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城-第1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第三十六章：你是我最大的执着

月光从窗外打进来，照的床上地上全是一片流水，时不时的荡漾。北城的空气很干裂，像是吸进了一股很猛的空气，让人的肺泡都涨了起来，但这种空气又像是很自由，很饱满，总感觉它充斥着你。听说这里离海不远，没有见过北方的海，不知是什么模样。我忽然想起小秋姐葬身的那片海，他是不是还在那里等着洋洋哥的到来，而洋洋哥呢？他是不是时常梦见那片海的。

第二天天没亮，我就上路了，阿飞给我准备的很妥当，我身上还留着那笔准备给小伊的钱，我想，我得先借用这笔钱了。

阿飞留在了北城，关注洋洋哥的事情，我一个人去拉萨，开的是洋洋哥的二手奥拓，走的是国道。

离北城越来越远，直到那些高大的建筑完全消失在我的眼前，我知道，我已经离开了北城，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觉得不安，仿佛做错了什么事情一般。

从南城到北城我用了三天多，那是从祖国的最南端到祖国的最北端，沿途上，我看了很多东西也想了很多东西。而从北城到拉萨路途更加遥远，我想因该要五天，这次是从祖国的最北端到祖国的最西端。而我，就像一个虔诚的教徒一般，追逐着，执着的不肯放手。

我一路开着车，不知道为什么，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或许是因为太想见到小路的缘故，我越开越快，忽然感觉有骑着小新的那种感觉了。其实小马哥说的对，机器也是有感情的，磨合的越久，感情就越好。

车外的风景也一直在变，从开始的一望无际的大平原到沟壑起伏的黄土高原，我开车经过一条被黄沙掩埋的国道时，差点被沙尘暴掩埋了，龙卷风就在后面追着我跑。我拼命地踩油门，在一望无际的黄土高原上急开了很久，才停下来。

我下车喘了口气，荔枝也跑下来玩耍，他只是围着我的脚转圈，它的身体也有些糟糕，东西也吃的少了，让它跟着我从南到北，从北到西，真的很让它受苦了。我抱起荔枝，给它喂了些水。

远处的龙卷风改变了行进路线，卷起一阵几十米高的黄沙，里面还裹着一些东西，好像是一些牲口，还有一些枯木断树。广袤的黄土高原就像是铺着一尘黄金，又像是用颜料染成的，而我，就像画中的人物一样，渺小的像是一粒沙子。

高原上的风猛烈的刮着，在这里，我看不到现代化，城镇化的影子，这里没有高耸的吊塔，没有成千上万的钢材，没有密密麻麻的建筑，也没有熙熙攘攘的人群。只有在某个绿洲，某个山谷里，住着一群最原始的人们，他们保持着几千年的生活习俗，他们在这片高原上世代繁衍，未曾走出去一步。他们就是最纯真的人们，我不由得羡慕起来了，想起史铁生在黄土高原上插队的故事，感觉这里确实是个好去处，作者在后面的几十年里都追悼着这片黄土高原。

偶尔可以看见哪个山峁上有人赶着牛羊去吃草，他们的皮肤晒得黝黑，粗野的歌声在高原上回荡。

我歇息了一会，就告别这里继续往前走了。找小路的心情很急迫，但不知为什么我心里慢慢的平静了些，我忽然想到了小伊，想带着她来这里看看走走，她肯定会高兴坏的。而人就是如此，我走这段路的缘故确是因为找一个不想见我的人。

黄土高原过去就是一片连绵的大山，连连绵绵几百里长，我知道已经到了秦岭一代，走了两天的路程了。到了这里，荔枝的情况好了些，或许是仿佛又回到了南城吧，看到了绿色，空气也好了很多。在秦岭脚下，我停了车，抱着荔枝，用手机拍了一张照片，然后发给了小伊，照片有些模糊，我写了几个字：将来带你来玩。

