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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根家事-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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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到公社当临时工上班的时候,他在我们公社从书记的岗位上退休了,待不住,就做机关的常客。有时候晚上没事可做,我们常在一起打扑克,对他的为人、性格有了一些了解。

王书记头脑很机敏,扑克打得也好,要是输了,你就遭殃了,直到他赢了才罢休,往往玩到后半夜才结束。争强好胜,就是他的性格,工作上也一样。所以,他退休后很少有人和他来往,说上句说惯了,现在你退休了,谁还受你那套?有时候无理他也要狡辩三分,包括打扑克。我是小字辈,出于对他的印象和尊重,违心地配把手和他玩,就输给他,不然你受得了吗?真是“和尚没事(寺),尼姑不得安(庵)”啊。这都是70年代末的事了。那时候王书记退休的工资很高,他的夫人也是高工资的退休老师,老百姓都叫他财神爷。可他属于“铁公鸡,琉璃猫”一毛不拔之类的,扑克输了也不请客,呵呵一笑算了。别人输了,他贬损你的话就多了,直到你掏腰包才打住,受不了他那张损人的“臭嘴”。

王书记属于本土的上司,工作上我们没有共过事,业余消遣算是我的上司,我得听他的。不久,他去县城养老了,我解放了,至今没有他的消息,我依然怀念他当初给我留下美好的印象。

罗家房人杰地灵,原辽宁省省委书记全树仁就是这块黑土地的生人。著名作家马加在这里度过了他年少的时代。自从1978年恢复高考,到1998年的20年间来奇……書∧網,全乡共有2000多人考入大中专院校,其中博士生11人,那时的学子和现在不可同日而语。

1996年夏,党委书记贾清仁为实现罗家房乡经济腾飞,举办了在外地的罗家房人士献计献策的座谈会。拟定与会的都是科处长以上职级的官员,共一百余人到会,号称“百家论坛”,由此可见罗家房人才济济。缺憾的是,自1958年成立公社到现在的乡党委、政府的一把手中,没有一个是本土的。被乡村各界认为很有才能的周春林,也仅仅是个党委副书记,位居三把手。

何以如此?原因太复杂。有的说县委没人,县官都是辽河西的,没有裙带关系,此其一。有的说,罗家房人太“文化”,呆板,不会走动,“运动”……大家总结出来的,没错是吧。这两条放在周春林身上都合适,可谓量体裁衣,量身制作了。

周春林,本乡新兴村人,过去叫平安堡,马加的家乡。他小学文化,连级军官专业。冷眼看去,这个人是很难接触的,有一种自以为不同凡响,自封清高的架势与神情。他的记忆很好,对各种事物都能弄清来龙去脉。他的思维也很敏锐,对各种问题的认识与处理思路清晰,方法简单而得当,干净利索。同时,他常常容不下属下说话,不管正确与否,他可一语中断对方所言,摆出一副令人生厌的霸气。在他刚刚当上副乡长的时候,这种霸气已初露端倪了。

一天,在下班回家的路上,我同洪毅文(后来的副书记)任加林(农业助理)边骑车边聊天,我说周春林是个山大王的作风。不想,这句话被他们俩其中的一个告诉了周春林。我是心直口快的人,说过也就忘记了,只是闲来谈笑。

第三年夏季防汛时期,周春林在堤防值班,我遇上了他。因为我家离堤防很近的,吃过晚饭我去堤防看我的表哥慈明信,周春林和我算起了旧账,这就是他的“强记”。

我走进堤防,周春林正和表哥他们喝酒,见我进来就让座。堤防的饭我是常吃的,但有客人的时候我从来都是回避。我和周春林没有什么隔阂,又是领导和同志的关系,在大家再三礼让下,只好“作陪”,也是好意,其实我就是坐坐,吃过了。我刚刚坐下,周春林突然向我发问:“听说,你管我叫山大王吗?”

“这话问得真没劲!怎么,难道你吃饭就不许我来吗?难道你喝酒,就不许我吃饭吗?你吃谁的?我吃你的了吗?你怎么这么独!”

