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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神战场ⅱ--旧时的遗骸-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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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崩塌了!

咚咚咚咚!两个丫头的脚拼了命地乱蹬,踩着什么算什么,只往前冲。栈道在她们身后一段一段往下塌落,撞得山壁轰然作响。有几次她们的脚几乎就踩在了虚空中,竟然不可思议地又跨到了前面。没有恐惧,没有惊慌,什么念头都没有,只是跑!跑!跑!

眼见前面栈道已到终点,就要踏上突出于崖壁的石台,突然砰的一声巨响,整个栈道都垮了!矢茵和玛瑞拉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这次是真的什么都抓不住了!

栈道翻滚着向下,在山石上撞得粉碎。木屑和着从崖壁上剥落的碎石、泥土劈头盖脸砸来,两人根本睁不开眼,心脏一时都好似不再跳动。不知下落了多久,蓦地同时手中一紧——联着两人的绳子挂在了一处石台上!

“哇啊啊啊——哎哟!”

两人重重撞在一起,玛瑞拉更是撞在矢茵膝头,手一松,又往下落。总算矢茵尚有一点清明,一把拽住她,用绳子将她手臂死死缠住。

轰隆,哗啦啦,啪啪……

良久,撞得四分五裂的栈道才彻底坠入山崖下的森林里,山石和碎木头则下雨一样哗哗地落了好一阵,才渐渐平息下来。

“喂,你死了没有?”

玛瑞拉使出吃奶的劲才挤出一个字:“没……”

“那在我手没劲之前,能、能不能自己抓住绳子?”

玛瑞拉忙爬到与矢茵相同的高度。抬头看,挂着她们的石台在三米之上,再往上,被月亮照得发亮的石壁仿佛一直延伸到天上。约三十几米外,隐隐有一道略浅的印记,是栈道曾经待过的地方。山石嶙峋,天色又暗,再也看不到那个洞口的位置了。

该死!这可真叫上不挨天下不着地!玛瑞拉越看越觉得身体变软,惨叫道:“我不行了!我不行了!我不行了!”

“你闭上嘴巴,就还能多撑半个小时!”矢茵恼火地说,“想想怎么办吧!”

“你是问一下子死个干脆,还是拼命撑啊撑啊,撑几个小时,又累又怕之后再摔在石头上死得难看?啊,我的头好痛……啊,我流血了!”

玛瑞拉额头流下一缕血,她伸手抹去,眼泪立即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我完了!我要死了!我完蛋了!我、我干脆死个痛快算了!”

“不行!我跟你是串在一根绳上的,你死了我不得跟着死?”矢茵恶狠狠地叫道:“不许死!”

“呜,我下不了决心。可是我的手真的软了!”玛瑞拉慢慢往下滑。“我撑不下去了!你……呜呜……你千万要记住我!”

“白痴!听着,你蹬着石壁往上爬,我往下拉你,爬上那个石台再说,快!”

“好……”

玛瑞拉咬紧牙关,蹬着石壁的缝隙往上爬,矢茵则奋力向下拽,三两下便将玛瑞拉送到岩石下方。玛瑞拉翻上石台,却忘了矢茵还在另一头,陡然往前冲。玛瑞拉魂飞魄散,二十根指头都抓紧了也刹不住,眼见就要冲出石台,她发狠把脑袋当刹车往下猛一顿,咚!终于顶住了!

淅淅沥沥,一阵碎石尘土落下。老半天,矢茵才颤抖着说:“笨、笨蛋……先缠一圈啊!”

“我觉得好像要尿裤子了……”

“不会,不要慌!”矢茵鼓励她,“你没穿裤子呢。慢慢来,小心。记住你可是要做王妃的人!”