我不知道小伊看到照片会是什么反应，发送成功后，她就没有回过来。我继续往前赶路，在车上，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其实誓言很容易实现，不要想着多么难多么难。就像我一样，无意中我就观览了许多我和小路准备一起去实现的誓言，所以，有些事情不能等，一等，什么都没有了。

第三天，山峦越来越矮，最后消失不见，眼前又渐渐开阔起来，到处是广袤的原野，这里的地势有些低，有些地方连绵的平原，偶尔可见起伏的山峦。我知道已经到了四处盆地，离西藏已经不远了，想着我的心又激动起来。

四川盆地素有天府之国的美称，这里气候温和，土地肥沃，阳光充沛，雨水充足，几千年来都是历朝历代非常重视的产粮根据地，也是兵家必争的地方。

广袤的盆地上一片片金黄色的稻谷等待收割，有些地方冬小麦也开始播种，这里没有看到工业，虽然四川省的工业在全国占重要的地方，但在这里，我还是看到了一片自然的景象。自从去了南城和北城后，就很少看到这么迷人的自然生态了，我心情畅快了很多。

两边的景色在我的窗外不段的倒退，越靠近盆地的边缘，就感觉到一股冷空气越来越明显。我不由得也感到冷了，幸好阿飞给我备好了衣服，我穿上了，给荔枝也包上了衣服。越往前走，路变得越难走了，有些地方根本看不到路界，我只能凭着感觉在上面走。还有些路段在悬崖峭壁上，路段很窄，路面崎岖不平，一不小心，就有车毁人亡的危险。更有些地方靠近河段，河边浮着陈年的冰雪，国道只剩下一半，另一半只能在冰上面走过去，冰很滑，我小心翼翼的在上面走着，最终通过了这片死亡区域。

但更可怕的问题随之而来了，越往前走，天气越来越冷，十月份的天气，对我来说，已经算寒冷了，随着海拔的增高，空气也越来越稀薄。我渐渐有了些高原反应，但问题不大，最严重的问题是荔枝，它越来越撑不住了。

第三十七章：长眠于此

荔枝的身体渐渐虚弱，我恨我自己，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荔枝还这么小，又是南方的品种，怎么受得了青藏高原的高原反应。它三餐的饮食在逐渐的减少，后来就再也吃不下东西了，它瑟缩在我的腿上，身上很烫，它望着我，眼角里湿润润的。我的心被扯得厉害，我想我不会就这样让它死去的，我身边的人都一个个的离我而去，现在就连我的宠物也要离开我了吗？

我拼命地踩着油门，奥拓发出一阵阵嘶吼声在高原上疾驰。两边的高峰在不段的往后倒退，偶尔可以见到远处银白色的雪山，空气很干裂又很新鲜，空气里都钻着一股清新的雪的味道。车里没有空调，我只能将窗子打开一点点来透气，风从缝隙里猛烈地灌进来。我的脸被风割的生疼，我给荔枝加上了厚厚的衣服，它时刻都是这么乖巧的，趴在我腿上一动不动的，它的身体很温暖，不知道它是不是恢复过来了。顶着风开了几个小时，我想离拉萨已经只剩下几个小时的路程了，可是沿途却没有一户人家，听说草原上的人们都会一些简单的救治，我想他们能救救荔枝。

但高原之上，只是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连绵起伏的山峰，上面全是光秃秃的，表面是裸露的岩石。有些地势有些低洼的地方长着连片的草，现在已显得枯黄，对于大草原来说，这只是一小片的牧草，早被牛羊啃食完了，牧民不会选择这些小地方安居的。

我停了车，我想该给荔枝喂东西了。我慢慢的打开它身上的衣服，然后就看到荔枝乖巧的一动不动的瑟缩在我的腿上。我抱起它来，它已经不会动了，身体僵硬的像根柴火，它的眼睛微微睁着，眼角还湿润着。

我的心底像是被无数玻璃碎片扎了一般，疼得厉害，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一直滴在荔枝的身上。在这一刻，我不知道小伊会怎么样。

