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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心咖啡店之歌-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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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地面。 
  海安跟着耶稣离开了。 
  目睹这一切的小叶彻底绝望了,她全明白了,海安是有感情的。原来海安真的有感情,他爱耶稣。原来那一切的狂放不羁,颓废荒唐,都是因为海安封死在内心深处的,冷峻的纯情。小叶难以承受如此沉重的打击,她放弃了活下去的信念,她高烧不止。就在所有的医生都束手无策的时候,小叶却突然神秘地康复了,她瞒着吉儿、素园,逃离了医院,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她和伤心咖啡店的朋友们永远失去了联系。 
  吉儿完成了她一直在思考的书稿《新佃农时代》,该书因为对现代都市里像佃农一样背着沉重的房屋贷款的人们以及其他社会群体和现象的精准分析,一经出版立即成为了畅销书,“新佃农”甚至成为了一个非常走红的社会学名词。吉儿并没有被新锐作家这一新头衔所陶醉,她认识并爱上了来到台湾的泛欧洲的环保活动组织——“绿星球党”的党员尚保罗,并决定跟尚保罗一起去加入国际环保工作。 
  素园还在过着几乎不变的上班一族的生活,只不过,她的心态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反思自己的生活和工作后,素园否绝了离开台北、到小城市花莲去过轻松一些的生活的念头。素园认定了在作为台北人是她命运,但是她要在这种命运里,挖掘出属于她的乐趣和空间。 
  藤条因为发财心切而成了一宗大骗局的替罪羊,蹲了大牢。他写信告诉素园,说他过得很好,请素园不用担心。因为监狱里的日子真的很轻松,而轻松就是一次只做一件事。“你知道吗?”藤条最后问素园,“真的是很讽刺的一件事,我觉得我在监狱里,比在外面还自由。” 
  “伤心咖啡店”也转让出去了,埋葬了马蒂的骨灰后,吉儿、素园、藤条的妻子小梅来到了已改名为“我心深处”的咖啡店,她们突然想起了马蒂原来寄存店里的杯子,老板从一堆杂物里找出了它。众人凑在一起,一齐观赏这只湛蓝色杯子。要怎么形容呢?这种丰富的蓝,就好像是在最浓重的色彩中,形成了某种透明感。大家都在这观赏中,张开了心中的翅膀,自由自在,飞向一个更深邃的地方。 
  在窗外蓝色店招的辉映下,马蒂的杯子看起来像天一样蓝,不,还要更蓝一点;像海一样蓝,不,还要再蓝一点;像在宇宙的深处,幽邃宁静中,无边无际的深蓝。     
  第一部分   
  《伤心咖啡店之歌》01   
  根据科学家的观察,北半球的台风是以逆时针的姿态,席卷附近所有的云块,形成一种漩涡状的风暴。所以,如果你有机会从四万尺的高空看下来,就很容易了解,为什么台风外圈的天域,是如此被搜括得干干净净,晴朗无云。 
  马蒂在失去视觉前的最后一瞥,就是看见了这样湛蓝澄净、宝石一样的长空。 
  这个年轻的警察用手肘排开人群,汗珠正沿着他的脸颊滚落。他低头看自己沾满绿色汁液的皮鞋,很想利用脚底下的断木残枝擦干净。但是在这么多的人注视之下,他感到有维持神色威严的必要,所以就摊开双手,很有力地将围观的群众拨到背后。 
  在人们的记忆里,从来没有过这么暴烈的台风。一夜的狂风骤雨,摧毁了全城的树木,留下了几乎不属于这个城市的蔚蓝天空。 