玛瑞拉听了这话,力气又恢复了些。死趴在岩石上,一手拽紧了,一手把多余的绳子在石台上绕了好几圈。等矢茵爬上来,两个人彻底瘫软,只剩下喘气的力。

小命,暂时保住了。

第七章 意外的插曲

明昧回头看。

岛屿在七百米之外。从这个角度看不到西岛微弱零星的灯光,两千米高的火山岩体比白天的时候更加庞然巨大,遮挡了整个东方的天空和大海。岩石是在高温状态下急速冷却形成,表面袒露出无数细小的琉璃体。岩体上两条横断面被月光照亮,发出青色的辉光,但垂直的一面却比天空还要黑暗,形成一幅诡异的画卷:星辰和月亮围绕着神祗的宝座,宝座陷于黑暗之中,只看得到两条青色的光穿透了这片黑暗,仿佛缠绕在宝座上的绶带。

她的头仰望到极限,进而不得不仰卧在浪花之上,才看见山头。山头呈规则的三角形,此刻如同金字塔一般,在茫茫星空中发出让人敬畏的光芒。如同,在世界尽头托天踏地的阿特拉斯巨神……

阿特拉斯……神……

明昧抹去脸上的水,望着在月光下隐隐发出紫蓝色光辉的山头,发了一会儿呆。他真的是神,自己能不能站在他的肩头,摸到天穹呢?如果他真的是连接古往与未来的神,是否真的能让人类褪去凡体,从此远离生死,走向完美呢?

今晚的风很轻,波浪也显得有气无力。水温很好,她从栈道出来,一口气游了两千米左右,还并不是太累。但她决定休息片刻,为接下来的潜水保存体力。在这当儿,阿特拉斯,这个词就在脑海里不停翻腾,没有一刻止息。

她不能当着阿特拉斯的面想,以他的精明不可能看不出来。也不能当着矢茵的面想,那丫头人小鬼大,谁也猜不透她要玩什么花样。她必须让阿特拉斯和矢茵确信,她的目标是黑玉。她必须以最大的耐心观察他。

并非所有人都有机会近距离观察他,观察这个也许是人类史上最重要的——标本。≮更多好书请访问。 ≯

从这几天情况看来,阿特拉斯对黑玉既着迷,却又并不真的知道多少。这很奇怪,似乎他所掌握的信息,比进入执玉司才四年的自己还要少。他知道许多市井传闻,对历史更是惊人的熟悉,许多事随口说来,就像当时亲眼见证——好吧,他真的亲眼见证过也不是不可能。不过一说到科学的进程,他就陷入迷茫中。

相对论?哦,对,他的确知道相对论有广义和狭义之分,但要说究竟区别在哪里?为什么狭义相对论即使爱因斯坦不提出,也一定会有人计算出来,而广义相对论却完全是神来之笔?为什么薛定谔定义出撼动整个物理世界基石的变量,却又反过头来反对量子理论?为什么哈勃能在短短几个月时间,利用造父变星的脉动,将人类认知的宇宙扩大了万亿倍?为什么……

这些她不经意聊到的问题,阿特拉斯总是一笑带过。一开始她以为他在装傻,但多次试探后,她觉得也许阿特拉斯真的不知道。他甚至从本能上抗拒这些问题,尽管他对创造一些机械小玩意儿很感兴趣。那些创造——能从摩天大楼顶上跳下来毫发无伤的缓降器呀,能自动跟踪、反馈并合作完成搬运晚饭的机械蚂蚁呀,有趣的光学幻境呀(似乎是从某个偷窥女性内衣的装置改造而来),根据体重及身高等参数自动提取防晒霜的机器呀(确实为他给女人抹防晒霜提供了方便),说到底只是技术,而非理论。

这与十号追寻的X显然有区别。这些东西也完全跟人类文明进程无关。但明昧一点儿也不灰心,这些区别也许正是秘密的所在。她现在已经像个楔子一样插了进来,想要再把自己挤出去,嘿,可没那么容易了。

她略歇了一阵子,风有些大了,潮水正在退去。明昧踏着水,尽量把身体探出海面眺望。月光下的海面,仿佛一片流淌着的青白色琉璃,将月光散射开,使她能看到一百米左右的范围。上午的时候,她已经计算过海水深度,如果一切顺利的话……

她屏神静气等着——

不久,眼角有什么东西一闪。她凝神望去——看见了,五十米之外,高处海面约一米左右,有个蓝绿色的光点在风中微微摇晃。

那是马丁·路德·金渔船的桅杆。她在爆破船舱时,在船头塞了一只自充气浮标,定时在夜晚降临时才启动,将船头翘起,使桅杆露出海面。安置在桅杆顶端的光敏剂接触到空气,开始发出光芒。

