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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宋杀手日志-第1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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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定江伸手勾过那钵白子。

黑子先行,魏予之取了那钵黑子,拈了一颗看似随意落在棋盘上。

两人你来我往,刚开始落子飞快,随着棋盘上的棋子越来越多,有道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两人再落子之前都多了一点思考的时间。

安久蹲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有看不懂的还会问问,当然得到的回答都是点到即止,她也听不懂。

看了小半个时辰之后,安久发现自己完全不明白他们在倒腾些什么,打了个呵欠,去找莫思归玩去了。

屋里还是堆着许多药,看起来与先前没有两样。

安久没有看见人,循着捣药声音找过去。

莫思归蹲在一堆药材中间,猛的抬头恶狠狠的盯着她,但是完全没有他想象中的杀伤力。

“哈!”安久瞧着她乌紫的熊猫眼不厚道的笑了,“楚定江好像很照顾你的眼睛啊。”

莫思归身上的伤其实不多,就那一对熊猫眼最突兀,原本潋滟之色的桃花眼肿的像核桃中间开了一条缝,也不知道能不能看清东西。

莫思归撇嘴,他很明白楚定江动手不是因为早上那只包子,而是他在治病的过程中看了安久的身体。

“得亏老子机智,没说摸过你,不然这两条胳膊都费了!”莫思归恨恨道。

安久蹲下来,托着腮道,“想必现在他已经知道了。”

“我……”莫思归很想发飙,但是眼睛上针刺一样的疼,他只好捂着眼睛,“哎呦刚才发生什么事情,我怎么失忆了?”

安久拍拍他的肩膀,“又不是多严重的事情,他为这个打你?一会儿我给你报仇。”

莫思归动作一顿,“你说真的?”

“我偏过你吗?”安久道。

“必须把他打成这样!”莫思归指着自己的脸道,“都说了以后还要靠脸吃饭!本来我们家明月就不稀罕我,万一脸再残了。我真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楼明月不是那种看脸的人。”安久安慰他,“不管你长得好不好看,她都不会多看你一眼。”

莫思归怒嚎一声,“你走你走。别让我让再看见你,带着你们家那个没人性的楚定江有多远走多远!”

“我现在身体不大好,走不了多远。”安久认真道。

莫思归往药堆上一趟,一副放弃人生的表情,一边给自己眼睛上药一边没好气的问,“看见魏予之了吗?”

“他和楚定江在外头下棋。”安久道。

莫思归把棉花球丢进药罐里,仿佛找到出气口一般,一阵风冲出去,看见那俩人果然还在下棋,怒吼道。“你嫌命长是不是!刚刚挨了一刀不在床上躺着就罢了,还跑在这里下棋!那个姓楚的,你太卑鄙了!想整死情敌也不是这么个整法!告诉你,人在老子手里绝对不会死,你死了这条心吧!”

一番话说的义正言辞。

那两人棋盘上厮杀的正胶着。互相正有棋逢对手的感觉,哪里顾的上其他。

莫思归吼完,十分得意,但是等了半晌也没有一个人理会他,再看魏予之脸色白种透着一股青气,顿时真的打心底发怒了,几步上前。一掌拍在棋盘上,整个棋盘被震碎成粉尘,随风泼到雪地里,染出一片狼藉的颜色。

两人这才回过神来。

莫思归捏住魏予之的脉搏,真气化作数股渗入,仔仔细细的检查一遍。脸色顿时一片铁青,“跟我回去!”

魏予之觉得心口隐隐作痛,便朝楚定江点头,起身随莫思归回屋。

“你自己都不爱惜生命,我便是神。赏你五十年你活不到头!”莫思归摸出银针,让魏予之躺下,剥了他的衣服,飞快下针。

一气做完,倒出一粒药丸塞进他嘴里。

“他没事吧。”安久问。

“你也回去休息!”莫思归不悦道,“你以为你是个好生生的人?还有心情担忧旁人?”