  年轻的警察执行管区勤务已经有两年多,第一次对他的工作与人生感到茫无头绪。人们总是抱怨台北的灰尘太多,绿意太少,那么,这场台风真是个应愿而来的魔咒了。一夕之间,台北变成翠绿之城。带着细芽的嫩枝、青涩无依的树叶铺满了马路,铺满了车辆,铺满了屋檐,横扫的劲风还将它们带进了黑暗的骑楼、地下道,带进了崎岖堆叠的违章建筑。柔软的树叶就地栖息,槭树叶、榕树叶、樟树叶、榄仁树叶、木棉树叶、黄槐树叶、大王椰子树叶、七里香树叶、相思树叶、菩提树叶……人们所能想到的所有绿色,全数从天而降,像个快乐又狂想的电影,漫空飞舞后,缤纷洒落在每个向天的平面。 
  人们没能看见这场电影。早晨,雨停风偃后,人们才推开窗扉,见到了绿色的台北。人们揉揉眼睛,觉得恍如还在梦境中。 
  一整天下来,年轻的警察指挥着工人,铲起成吨的枝叶,用卡车运走。年轻的警察回想起小时候,穿着内裤的他蹲在海滩上,用塑胶玩具铲子掘沙。那感觉与现在相仿,再多的铲子也造不成太大的变化。他觉得非常之疲惫与饥饿,正等着交班,现在又接获报案,得处理一桩路倒事件。 
  要找到事件地点并不困难,围观的人群形成了明显的地标。年轻的警察沿路踏着绿色枝叶走来,就看见了静静卧在路上的马蒂。 
  警察却以为,他看见的是满地枝叶铺就的柔软绿床上,栖息着的一朵风吹来的,浅浅粉红色的花蕊。   
  《伤心咖啡店之歌》02(1)   
  如果说,穿着粉红色洋装的马蒂像一朵风吹来的粉红色小花,那么一定是一阵长风,才能送着她飘过这么遥远的路程。 
  在倒下去之前,马蒂徒步走过了大半个台北市。 
  有很长一阵子,她多么希望就这样一直走下去。遇见绿灯就前行,遇见红灯就转弯,只是绝对不要停下脚步。因为一旦伫立,她就不免要思考,不免要面对何去何从。 
  这台风后盛夏的傍晚,空气的燥热并不稍减于中午,马蒂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个下午。若非脚下的高跟鞋,她很愿意永远走下去。穿上这双高跟鞋是个可怕的错误。它们是她的鞋子中惟一正式的一双。虽然已略显老旧,鞋底隐秘的地方也有了小小的绽缝,但擦亮了之后,与她这身浅粉红色洋装是个出色搭配。它们是双美丽的鞋,天生不适合长途跋涉,而是用来出入高贵又华丽的场合。它们是一双宴会用的纤弱的高跟鞋。 
  马蒂走到了台北的最南界,碰到景美溪之后就向右转,迎着夕阳继续前行,一边回想着琳达的婚宴。此刻婚宴上的欢言俏语都该沉寂了吧?但是马蒂留下的话题,恐怕是足够宾客们谈论很多年的。她后悔出席了这场婚礼。从接到琳达的镶金边红色喜帖开始,她曾经多次陷入长久的思索,怎么委婉地托故不赴宴,怎么提前捎去礼金,再怎么补救性地以书信向她致意。婚礼中有太多人,包括琳达,都是她不想再碰面的。终究这一天她还是整装以赴,穿上了最体面的一套洋装,最好的一双鞋,并且还提早出了门,成为这午餐婚宴上第一个就座的客人。 
  到得委实太早了,这国际饭店豪华的宴客厅中,连礼金台都尚未布置妥当。系着蕾丝边围裙的女侍正在摆设花篮,两个着燕尾服的英俊服务生忙着安放婚照。 
  没有任何接待,马蒂直接走进空荡的筵席中。一个年轻男子匆匆向她走来,走到一半又恍然止步,从口袋里摸出“总招待”红卡别在衣襟上。他很活泼地与马蒂握手,同时不失忧虑地瞄了一眼礼金台。这男人马蒂认识,是她大学同届的国术社社长。他并不记得她,完全依传统方式与她交换了名片。 
  总招待以职业的热情细读马蒂的名片,盛赞她的名字令人印象深刻。显然她这名字的特色尚不足以唤起他的回忆,而马蒂对他的记忆却在这寒暄中复苏了。他叫陈瞿生,香港侨生,大一热烈追求琳达之际,讲得一口令人闻之失措的广东国语,如今这口音已完全地归化了台北。当年同班的琳达是马蒂的室友,一个礼拜中总有四五次夜不归营,全靠她在舍监面前打点。偶尔匆匆回宿舍换洗衣服,陈瞿生总是局坐在联谊厅中等待着,琳达有时候仿佛不想再出门了,就央马蒂下楼打发他回去。她很不乐意这差事,只好走到联谊厅门口与他距离数公尺之遥,挥挥手说:“琳达说她不下来了。” 
  他则受惊一样迅速地起身,频频弯腰向她说:“多姐!” 