她可不能丢了宝贝箱子。

三分钟后,明昧摸到了桅杆。她没有任何潜水设备,也没有灯。即使这里的海水通透率极高,月光也只能勉强照亮海面,水面三米以下就只能全凭触觉了。

被搭救上岛后,明昧从里到外都换作岛上女子的服饰,宽大的长袖、裙摆实在不利于游泳,而且在漆黑的水下,一旦被勾住麻烦就大了。明昧脱去外衣,用布缠绕在胸前,权作内衣,再将匕首紧紧缠在大腿上,深深吸了口气,顺着舱壁往下摸去。

她很快就摸到了舱门。由于船舱被爆破过,许多杂物在舱内漂浮,又被各种电缆、缆绳等纠缠,将舱门堵塞。明昧试着从中间刨出一个洞口,但是里面的东西太多,扯出一堆杂物,立即又被新的塞满。

她探出水面换了气,再次潜入水中,向后面的甲板摸去。如果记得不错,后舱的门也早破了,东西往上漂浮,后舱的杂物应该要少得多。

果然,她摸到后舱门洞,几乎没费功夫就钻进舱内。舱内到处是乱七八糟的漂浮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明昧完全靠记忆摸索,从舱室钻入过道。船舱以约七十度的仰角向上竖立,此刻过道就像竖井一样。她抓着墙上的扶手往下摸去,向左转入舱室,再转入另一间……

突然,她的手摸到一个软绵绵、黏糊糊的东西,吓得一激灵。那事物嗖地缩回去,跟着一波水重重撞击在她胸口。明昧的理智在一瞬间让自己镇定了下来——那不过是条章鱼而已。

舱内太黑了,她只能凭借水流的变化来感受对方。这只章鱼伸长了至少有一米来长,八条触手晃动着,其中一条从明昧的手臂上划过,小吸盘一收一吸,似在试探这东西究竟可口不,能不能下手。

明昧右手早就摸到了绑在大腿上的匕首,却不抽出来,强忍着手臂上那让人汗毛倒竖的感觉。杀这只章鱼倒不难,但不到迫不得已绝不出手是她的原则。这里离海岛太近,谁知道明天会不会有人前来打捞船上的东西,继而发现被杀死的章鱼?身处异国,一丁点儿破绽都不能留的。

章鱼的触手摸到她的锁骨下方,进而向下,在她胸前抚弄。明昧突然忍不住想笑,觉得这家伙倒是与这艘船的主人挺像。手中的刀偷偷拔出了一半——这只触手再往下一分,那可就不好说了。

不知是感到了明昧的杀气,还是觉得太大咽不下,或是被这么光滑的触觉吓到了,章鱼抽回触手,无声无息地向上游去。明昧闭着眼睛,任游五六条触手一一划过脸庞,继而消失在通道上方。

气快要憋完了,但她可不想再来一次,于是更快速钻入舱内,摸到了床。她在床下摸了片刻,咕噜一声,差点把所有的气都吐出来——

箱子不见了!

用特殊锁链固定在床下的箱子,必须同时打开两处开关才能取下来,章鱼是绝对不可能拖走的!

她不甘心,又仔细摸了一遍铝制的床身,接近床头的位置有个很明显的M字母,是她用刀刻出来的。房间没有错,可箱子呢?她摸到床上,又沿着墙壁摸去。忽的脚踝撞到一根冰冷坚硬的事物,她伸手一把抓住了,果然是固定箱子的锁链。她摸到断口处,发现极平整,竟是被人锯断的。

岛上的渔民?

不大可能。船上遗弃的东西多了,前舱塞得满满的,足够渔民打捞几天,而据刚才的观察,前舱根本还没有人动过。是什么人会直接钻进最底下的舱室,费尽心力将箱子带走?

充气浮标被设定在十点左右开启,在船舱狭小的空间也许无法完全展开,桅杆露出水面大概需要十分钟左右。她离开栈道的时间是九点一刻,以她的游泳速度,到达这里的时间不超过十点二十。如果那人是看到了桅杆上的光而定位沉船位置,他最多也只有一刻钟。如此短的时间,要在水下十米深处,一大堆破烂间找到箱子,锯断锁链,还真不是寻常人干得出来的……

阿特拉斯?他正在酒吧里欢乐呢。以他的性格,他也绝对不会回来寻找。究竟是谁?