安久看魏予之服药之后昏睡过去,便不再说什么,目光在他满是伤痕的身体上扫了一圈,转身出去。

楚定江与她一起回屋。

“你也玩了大半天,休息一会再吃午饭。”楚定江道。

安久道,“我没觉得累。”

“遵医嘱没错。”楚定江自然也能看出来安久并无疲惫之色,否则也不会容许她玩这么久,但是莫思归说的也对,毕竟安久才醒来没有几日。

安久解了大氅,和衣去床上躺一会。

“我去帮梅姨,你睡会。”楚定江道。

安久忙道,“你别在揍莫思归了,我还答应帮他报仇呢!”

楚定江挑挑眉,“回来让你报仇,但是你现在是病人,没有多少力气,也不能剧烈活动,这莫思归是知道的。”

安久颇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楚定江离开,屋里只剩下安久一个人,四角烧火盆,可是她还是觉得冷,心口像是被人掐住一般,有点闷痛,喘不过气来,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最后疲惫不堪的昏睡过去。

莫思归背着药箱过来,坐在床沿捏住安久的脉搏。

许久之后幽幽一叹,“心头血果真玄妙。”

莫思归想了很久,大致摸索到了心头血的妙处,它是以一个人的精神力和生命力去滋养着另外一个人,这血自然要越新鲜越好,如果当初刚刚从顾惊鸿身上取下血便尽数给安久灌了,她定然会得到极大的益处,甚至可能继承顾惊鸿七窍通灵的能力。

只可惜当初不懂,白白错过了最佳时机。

不过这样也好,顾惊鸿死了几年了,那些血又被和药重新炼制过,所余的效用早已不如从前,所以就算辽国皇帝得到之后病情能够有所缓解,却恐怕不能痊愈了。

这样再好不过。

魏予之与顾惊鸿又有所不同,他以强大的精神力见长,这股强大的精神力滋养了安久的伤,但同时也融入了她的身体,倘若魏予之死的那天,安久还没有完全同化它,她极有可能再次遭受重创。

如此强悍凝实的精神力短时间内不可能屈服,精神力离了魏予之便是一股无主无意识的力量,它屈不屈服于安久的精神力已经与魏予之的意愿没有任何关系。

好在魏予之被取血的时候是心甘情愿,所以这股力量目下看来还十分温和,不需过于忧心。让莫思归比较担心的是,安久现在与魏予之有了某种关联,魏予之的痛苦,安久似乎也得承受几分。

死亡会因为这种关联蔓延到安久身上吗?

莫思归不知道,这已经超过他所认知的医道范畴。

思绪渐渐理清楚之后,莫思归兴奋起来,这个发现无疑为他打开了一道崭新的大门,他有预感,如果能够弄清这之间的关系,他的医术会上升到另外一个层次!

一定要仔细观察这两个人!莫思归背起药箱,欢欢喜喜的回去了。

午饭时少了两个人,早上还活泛的两个病号居然转眼又躺回去养病了。

楚定江问莫思归,“阿久之前看起来并无异样,为何会突然病发?是否魏予之病发有所关联?”

莫思归原不打算与他说话,但听楚定江一语道破,心里对他的敌意立刻少了几分,他这个人的情绪就是这么怪异且瞬息万变,“是啊,这件事情玄的很。”363

第三百六十四章 国恨家仇

多一个人想事情会更全面,于是莫思归便把今日想到的都与楚定江说了,倘若能从他那里得到些许启发,莫思归可以考虑不记仇。

楚定江听完便从中挑出一个问题,“既然你认为那血中携带的精神力已经不受魏予之控制,为何他们之间会有关联?”

“这……”莫思归陷入沉思,片刻之后答道,“我的结论的确草率了一点,但是也不排除其他可能性。我认为人不仅仅是脑子有记性,身体各个部位应当都有记忆,心头上的血应当也会有吧。”

这些东西听起来很玄,莫思归以为不会得到一般人的认同,谁料楚定江却道,“或许吧。”

有过他这种经历之后,面对这些事情比莫思归还要更信几分。

“阿久与别人有了瓜葛,你心里不舒服了?”莫思归本意是想幸灾乐祸,但话说出口之后难免有种同病相怜的意味。

楚定江抄手看着外面雪地里的鸟雀,半晌才答道,“人心,最难料。”

莫思归砸砸嘴,“阿久的为人你还信不过?”

