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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夕-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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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提到女儿,似乎又牵扯了旧伤疤,两个都陷入了沉默,一时没有交流。最后还是岑君西笑了一下,转移了话题:“真的不去?不去可真的带小茹去了。”

她忍无可忍的锤他:“岑君西!”

他蹭了一下鼻子,呵呵的笑。

真好,她抬起脸来看他,一丝一线,眉目如画,心中的块垒就此松动了。多么的苦,真的是千辛万苦,到今日才算是久别重逢,那样的刻骨铭心。

她突然伸出胳膊去抱住他,紧紧地抱着,眼泪落下来滴他的衬衣上,鼻尖都是凉凉的,却很小声很小声的说:“君西,别走。”

她抱了他好一会儿,他的下巴磕她肩头温柔的蹭蹭,她还是说:“岑君西,别走……”

“既然这么求……”他把她搂得很紧,微笑:“那好吧,就算不能吃干瞪着眼看,也不走了。”

她吸吸鼻子,哼哼唧唧:“没正经。”

“那说个正经的。”他挣开她:“以后安心养胎,涵涵就不要操心了,负责他。”

她皱起眉头:“还是不要了吧……”

“怕对他不好?”

“不是!”她急忙摇头,说:“他那么调皮捣蛋,工作够辛苦了,管着他,会很累。”

“不累……”

她打断他:“可是心疼。”

他笑眯眯的俯过去,她额上轻轻吻了一下:“这可是说的,心疼。心疼就去把儿子抱过来,儿子晚上梦游。”

“不去。”

“去不去?”

“不去!”

“到底去不去?!”

“就不去!”

“不去去。”他大摇大摆的从床上起来,走出去找涵涵。

不客厅,也不主卧,他心里突然跳空了一拍,这才想起来跟程皓说的那句话“爱抱哪儿去抱哪儿去”,他凝了一会儿神,屏息走到儿童房门口,轻轻的打开门。

落地灯,榻榻米,儿童书,抱抱熊……他跟涵涵四目相对,果然这儿。

涵涵并不睡,也对这一屋子的精美漠不关心,只是抱着膝盖蜷缩床上,看的他心里一阵疼。

“臭涵?”他走上去坐床边,问他:“臭涵是不是害怕所以睡不着?跟去睡,嗯?”

涵涵不说话,却翻了翻白眼。

“什么表情啊,丑死了。”他伸出手去:“走,阿七抱抱,睡觉去。”

“别碰!”孩子很坚定,眼睛瞪得大大的,冲他咆哮:“欺负妈妈,别碰!”

他哑然失笑了:“哦,涵涵大了就明白了,那不叫欺负妈妈……”

“不管!”涵涵愤愤的挥着小拳头:“打爸爸欺负妈妈!阿七是坏!”

他气得要命,一句爸爸妈妈气得他气血翻涌,把孩子的衣领拎起来,恶声恶气的问:“睡不睡觉?!”

涵涵哇哇的哭,两只小手来来回回的抹脸:“呜呜……妈妈从来没给爸爸喂过饭……爸爸都没欺负过妈妈……欺负妈妈……”

46章

周心悦是在沈家结婚半个月以后被他绑架的;这单生意由程浩亲自动手,做的又干净又漂亮。程浩把她带回来的时候他正在品酒,从Centaure de Diamant的香槟干邑到Martell的白兰地;他一杯一杯的喝;入口从绵软到辛辣,见到周心悦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已经喝高了;高脚杯的一侧含在口里,他牙齿伶伶的碰着杯壁;恨不能嚼碎玻璃生吞入腹。

那一刻的他一定很可怕,因为周心悦完完全全是一个小女孩见到了巨兽的表情;瑟缩、惊恐;目光都是抖动的;而他是个五年都没碰过女人的男人了,欲求的渴望逼迫他的兽性的实质,他急不可耐的要了她,像一只饥渴疯了的吸血鬼,从酒室到到浴室再到卧室,翻天覆地烈火烹油,他让她生不如死。因为喝了酒,他变着花样折磨人,只有他才知道周心悦那天被折磨成了什么样子,他第一下进去的时候她就发出了痛苦的惨呼,而他只是找毛巾堵住了她的嘴,然后勒住她的手,完全当成了一件工具,每一下都像是一把刀,恨不得削掉她的皮肉,让她死无全尸,让她知道没有人陪伴的夜晚,他怎样湮没一室的孤寒。

其实那个时候他就有怀疑,那样的感觉,那样的紧致,熟悉的,暧昧的,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完完全全找不到一丝属于另一个男人的气息,可他一次次的告诉自己,不能有心,有心就会输,他已经输过一次,不能再输一次了。他给了她一巴掌,抬手就在她凝脂的面颊上留下一抹血色。

他宁愿相信她是背叛他的,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恨她折磨她,没有心了,怎么会疼?