她一面想,一面继续在周围到处摸。忽听舱壁传来咚的一声闷响,有人在舱外!

明昧像一支箭般冲出房间,冲上过道。不料黑暗中辨不分明,她摸了几次都没摸对方向。

该死!明昧憋着最后一口气,顺着过道间的电缆往上摸,终于摸到了门口。她肺简直要炸开来,因为憋气过久,脑门痛得几乎不能思考。她只是本能地往上,冲出门口,冲上海面,大大吸了一口气。

忽听有人喊道:“哦,该死,快跑!”

声音充满焦急,明昧根本没有时间细看,猛地往一侧扑去,身体绷得笔直,向远离船身的方向游去——

轰!

水底深处剧烈爆炸,原木制作的船尾被炸得粉碎,碎屑如同无数子弹般向四面八方激射,明昧虽已在水中潜出五米远,但爆炸击碎了船尾仍未消失,一路往上,船侧的船板一根接一根向外爆裂,内部的钢结构则急剧向外膨胀,既而穿透船体,向水中扩散。明昧只觉腿和背脊一阵剧痛,像被泥头车正面撞上一般,随即整个身体都变得火热,短暂失去了意识。

好在只是几秒钟,明昧又顽强地恢复了意识,觉得肺里火辣辣的痛——刚才昏厥时不自觉地吸入了海水。她双眼迷糊,看不清距离海面有多远,四肢百骸更是一点力也使不出来。她只勉强伸手向上,可是身体却像被正迅速沉入海底的船体残骸吸住了一般,保持着这个姿势往下沉去。泛着青色光芒的海面越来越远了,渐渐变成了灰白,像燃尽的纸灰,继而迅速融入黑暗之中。她唯一的意识,就是把手拼命伸直、拼命伸直……

蓦地手腕一紧,被人抓住!那人的力气大得不可思议,拉着她飞也似的向上冲去,两、三秒之后就呼啦一下,整个上半身都冲出了海面。

明昧的肺部两度吃紧,再也忍耐不住,大口地咳出海水,全身软得像要融化在海里一般。落回海面,就要继续往下沉。不过有个强壮的身体从后面紧紧揽住了她的腰,带着她快速向前游去。明昧没有挣扎,反倒靠得更紧,完全把小命交到对方手里——以对方的力量,任何挣扎都是徒劳的。

游了一阵,明昧缓过了劲。她先微微扭动身体,小腿弓起,碰到一个硬硬的东西——自己的宝贝箱子果然在他手中。她呼出口长气,这才转头看那人。星光照耀下,她看到了一张并不让她太吃惊的脸,但事实上让她大吃一惊——阿特拉斯!

但这个人不是阿特拉斯!

不知道为何,这个与阿特拉斯一模一样的人,偏偏散发出“我绝对不是阿特拉斯”的强烈气场,让明昧几乎立即就确定他不是。即使在刚才生死关头,她的心跳也不曾加快,这会儿却剧烈狂跳起来,简直要撞破肋骨,突破肌肤,从身体里飞出来!

难道有两个X?!

如果这是真的,那事情的发展就大大出乎意料了。当年与执玉使矢通暗中联系,并直接促使矢通前往太平洋海沟的人,究竟是阿特拉斯,还是这个人?他为何出现在此地,而且还窃取了自己的箱子?他要把自己带到什么地方?这片海岛难道是他的老巢不成?

明昧脑子里转得飞快,身体则一动也不敢动,这会儿不怕对方下手伤害自己,倒怕他一时良心发现,让自己离去,那可糟糕了!每当感到那人的速度慢下来,她就拼命咳嗽,尔后更加瘫软在他身上。

游着游着,那人轻轻笑了。

“放心,”他低声说,“你虽然是执玉司的人,但也是矢茵的朋友,我不会抛下你。”

“咳、咳……咳!咳!”

“不过我也要向你道歉,刚才我把船炸沉,没想到你突然来了,差点让你受伤。你是来找箱子的吧?”

“……是。咳咳!”

“箱子里有低频发射器,这可不好,会被监测到的。”

“可……”明昧想了半天,都想不起究竟有什么低频发射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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