  那是广东发音的多谢之意。 
  现在回想起来,陈瞿生对她不具印象是很有理由的。为什么要记得她?他们之间几乎没有过友善的接触。这中间的疏离连她也无法明白。从离家搬进大学宿舍时开始,马蒂曾经对即将展开的独立生活充满了期待。她期待拥挤的宿舍能给她家的感觉——虽然她并没有一个真正的家作为比对,但想像力可以弥补感觉上的空缺。她很快发觉琳达像一个迟来很多年的姐妹,只是这个姐妹又太早坠入了情网。 
  支走陈瞿生之后,她多半会倚在舍监室的玻璃幕后,看他骑着摩托车的身影远去。他的摩托车侧边有一个特殊的铁架,安放他练国术用的双刀。摩托车走得很远很远了,双刀还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那光芒刺着她的眼睛,有时候,会疼得像是要落下眼泪。 
  此时陈瞿生正准备引马蒂入座,他问她是男方或女方的来宾。女方。她说。 
  琳达的大学同学。她补充说。 
  噢!那我们可能见过了,我也是琳达的大学同学。 
  于是她独自一人坐进了礼堂前端的“新娘同学保留桌”。她游目四顾,厅内一片荒凉,女侍们逐桌摆设糖果,两个像是那卡西的艺人正在调弄电子琴,似乎连新人都尚未到场。这样孤独地坐着很容易显得手足无措,所以她剥了几粒瓜子,将瓜子仁在白瓷盘中排列成一个心的形状。艺人开始唱起一首时兴的台语悲歌。 
  一丛尖锐的红色光芒从背后刺来,喜幛上的霓虹龙凤灯饰点亮了。这让马蒂意识到当众人的眼光集中在礼台时,背着礼台而坐的她将迎向所有的目光。她换了坐位,面向那扎眼的蟠龙舞凤,浸浴在猩红色的海洋中。 
  她周围的气氛是萧条的,但是她知道不久之后,这新娘同学保留桌,以及其他桌次都将坐满宾客。他们将叙旧,吃喝,言不及义,总之要社交。闭着眼睛也可以想象得到,她的身边充满了同学,她七年来避不相见的英文系同班同学。 
  贺客渐渐地落座在马蒂的附近。往日的同学身畔都多了伴侣,有些更添了小小的孩子。同学们一圈圈地聚集欢叙着,马蒂发现自己又落单了。多么熟悉的感觉。 
  大学的四年,马蒂几乎是全面性地落单。上课时虽然采自由落座,但是同学们有自己的小圈子,一簇簇的同学分布出隐然成序的生态,而马蒂不属于任何圈子,所以她坐在教室的最外缘。这种孤单在教室中听课时无妨,甚至在分配小组作业时也并不构成威胁,小组总是不嫌多一个人分摊作业;而体育课时马蒂就显得无依无靠了,尤其是当老师要同学们拿着球具自由练习时,那解散队伍的哨音一吹,马蒂的掩护也就当场消失。针对这种尴尬的局面,她想出一个对策,就是让自己看起来非常非常投入她的单人练习,好像那运动完全地吸引了她,专心得连额上的汗水也来不及擦。于是,体育教师借口回办公室以躲避太阳,女同学们三三两两择阴影休息谈笑,一边对着阳光下挥汗练排球的马蒂喊:“萨宾——娜,休息了啦。想当国手啊?”因为忙得歇不下手,马蒂只有露齿羞赧地一笑。   
  《伤心咖啡店之歌》02(2)   
  英文系的学生习惯以英文名字彼此称呼,这几乎是一项传统,久而久之,互相遗忘了别人的中文姓名。所以在同学的印象中,马蒂不叫马蒂,而是萨宾娜,孤独的萨宾娜,独来独往的萨宾娜,或者说,自寻苦果的萨宾娜。 
  对于这种处境,马蒂并非没有自觉。她深深明白,萨宾娜之所以被孤立,完全是因为萨宾娜太急于找到一个超过同窗之谊的亲密伴侣,而她的伴侣——杰生——恰恰好是班上的助教,恰恰好是一个不在乎所谓社会关系的潇洒助教。这种前卫又自我的作风,触犯了同学们心情上若有似无的规范。同学们用默契构成他们的判决:萨宾娜要搞两人世界,那就给他们一个纯属两人的世界。 
