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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 txt小说版-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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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父亲也是她的丈夫,她有权力知道一切,而妈妈的激烈反应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妈,人都不在了,只剩下一坛的灰,还争什么呢?”
林母短促地笑了一声,比哭更难受,“我争什么?你以为事到如今我争的还是他的人?他活着的时候,心都不在了,我要人有什么用?我争的是一口气,儿子,我只争这最后一口气!他喜欢那个女人,可以,但是当初为什么眼巴巴地娶了我?如果没有他林介州,我未必找不到一个真心实意的人,他说他蹉跎了半辈子,那我的半辈子呢,难道就比不上他的值钱?他跟那女人瞒得我好苦,我把她当姐妹,把她女儿当自己亲身得一样来疼,只有我最蠢。你现在让我成全,我为什么要成全,到死他都要寻他的旧梦,休想,他休想!”
“我答应过爸爸,他也就这最后一个要求了。他是对不起你和我们这个家,可人已经死了,你就当可怜他。”
“谁可怜我?林静,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爸迷那个老的狐狸精,你就迷那个小的,你拿这个去讨好她,别忘了是谁生了你!”
林静觉得头里有根神经尖锐地疼,“妈,你有什么不甘心和伤心我都可以理解,可是你也知道爸爸的事跟郑微无关,你恨她妈妈是正常,可她有什么错,小时候你对她的疼爱也不是假的呀,她现在有她的生活,我何必讨好她,我是为了你。爸爸不在了,你的日子还长,恨他又怎么样,人死如灯灭,不能解脱的反而是活着的人,你也说为他蹉跎了半辈子,难道还要继续蹉跎?让他去吧,不是为了他,是为自己,小时候你教过我的,我们在任何时候都应该让自己过得好。”
“我这辈子怎么还可能过得好?”林母转身躲过儿子试图拿回骨灰坛的手,激动之下双手居高骨灰坛,“我宁可砸了它,谁也别想称心如意……”
林静没有再与她拼抢,语气也是带着疲惫的心平气和,“你可以砸了它,如果这会让你好过,可是,妈,你砸了它还会好过吗?”
他看着妈妈的神情从激动到犹疑、悲切,最后是放声痛哭,这个刚强的女人在哭泣中拘偻着腰,如同迷路的孩子。“林静,我什么都没有了。”
林静拥着妈妈的肩膀,让她依靠着自己宣泄,“你还有我。”在把父亲的骨灰坛重新抱在手里之后,他心里长舒了口气。
婺源这个地方林静其实早已去过,在中学时代他曾经跟同学一起在阳春三月去看过漫山遍野的油菜花,美则美矣,当时却并没有给他留下很深的印象。真正把这个地方记在心里,是郑微说起要和他一起去看老槐树之后,他没有告诉她自己去过婺源,不想破坏她最初的惊喜,只是没想到当他再一次站在老槐树下,身边已经没有了她。
“你喜欢这棵树?它算得上我们村的守护神,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给你讲个它的故事。”
林静闻声回头,看着从进村开始一直跟在他身后,问他需不需要导游的年轻女孩,她也算是个执著的人,即使他一再强调自己认得路,她也没有放弃游说。
“抱歉,我不喜欢听故事。”林静朝她笑笑。她也不恼,笑嘻嘻地站在不远处,不再出声。
林静打开手里的瓷坛,将坛身倾斜,风很快卷走了尘埃。前尘旧事,灰飞烟灭,也莫过如此。
他在树下站到日落西山,那个做导游的女孩去而复返,手上拿着一大串旅游纪念品。
“这个地方对你这么有意义,真的不需要带点什么回去吗?”