最后他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等他醒来的时候她在一旁奄奄一息,而天已经黑了,无星无月的夜色,黑得绝望。

岑君西慢慢的把涵涵放下了,她没有喂过饭,没有被欺负过,他那颗不能有的心说什么也再找不到名正言顺,以后他所有的举手抬足,心里都会惦记着那个曾经许他一生一世的女人。

岑君西不再生气,扯下床单,将夜灯开了一盏,就哄涵涵睡觉,灯光融融,映出他倚在床头欣长的身材。

“懒羊羊说:‘啊,一定特别甜……’”真是痛苦,谁能告诉他这个懒洋洋和那个大灰狼是怎么一回事?小朋友们都这么喜欢,他要不要把公司新开发的楼盘设计成这个样子啊。想到这儿又有了一点兴致,揉着太阳穴读下去:“喜羊羊说:‘啊,真的特别甜……’”

斗鸡一样的小臭涵最终伏在他的腿上睡着了,头发盖在脑袋上,又细又软,毛茸茸的,让人看了心疼,他的手像白天那样覆在孩子头上,并没有抚摸,停了一会儿又拿开了。

他想他这辈子都不能放这个孩子走了,他如果让孩子走了,他一定会自责的发狂,成为他一生最大的遗憾,所以即使他不叫他爸爸,他也认了。

窗外起风了,风吹在窗户上发出轻微的细响,像是敲击什么东西一样。怀里的孩子颊上带着热气腾腾的绯红,怎么看都觉得可爱的顺眼,于是连这寒冬呼啸的冷风,都被染上了暖和的颜色。

岑君西是被手机的震动声惊醒的,他看了一眼趴在他身上口水横流的涵涵,又看了一眼电话号码,重新闭上眼睛接起来,声音听上去小心又小心:“说。”

张宝茹显然被他的态度意外到,愣了一下说:“哥是我,医生都到了,你怎么还没来公司?”

他只是觉得呼吸沉重,把眼睛眯开一条缝,看到大喇喇趴在身上的涵涵,竟然压着他睡了半夜。倦意十足,浑身的关节都痛,他拎着涵涵的睡衣把他提到一边,腾出地方揉着闷痛的胸口说:“哦,昨晚睡得晚,我就去。”

“好。”

他一边挂电话一边抓过衣服,涵涵还在呼呼大睡,他翻了个身轻轻捏住涵涵的鼻子,涵涵张开了嘴巴依旧睡得香甜。

真是哭笑不得,这么个不操心的命,这孩子随谁啊?

岑君西从口袋里取了烟盒抽出一根烟,找了一个合适的角度□涵涵嘴里,看他叼着烟的样子是在忍俊不禁,掏出手机拍照,一张拍完还不过瘾,于是换成前置摄像头,硬把自己的脸和儿子的大头挤进那一方小屏幕,看上去十分搞笑。他躺在床上看着照片,越看越乐,实在忍不住笑起来,笑得胸口疼得一阵紧过一阵,这才停下来设计成了桌面,然后又用彩信发了出去。

于是周心悦起床的时候,看到手机有一条信息提示,里面是涵涵一个人咬着一根香烟睡得欢实,她也忍不住笑出声来,手不觉捂在肚子上的,一时默默的五味俱杂,最后还是打给他了,已近中午,电话里岑君西似乎还在开会,十分安静,他咳嗽了两声问她:“怎么了?”

