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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换双星-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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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振侠走了进来,指著那女郎∶「奇怪极了,照片一播出来,人人都说她是一个名叫方如花的女孩子。」

那女郎「啊」地一声∶「我的名字叫方如花?」

原振侠摇头∶「不,方如花另有其人,已和警方有了联络,据警方说,和她一模一样——」

马进楞了一楞∶「那方如花,是甚麽身分?」

原振侠的回答,自然也是警方的资料∶「音乐学院指挥系的学生。」

马进向那个女郎看了一眼,那女郎看来也散发著艺术气质。

然後,马进就顺理成章地提出了他的看法。马进的看法,和那警官问方如花的问题是一样的。

当男女警官一起陪著方如花走进病房的时候,所有人的神情,都表示著心中的惊讶,而最惊讶的,自然是方如花和那女郎。

任何人,陡然之间,看到了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除非是从小就见惯了的,不然,神情就必然和她们两人一样。

她们的动作一致,先是陡然震动了一下,然後,又扬起手,指著对方,张大了口,却又因为过度的惊愕,而变得发不出声来。

足足有一分钟之久,两个人才陡地吁了一口气,同时开口∶「你——」

只说了一个字,她们又都停了下来,仍然错愕已极地盯著对方。这时原振侠忍不住叫起来∶「天!谁都可以看得出,你们是一对双生女!而毫无疑问,是同卵子孪生!」

原振侠这时叫出来的话,早已有人向方如花提出过,那警官强调了许多次了∶「你有孪生姐妹吗?」

方如花也早已回答过,所以她的回答来得极快∶「不!我没有孪生姐妹!」

那女郎用十分迷惘的神情望著方如花,而且,也充满了疑惑,她像是在自言自语∶「怎麽一回事?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你┅┅怎麽和我一模一样?你┅┅难道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人?」

方如花已经收起了错愕的神情,她的神态十分友善∶「你记不起自己是什麽人?这种情形不算特殊,经过治疗,可以好转。你和我真的十分相似┅┅看起来真像是双胞胎,不过,我没有姐妹。」

原振侠小心地问∶「或许是你父母没有对你说起过?或许你们是从小失散的?」

方如花望了原振侠几秒钟,灵活的眼波好像在说∶「那麽漂亮的男人!」

她带著笑容∶「如果我们是双胞胎,父母为什麽要瞒我?二十二年前,好像也没有什麽战乱人祸,要使双胞胎分离的!」

原振侠皱了皱眉,要他接受这两个女孩子不是孪生女而又如此相似,他当然做不到。

所以,他在摇了摇头之後,仍然再摇头。就在这时候,病房的门再打开,一个头发已半秃,神情焦急,额上全是汗,衣饰十分体面,相貌也十分端正的中年人,闯了进来。

他大约五十岁以上,六十不到、真实年龄可能比外表来得大,一进来他就震呆,看看那女郎,又看看方如花,取出手帕来抹汗,叫∶「天,如花,哪一个才是你!」

方如花连忙迎了上去∶「爸爸,我是!」

进来的是方如花的父亲方继祖,他紧握住了方如花的手,又用充满了疑惑的神情望著那女郎∶「你┅┅你是什麽人?」

那女郎低叹了一声∶「这几天,我一直在问著自己是什麽人,要是知道那就好了!」

事情真是离奇之极,看方继祖的神情,他显然是绝不知道世上有一个和方如花一模一样的人,那麽,孪生女的说法,就不能成立了!