我一连问了他好几句,他什么也说不出来,我依然“得理不饶人”:

“是的,是我叫你山大王了,怎么,不对吗?”

“为什么?”

“你就是山大王!我来了,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不是山大王又是什么!”

屋子里原来融合的气氛霎时间凝固了。大家都觉得周春林太霸道了,又不好直说,只好我说,总不能因为我的来到让别人也尴尬吧。

“我叫你山大王,是瞧得起你,你还别不识抬举……”

周春林涨红着脸细听下文,他自己也觉得说话太不合时宜,等着下台。

“乡政府有好人吗?个个都是土匪,你不是山大王是什么!不愿意干,说话!”

我说完,包括他都哈哈大笑。

其实,他的领导艺术和才能都体现在这里,只有你服从的份,他的尊严才得以体现。后来他承认,他当着许多领导评价我,说我是唯一“不受话”的人,我不会唯唯诺诺。我不是“不受话”,我是不受歪曲、贬损、小觑的话。

 5 本土的上司(十类干部)(2)

5本土的上司(十类干部)(2)

周春林从部队转业来到乡政府之初,任农会主席。这个农会成立于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后,它都干了些什么,既没有人知道也没有历史记录可查;后来是什么时间取消的,取消没取消,只有天知道。

形式主义创造了许多类似的机构,类似的机构记载着形式主义永不泯灭的足迹与历史文字。这也是一种世俗,就像当官也讲究论资排辈那样。周在部队是连指导员,给转业军官安排一个适当的位置也是约定俗成的天理和世俗。农会主席算老几?谁还以为这个角色是土改时地主眼中的怪物值得很多人哆嗦吗?“主席”的名称很伟大,但放在他身上就不那么炫目了,没有一个人称呼他“主席”,他自己也觉得这个官当得可笑也可怜。时来运转,过了不久,公社有了纪检委员的空缺,我们的周主席天经地义地补位啦。

俗话说的好,“多年的大道变成河,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周春林在仕途上从不运动、活动、走动,而是靠水到渠成和水大泡倒墙当上了副乡长。

周乡长主管过农业,后来主管乡镇工业。他所分担的工作从来不让主要领导操心,这就是水平和能力吧,就是领导“器重”他的原因吧。

1994年9月末,正是乡镇工业全面启动大力发展的高潮时期,比当年大跃进还气势磅礴如火如荼。在周乡长的主导下,乡政府决定兴建一家皮鞋厂,其全称是“沈阳市晴天省力保健鞋厂”。鞋厂刚筹建的时候,谁来任厂长还八字没有一撇。筹办过程中,一切事宜均由周乡长直接领导下的乡企业公司代管。

代管不是长久之计,况且在周乡长心中,企业公司一班人没有一个可以胜任厂长的料呢?在一方缺人,一方“毛遂自荐”的情势下,我就成了这个厂的厂长了。

为什么我要“毛遂自荐”啊?原因有两个:其中之一是从一则民谣说起,这民谣把乡政府的干部分成了十类(和前面我说的略有不同):

一类干部是乡长,搂完这厂搂那厂;(类似当今的官商勾结)

二类干部属党委,喜欢什么都得给;(到企业见啥好就拿啥)

三类干部武装部,大盖帽子遮羞布;(吃拿卡要全靠绿军装)

四类干部农田水,一项工程就够本;(高预算低投入包私囊)

五类干部管民政,国家钱财我私用;(不花白不花为己巧花)

六类干部企业办,老婆孩子酒桌转;(花天酒地加鸡犬升天)

七类干部实体站,中午有酒也有饭;(垄断经营又肥吃肥喝)

八类干部青妇联,笔墨纸张都犯难;(有职又无权办事真难)

九类干部事业编,工资奖金真可怜;(文化广播站啥都难赚)

十类干部临时工,上班早点别看钟。(勤奋辛苦看领导颜色)