我把荔枝埋在了路边，我知道它已经去了，虽然我在心里不愿承认这个事实。它那乖巧的模样，我和小伊在一起的时候，它在我们俩人之间绕来绕去可爱的模样一直浮现在我眼前。我从车上拿来一个酒瓶子，埋在它的墓地上，瓶口露出半截，我想将来能再找到它。我想在写上几个字，可我不知道该写什么，怎么写上去。

我继续往前走，没有了荔枝，我忽然真的感到寂寞了，小伊曾说让荔枝陪着我，不然我一个人会孤单寂寞的，现在我感觉一股阴冷的空气向我吹着，伴随着呜呜咽咽的哭泣。

第五日，我到了拉萨，这座城市有些孤独的坐落在高原上，背靠着雪山。在这里，单从表面，就可以看到各种文化、民族、还有世界新文化对这座城市产生的影响。我的感觉就是不乱不类，总觉得这座城市的车水马龙和这里的高原雪山不对调。我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喜欢城镇化，喜欢工业化，喜欢高楼大厦，喜欢车水马龙，喜欢把自己禁锢在建筑森林里。

我驱车拐了几条国道，终于见到了日思夜想的西藏大学。它背靠着连绵起伏的群山，天空很透彻，仿佛蓝天白云就挂在学校上面。校名写在落地的围墙上，“西藏大学”几个字体遒劲又有风格，后面则是藏语的部分。

我把车停在学校外面，想到就要见到小路了，我不知道心里是什么心情，乱成了一团。学校的人有些稀疏，各种肤色的人都有，也许正是青藏高原独有的地域魅力吸引了很多人到这里留学。

学校里面和中原地带不同，这里稀疏的种着一些树木，长的不高。草地也是不同的，长的有些枯黄，根系错连在一起，这是不同于江南的草的，它的生命力极强，即便现在的模样，也是牛羊的好餐。

我一时间也不知从何找起，想了想，还是去档案室找一找吧，看看她在哪个系哪个班。还好这里什么都是用中文和藏语双重标注的，我很快就找到了档案室。看守档案室的是个六七十岁的老人家，带着金丝眼镜，正在看报纸。我说明来意，想找一个同学，他就帮我查了起来。

我怀着忐忑又激动的心情等着，可是他手里的资料越来越少，最后再也没有了，他摇了摇头：“这里没有这个人。”

我听到这句话，顿时又是一个五雷轰顶，她不在拉萨上大学，那会是做什么呢？我的脑子越来越乱。

“您确定没有吗？”我问道。

老人家点了点头：“我们学校所有人数加起来都没有万人，你们省的就只有十几个人而已，不会错的。”

走出西藏大学的时候，我心底满满的全是失落，学校后面起伏的山峦，上面漂浮着大片洁白的云朵，天空湛蓝的像用冰雪洗过。

我驱车往回走，我不知道小路为什么要躲着我，她就像风一样，永远抓不到，而我却一直追逐着风。有人说，追逐风很累的，因为风没有脚，永远停不下来。我知道，我的脚步永远及不上她，我只是想在风累了的时候，做一棵树，让她缓一缓脚步。

我没有回北城去，不知道为什么，我很喜欢这片高原，我甚至有在这里长居的冲动。我在高原上呆了五天五夜，我在车里，望着巍峨的山峰，望着洁白的雪山，望着清澈的云朵，再到繁星满天。高原上的月亮分外的圆润明亮，我累了就躺下睡了，醒了又看着外边的景色。这样天昏地暗的不知道过了多久，其实我很想这个世界就永远这样，本是混混沌沌的世界，又何必有日见光明的时候。

第五天的时候，阿飞给我打来了电话，他问我找到没有，为什么还不活来，过几天就是洋洋哥开审的日子。我猛地惊醒，我忘了洋洋哥开庭的事情，我想我必须要离开了。

第三十八章：哀大莫过于心死

我沿着来时的路折道返回，可是回来的路上我再也看不见埋着荔枝的地方了。我忽然感到落寞，就像有些人对你说，你在这里等着我，我马上回接你，而你，一辈子也等不到他的到来。我感觉自己就是说这句话的人，而荔枝，不知道在哪里等着我，我还要到哪里去找他。我下车眺望，四处都是一望无际的高原，一片一片的叠加在一起，天空显得格外的高。我想，荔枝埋在这里应该不会孤单吧，我一定会回来陪着你的。