林静摇头,“有些东西不需要记住。”他在这个女孩略显失望的神情里继续说道,“虽然我不要纪念品,但我需要一个干净的地方住上几天。”
那女孩果然惊喜地笑,“那你就太走运了,方圆几里再也没有比我家更干净舒适的家庭旅馆了。”
林静在婺源陪伴了父亲七天,向远的家距离舒适还有很远的距离,可到底还算干净,她这个房东也称得上热情周到。第七天的时候赶上了“五一”黄金周,那时到婺源旅游的人还不算太多,但足够向远忙得不亦乐乎,一大早就不见了人影。林静离开的时候,将几天的房款交到向远妹妹的手中,那个叫向遥的小姑娘却怎么可不肯收,“谁敢拿向远的钱,你还是亲手交到她手里吧,她中午一定会回来的。”
林静告诉向遥,如果她姐姐回来了,可以到村口的老槐树下找他,然后他带着行李回到树下,面对着虚空向父亲道别,却远远地听到了山的那边传来回声。
“……还给我……还给我……”
“……发财……发财……”
其中的一个声音他分辨得出属于向远,然而另一个声音呢?林静觉得自己的心就像这回声,在山谷间无止境地荡。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看到了找到树下的向远,不知道是不是刚从山上下来的缘故,她年轻的脸庞上有细密的汗珠。
“要走了吗?不多留几天?”
林静把房款递到向远面前,“今天的游客很多吧?”
向远把钱仔细地点了两遍,小心塞到口袋里,这才笑着说,“看来这棵树对你们城里人来说特别有意义,今天又来了一个女孩,你洒骨灰,她埋东西。”
林静看着树下新翻动的泥土痕迹良久不语,心思灵敏的向远很快觉察到了一些东西,她背着手走到林静身边,惋惜地说,“那么大老远跑过来埋在树下的,应该也是很重要的东西,所以我收了她五十块,答应了她要替她好好守着这些宝贝。”
林静不动声色地将一整张红色的钞票塞到向远手里,她默默将钱收下,然后速度惊人地给他弄来了一把小铁铲。他轻易地翻开了那些仍然松动的泥土,用手拂去玻璃密封罐上的浮尘,打开了用防水塑料纸包裹着的东西,那本熟悉得梦里无数次遗失又找回的书掉落了出来。他翻开《安徒生童话》的第32页,毫不意外地看到了歪歪斜斜的几个钢笔字――“玉面小飞龙藏书”。
这是天下无敌的玉面小飞龙在他18岁那年生日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她最爱的书成了他最珍贵的收藏。24岁那年他弄丢了它,他想过也许终有一天他可以把它重新找回来,可是从来没有想过会是在尘封的泥土里。
“喂,喂,你还好吗?”向远见他一直低着头,忍不住问了一句。
“她在哪里?”
“刚住进我家里,好像打算后天才走。你们认识,用不用……”
林静将塑料纸包裹的东西重新放回密封罐,再一次将它埋在地里。末了。向远拿着他连同铲子一同递过来的钱,不由愣了一下。
“这些钱就当买你什么都没看见。”
“我的‘什么都没看见’不值这么多,可是我也没有零钱找给你。”
林静说:“多出来的,算作她的房费和食宿,就当她是你的一个朋友,在这两天里好好陪着她。”
当天林静回到家,接到了G市检察院的录用通知,晚上,他在桔红色的灯下一页页翻看久别重逢的《安徒生童话》,合上书页的时候,他对它说,“不如我们做个伴。”
最终结局
郑微一年的公休用完之后,正式回到二分,她带去的还有自己的辞职报告。郑微并非不爱自己的工作,她曾经满腔热血地一头扎进中建的深水里,呛过几口,也有人拉过她一把,最后渐渐地习惯,变得游刃有余,也想过在这里奋斗到她职业生涯地最后一分钟。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她万万没有想到一向视为良师益友的周渠会出了这样的事,更难堪的是,即将成为她丈夫的林静恰恰是这个案子的直接负责人。