哪有做为父亲的都不知道自己有几个女儿的道理?可是,原振侠仍然不肯放弃,非继续查明不可,他问∶「方先生,尊夫人┅┅是不是可以请她也来一下?」

方如花立时神情黯然,方继祖也叹了一声∶「内人十年前已经去世了。」

原振侠「啊」地一声∶「方小姐出生的时候,医院的纪录┅┅我想┅┅┅是哪一家医院?」

方继祖抹了抹汗∶「有甚麽医院,那时在内地,乡下,是我替内人接生的!我们一家三口,二十年前来到这个城市发展。」

原振侠眉心打结,根据方继祖的说法,那女郎和方如花,应该是绝无双生的可能了!可是,又十分难以相信两个不相干的人,会相像到这种程度。

原振侠一时之间,也讲不出话来,方继祖仍然在不断抹著汗,可能是他心中有甚麽事,使他感到紧张,他指了指那女郎∶「这位小姐既然长得和如花那麽像,也是很难得的缘分,如果她的情形没有进展,我想我可以尽量帮助她,即使是她离开了医院之後——」

方继祖说到了一半,马进已经用十分不愉快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头∶「不必了,她是我的病人,我会尽力照顾她——」

方继祖欲语又止,警官走过来∶「方先生、方小姐,谢谢你们对警方的协助——」

方继祖的神情很怪,他竟然有点惘然,望了那女郎一眼,忽然又问方如花道∶「这位小姐,要是和你真是双胞胎的话,那多好——」

方如花笑了起来,笑得十分开朗豪爽,一点也没有拓嫉之心∶「爸,你太贪心了,想要多一个女儿!不过,我如果有一个姐姐或妹妹,又和我一模一样,那也真的令人高兴——」

那女郎听得他们父女两人的对话,神情十分激动,来到了方如花的面前,两人互望著,那女郎欲语又止。这时,在病房中的所有人,心中都有一个同样的想法,要是那女郎的状态一直没有改变,也找不到她的家人,那麽她的处境,就十分孤零可怜。

如果在那种情形下,方继祖肯把她当自己的女儿一样,那自然是一件大团圆结局的美事!

原振侠忽然笑了起来∶「方小姐,这位小姐应该是你的妹妹,连名字都是现成的——」

方如花十分聪明,眼波流转间,就声音清脆地道∶「是啊,我叫如花,她叫似玉,爸爸,你有两个女儿,如花似玉——」

方继祖搓著手,神情焦切地望著那女郎。

那女郎的神情,十分惘然,不知所措,先是望向原振侠,後来,又和马进对望著,伸手向马进,伸出来的手,又微微发颤。

马进忙握住了她的手,握得十分紧——这种动作,已经超越了医生和病人之间的关系,但这时人人都觉得十分自然,因为那女郎确然需要关怀和照顾。

马进轻摇著那女郎的手∶「谢谢方先生和方小姐的好意,不过她还需要留在医院,一方面,也要设法寻找她的家人,两位如果想多接近她,随时欢迎——」

那女郎连连点头,表示对马进的话,十分同意,方如花走前一步,握住了她另外一苹手∶「我一定会来看你,把你当作是我的妹妹一样——」

那女郎神情十分激动,泪花转动,可是她的神情却十分高兴,娇声抗议∶「又怎知不是姐姐?」

方如花和那女郎,一起笑了起来,但是笑了一半,两人就一起止住了笑声,在病房中的其馀人,也为之愕然,因为她作这样的对答,等於在自然而然之间,都认为自己和对方是双胞胎了。

那女郎和方如花互望著,久久说不出话来,神情都十分迷惑。

马进放开了那女郎的手,他是医生,而且是精神病专家,双生子之间的心灵感应,也正是他的研究课题之一,这时,他看到了方如花和那女郎互望的情形,他急速地向各人作了一个「请别出声」的手势。

然後,他沉声道∶「你们的心中,想到了甚麽?」

方如花和那女郎异口同声∶「我感到她真是我的亲姐妹,真的——」

原振侠立时向方继祖望去,方继祖和原振侠的目光一接触,感觉到原振侠的眼光中有责询的神色,他立时转过头去,不敢正视。

接著,方如花和那女郎,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齐声道∶「就算不是,又有甚麽关系,我们都会把对方当作姐妹一样——」