“我信她。”楚定江道。

他相信安久的为人,但是人心最易变,何况喜欢谁不喜欢谁也不是想控制就能控制的住。

他也想开了,不能因噎废食,如果想和一个人过一辈子,那就全力以赴,没有捷径可以走。

“愁。”莫思归道。

若是撇开感情,他觉得人生充满了希望,可每每想到这件事情就觉得坠入了无底深渊。

放又放不下,拿又拿不起。

真是愁煞人!

莫思归从腰间的袋子里又摸出药烟塞进烟斗里,一会儿功夫,屋里又升起了雾气。

抽完神仙乐,莫思归才觉得身心放松了点,回屋里倒头就睡。

一觉睡醒之后便开始一门心思的钻研药方。

住在华府有个好处,就是想要什么东西。一般华容添都能帮忙找到,莫思归对华容添的办事效率十分满意,所以当楚定江提出离开时,他第一个表示反对。

安久整日里就是吃睡长。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已恢复如从前,只是精神力还得慢慢养回来。

安久原定的重铸身体时间因为昏迷这半年要向后推迟一断时间,莫思归便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研究她与魏予之之间的关联上。

“上次小魏魏昏迷的时候你是什么感觉?”

安久皱眉,同一个问题莫思归问了一个多月,而且对魏予之的称呼由“魏先生”变成“魏予之”,之后又变成“小魏”,这没几天又变成了“小魏魏”。这表示莫思归已经把魏予之看的很重要了。除了楼明月之外,安久这还是第一次在他嘴里听见这样喊旁人。

“心口疼不疼?”莫思归伸手想指出位置,但总感觉一旁楚定江目光阴测测的。

他只好忍住,继续问。“哪儿疼,怎么疼法儿?”

“你至少问过四十遍了,我拒绝回答。”安久道。

莫思归捧着记事用的羊皮卷,思绪不知道又飞到那里去了。这段时日,他寻了很多道家书籍。想看看能不能有所帮助。

很幸运的是,楚定江极为了解道家,从道家起源以及各种主张、典籍都了然于胸,仿佛历经了道家的兴起与衰落一般,每次谈话莫思归都有所得,于是眼睛上的淤青还没有退,他便已经把仇抛到脑勺后去了。

莫思归回过神。又扭头问魏予之。

魏予之的耐心,天下难寻第二份,明明生命短暂竟然还愿意浪费时间回答这种无聊的问题,今日依旧耐心回答了,但是有些心不在焉。

“你怎么了?”安久似乎能看穿他平静表情之下的沉重心情。

魏予之微微一笑,“无事。”

他从不习惯倾诉。

魏予之走的是一条崎岖险路。一着不慎大宋和辽国都容不下他,没有人能够告诉他在这条路上应该怎样走,也不会有人能够体会站在这条险路上的心情。

二十天前,他拿到药便与下属取得联系,也得知耶律权苍将缥缈山庄交给了梅如焰。

连耶律权苍都不知道。魏予之手里攥的除了缥缈山庄之外还有很多私人势力。从一开始他就知道缥缈山庄最终会是一颗弃子,而他到时候也有可能会被一并抛弃,辽国人不是没有人才,岂能容得下一个宋人占据高位?