“十类干部歌”需要注释的地方,就是其中的奥妙。其中一类干部包括党委书记,他们的奖金除了“按章所得”之外,“业余”的奖金不计其数。比如,计划生育部门完成了指标得到的奖金,就有书记乡长和主管领导的份。一年下来,哪个部门都会完成超额完成本年度的工作任务与指标,都会有一笔可观的奖金等待“合理”的分配。也就是说,领导的奖金是各个部门的综合、总和,盆满钵盈多多益善。“农田水”,过去叫农田办,就是这时的水利站。一有外地的工程下来,上边拨钱,下边齐钱,他们的腰包自然在刹那间膨胀了,弄得他浑身上下都是油水。“实体站”,指的是“农科站”、“农机站”、“电管站”、“运输站”和“兽医站”、“农经站”、“林业站”。这些站都有行政性的执法权力与收费,靠政策吃饭,有权有钱,开心快活。“青妇联”,就是共青团和妇联,有职无权也没钱,干啥啥难,这里仅仅是个向上攀爬的阶梯或避风港。

在乡政府,我那时就是个九类干部,被称为臭老九,玩文字的。县财政的定额拨款仅仅够三分之一的工资,其余的部分由乡财政补贴,成为花钱的累赘。奇书网县里可怜乡里,就对广播站隔三差五地下文件,今天让你搞自筹办实体,明天又说新闻工作很重要,不能削弱……总而言之,广播站就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这种现状弄得你死去活来,又活来死去,谁不顺心都会拿你开刀,拿你当出气筒,获得“改革”“新政”的功绩,进行泯灭人性的改造与实验。于是,许多乡镇的同行们,为了能够吃碗安稳有序的饱饭,纷纷逃避这个是非之地,寻求新的“生活点”。那些暂时还没有出路的,都如同困兽一般在极力地挣脱着、挣扎着。我就是在这种形式下“下海”的,当上了厂长,以此来躲避一下“朝秦暮楚”的罹难与尴尬。

另一个原因也很重要,甚至占了主导。我这人有些意气用事,一心想和社会上的偏见做一回斗争。那就是,“难道乡镇企业真的搞不好吗”?真的是“大家拿,拿大家吗”?我不服气,决定试试!

乡镇企业,人人都认为是一块肥肉,一块乐土,一方“共产”主义的天堂,这是事实。是的,在那里,“大人大拿”、“小人小拿”,“是人就拿”,拿来拿去后,大家大业就被大家大爷拿空了。

罗家房乡70年代就有一个闻名遐迩的“新兴服装厂”,尤其是生产的童装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曾占据北京沈阳等大市场的一角。到了80年代,也就是赵国林任党委书记的时候,新兴服装厂江河日下,门户洞开,被“大家拿”得几乎是家徒四壁。先批伸手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些大人们,“大家”们。大人们“开拿”有很体面的说辞:“我看咱厂子的呢子大衣不错,给我做一件,我先给钱……”厂长笑着说:“好说好说,做不好不要钱,您别先交了。”

大衣很快就做好了,旋即由厂长亲自送到府上,合体、称心,但不如意!

这厂长姓张,抠门儿,收了人家的“成本费”,还觉得太照顾人家了,心里一个劲地“亏了”。厂长不甚如意,大人更是不如意,心里说“呵呵,哪有这么办事的?”

没过几天,张厂长“搬家”了,换了人家“可信”的人继任。这个人姓啥就别说了,相当于姓“赵”,天下第一姓。“赵厂长”的信条是“吃不穷,花不穷,看不出门道才受穷”。从此,好端端的服装厂,从大人开始拿开始,到吃穷、喝穷结束。门道就在其中,尽人皆知也。

罗家房乡还有许多前景可观的乡镇企业,他们的命运又是如何呢?

