他商量:“把那颗子弹取出来吧,风险是很大,也好过放一辈子。”
“不劳费心,谢谢。”
“这个手术我给你做。”
他笑了一声:“妈,你想我死我知道,可我真没想到你想让我死在你手上,堂而皇之的好理由。”
她几乎失态,连声音都抬高了调:“我是最优秀的心外科医生!”
“那是给别人看的。”他还是笑了一下:“在我看来,你只是我的死神。”他没有给她再说话的机会,匆匆将电话挂掉了。他觉得十分疲倦,像打过一场硬仗,而这之前他才刚刚觉得身体好很多。
关荀站在一旁不敢说什么,特意想退出房间去让岑君西一个人安静一会儿,他却突然问他:“涵涵呢?”
关荀怔了一怔,回答他:“跟您说过,涵哥早上送回房间了啊?”
他“哦”了一声,兀自点点头说:“那我去看看他。”
作者有话要说:长安爬回青岛做了个小手术,没有来跟大家打招呼……抱歉抱歉……因为脸上来了一刀而米有脸见大家的、无良的、没品的、渣长安捂脸趴地……嘤嘤!求臭鸡蛋啦……西红柿啦……烂菜叶子啦……尽情飞来吧……
本章明天补齐3000字,感谢大家再次点击啦!
72章
他在一瞬间想起来周心悦说过;今天要做流产的事来。他手中握着正在充电的手机;机身因为电流而微微有了热度;他拿在手里;连这样一点热度都觉得发烫;要拿不住一样。他手指紧了紧握牢手机,声音倒似若无其事:“杨哥,咱自家兄弟;我就给你说个大实话。孩子是我让她去流的;还不就是怕你抓着我把柄?”
杨炎“嘶”了一声:“当真舍得?”
岑君西不冷不淡:“当真舍得。”
“哼。”杨炎笑了一声:“亏你还有自知之明;当年你杀了我老婆;一尸两命;现在这孩子留着;我怎么地也得报仇不是。”
岑君西不耐烦听他说这些;脸色难看:“有事说事,没事挂了。”
杨炎在电话里呵呵的笑起来:“当然有事,你猜猜看。”
岑君西脸色越发难看了:“我猜个屁。”
“不好玩了啊,”杨炎还是在电话里面笑:“我记得你以前……”
岑君西没再听他说什么,砰地一声就把电话挂断了。他最近总是隐隐觉得不安,太多事情都没有耐心去做,又暗暗担心越慌越乱。
看他挂了电话,关荀问他:“七哥,去哪儿?”
他不说话,手机正握在手里,他翻转着手机,一下一下,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把手机一收,语气冷静而阴沉:“医院,马上去医院。你打给老珂,让他通知医院,我不准周心悦流掉那个孩子,谁敢做这个手术,我要谁命。”
关荀见他瞬间脸色大变,马上照做,一个电话还没有打完,岑君西已经转身走出去。
岑君西一直下到最底层的车库,司机现在是随时待命,见他出来先他一步跳进车里将车发动好,等到关荀追上来,正好将车开出。
他一路都没有说一句话,关荀悄悄地从后视镜里打量他,见他脸色越来越阴沉,纵然车里暖风十足,也觉得冷气逼人。
终于到了医院,他走进电梯,前台护士已经为他选好了电梯,走进去直接到27层的手术室。没有几秒钟的时间,电梯里只有他和关荀两个人,四壁的钢面模糊的映着人影子,他听到自己的心脏跳动的很清晰,砰咚、砰咚,一下一下,只是心跳,却像是振动了所有血管那么强。终于到了27楼,他走出电梯,终于看到此刻最想看到的人,松了一口气。
周心悦以后经换好了住院服,手里捏着一张手术病例坐在廊椅上,她听到电梯响就本能的回过头去。
他脸色渐渐转晴,一步一步的朝她走近,一边走一边脱下西装外衣,待走到她跟前俯□,将衣服温柔的披在她身上,包裹住她,然后揽着她站起来,说:“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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