路过秦岭的时候，我又想起和荔枝一起拍照的情景，我打开手机，荔枝乖巧的模样又出现在我的眼前。我想，终究是这样了吧。

我回到北城的时候，马上被密不透风的建筑所包围，我忽然感到连呼吸都不顺畅了，一望无际的黄土高原还有青藏高原，时刻萦绕在我的脑海里。

就这样，我还是没有找到小路，阿飞劝我不要伤心，却去的就过去了，她不想见你就有她的理由，何必太过执着。我想了很久，几个晚上我都彻夜未眠，我想，或许是我太过于执著了，我把我们发生的每一件事都想了一遍，又写了一便，然后，我说，我要把这一切都删除、忘记。

当所有一切视乎都已经沉淀下来了，世界一片安静，我时常茫然的不知所措，有时突然地一个电话，一声响动，都让我惊慌失措。阿飞说你没事吧，我摇了摇头，每个夜晚，我都难以入眠，我想阿飞都知道，他总是陪着我默默地抽烟，一直到黎明。

洋洋哥审判这天，法院坐满了人，洋洋哥出来的时候，人们都指指点点，小声的谈论着，还有许多记者，端着或大或小的设备，挤满了会场。

和洋洋哥分手后差不多一年没有见过他，再一次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时，我止不住的一直流眼泪。洋洋哥消瘦了很多，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他穿着一身囚装，目光呆滞，在法警的押解下慢慢的走着。

我忍不住的叫了一声“洋洋哥。”

我看见洋洋哥回过头来，望着我，不知脸上是什么表情，随即他走上了被告席。

在法院审理洋洋哥的案子的时候，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对于法官的每一句问题，同意或是不是，对不对。他都点头说是。洋洋哥没有辩护律师，在法律上，人人都有权利为自己辩护的，我和阿飞想过给他请律师，但他传来消息说不必了，他所犯下的，都是事实，他不想那些人枉死，有些东西迟早是要还的。

我一直望着他，他不知道是不是也在看着我，我看不到他的眼神，他在那里一动不动的。

审判进行的很快，中途休庭十五分钟，就要宣布审判结果。

休庭的时候，我忍不住像洋洋哥跑去，法警一下子拦住了我，我一边挣扎一边大声喊道：“洋洋哥，你过得好吗？”我听见洋洋哥沙哑又低沉的声音“我很好。”

我在座位上，身体止不住的颤抖，我想世界上最悲哀的事情就莫过于此，听着自己的亲人被判死刑，而自己却无能为力，只能默默地看着他消失。

我不知道那十五分钟是怎么过的，我的脑海里像是有一座巨大的摆钟，当当的敲着，一声声，让我心脏颤抖不止。

宣判结果的时候，全体起立，媒体聚精会神的在拍摄，或许这是他们中午、晚上或明早的头条，这将为他们带来更大的销量，就等同着带来更多的财富，那就是钱。

庭宣判的时候，我的头有些晕，大脑一片空白，我一直望着的洋洋哥也变得朦朦胧胧。

法官先读了洋洋哥犯下的几个案子，然后讲到哪个案子牵涉到哪一条《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法则》，再最后，法官敲了警钟。

“根据北城市最高人民法院审判结果，判处被告人张洋死刑，但鉴于其较好的认罪态度，缓期两年执行，对于本判决不服可于十五日内向省人民法院提出上诉。”

法官宣判完结果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要跌倒，虽然这一天在我的意料之中，迟早都要到来，虽然洋洋哥心甘情愿的接受了判决，没有一点不满，但我的心还是止不住的抖动。洋洋哥被带离法院的时候，众多媒体一拥而上，洋洋哥最后回头望了望我，微微一笑。

洋洋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