 4 本土的上司 (烫手山芋)(3)

4本土的上司(烫手山芋)(3)

几乎所有的乡镇企业,都没有绕过这道“门道”的厄运,有的彻底破产,有的苟延残喘,剩下来的仅仅是残垣断壁高筑起来的债台。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是,“指山卖磨”“靠河卖水”的买卖也寿终正寝了。

什么山,七星山,石头山。打下来的石头用不着加工成磨,就可以卖钱,且供不应求。这个一本万利的企业,等于是守着河卖水,也落个“赔”字,荒唐至极。原因何在?还是那三个字——大家拿!

大大小小的大人们建房所用的石料白拿自不必说,“星星点点”权当合理损耗,一咬牙也就算了。叫人摇头不止的是,他们的亲属们盖房子的石料也要免费供应啊。怎奈大人何其多,亲属何其多,“损耗”何其多?不堪重负!凡是比厂长大的人物都是大人,凡是跟大人有些关系的都是亲属……这种“合理损耗”加上生产内耗和酒肉消耗,耗尽了山场的最后一滴血,山场成了一具没有一丝气息的僵尸。于是间,七星山变薄了,“人情”变厚了,管理变乱了,企业变黄了。在老百姓的心里眼里,“大家拿”是乡镇企业百药难医的绝症。

可我就不信,乡镇企业真的是病入膏肓了吗?于是,我就想亲自体验一下企业的“门道”为什么这么厉害,为什么非要亏损不可!

我自告奋勇当厂长,首先得到周乡长的认同。他在党委会上说:“原来我也想到他了,但怕人家不干。”周乡长的认同得到党委的一致通过,1992年9月29日我走马上任,开始主持鞋厂的全部工作。

这个鞋厂是同沈阳一个叫李晴天的专利人联合开办的,所有投资由乡政府解决,专利和技术由李晴天负责。鞋厂的班子有5人组成,副厂长是沈阳方面的李德英,主抓生产。技术员也是由李晴天“委派”的,叫金都。这两个人是一个单位的退休人员,李德英是原沈阳第六鞋厂的厂长,金都是技术员,都是鞋业生长的行家里手,没的说。两名财务人员是本乡的段文强张秋香,年轻人中专毕业生。

那年的国庆节我没有时间休息,经过紧张繁忙的筹建,10月初鞋厂就正式生产了。据专利人说,这种鞋是专利产品,穿起来既省力又保健,走起路来十分轻松,很多人士都期盼它早日面世。

对于“专利”二字我并不陌生,但对于“省力”一词我不能恭维苟同,持怀疑态度。天下哪有什么“省力”一说?能量是守恒的,何谓省力,为何省力?我曾经“请教”过专利人李晴天,这力省在哪了?他不快地回答:“你不懂,一句两句说不清楚……”我也不和他计较,但我坚信是他不懂装懂的,反正合同上规定,销售的事他负责,合同是乡政府的企业公司与周乡长早就和他签订好了的。这个合同没有我一笔签名,我做好管理工作就是了。

按李晴天和李德英金都的设计方案,鞋不停地生产,销售却没有前行一步。作为一厂之长,我开始替别人分忧了,也替自己犯愁。原材料需要钱来购进,工人的工资需要按时发放,而鞋一双没卖,怎么能寝安食味?更为糟糕的是,按李晴天的专利设计,鞋的质量根本无从谈起。做出来的第一双鞋由我试穿,掉鞋跟折鞋底,裂帮,一无是处。

鞋厂开业不顺,宗宗样样没有一样与预期的相吻合。对此,周乡长也很怅然一筹莫展,但他始终没有说出那句话:我们上当了!这句话打死都不会说。

在这之前,也就是1992年暑季,贾书记请来沈阳的两名教授来乡里讲市场经济课。目的是开拓开拓全乡各界的视野,换换脑筋,振兴本乡经济发展,坚定和落实“无商不活,无工不富,无农不稳”这样一个喊得很久的口号,特别是强调前两条。此举无可厚非,无弊有利。哪会想到,在教授一行人中,混进来一个叫李晴天的说客。虽说他没有登台表演,做什么宏篇大论的讲演,但课后的“辅导”却使贾书记一班人茅舍顿开,把罗家房辅导到一片“新天地”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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