  为了一种心灵上的归属感,马蒂从大一就开始从同学的阵线单飞,对很多人来说,这是一种不成比例的牺牲,他们无法明白马蒂的沉溺,马蒂也不能了解,何以这么私人的情事必须迎合众人的心情?杰生告诉她:“萨宾娜,重要的是你自己的看法,不要为别人的价值观而活。”说得不是很清楚吗?她要的不过是这么简单,一个家,一个回家的感觉。杰生的地方有温暖饱满的灯光,有满室的原版英文书,有上百张经典爵士唱片,有一台电动咖啡机,这让马蒂感觉回到了家,虽然与她生长的景况相差那么遥远,但是马蒂的想像力可以自动延伸出神秘的连结。她在大一下学期就迁出宿舍,搬去与杰生同住,并且觉得永远也离不开这个家了。 
  杰生认为一个人要忠实地为自己的感觉而活,在某种层面上,杰生的确贯彻了他的人生观。马蒂大三那年,杰生在自助餐厅认识了一个应用数学系的女孩,他很快地感觉到对这个女孩的爱慕,而他是为感觉而活的。马蒂终于离开了她与杰生的家,只带走一只皮箱和手腕上四道深色的疤。马蒂回到了家里,像往常一样,这个地方并不欢迎她,马蒂领悟到只有回去把大学读完,才能真正永远地逃脱这个家,所以她又带着一只皮箱和手腕上四道深色的疤,回到英文系。这一次,她是完全地孤立了。 
  往事像是一场黯淡的梦,这场梦模模糊糊地侵蚀了真实生活的界限,将黯淡的灯雾过渡到马蒂后来的人生。 
  昔日的同学不断地涌现,当年的系花法蕾瑞坐在马蒂的左手边。令人意外的是,法蕾瑞单独一人赴宴。法蕾瑞很寂寥地静静抽了一根烟,捺熄烟后,出奇地活泼了起来。她用全副精神研读着马蒂的名片,马蒂则乘机端详着她。法蕾瑞的双眼很美丽,还有海军蓝色的眼线涂晕出逼人的艳光,但是艳光下有脂粉掩不住的淡淡眼袋,秘密地记录她这七年来走过的路程。这曾经是一双令马蒂羡慕的美丽眼睛。 
  “唉,很不错嘛你,萨宾娜。”她把名片放进手袋,顺手又掏出一根香烟,“这家公司很难考的耶。做多久了?” 
  “不久,才四个多月。” 
  马蒂不想骗人,她的确在这家公司待了四个月,只是已经辞职了半年多。 
  “真好。听说你结婚了是吗?怎么不见你老公?” 
  “他在国外。” 
  这也不算说谎。马蒂的丈夫随公司在南美洲进行一桩建筑工程,这两年总是在国外的时候多。马蒂略而不提的是,即使她的丈夫回国,也不会与她同住。他们很早就分居了。 
  谈话至此,法蕾瑞大致觉得已善尽了礼节。她眨了眨涂着海军蓝光泽的美丽双眼,正打算点上手中的香烟,一瞥见礼金台前新签到的来宾,又将香烟捺入烟灰缸,这支未燃过的细长香烟委顿成了一圈问号。春风吻上法蕾瑞的脸。马蒂也看着来人,这人比记忆中壮大了许多,是他们班上连任三学期的班代表,英文名字叫戴洛。 
  戴洛用麦克笔在红幛上画了很大一个DARYL字样,最后一撇袅袅不绝蜷曲成一束羽毛状的图案,签完名字,他站直了环顾整个大厅,巡视的目光所及,从筵席的各个角落都反射回了灿烂笑靥。 
  “戴洛!” 
  一个瘦小、挺直,穿着吊带裤的男人抛下了正在欢叙的同伴,起身用力挥着手,戴洛含笑向他走去。一路上,有的人亲昵地拍了拍他的臂膀,几个人隔着坐位抓他的手摇了摇,有个人则颇有力道地拍了一下他的头,戴洛回首在这人耳边低语了几句,这人嘹亮地笑了。戴洛来到吊带裤男人身边,那男人捧起戴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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