在这场纠葛里,郑微分不清谁对谁错,也不想去分,不管林静对二分做了什么,他对她的心意都是真的,同样,不管周渠是不是有罪,都没有办法改变郑微对他的感激。说她放弃了也好,厌倦了也罢,她只是不想再卷进这些男人的争斗里,更不愿意为此背上莫须有的黑锅,再加上她和陈孝正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也许离开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其实在从北海回来之后,郑微就正式有了这个决定,她跟林静商量过,林静的意见是尊重她的选择。辞职手续办得相当顺利,周渠仍然离职接受调查,张副经理看了郑微的报告,说了几句客套挽留的话,很快还是签了字。接下来各方面的交接都没有大的问题,只是郑微最后在人事部办理档案转移时,人事部主任告诉她,按照程序,所有的正式职工在离职时都必须得到分管人事的公司领导签字,才能在人事部办理手续,继而到总部人力资源中心将档案转出。二分分管人事的公司领导正是陈副经理。
郑微站在陈孝正的办公桌前,看着自己的档案调出函在他指尖显得削薄而苍白。他很认真地在那张纸上端详了几分钟,而上面地所有文字加起来还不到100字。
“听说你辞职是因为打算结婚了,恭喜你,嫁给了年轻有为的检察长,有了一个好归宿,工不工作都无所谓了。”
他的平静颇有些出乎郑微的意料,不过这对于郑微来说是好事,现在她只希望以最快的速度把这一切了结,所以她也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平静无澜。“谢谢。陈副,麻烦您在上面签字。”
“签字?容易。”陈孝正扬起那张档案调出函,当着郑微的面,微笑着缓缓将它送入办公桌一侧的碎纸机。
郑微听着纸张被刀片粉碎的声音,说道:“不要紧,陈副你不喜欢这一张,我还有备用的复印件。”
直到档案调出函的末端也消失在机器里,陈孝正才抬头看着站在对面的郑微,一字一句地说,“我不会签字的。”
郑微笑出了声来,“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你可以让我的离职手续办得没有那么顺利,但是你阻止得了我结婚登记?要做到那一步,只怕攀上一个欧阳小姐还远远不够。”
要激怒眼前这个人是那么轻而易举,陈孝正隔着桌子探身将郑微拉近自己的时候,额角的青色血管都在脉脉跳动。在他的作用力下,郑微的腿用力撞上了桌沿,她低叫了一声,面露痛楚之色。
陈孝正的表情远比她更疼,他问:“疼吗,微微?如果你觉得疼,那应该知道我现在的感觉。你是不是还打算在婚礼的时候发请帖邀请我参加?”
我很荣幸,如果你愿意来。”郑微压抑着声音里因疼痛而导致的颤抖。
“你说,你要结婚只是气我,说呀,你不会真的嫁给林静。”他的声音就这么慢慢地低了下来,犹如他的一颗心,终于学会低到尘土里,“微微,我没爱过别人,欧阳和我之间除了一个约定,什么都没有,她根本就……”
“你给她一个挡箭牌,她许你平步青云?”
“你都知道?那为什么不能再等等我?三年,我答应她三年,我以为我一定可以熬过去。”
“你当然熬得过,但我不会奉陪。我嫁给林静,不是因为跟你赌气,陈孝正,你没有那么重要。”
他摇头,拒绝接受这套说辞,敲门声却在这刻响起,郑微如蒙大赦,“有人来了,放手。叫你放手听见没有?”
陈孝正看了门口一眼,咬牙一声不吭地将她抓得更紧。门外的来客显然没有多少耐心,敲了几下,见门锁是松动的,便试探着推门进来。
“陈副,差旅费报销……”何奕站在办公室门口,看到让他瞠目结舌的一幕,一丝不苟得不像真人的陈孝正隔着办公桌将郑微的手使劲拽在手里,眼里的狂烈哪里还是平时那个客气而冷淡的人,桌上的文具一片狼藉。
陈孝正看到了何奕,却依然没有放开郑微的意思。何奕干笑两声:“有什么事慢慢说,大家都是同事……”
“谁告诉你我跟她是同事。”陈孝正指着大门的方向厉声对何奕说
晚上,林静触碰郑微的时候,发现她腿上淤青一片,一连追问怎么这样不小心,郑微说白天在办公室收拾东西的时候不留神撞到了。林静闻言,心疼得不行,给她涂了药,让她不要乱动,小心睡觉。
入睡前,郑微从一旁抱住靠在床头看报纸的林静。
“怎么了?”林静笑着把注意力从报纸中转移到她身上。
郑微说,“没事,就想抱抱你。”
林静把手臂从她颈下绕了过去,让她靠在自己胸口,安静地听着彼此的心跳。郑微埋头在他怀里说:“林静,我想去婺源。”
他有些惊讶,“婺源?可是我最近没空,要不过一段时间,等我们登记可之后一起去,顺便回家一趟?”