她其实也没有什么话要说,迟疑了一小下,张口叫他:“君西,”心里痒痒的,床的另一半似乎还有他的气息,她伸手抚摸着床单,仿佛抚摸着他一般,最后说:“我想你了。”

他似乎在那端笑了一下,但什么也没回应,只是匆匆的说:“我开会,挂了。”

她也不生气,关上电话起床,管家正在指挥佣人更换地毯,见到她下楼,告诉她:“岑先生去公司了,走前给小姐煮了白粥,让小姐配了小酱菜吃,还说小姐如果孕吐,想吃什么就打电话给他。”

管家就是这个样子,只负责传话,从来没有感□彩,不像周妈,趁她吃粥的时候,抱着涵涵,像住家母亲一样的唠叨:“小西就是这样的人呢,可像我们老家土窖里酿的那种青梅子酒,入口像烧刀子,可你喝下去,暖心。”

她应着,喝了一口粥,确实暖,暖暖的让人幸福。等喝下最后一口粥,她抬头问管家:“我的包呢?”

这家里所有人的包每天进出都要经过检查,例行公事,主要是怕藏匿了不该有的东西,而周心悦的包每天都会被管家接过扣下,一直由程浩亲自查验。

管家把检查过的包送上去,又说:“岑先生说小姐以后不用去店里坐班了,一切随意,他已经找了合适的人打理店面生意,小姐安心养胎。”

她点点头回屋去,拉上窗帘,又检查了一遍门关好了没有,这才打开包,拿出那个精致的小首饰盒。小盒看上去只有表面一层,安置了一颗八心八箭的裸钻,她着急的用手指探进丝绒海面底下,果然有一层暗格,手指触到的地方似有坚硬的物体,当真拿了进来。

那东西被撬出来,摊在手心里还没有指甲盖大,像一枚纽扣,只是比纽扣还要厚一些,她进岑君西家之前已经接受过了专业训练,完全知道用法,于是在口袋里放好,去儿童房挑了那只最大的熊,拖回房里用剪刀小心拆开线头,掏出来一部分填充棉絮,把东西往深处藏,又仔仔细细的缝好了开口,检查了一遍毫无破绽,这才把那只大熊重新送回房里,走下楼来吩咐管家:“叫司机,我要去西林。”

作者有话要说:我去……匍匐于地求大家原谅!!!被学校派去陕北了,本来去的时候说好当天回,结果去了之后就是沙尘暴啊!!!!黄沙漫天!!!那个村子别说网络信号了!!连电都是限时限量的!!遇到沙尘暴,我们又被滞留了,今天早上才回来!!码处这么几个字先求大家原谅!!马上狂码出来下文,补齐这几天所欠的所有更新!!求大家原谅!!求了呜呜呜!!

47章

管家通知了老珂;听说她要去公司;按照惯例要打电话请示岑君西,却被周心悦按住了手:“不准提前通知他。”

管家是唯岑君西马首是瞻的,自然只听岑君西的话,依旧拨号码没理她;周心悦也不恼;只是笑了一下;端起茶杯小口喝起来:“知道依着从前不会听的;不过现毕竟不同了,知道的吧?”

原先周心悦家里是没有什么分量,可从昨晚岑君西的态度来看,现跟以前真是不可同日而语;管家一时也拿捏不准,手下动作犹犹豫豫。

老珂倒是倚门框上哼笑了一声,不轻不重,手指上套着的车钥匙转了两圈,并不说话。

周心悦明知道他刚才听清楚那些话了,但老珂毕竟是岑君西手底下最得力的干将之一,她可以吓唬管家但是吓不到老珂,于是又严肃的警告他一遍:“不准通知岑君西。”

老珂耸了耸肩,看了管家一眼,一笑:“又不是程浩,犯不着多嘴多舌。”

管家最终也没把电话打出去,老珂很快把车开上路,从后视镜里瞥了周心悦一眼。

周心悦是岑君西的女,程浩是个什么心思,老珂自己也说不清。他自己是从蓝巷就跟岑君西一起打拼出来的,那时候蓝巷还是登州最繁华的一条街,这条街最繁华的一面就是街道左右一溜两行的歌厅酒吧,一到了晚上就灯红酒绿,刚开始流行那会儿一条街两边家家放蓝调,渐渐的就被当地叫了“蓝巷”。梁博羽当年凑钱这条街上盘了一家咖啡厅,生意渐渐有起色又开了KTV,当时KTV还很新鲜,一时间把周围几家的生意全都顶了,麻烦也就找上门来,哥几个一开始是自卫,后来名气越打越响,迫不得已上了这条道,手下聚了一批小弟,老珂就是其中的一个。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得到梁博羽的器重,大概是因为沉默寡言,梁博羽就把他分给了岑君西,他和岑君西不是歃血盟誓的弟兄,但两个十几年的默契了,却是出生入死走惯了的情谊。