原振侠缓缓摇头,她们同时开口,说的话一致,这正是双胞胎之间心灵感应的特徵,谁能说她们不是双胞胎?这其间的曲折究竟如何,自然只有方继祖可以解释,这也是原振侠为甚麽用责询的目光去看他的原因。

方如花依依不舍∶「我每天会来看你。」那女郎道∶「你在学音乐?如果忙的话,不必每天来,马医生对我很好。」

方如花望了望那女郎,又望了望马进,忽然无缘无故笑了起来,她一笑,那女郎立时双颊生出红晕,而方如花自己,也红起脸来。

马进在这时,长叹一声,也望向方继祖,方继祖也避开了他的目光。

原振侠来到方继祖的身边,低声道∶「两个女孩子看来有很多话要说,方先生,我们借一步说话——」

看方继祖的神情,还有点犹豫,可是原振侠已经抓住了他的手臂,把他半推著,向外走去,同时,向马进作了一个手势,马进会意,跟了出来。

方如花和那女郎,只管在说著话,说得又快又融洽,像是她们各自都找到了从来也未曾遇到过的说话对象。

男女警官也走了出来,表示继续去追查那女郎的身分来历,告辞离去。

马进和原振侠一直把方继祖半推半架到走廊的转弯处,才松开了他的手臂,不等原振侠发问,他就苦著脸,一面抹汗,一面语带哭音∶「我真的不知如花有一个双胞胎姐妹,真的不知道——」

原振侠一字一顿∶「方如花不是你的亲生女儿!」

方继祖一听,如同遭到了雷殛一样,张大了口,合不拢来,面色灰白,汗出如浆,看来他会受不了这种言语而昏过去。

自他口中发出来的声音,也嘶哑之极,他一伸手,抓住了原振侠的衣领∶「你┅┅你万万不能给如花知道┅┅我们夫妇,一直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你千万不能叫她知道!」

原振侠和马进同声安慰他∶「放心,我们不会说!」

方继祖仍大口喘著气!

马进道∶「可是现在事情很复杂,谁都可以看出她们是双胞胎,连她们自己,也凭著特殊的互相感应力量,可以知道她们是亲姐妹,你做为父亲,如何解释?」

方继祖六神无主∶「怎麽办?你们教教我——怎麽办?」

原振侠叹了一声∶「先要知道,如花是怎麽样成为你的女儿的?」

方继祖喃喃地道∶「我们没有孩子,想领养一个,托了人,她抱来的时候,还没有满月,我们不知道她真正的父母是谁,一直不知道,我们真的把她当著自己的骨肉一样,她是我们的心肝宝贝!」马进和原振侠两人互望了一眼,方如花是领养来的,问题就变得十分简单了。

方如花和那女郎,自然是双胞胎,只不过一出世不久就被分开了,方如花被方继祖夫妇收养,那女郎却不知是给什麽人领养,也有可能,一直在她亲生父母的抚养之下长大——由於那女郎失去了记亿,所以在未找到她的亲人之前,没有答案。

方继祖仍然十分性急∶「如花知道我不是她真正的父亲,会不会离开我?哎,真是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莫名其妙会发生这样的事,哎,怎麽办?如花要是想找她亲生父母┅┅我┅┅就没有了女儿——」

方继祖这时所表现出来的焦急,十分令人同情,原振侠道∶「一般来说,被领养的孩子长大之後,知道了自己的身分,都会想见一见亲生的父母——」

方继祖发出了一下近乎绝望的呼叫声,马进忙接著道∶「但是,也绝少放弃养父养母的例子——」

方继祖神情苦涩,发起狠来∶「不论她怎麽问,我都说她是我真正的女儿——」

这时,方如花已离开了病房,向前走来,方继祖忙迎了上去——

方如花满面笑容,不断地向方继祖说著话,父女两人亲亲热热地走了。

原振侠苦笑∶「真想不到会有那麽奇特的发展——」

马进低著头,一动不动,原振侠知道他一定有话要说,他是一个内向的人,这时他是在考虑该如何开口才好。

过了一会,马进才道∶「她的情形很特别,对一些事,她像是本来就没有记忆,而并不是由於意外而形成的失忆,反倒是她跌倒,使她发生了记忆┅┅或思想。」

原振侠呆了一呆,马进的话,他一时之间,无法了解。马进作了一个手势,指著他自己的头∶「她本来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但是她从来不想这个问题。忽然之间,有了意外,反倒使她想知道自己是谁!」