她摇头,“你忙你的,我想一个人去,在结婚之前,就当了个心愿。”
林静的手微微收紧,但是最后还是点了头。
第二次独自前往婺源,郑微已轻车熟路。当村口在望,她在心里说了一声:老槐树,好久不见。
郑微先去了向远的家,事隔五年,她还记得那个陪过她流泪的有趣的女孩,只可惜向远家的土坯房已人去楼空,邻居都说,前几年向远的父亲出了意外去世之后,她们家两姐妹都去了城里,再也没有回来。
寻人不遇的郑微孤身重返老槐树下,五年前,她在这里埋葬了她的童话书和小木龙,现在她忽然想念它们,不知道它们是否还安安静静地躺在树下。
老槐树还是跟以前一模一样,五年对于它来说不过是睁眼闭眼间的事情,可是树下的人却一变再变。
郑微在很远的地方就看到了陈孝正,他背对着她的方向站在树下,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郑微停住脚步看着他的背影,比以前更感觉到他的孤单。想不到他竟然也会出现在这里,原来婺源的老槐树不仅仅是她一个人的梦。
郑微在这一刻忽然感到释然,她彻底原谅了这个给过她辜负的男人,也原谅了自己年少时不问因由的爱。她曾经把最好的青春都灌溉在这个男人身上,用尽了笑和泪,让爱萌芽,虽然最终也没开出一朵花,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即使没有陈孝正,郑微的青春也不会永垂不朽。正如故乡是用来怀念的,青春就是用来追忆的,当你怀揣着它时,它一文不值,只有将它耗尽后,再回过头看,一切才有了意义――爱过我们的人和伤害过我们的人,都是我们青春存在的意义。
郑微想,她毕竟比阿正幸福,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因为她爱的时候没有保留,流泪的时候淋漓尽致,在这份感情里,她没有亏欠,她的爱是圆满的。正因为陈孝正给过玉面小飞龙跌宕起伏的爱,才让后来的郑微学会在平凡的幸福里甘之如饴。
再见,阿正。
郑微离开的时候终于可以微笑。她一直梦想着和自己爱的人一起来看老槐树,而不管是林静还陈孝正,他们都曾在树下缺席,不要紧,这是她一个人的老槐树,她来赴的是和青春的一个约会。
结束了婺源之行回到G市机场的时候,郑微毫无意外地在接机处看到了林静,她笑着投向林静的怀抱,汲取他怀里的温暖,她说:“林静,我回来了。
一个多月后,二分的案子有了结果,冯德生被判入狱15年,周渠却只因为监督不力和渎职交由中建内部处分,自然不能再担任公职。
周渠下定决心和妻子一起移民加拿大,离开的那一天,郑微到机场给他送行,在见到周渠之前,已成为林静妻子的郑微始终有一丝犹豫,但面对面的时候,周渠却给了她一个毫无芥蒂的一个笑容,不管周渠是否利用过郑微,也不管郑微是否辜负过周渠的栽培,郑微都为自己涉世之初遇到周渠而感恩。
飞机起飞后,郑微没有回家,她忽然想念阮阮,就一个人坐车到了公墓,沿着静穆的小径朝阮阮安息的地方拾阶而上,正好遇到了刚刚下山的老张。
郑微离开二分后,在老张的劝说下加入了他和几个朋友组建的建筑公司,负责公司内勤方面的工作,公司的股东之一也包括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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