可是程浩不一样,程浩是西林成立以后才跟着岑君西的,那时候西林刚刚落稳,岑君西杀伐果决,裁策嚣张,四处圈地一派吞天之势,同行也有道上混的,就花钱雇了狙击手,没想到那一枪恰好被程浩挡下。当时的程浩还只是个不入流的跟班,这一枪把他的肩胛骨打了一个对穿,虽然足足躺了一个月,但不仅是岑君西,就连梁博羽对他也是相当感激,又加上他做事极稳底子干净,仅用了半年的时间就被岑君西提拔到身边,成为岑君西最贴身的保镖和最得力干将,地位极高。

有了周心悦以后,程浩是唯一一个吃住都跟岑君西一起的,可有些事,老珂都能看得出来,岑君西却不明白。

比如关于周心悦的许多事,程浩似乎并不是面上那般的冷漠淡然,他第一次见到周心悦,老珂就觉得程浩不对。程浩第一次见到周心悦的时候,是他俩亲自去捉周心悦回来,老珂开车程浩动手,咖啡馆里直接将带走。那天程浩拖走的风范虽然分毫不少,但是眼底的闪烁分明不对了,可那里面具体装得是什么,老珂说不清,到现也说不清。他只知道程浩有太多的事要帮着岑君西瞒过周心悦,可老珂总觉得,有些事程浩并不是做本职,而是从一个他说不清楚的角度,故意瞒着周心悦。

就像他们上上下下要瞒过岑君西每况愈下的身体,老珂就觉得有必要让周心悦知道,尤其是最近,要不是实撑不住了,岑君西也不会住进他二哥江仲迟的医院。

周心悦并不老实,老柯知道,有时候她做的事他汇报上去,都能把岑君西气得半死,要是她再过分一点,岑君西都得靠静脉注射来缓和,有一次他敲岑君西休息室的门,岑君西喊他进去,他推开门就看见岑君西正给自己注射,因为手发着抖,针头总是扎偏,大颗的血珠渗出来,白玉般的皮肤上划出一道线。岑君西看着他,表情一脸的责难:“还不过来帮?”没有丝毫迟疑的,老珂上去帮他完成注射,而岑君西按着那个注射的针眼,隔了一会儿才缓过来,长长的睫毛沾染着汗意,然后开口说:“这事别让任何知道。”

老珂答应了,但他不知道那个任何包不包含程浩,可他知道至少包含周心悦,这个本来应该知道,应该对岑君西好一点的女。老珂的思路被遥控杆打断,他降下车窗把胳膊伸出去刷卡,进地下停车场,把车普通车位停好,然后对周心悦说:“走,跟从专用通道上去。”

这高楼的最顶两层是岑君西的私空间,任何想要上去都必须经过前台预约,除了四大金刚,他们是四个可以直接出入的。

电梯到达45层,直达电梯门一开,老珂就把她一推,自己又走了。周心悦往前走,把正秘书室忙碌的秘书们吓了一跳,尤其是尹秘书,站起来连说话都似乎有些磕巴:“周……小姐?”

周心悦完全忽略她就要前进,尹秘书几乎跳过来阻拦她:“这不合适周小姐,您等请示里面。”周心悦哪里需要她阻拦,快步穿过景观长廊,直达尽头的总裁办。

黄花梨木的落地大门,她的手落门把手上,心莫名其妙的慌张。多少次她走进这个地方都是担惊受怕,因为岑君西很喜欢这个地方要她,似乎是一种特殊的癖好,每次办公室里做那种事情的时候她都怕得要死,而他会更加亢奋,有一种不可言说的餍足感。

周心悦不再犹豫,直接把大门推开,没想到办公桌前坐着的是张宝茹,见着她进来极度不满地皱起眉头:“谁让进来的?”

她开门见山:“要见岑君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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