耶律权苍作为一个君主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却不够狠绝。他不是一个心软之人,但是要鸟尽弓藏,对魏予之还是有点下不去手。

当初耶律权苍恶疾缠身,几乎不能理事,全是魏予之独自支撑,甚至他还想办法为耶律权苍续命。

那年耶律权苍命悬一线,眼看等不到取药人心头血的时候,是魏予之囚禁了魏云山,用魏云山深厚的内力和他自己的精神力救活耶律权苍。

可以说,没有魏予之就没有耶律权苍。

除此之外,早年间他们还不知彼此身份时,也曾有过一段情同手足的日子。耶律权苍年纪虽比魏予之大,但是因身子不好,平常都是魏予之多照顾他一些。

耶律权苍之所以没有杀魏予之灭口,更多的还是记着曾经有过如此纯粹的兄弟之情,而不是后来的相互利用。

“耶律权苍既然如此对你,何必要抓着辽国不放?”一个沉厚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

魏予之回过神来,才发现莫思归和安久不知去了哪里。

“你知道?”魏予之有些惊讶,毕竟这件事情很隐秘,但是旋即一想也就明白了,楚定江能够猜到他在想些什么,却猜不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楚定江摇头,“我早已不关注这些事情,只是想说一句话。”

“请赐教。”魏予之道。

“你不觉得空负了一身才华?”楚定江把那天魏予之问的话,原封不动的还了回来。

“此话怎讲?”魏予之问。

“若不是顾忌某些事情,你的一身才华不至于落到如此境地,这世上不止辽国一块地方,大宋新君登基,一切大有可为,你不会不清楚。”楚定江放下手里的书卷,看向他,“可你情愿热脸去贴冷屁股也不愿意效忠大宋,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仇恨?”

第三百六十五章 过年

被人猜中藏在心底的秘密,魏予之并未有丝毫惊讶,只是淡然一笑,“是。”

他也理解了楚定江那句话的意思,家与国,究竟是哪一个更重要?对于稍有眼光的人来说,都知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有国才能有家,可是魏予之早就没有家了,而最亲近的人就是因为这个*的朝廷才含冤,他空有一身才华,却不得为江山社稷施展。

楚定江望着魏予之的满头银发,“你想做的终究不过是报仇,与江山,与百姓,并无任何关系。而你的仇人,究竟是大宋皇帝还是整个大宋?抑或只是大宋的腐朽?”

楚定江的这番话,无异于当头棒喝。魏予之被仇恨蒙蔽了眼睛,其实心底一直都有数,眼下真相这样被人*裸的揭露出来,想装作不懂都不行。

然而明白归明白,他苦笑道,“我在这里是罪臣之后,即使有办法隐藏身份进入朝堂,但纸终是包不住火。”

有太多原因不去选择走这条路了,他说出来的只是极小极小的一点,就算他能够一辈子都隐藏住自己的身份,但在官场上想混到权倾朝野的地位,不仅仅需要耗费巨大的精力更需要有很长的时间。

魏予之没有一个好的起点,亦没有任何关系、助力,想要走到权利的巅峰,哪怕一切顺利,至少也需要十几二十年的时间。

可惜,他没有这般长的寿命。

魏予之道,“我还有几年好活?能赌一把的时候,只好孤注一掷。”

楚定江也烦透了大宋,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孱弱的朝廷,外表花团锦簇,其实则屋宇将颓,更可气的是住在里头的人发现情况,不仅没有想着加固支撑。反而不断往上面装饰,虽看起来更加繁荣,但是沉重的负担也令它加速倾塌。

“我已不再关心朝堂之事,但若看见希望。有能力帮一把的时候还是愿意伸手。”国之大事匹夫有责,楚定江看清了自己,对于名利、抱负不会再强求,可也不至于做一个游手好闲之徒,“大宋如我这般的人成千上万,辽国有没有你都一样不会成功。”

大宋朝廷*,许多真正的有才之士情愿屡屡无为也不愿意效忠,而当有覆巢之危的时候,谁又能眼睁睁的看着国破家亡?

“如果我是你,我情愿走仕途一道。也许有生之年不会看见寰宇肃清但总算做了点什么。”楚定江的语气平缓,话语却如尖刀每一个字都刺入魏予之心底。

魏予之只觉得已经愈合的伤口又开始刺痛,喉头一甜,有一股热流要喷涌出来,却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楚定江见他神情瞬间颓败。没有再说下去。魏予之精神力强大凝实,表明他必然是个心智极其坚强的人,不会不堪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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