原振侠大摇其头,马进虽然作了进一步的解释,可是他仍然莫名其妙。

马进叹了一声∶「这两天,我一直在和她交谈,引诱她回忆过去的生活,她也尽可能地说著、听著,她过去的生活,几乎是一片空白,但是那并不是由於失忆形成的——」

听到这里,原振侠大是吃惊,感到了一股寒意∶「你是甚麽意思?你说她的生活,本来就是一片空白——」马进紧抿著嘴,一会才道∶「是!接近一片空白,她不知自己是甚麽人,不知道自己在甚麽样的环境下长大,也没亲人!」

原振侠在那一霎间,有遭到了戏弄的恼怒∶「那怎麽可能,自然是她记不起来了——」

马进却还在固执地坚持著∶「和她在一起的人,她根本不知道那是甚麽人,甚至也不知道他们的样子,她就是在那种空白的情形下生活的——」

原振侠叹了一声∶「我知道你对她有一份特殊的感情,那可能导致你作错误的判断。」

马进陡然胀红了脸∶「你不能侮辱我的专业资格!」

原振侠也没好气∶「你究竟想说明甚麽,我实在不是很明白。」

马进的神情,变得十分严肃∶「事情怪异得不可思议,可是我又不得不作出这样的判断,她——方如花的孪生姐妹,是在一个和外界完全隔绝,而她又得不到教育的环境中长大的。在那个环境之中,她只能见到几个人,那几个人也面目模糊,多半长期戴有面罩。她所接受的知识训练,只是简单的生活常识和语言,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有名字,她——」

原振侠越听越是骇异,他经历过的怪事再多,马进医生所说的那个「环境」,还是不可思议的!

很简单,把那女郎放在这样的环境之下,把她养大有甚麽目的呢?

看来,目的除了培养一个「人造白痴」之外,没有第二个可能。

那麽,培养一个人造白痴的目的又是甚麽?

原振侠把这两个问题提了出来,马进只是一味摇头∶「叫我答不上来,可是她叙述自己所能记起的生活,我都有录音,你可以去慢慢听。听了之後,你也可以得到和我相同的结论,她根本不是失忆,而是在她的生活之中,根本没有甚麽可以记忆的事——你说得不错,她是一个刻意培养出来的人工白痴——」

原振侠望了马进医生好一会,他没有理由不相信马进的判断,可是马进的判断又实在不似骗人,而且完全莫名其妙,难以理解——

马进医生又道∶「今天晚上,我把录音带送到你那里去,我看,在她的身上,有极怪异的事情在——」

原振侠苦笑,马进道∶「我要去陪她,希望能再问出一些甚麽来。」

原振侠和他挥手道别,到了办公室,他又试图联络苏耀西,可是仍然没有结果,这不禁令原振侠担心起来,苏耀西已有接近二十四小时没有音讯了!

原振侠自然相信苏耀西有照顾自己的能力,可是二十四小时找不到他,这就有点太不寻常。

而且,苏耀西曾给他留言,说是已知道了黑绸下的神秘物体的秘密,是不是因为触犯了陈氏兄弟的甚麽隐秘?陈氏兄弟之中,曾有一个,不知道是陈景德还是陈宜兴,曾有过拿先进武器射人的纪录,会不会因此而对苏耀西不利呢?

原振侠有点不安地来回踱了几步,想起苏耀西的两个兄长,一个长驻美洲,另一个在欧洲,不知道是不是可以知道苏耀西的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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